林丽萍
(复旦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433)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博大精深,蕴藏着深邃的治国理政智慧。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时所强调的:“要治理好今天的中国,需要对我国历史和传统文化有深入了解,也需要对我国古代治国理政的探索和智慧进行积极总结。”[1]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治国理政的智慧,既赓续和弘扬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基因,又推动了新时代治国理政迈向新的更高境界。扶贫作为治国理政的重要内容,同样需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引领和涵养作用。自古迄今,贫困是人类社会的顽疾,始终是古今中外治国安邦的一件大事。中国这个泱泱大国创造了减贫奇迹,在建党百年的重要时刻,习近平总书记宣告我国的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这意味着中国人民正愈加靠近共同富裕的美好生活目标。然而,脱贫地区易返贫、代际传递、内生动力不足等一系列贫困问题还未彻底解决,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我国脱贫的可持续性。因此,我们不仅要致力于根除扶贫过程中的历史遗留问题,还应重点总结百年中国共产党的扶贫原则,不断完善中国特色扶贫理论体系,从而顺利驶向“两个一百年”的历史新方位与发展新阶段。目前学界关于百年中国共产党扶贫原则的研究成果颇丰,主要研究路径是通过特定时间节点来考察建党以来扶贫的各个发展阶段,从中发掘百年中国共产党扶贫原则。鲜有人专门挖掘中国共产党扶贫中潜藏的 “五事”原则,故本研究将不再赘述党在各个时期的扶贫事实及其表现出来的扶贫原则,而是直接从另一条道路——即开辟一条建党以来扶贫同《孙子兵法》之“五事”得以关联的道路,探寻出百年中国共产党扶贫所内蕴的“五事”原则及扶贫原则的内在逻辑,不仅有助于我们从新的视角缕析当代中国绝对贫困治理的成功奇迹,还对新时代中国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大有启益。
明代茅元仪评孙子曰:“自古谈兵者,必首推孙武子。 ”[2]确为的评。 《孙子兵法》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兵书,其内容博大精深,思想深邃,逻辑缜密严谨,被尊奉为“百世谈兵之祖”、“武学之圣典,兵家之绝唱”,堪称我国古代军事文化遗产中的“兵学圣典”。全书共分为十三篇,“道天地将法”便是出自首篇“计篇第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3]意为决定战争胜败依循五个基本原则,即从道、天、地、将、法五个维度衡量双方实际情况,明晰胜负情形,以确立作战方向。此作战思想不仅适用于军事、政治、商业,在国家的扶贫战役中同样具有极大的价值。
贫困是人类社会的夙敌,扶贫则是同贫困作斗争的过程。通过回溯百年中国共产党的扶贫历程,可知其包含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利国利民,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扶贫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在于消弭贫困,使人民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故扶贫是中国共产党践行初心使命的集中表现和现实反映;二是顺天应时,中国共产党立足于不同的历史方位和发展阶段,根据各个时代不同的主要矛盾制定相应的扶贫战略;三是因地制宜,中国共产党在综合分析我国国内的整体发展形势,以及贫困地区的资源禀赋、市场空间、环境容量等基础上,充分利用现有的环境与资源制定相应的扶贫方案;四是坚持党的领导,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始终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政党,在扶贫过程中,从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充分照顾贫困群众的关切,将党的领导力和执行力扎根于基层一线,统揽全局,将全国各族人民的力量组织起来,为持续推进我国的扶贫事业提供了不竭的力量源泉,只有坚持党的领导,我国的扶贫事业才能不断创造奇迹;五是由理论实践相结合而形成的中