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新宇,康红芹
2020年底,我国如期完成脱贫攻坚任务,取得了“脱贫攻坚战”的全面胜利,当前已进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历史新阶段。高素质农民是乡村振兴的“领头雁”,是先前国家政策文本中所提到的“职业农民”“新型农民”及“新型职业农民”的优化升级版,其既具备农民群体的文化素质(初中及其以上学历)和专业技能,也拥有农民群体的职业情怀、技术应用、经营管理等综合素养,更能够依托一定的经营管理基础、资金储备和资源禀赋,成为自主引领农村产业发展、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发展进程的中青年优秀人才。[1]
生态振兴作为乡村振兴落地层面上的“五大振兴”之一,是乡村振兴的重要支撑和关键所在。高素质农民是乡村振兴的引领者,必然也是乡村生态振兴的指引者和生力军。因此,“培养一支有文化、懂技术、善经营、会管理的高素质农民队伍”[2],是高效助推乡村生态振兴的有力保障。继续教育作为终身学习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面向学校教育之后所有社会成员的教育活动”[3],尤其指成人教育活动。高素质农民作为一种特殊的成人群体,其拥有一定的文化背景、技能水平、农业管理经验和创新能力,更具备高尚的职业情怀和崇高的社会责任感,在助力乡村生态振兴乃至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进程中的作用尤为凸显。故而,依托继续教育这一手段,积极培育高素质农民的生态素养,鼓励其投身并致力于乡村生态振兴,是合理利用乡村生态资源、持续维护乡村生态环境、实现乡村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举措。尽管如此,当前学术界对该问题的关注力度仍然不够。目前,已有成果多聚焦于借助教育培训方式来促进公众的生态素养培育,较少侧重通过教育培训方式来推动农民群体的生态素养培育及提升。就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这一问题而言,当前学术界针对该领域的研究几近空白,鲜有学者从继续教育出发探讨此问题。事实上,继续教育能够高效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的培育,这是加快推动乡村生态振兴步伐的重要抓手,应该成为学术界的重要关注点。
皮埃尔·布迪厄(Pierre Bourdieu)认为,行动者所置身的有利或不利地位既与经济因素有关,也与文化等因素存在着密切联系,其中文化资本发挥着特殊的作用。[4]244继续教育作为文化资本积累的重要途径,其在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过程之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关键角色。鉴于此,本研究基于文化资本理论,并采用案例分析法,锁定了中央农业广播电视学校(农业农村部农民科技教育培训中心)建立的高素质农民培育综合服务社会应用平台“云上智农”,对其中具有代表性的34位湖南省高素质农民的人物案例进行分析总结,藉此厘清继续教育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的价值逻辑,并锚定社会空间实践、社会空间表征、表征社会空间三大社会空间模式,探寻继续教育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的实践方略。
1.生态素养
1992年大卫·W·奥尔(David W Orr)首次正式提出“生态素养”这一概念,其后就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奥尔认为,生态素养包括知识、关心态度和实践能力,理解人、社会及自然系统的相互关系。[5]罗莎琳·麦基翁艾斯(Rosalyn·McKeown-Ice)等人提出,良好的生态素养涵盖了掌握自然生态知识、对自然和社会具有较强的敏感度,理解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相互影响和作用,知晓并能够分析环境问题,以及践行对生态环境友好负责的行为。[6]布莱特·L·布吕耶尔(Brette L Bruyere)认为,生态素养包含知识、态度和行为三大维度。[7]蒋国保指出,生态素养是通过后天教育而形成的关于生态伦理、生态知识、生态行为和生态审美的综合素养。[8]《中国公民生态环境与健康素养》将“生态环境与健康素养”定义为:“公民认识到生态环境的价值及其对健康的影响,了解生态环境保护与健康风险防范必要知识,践行绿色健康生活方式,并具备一定保护生态环境、维护自身健康的行动能力。”[9]基于此,笔者将“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界定为:高素质农民在农业生产和日常生活中,能树立生态环保理念,熟知生态环保的必要知识,具备并践行保护生态环境的行为能力,以及拥有丰富的生态审美情趣。
