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权,奚锡珍
乡村振兴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然要求。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1]没有农业农村现代化,就没有整个国家现代化。党的二十大提出的“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这一决策部署为进一步做好乡村振兴这篇大文章指明了方向,提供了遵循。乡村教育的发展与乡村振兴的实现紧密相关,推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既是乡村振兴的重要支点,也是国家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乡村振兴战略为推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契机。乡村教育发展具有系统性和基础性,过去的乡村教育始终停留在以“城市取向”去探索乡村教育发展层面,剥离了其乡土底蕴的内在价值,导致乡村教育精神贫乏。[2]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新的宏观语境下,要实现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就需要回归原点,思索并解决长期以来困扰乡村教育发展的根本问题,进而探寻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新实践路径。
任何新事物发展的内在机制都呈现出对原点结构的路径依赖,任何事物都是历史的承接和延续。“原点的内生结构对于现代化转型模式和过程具有先入为主的影响和制约。”[3]推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是实现乡村教育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其逻辑原点必然对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进程产生深远影响。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逻辑原点兼具三层含义:映射乡村教育发展矛盾的时代原点、指引乡村教育发展的政策原点和启发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理论原点。
1.时代原点:我国乡村教育主要矛盾的转变
时代原点是乡村教育振兴的初始状态,映射乡村教育发展的当前状况。时代原点“不是一般意义上基于西方的‘现代’为标准,也不是一般意义上中国的‘现代’,而是‘当下’中国标准的现代性”[4]。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的社会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5],反映新时期乡村教育的主要发展矛盾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优质教育需求与不平衡不充分的教育发展之间的矛盾。[6]从供给侧出发,长期以来向城型教育政策积累①导致乡村教育发展不足且不平衡。县域教育的不平衡与城镇化交织在一起,导致教育吸引型城镇化问题②突出,县镇巨班大校、乡村学校小规模现象突出,乡村教育发展不足,导致乡村教育质量低下。由于家庭教育缺失、学习兴趣下降以及各种因素的非良性互动,使得乡村地区学生在以后的学习中面临着更大的差距,这加剧了提高乡村教育质量的困境。从需求侧出发,随着经济发展,人们对优质教育的需求日益强烈,但由于乡村地区的人口学特征,乡村学校规模效益低,一定程度上稀释了供给侧努力积极效应。需求侧的人口学特征与供给侧的向城型教育政策累积,加剧了乡村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等问题。这些发展不足且不平衡的现实矛盾制约着乡村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因此,振兴乡村教育必须解决这些矛盾。
2.政策原点:国家乡村教育振兴战略的布局
乡村振兴必先振兴乡村教育。政策原点是指引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动力与风向标。“中国最难的建设任务在乡村,最深的群众基础在乡村,最广的发展空间也在乡村。”[7]优先发展乡村教育是党和政府长期关注的重点,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措施,诸如“实施乡村学校寄宿制、对口支援计划西部地区、农村中小学教学点数字资源全覆盖等重大工程项目、建立覆盖学前教育到研究生教育综合改革和教育扶贫全学段助学政策体系等等”[8]。乡村振兴战略赋予了新时期乡村教育新内涵,明确提出优先发展乡村教育事业。[9]教育是乡村振兴的基础,乡村的振兴靠人才,人才的培养需教育,因此教育力量必先融入乡村。此外,《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要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10]乡村振兴战略就是要实现乡村现代化。从政策的逻辑起点出发,教育振兴是乡村振兴战略的衍生,实现人的现代化是其终极目的。随着“十四五”规划和2035远景目标的提出,乡村教育的发展应实现从追求“速度”向追求“质量”转变。政策文件的颁布实施表明,交叉、协调、整合的振兴战略和教育政策,是乡村教育发展的政策原点和风向标,共同致力于乡村教育的高质量发展。
3.理论原点:教育现代化的客观要求