国特色扶贫制度体系,我国扶贫经历了从理论到实践、再从实践到理论的发展过程,一方面中国共产党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和解决中国具体的扶贫问题,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我国的扶贫实践经验、同我国的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把中国共产党的扶贫经验上升为科学理论,形成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本土性扶贫理论,并以此为导向不断创新扶贫政策,完善体制机制,优化政策措施,形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扶贫制度体系。
经由建党以来中国扶贫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特点,足见中国扶贫与古代用兵作战有异曲同工之妙:第一,作战为保家卫国,扶贫为安居乐业,二者都是以治国安民为出发点;第二,作战需审时度势,扶贫需与时俱进,二者都以顺天应时为关键点;第三,作战需仰观天象、俯察地理以探求克敌制胜之法,扶贫需实地观察、调查研究以寻求脱贫致富之法,二者都以因地制宜为支撑点;第四,作战需谋臣武将运筹帷幄,扶贫需党员干部听党指挥,二者都以领导主体为突破点;第五,作战需运筹帷幄以决胜千里,需总结兵法制度用以指导作战,扶贫需谋篇布局以扶贫济困,需形成理论体系用以指导扶贫,二者都以理论实践相结合形成的制度体系为立足点。显见,治国安民、顺天应时、因地制宜、领导主体、制度体系本质上分别与《孙子兵法》中用于考察作战的“道、天、地、将、法”相融通,作战与扶贫的交汇点落在了《孙子兵法》的“五事”上,这便使得“五事”与建党以来中国扶贫的关联成为了可能,而此二者的关联为百年中国共产党扶贫的“五事”原则奠定了理论基础。
《孙子兵法》之“道天地将法”全方位体现了百年中国共产党扶贫的原则,“道”是利国利民,心怀现实关切,若深谙于“道”,则国富民安;“天”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扶贫的客观规律,若顺“天”应时,扶贫事业将曲径通幽;“地”是扶贫可利用的环境与资源,若得分“地”之利,可为扶贫事业锦上添花;“将”是人的内在品质,若怀“将”才之德,扶贫事业将柳暗花明;“法”是扶贫的“法”则,循其“法”则,扶贫事业将事半功倍。
“道”统摄扶贫的总体方向,若深谙于“道”,则国富民安。本文之“道”非老子《道德经》里的“道可道,非常道”那种无形无名、玄妙幽深的“道”,而是道德、伦理的意思,《孙子兵法》的“五事”中,“道”居首位,孙子认为,“道者,令民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也”[3]。 “道”就是孔子论政时所言“民信之矣”,君主与百姓拥有共同的意愿和意志,上下一心,同生共死,方可克敌制胜,“而不畏危”表明人民与国家相互信任,人民对国家决策毫无疑虑,即“道”应利国利民,心怀现实关切,扶贫如是。因此,扶贫之“道”实质是要符合道义、正义,以人为本,“眼睛向着人类最先进的方面注目,同时真诚直面当下中国人的生存现实”[4],解决民生问题,使社会繁荣,百姓安居。相反,如果我们的扶贫不能做到利国利民,不能解决当前社会问题和回应现实社会的需要,那么这种扶贫最终只能是空中楼阁,无法落到实处。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始终坚持“治国有常,而利民为本”的思想,矢志不移开辟共同富裕道路。党的十八大以来,从中央到县共计1.6万亿元用于专项扶贫资金,脱贫攻坚战以来4 400多亿资金用于土地增减挂指标跨省域调剂和省域内流转,7 100多亿元用于扶贫小额信贷,6 688亿元用于扶贫再贷款,9.2万亿元用于金融精准扶贫贷款发放等[5]。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扶贫事业,完美践行了“五事”之“道”体现出来的“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成效显著。从2015年建档立卡贫困人口人均纯收入为2 982元,到2020年增至10 740元,年均增幅比全国农民收入高20%,工资及生产经营性收入占比逐年增加,转移性收入占比逐年减少,生活质量明显提高[6]。显然,不断满足人民的多方面需求以及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更加自觉地使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继续坚持扶贫的“道”原则,有利于新时代中国迎接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体人民摆脱绝对贫困走向共同富裕的目标。