2.文化资本理论
布迪厄立足于社会学和教育学的视角,首次提出了“文化资本”的概念,即“能够通过时间和代际传递而在社会场域中积累、转换和传承的资本形式”[4]241。布迪厄将“文化资本”划分为身体化、客观化和体制化等三种形态,并指出不同形态的文化资本之间可以相互转换。[10]其中,身体化形态的文化资本以精神和身体的持久性、情形式呈现;客观化形态的文化资本以文化商品的形式(如图片、书籍、工具、机器等)存在;体制化形态的文化资本则由学历文凭、资格证书、行业执照等客观化的形式予以体现。[4]252-258而后,不同学者对“文化资本”的概念进行了界定。詹姆斯·费雪(James Fisher)认为,文化资本是人们在教育、技能等方面进行投资时所获得的文化能力,并强调促使文化资本发挥价值增值作用的主要方式为教育投资。[11]乔纳森·特纳(Jonathan Turner)指出,文化资本是特定群体在交往过程中所表现出的行为习惯、语言风格、生活方式和价值信仰等。[12]笔者基于以上观点,认为“文化资本”涵盖了理念、知识、技能和价值信仰等向度内容,继续教育作为一种重要的教育类型,其在文化资本积累、增值过程中扮演着关键角色。
笔者基于对前人观点的整合归纳,以及对34位湖南省高素质农民人物案例进行总结分析,发现文化资本视域下的继续教育囊括了理念、知识、技能和价值信仰等四大向度的内容,具体可划分为绿色观念引导、多元知识传授、实用技能培训和生态美育指导等四种基本类型,分别依托绿色观念引导来培植生态理念,采用多元知识传授来累积生态知识,借助实用技能培训来研习生态技能,通过生态美育指导来培养生态审美,藉此实现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的培育。其中,身体化形态、客观化形态和体制化形态的文化资本则动态循环,流动贯穿于其中。本研究的价值逻辑如图1所示。
图1 价值逻辑图
本研究基于案例分析法,依据目的性抽样原则,遴选了“云上智农”平台中具有代表性的34位农民为研究对象(为遵循学术研究的伦理性,本研究隐匿了研究对象的真实姓名),将其依托继续教育实现生态素养培育的经历进行分类、归纳,旨在廓清文化资本视域下继续教育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的具体情况。其中,部分研究对象的信息和研究结果见表1。
表1 部分研究对象的信息和研究结果
1.绿色观念引导助力生态理念培植
当前,我国农村面积及人口数量大于城市,农村污染源分散、污染程度严重、村民环保意识薄弱等一系列问题制约着乡村生态振兴的发展、推进。继续教育作为文化资本的一种实质性载体,既能促进文化资本的累积,也能在乡村生态振兴进程中发挥着不可磨灭的作用。
结合本研究中的人物案例发现,开展高素质农民绿色观念引导工作能引导其树立正确的生态环境观,培植对自然的自觉道德关怀,有利于从源头上缓解农村环境污染和生态危机,有效遏制农村人居生态环境的持续性恶化,实现农村生态环境治理的良性运转。例如,Y通过参加长沙市高素质农民培育平台和基层农技推广体系建设平台所举办的“高素质农民职业技能和素质提升培训学习班”,其农业发展思路得到了改善,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落后观念向“生态经营,循环利用”这一绿色、可持续的发展思路转变,带领当地村民创办了“水稻+小龙虾养殖”生态产业园。又如,F受到国家对食品安全及发展生态农村农业的感召,毅然放弃了在深圳经营多年的公司,参加了家乡组织的高素质农民培训班。通过集中培训,他了解到国家当前大力倡导“生态农业”,于是其基于当地多山林资源、拥有生态养猪历史传统的农业资源禀赋性优势,意欲打造一个“以生态农业产业为主,兼辅农业体验和休闲观光旅游”的生态绿色循环型农场。
2.多元知识传授助力生态知识累积
从“资本是积累的劳动”的视角来看,文化是人类智慧和劳动积累的实践结晶,其通过教育和学习将知识固化于头脑之中而传承,是一种积累或未被消费掉的劳动。[13]简言之,通过教育、学习而逐渐存储的知识是文化资本累积的表征形式。
本研究借鉴了谢弗勒(Israel Scheffler)的“知识类型”观点,并通过对典型人物案例资料的分析,据此发现多元知识囊括了“事实知识、规范知识、技能知识和领会欣赏知识”[14]四大知识类型。首先,事实知识包含了科学文化知识与客观实践规律,在本研究中主要指代环保科普知识。譬如,M将“生态化”“品牌化”摆在了合作社建设的首要位置,他不仅带领团队积极学习环保科普知识,还在当地率先制定了《柑橘绿色食品标准》,为打造“生态柑橘”品牌奠定了前期基础。其次,规范知识强调的是公众认可并遵循的话语知识形态,在这里特指生态环保政策法规。譬如,G作为村党支部书记,能以身作则,积极学习贯彻党和国家颁布的各项政策文件,在其牵头创办的生态农业合作社中广泛地宣传生态环保政策法规、农产品质量安全法律等。再者,技能知识聚焦于个体“做什么”“如何做”的问题,本研究尤指生态种植知识和生态养殖知识。譬如,W积极参加高素质农民培育果树班,系统学习了农产品种植和品牌营销、生态果园经营和管理等知识,意识到生态种植、经营管理在现代农业中的重要地位。最后,领会欣赏知识关注个体在艺术审美层面上的理解、欣赏和浸润,本研究主要指生态美学知识。譬如,H经过长期的学习培训之后,更深刻地感受到自然之美,理解了保护环境、生态治理、绿色生产的重要意义。