“天”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扶贫唯有顺“天”应时,方能曲径通幽。得天时者胜,不得天时者不胜,孙子曰:“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3]“阴阳”,指昼夜、阴晴、风向等,“寒暑”为气候的冷暖,“时制”即四季更替,这些都是纯自然而非神意的现象。这体现了孙子朴素唯物论观点,从无神论和反天命的角度出发[7],打战要利用天时,而不能违逆天时。显见,要顺应并善于运用客观规律,把握天时。当前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的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而我国也将进入新发展阶段,研究和把握这个时期的世情、国情和党情,顺应时代潮流,是国家扶贫要遵循的客观规律。建党以来,我国始终根据时代变化调整扶贫计划,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团结人民采取“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实行“耕者有其田”,为扶贫创造了根本政治条件;新中国成立后,党围绕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进行扶贫实践探索,为扶贫打下了坚实的物质基础;进入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党带领人民采取大规模、有计划的扶贫开发,中国扶贫开发事业开始进入崭新阶段;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把脱贫攻坚放在治国理政的突出位置,重视对扶贫对象的精准化扶持,经8年奋战终于取得了脱贫攻坚全面胜利;现如今,我国虽然全面消除了绝对贫困,但又有了新的目标,解决发展过程中的不平衡不充分等现实问题和挑战,筑牢返贫防线以及转轨相对贫困治理成为中国扶贫的新趋势。我们从建党以来的扶贫历程中可以看到,扶贫的制定与执行需要对国家所处时代的大环境进行“诊断”,心怀医之纲领,把握时代脉搏,通过望闻问切了解“病人”病症,善于从当前大数据、多元化信息中萃取出扶贫问题,并竭力研制出顺天时、抓机遇、迎挑战的灵丹妙药。
“地”是扶贫事业可利用的环境与资源,若得分“地”之利,则可为扶贫事业锦上添花。孙子曰:“地者,高下、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 ”[8]孙子详细分析了作战的地理条件,如地势高低、路程远近、地势险要平缓、战场广阔狭隘、是绝境之死地还是进可攻退可守之生地等,指出作战可以利用地形、地貌、空间距离,以及山、川、谷、洼等自然存在,用以发挥我方战斗力,陷敌于死地以歼灭之。李白《蜀道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足见剑门关的地形之利,攻与守若能占分地之利,明晰敌方动向,则能势如破竹,制敌取胜。“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人作为自然的、肉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9]209,可见人必然地受到环境的制约。而扶贫的“地”利不仅限于单一的空间意义上的自然环境,还内蕴抽象的历史文化环境。一方面,我国成功做到了利用现有的环境资源进行有效扶贫,探索 “生态友好型减贫”路径,比如自2016年以来,政府将中西部有劳动能力的110.2万贫困人口选聘为生态护林员,使脱贫和生态保护获得双赢[10]。另一方面,中华五千年扶贫济困思想的深厚积淀,从遥远时空殷周时期的敬德保民思想,到先秦儒家的仁政学说,再到明清时期的民间社会救助论,无一不体现了扶贫思想。当然,我国在扶贫战役中始终坚持弘扬中华民族扶贫济困的优良传统,营造全社会扶穷济弱的浓厚氛围,通过历史文化环境推动引导社会各界投身脱贫行动,合力攻坚促进人才、技术、资金向贫困地区流动,形成人人愿为、人人可为、人人能为的全社会共同参与的社会扶贫体系。显见,我国在扶贫战役中充分运用空间意义上的自然环境和精神意义上的历史文化环境,遵循这一“五事”之“地”的原则为我国的扶贫事业凝聚了强大力量和注入了鲜活血液。
“将”是人的内在品质,若怀“将”才之德,扶贫事业将柳暗花明。孙子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3]足智多谋、渊谋远略为“智”,诚实信义,赏罚严明为“信”,仁民爱物,团结部伍为“仁”,英勇无畏、果敢决断为“勇”,军纪严明,树立威严为“严”。将帅需具备此五德,此五德相辅相成,形成合力,百战不殆,“武器装备是军队战斗力和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但决定的因素是人而不是物,这里讲的人是指军人的素质”[11],可见将领的内在品质对军队的胜负起决定性作用,如张衡《西京赋》中所言:“将乍往而未半,怵悼栗而怂兢”,为将者若无能,仅靠士兵之力难以为胜。同理,中国共产党作为扶贫的“将”,“智、信、仁、勇、严”五德不可或缺。《孙子兵法》中“将”字共出现49次,“人”字共出现47次[12],可见孙子非常重视“人”的作用,他在军事指挥、战略部署、计划实施等问题上都强调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认为作战过程中“人”的能力与素质决定胜负。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言:“人是本质,是人的全部活动和全部状况的基础。”[9]295而中国共产党领导扶贫战役过程中充分遵循了“智、信、仁、勇、严”原则:第一,党渊谋远略地制定了相应的脱贫攻坚规划,创生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扶贫思想;第二,“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脱贫攻坚工作艰苦卓绝,决胜之年又爆发全球疫情,但党坚定不移地勇往直前,如期完成了新时代脱贫攻坚目标任务;第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党的根本宗旨,扶贫过程中广大扶贫干部任劳任怨,与贫困的“沉疴旧疾”斗智斗勇,千家万户凝结着他们的心血和汗水;第四,党面对扶贫过程的艰辛与彷徨始终能够迎难而上、奋斗不止,比如1 800多名同志在脱贫攻坚斗争中大义凛然、英勇无畏,为扶贫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第五,我们党严于律己,全面从严治党贯穿于脱贫攻坚的全过程和各环节,建立全方位监督体系,坚决反对特权思想、特权现象,把解决好群众的实际问题作为工作重点。
“法”是扶贫的“法”则,循其“法”则,扶贫事业将事半功倍。在《孙子兵法》中,孙子极其重视作战中的“法”,他认为“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3]。这里的“曲制”意为戎行的信号联络、编制和组织等制度;“官道”指不同层级人员的管理方法;“主用”为掌管军事费用的制度和原则。军纪严明是决定军队战斗力强弱的重要因素,《周易》中“师出以律,失律凶”[13]提出兵众出发要用法律、号令来约束,军纪不良必有凶险;诸葛亮的“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以败;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以胜”[14]表明有法纪严明的部队的重要性。而对于扶贫战役,其中的“军纪”主要表现为我国遵循中国特色扶贫制度,我国在扶贫道路的实践探索过程中,建立起了一套中国特色的扶贫制度体系。这个制度体系在扶贫理论与实践不断相结合的过程中产生,即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根据中国的具体贫困问题进行扶贫实践,而在实践过程中得出的经验不断与我国的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并借助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不断形成、发展和完善独具中国特色的扶贫制度体系。改革开放初期,我国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开展扶贫工作,不断探索,逐步建立起扶贫制度体系,随着扶贫实践的深入推进,扶贫制度体系不断得到完善。特别是十八大以来,我国的扶贫制度体系日益成熟,不仅实现了扶贫制度的伟大创新,创造中国减贫密码的制胜法宝,还为世界上其他想要摆脱贫困的国家提供了中国方案。“这个制度体系中,根本的是中央统筹、省负总责、市县抓落实的管理体制,从中央到地方逐级签订责任书,明确目标,增强责任,强化落实”[15]。 总之,我国建立的扶贫制度体系为我国的扶贫实践提供了重要的制度保障,保证了扶贫工作的各个方面都有相应的制度保障,确保扶贫事业行稳致远。可见扶贫之“法”则是我国扶贫事业的理论指导和智力支持。
扶贫与“五事”的成功关联,使扶贫原则经历了三个过程:由局部走向整体的认识,由孤立走向联系的把握,由理论走向实践的运用。