3.实用技能培训助力生态技能研习
技能培训是丰富个体文化资本的重要方式,因此个体参加技能培训活动有利于从直接或间接层面上增加文化资本容量和存量。[15]通过分析文本资料发现,90%以上的高素质农民以参加各种实用技能培训活动为桥梁,既能通过“集中培训+结业考核”的方式来获得技能证书、职业资格凭证等体制化形态的文化资本,也能切实助推自身生态技能的研习。
具体来看,高素质农民所参加的实用技能培训活动包含了生态农业技术培训、生态农业经营和管理培训两大类别。一方面,生态农业技术培训以切实提升高素质农民群体的农业种植、养殖技术水平为原则,关注其生态农业实操技能的强化。比如,O经过长期的学习培训,掌握了早稻温室浇灌育秧技术、三维立体栽培技术、稻田综合种养技术和“家禽粪便+稻草”自制生物肥料技术等,由此获得了相关部门颁发的技能证书。而后,他将所学技术应用于实践,不仅优化了生态农业生产力资源配置,提升了土地肥力,还推动合作社探索出一条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并重的长效发展道路。另一方面,生态农业经营和管理培训将造就一批“生态型”农业带头人当做必要准则,以此作为提升高素质农民组织管理水平、培养其领导力特质的重要突破口。比如,K通过定期的集中培训活动,对柑橘品牌建设和营销形成了更深刻的认识和理解。于是,他联手当地的植保植检站,建立了10 000亩绿色防控基地;在橘园生产管理上,进一步明确了“五统一”,即统一生产技术培训与指导、统一农业投入品的采购供应和使用、统一病虫防治、统一产品加工销售、统一收支核算。K凭借卓越的组织领导才能,成功申报了湖南省著名柑橘商标。
4.生态美育指导助力生态审美培养
“基于文化资本理论视域,可以认为美育的直接目标在于促进审美向度的文化资本产生增量,即促进审美相关活动所需的多元文化知识和能力的生成,促进人与社会的审美文化习性陶养。”[16]生态美育作为美育的下位概念,则是在新时代经济和文化场域中所产生的一种崭新的存在观,其精髓要义是实现人与自然、与社会的动态平衡和完满和谐,[17]即与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的哲学断语“人,诗意地栖居”[18]有异曲同工之妙。
综览人物案例资料发现,生态美育指导是继续教育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最持久、最富有韧性的实践样态,有利于高素质农民涵养生态自然之美、体悟生态美学智慧及寻觅个体与自然、社会和谐共生的真谛,是个体之于自然生态世界的终极关怀。本研究借鉴了我国美学领域学者曾繁仁的观点,并结合具体案例,认为生态美育指导涵摄了“自然共生”“家园意识”和“诗意栖居”三大范畴的内容。首先,“自然共生”是生态美育指导的基本前提,旨在促进高素质农民与自然界和谐一致、共生共荣。例如,W经过专家指导和技术培训,带领专业合作社先后荣获湖南省“先进农村科普示范基地”、怀化市“优秀农村科普示范基地”等称号,此外还被授予各项奖励证书。他表示将继续肩负“发展生态农业”的使命,在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基础上,以生产健康、安全、绿色的农产品为己任,发挥土地优势,使生态农业向规模化、标准化、品牌化发展。其次,“家园意识”作为生态美育指导的关键环节,关注到高素质农民依靠家乡土地、山水等自然事物,来推动家乡环境保护与生态农业协同发展。例如,除了提升自身的技能水平,B将绿色农业理念深耕于生态农业中,凭借家乡多河流的优势,在保护自然环境的基础上发展生态水产养殖和灌溉农田,以此打造生态农业名片,让家乡的山水田园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最后,“诗意栖居”是生态美育指导的凝练升华,其目标在于个体追寻生态审美本性,以达到精神充盈、和谐完满的状态。例如,X经过长期的学习培训后坦言:“除了绿化村庄、美化环境,我还想带领村民们在休闲农庄和生态农场中亲近自然,欣赏自然之美。”他希望将生态农业合作社建立、发展并逐步壮大,力所能及地回报这片土地,让人们真正感受到自然生态之美。
资本和场域是同频共振、彼此依存的共生体。[19]文化资本作为资本的下位概念,亦有赖于社会场域——特定社会空间中各个行动者的相互关系网络。[20]如前所述,作为成人文化资本获得、生成和增值重要途径的继续教育,在乡村社会场域中助力了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的培育。空间作为场域的载体,其以一种抽象的形式存在,且两者紧密关联。处于异质空间模式中的场域,其表现形式则不同。本研究从“大力推进乡村振兴”的时代背景出发,聚焦于乡村社会场域,借鉴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所提出的“三元辩证空间观”——空间实践、空间表征与表征空间,锚定社会空间实践、社会空间表征、表征社会空间三种社会空间模式,即从社会空间的物质属性、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出发,创新性地探讨文化资本视域下继续教育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的实践方略。
1.社会空间实践:拓延继续教育培训场域,构建“一主多元,三维联动”的协同培育模式
勒内·笛卡尔(Rene Descartes)曾指出空间和物质具有一致性,[21]“空间是实体物质的延伸,因而物质性是社会空间的本质属性”[22]。循此思之,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在社会场域中得以存在,那么社会空间实践则是其生态素养培育的物质性场所。为提升继续教育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效果,必须扎根于广袤的物质性社会场域,并打破原有培训的“二维格局”,进一步拓延继续教育培训场域,构建“一主多元,三维联动”协同培育模式。基于此,笔者认为应立足于以下三方面。
其一,以传统课堂空间为“动力引擎”,夯实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知识基础。高素质农民作为乡村振兴的生力军,其生态素养培育必须以厚植丰实的生态知识基础为前提,因此,绝不能忽视课堂授课的重要功能,反而应在传统课堂空间中充分发挥教师线下授课的优势,精确瞄准高素质农民生态知识学习需求,并以需求缺口为轴心,积极填补培育对象的生态知识漏洞。其二,以田野庭院空间为“支撑载体”,强化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实践能力。实践性是高素质农业人才的突出表征,传统“黑板上种地”的割裂式培育模式俨然无法适应乡村振兴对高素质农民培育的理性诉求。故而,应拓展继续教育培训意蕴,在彰显传统课堂传授优势的基础上,凸显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的实践功能,在田野庭院空间中致力于实践能力的提升。其三,以混合智能空间为“赋能桥梁”,激活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科技动能。伴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发展深入,以5G、大数据、区块链、增强现实(AR)、虚拟现实(VR)、混合现实(MR)等尖端技术为轴心,辐射带动继续教育等各行业的高质量内涵式发展。继续教育作为融合“教育域”与“培训域”的重要教育类型,应在人工智能时代为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发挥关键效用。例如,应构建“乡村大数据”服务平台,采集乡村生态状况、治理需求和治理效果等数据,精准制定并动态调整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方案。
2.社会空间表征:厚植继续教育资源禀赋,形塑“异质包容,聚合同向”的立体培育网络
“学习空间不仅是学习者学习活动的基本场所,也是学习者进行社会交往的‘场域’。”[23]学习者在交往过程中所形成的不同社会关系,将会通过自身的存在使物质空间转化为社会空间,并且呈现社会空间的典型属性——社会属性。理论和实践均已表明,“参与相关且适切的继续教育是个体发展、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的强劲引擎”[24],有利于在社会空间中促进文化资本的获得、累积和增值。本研究发现,在继续教育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的社会空间中,不仅社会空间的社会属性扮演了关键角色,而且身体化形态、客观化形态和体制化形态的文化资本发挥了重要效能。为进一步推动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效果的提升,需要持续发挥继续教育促进三种形态的文化资本的累积、转化功能,并形塑“异质包容,聚合同向”的立体培育网络。进一步分析,应关注以下三大方面。