若没有引进“五事”分析,则极易陷入对中国扶贫原则的局部把握,就像盲人摸象,对中国扶贫的理解只是冰山一角,因此基于“道天地将法”的多维度视角,能整体认识扶贫原则。第一,从“道”的角度认识扶贫的首要原则是国家利益与民生发展,意味着扶贫只有符合国与民的利益,才有现实意义,这与我国治理理念不谋而合;第二,从“天”和“地”的角度认识扶贫的重要原则是因天之时、分地之利以认识、把握、创造、遵循和运用客观规律或环境资源;第三,从“将”的角度认识扶贫的根本原则是“人”,即引领扶贫的中国共产党所具有的“智、信、仁、勇、严”是决定扶贫优劣的关键;第四,从“法”的角度认识扶贫的基本原则是遵循中国特色扶贫制度,为我国的扶贫事业提供了方法和路径。扶贫的首要原则、重要原则、根本原则和基本原则不可单独抽离出来,因为“道、天、地”是战略原则,“将、法”是战术原则,战略指导战术,战术是战略的具体落实,只有将扶贫原则置于战略原则与战术原则的结构化体系中予以通观,并融于、统一于其中,才能真正认识扶贫原则。
笔者将《孙子兵法》之“五事”分为三个层级,第一层级“道”为扶贫的目的,关切国家与人民,若深谙于“道”,则国富民安;第二层级为外部因素或客观因素,“天”和“地”分别指宏观环境和微观环境,“天”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扶贫的客观规律,包括国际和国内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政策等时代发展趋势,“地”包括自然环境资源以及历史文化环境,得天时地利,扶贫事业将曲径通幽;第三层级为内部因素,“将”与“法”分别为“五德”与“中国特色扶贫制度”,“将”广义上指扶贫者,狭义指引领国家扶贫的党,主要考察扶贫者的内在品质,“法”用于扶贫的合理性分析和制度性保障,坚持“五德”与中国特色扶贫制度,扶贫则可柳暗花明,事半功倍。三个层级间相互联系(如图1所示):居第一层级的“道”,受第二层级“天”和“地”限制,支配第三层级“将”和“法”;处第二层级的“天”和“地”,对第一层级“道”起决定性作用,统领第三层级“将”和“法”;第三层级的“将”和“法”受第一、二层级因素制约,同时又是第一、二层级因素的具体反映。三个层级间的相互作用以及“道天地将法”五个要素的整体性原则提供了扶贫的生成逻辑,扶贫并非就以某一孤立的要素为原则,离不开内外环境的相互作用。
图1 三个层级相互关系图
扶贫如战场,扶贫遵循“道、天、地、将、法”原则,只有坚持循序渐进,对《孙子兵法》之“五事”融会贯通,并力学笃行,才能真正掌握扶贫的原则。扶贫要经历三个阶段,就如同写作一般,“初始阶段,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混沌阶段,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突围阶段,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三阶段层层递进。初始阶段,要循序渐进以破除扶贫的基础薄弱陷阱,通过大量实证调研并深度分析,同时关注国内或国外其他地方扶贫成功或失败案例,取百家之长;第二阶段,要融会贯通以破除扶贫之混沌,注重“六大结合”,即分别为综合研究与个案研究相结合、各扶贫领域相结合、宏微中观研究相结合、扶贫体系建构与扶贫话语体系建构相结合、由远及近和由近及远(当代向历史追溯)相结合;时序优先研究(如扶贫思想史)和问题优先研究相结合;第三阶段,要力学笃行以破除扶贫之困境,勤于“模拟实战”以检验和增强扶贫能力。扶贫的三个阶段正是扶贫原则的运用由理论到实践的过程。
若把扶贫视作一个动态的系统,这一系统则由内、外因素如时代背景、社会环境、主体特质、规则制度等交织而成。相应地,扶贫的最终成果将取决于动态系统内部因子间的相互作用。这个动态系统交错庞杂且呈无序状态,而 《孙子兵法》的“道、天、地、将、法”可串联成一条“红线”,恰到好处地贯穿于这个庞杂且无序的扶贫系统中,严密而有序地梳理建党以来中国扶贫原则的内在逻辑。不仅如此,通过厘析扶贫原则的三个层级及扶贫的三个阶段,能使我们对扶贫原则的认识整体化、把握联系化、理论实践化。立足当下,我国已经消除了绝对贫困,这意味着贫困治理迎来了历史阶段性转轨,即由绝对贫困治理阶段转入相对贫困治理阶段。因此,从逻辑整体性结构视角阐释百年中国共产党扶贫战役的“五事”原则,从实践探索层面解构中国特色扶贫治理的整体架构,不仅能够科学释析当代中国绝对贫困治理的成功奇迹,对于新时代中国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总之,我们应始终秉承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紧跟时代的发展潮流,充分利用现有的环境与资源,在党的全面领导下,做到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因时制宜,在扶贫理论与实践的双互构中不断发展和完善中国特色扶贫制度体系,不断推进中国扶贫进程再上新台阶,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富裕的美好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