其一,强化生态素养培育意识,促进身体化形态文化资本累积转化。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的前置条件是抛却“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的经济发展理念,秉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可持续发展理念,持续强化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意识。同时,应在社会交互网络场域中嵌入合作文化意识,在实践中依托非正式群体的人缘、地缘等禀赋优势,既鼓励他们分享并互相学习实用知识与技能,也倡导其交流并传播生态素养培育的必要性。其二,丰富生态素养文化供给,推动客观化形态文化资本累积转化。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的关键一环是依托丰富优质的文化产品供给,如书籍、报刊、图画等教育资源,切实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增加客观化形态文化资本的存量。一方面,应重视高素质农民生态知识等理论知识的积累与储备,使之浸润人文知识智慧,促进综合性高素质农业人才培育成长;另一方面,应描述撰写“生态型”高素质农民典型人物事迹,使之印刷并汇集成图画、海报、书册等学习资源,将其张贴或放置于农家书屋和文化长廊,促进高素质农民群体在社会场域网络中开展交互性学习活动。其三,评估生态素养培育效果,助推体制化形态文化资本累积转化。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成果应以一定的制度凭证(如技能等级证书或职业技术资格证书等)为呈现载体,在农村社会网络场域中进行评估、交流、反馈和总结,使之彰显体制化形态文化资本的实然价值。
3.表征社会空间:释放继续教育内驱动能,彰显“自我认同,主体革新”的文化自觉力量
海德格尔立足于位置的视域,探讨了空间的本原现象和初始体验。他认为,“人与位置的关联,以及通过位置而达到的人与空间关联”,都是基于“栖息”之中,而“人与空间的关系,无非是从根本得到思考的栖居”。[25]质言之,个体在精神“场域”中,应削弱自身的离场体验、增强具身体验,以“在场”或“置身事内”的位置状态沉浸于其中,呈现“心流体验和移情感受”。[26]鉴于此,本研究认为在表征社会空间之中,即以精神属性为映射形式的农村社会场域内部,高素质农民只有强化乡村生态振兴的主体意识和自我能力,并依托继续教育助推成人精神文化丰盈发展的独特功能,将乡土生态情感内化于自身生态素养培育过程之中,进一步形塑文化自觉,才能彰显“自我认同,主体革新”的内在力量。具体而言,应着眼于以下三大方面。
其一,沐浴继续教育甘霖,浸润生态素养培育价值意蕴。“人在创造文化的同时也创造了自己,文化问题归根结底就是人的问题。”[27]教育是“以文化人”作用机制的实践样态,而继续教育作为终身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亦具有涵养学习者人文智慧、陶冶思想情操、塑造健全人格和培育核心素养的表征功能。因此,应促使继续教育在乡村社会场域中发挥引领、辐射和带动作用,一改蜻蜓点水式“送教下乡”旧态,积极培育高素质农民学习主体,采取“搭建农村文化大舞台”“榜样故事传帮带”等行之有效的途径,促使高素质农民主体在生态素养培育过程中彰显学习者主体意识和力量。其二,挖掘继续教育潜能,激活生态素养培育内源动力。理论和实践均表明,教育是助推乡村振兴的有力抓手,面向高素质农民的继续教育是发挥其禀赋和优势,赋予其核心胜任力和内生发展力的优先选项。对此,应不断挖掘继续教育潜能,强化其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的“链条效应”。例如,应完善继续教育学习方式,消除学习场域之间的壁垒,广泛开展高素质农民在异质领域、学科、行业和时空疆域之间的跨界学习,促动其革新惯常假设和思维定式,[28]彻底颠覆“等、靠、要”不良惯习,由“要我培育”向“我要培育”跃迁。其三,凝聚继续教育张力,熔铸生态素养培育力量基石。学习共同体以促进成人学习者之间的兼容并包、交流互促和联结沟通为价值旨归,来突破个体“学习孤岛”,实现场域内部集体力量的强化。笔者认为,应构筑多类别、多领域、多形式的高素质农民学习共同体,使之在获取综合知识和实践能力的同时,既能加深他们对生态素养的认识和理解,促进生态素养培育,也能强化高素质农民群体的聚合向心力和绿色生命力。
继续教育是一种重要的教育类型,既能够促进文化资本的累积和增值,也能够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的培育。从文化资本视域出发,分析“云上智农”平台中的典型故事案例,发现继续教育包含了绿色观念引导、多元知识传授、实用技能培训和生态美育指导四大维度,分别能够培植生态理念、积累生态知识、研习生态技能和培养生态审美,并以此助力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的培育。立足于这一价值逻辑,笔者针对乡村社会场域,并以“三元辩证空间观”的空间实践、空间表征和表征空间为切入点,提出了三大实践方略,旨在为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的培育起到一定的创新性推动作用。未来,笔者将持续关注高素质农民生态素养培育这一重要议题,秉持“全方位、立体化”原则,延展实证调研的地域空间,并使用更多的一手数据资料,来充分考虑不同区域的高素质农民所具有的异质性特点,对其开展更深层次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