要实现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还必须从乡村教育的现实样态出发,汲取相关理论中的宝贵营养。“由传统向现代的社会特殊转型就是现代化的转型,是一个以科技进步为发轫,以城镇化、工业化为依托,促进社会协调发展的转型过程。”[11]现代化理论融合了社会发展理论,以“传统社会”和“现代社会”的划分为基础,二者的对立与转化是其理论原点。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需汲取他国发展经验,以社会发展为目标导向,探索本国在政治、经济、文化和教育现代化等方面的理论模式与战略政策等。教育现代化是传统教育向现代教育转变的过程。它不是一个单一的现代化,而是整个系统的现代化。它必须是整个体制的变革,包括教育理念、教育制度、教育方法等。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过程、结果和普及是教育现代化的探索,是以人的现代化为核心。“实现人的现代化是中国城乡教育的共同本质与目标。经济、政治、科技、文化等现代化的发生与发展,既是对现代人的创造,也是对人的现代化的证明。”[1]在一个新的高度认识乡村教育现代化,构建乡村教育发展现代化的愿景,探索乡村教育现代化的基本问题,是教育现代化理论的客观要求。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教育逐步发展壮大,但乡村教育现代化基础仍薄弱。因此,立足于现有中国国情,融合现代化理论,是补齐乡村教育发展短板的现实所需。
2021年,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2022年为做好“三农”工作,接续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农业农村现代化要迈出新步伐,这为乡村教育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同时也对乡村教育提出了更多更高的发展要求。然而,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城市学校不断扩张,乡村学校不断缩小,导致乡村教育的规模和质量不断萎缩和下滑,一些地方的乡村教育甚至面临“空心化”处境,我国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还存在诸多现实难题。
1.经费投入不足对乡村教育发展的阻碍
英国前教育委员费舍认为,经费问题是一切问题的核心[12]。乡村教育发展受到阻碍主要原因就是经费支持不足。经济发展水平影响着教育的投资强度、发展速度、发展规模、理念内容等。村镇共同构成一个社会场域,根据场域理论,城镇表明一个地区总体而言经济更发达、科技更先进、交通更便利和社会更文明,从而在社会场域中拥有更多的资本权力;而乡村相对而言在这些方面都存在明显劣势。目前乡村绝对贫困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但农村经济总体发展水平仍不高,导致教育经费投入不足,乡村教育置身其中也随波逐流。
一方面,乡村教育财政投入增速放缓。据有关数据显示,“2012年至2019年我国农村义务教育经费投入量持续增长,但全国增长率几乎都高于农村增长率,2017年以后城市义务教育经费投入增长率更是远大于农村地区”。[13]另一方面,地区经济差异导致教育经费不平衡现象突出,从而导致乡村地区教育经费更加不足。经济发达地区毋庸置疑教育经费充足,“以小学为例,经费最高的上海是最低的河南省的10倍,多年来国家一直支持西部地区大开发,转移支付也多面向西部地区,致使中部地区被忽略,经济发展相对落后,在教育经费投入上甚至不如西部地区”[14]。地区教育水平优劣与其经济发展水平息息相关,乡村地区经济发展的基础薄弱,教育经费投入不足,物质条件匮乏,基础设施不完善,优质师资缺乏,严重制约了乡村教育的高质量发展。
2.不良乡风习气对乡村教育发展的侵袭
教育和文化共存,乡村教育离不开乡村文化。20世纪70年代,美国文化人类学家格尔茨首倡并强调“地方性知识”的重要性。地方性知识潜移默化地扮演着社会更替幕后指导和推进的角色。“乡村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和伦理风俗的主要载体,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域所,是城市文化的基石,是中华文明生生不息的灵魂。”[15]作为乡村文化的重要载体,地方性知识具有普适性知识无法替代的价值,在学生的文化认同方面发挥着隐性作用。但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的不断加快,迫使乡村肢解,乡村文化逐渐虚拟化,致使乡村学生缺少文化寄托而走向精神荒漠化。
一方面,在市场化、信息化、城镇化浪潮的推动下,乡村文化日益充斥着物欲为先的功利性,传统价值观体系中的义利、理欲关系被颠覆解构,乡村“轻农、离农、去农”的倾向严重。清华大学一项全国范围内抽样调查显示,“70%以上的农民工没有回乡就业打算,80%的农民工不愿意再选择在农村工作,只有3.8%的90后农民工表示愿意回乡务农”。[16]“考出去”“跃农门”成为检验乡村教育效果的根本标尺,乡村文化中存在的道德、思想、风俗等基础秩序基本被瓦解。乡村学校、家长的教育目的都是竭尽所能地培养上大学的乡村学子,为他们“逃离”乡村做准备。尽管国家已大力提倡开发地方性课程和校本课程,乡村社会呈现的“向城性”风气使乡村教育在内容设计上依然存在大量“离土化”内容,使得地方性课程和校本课程难以真正挖掘有乡土特色的教育资源。乡土文化被排挤在学校围墙之外,对乡土社会习气建设的忽视及乡村学校在地方性知识上的迷失,阻碍了乡村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农村社会劳动力本身受教育程度相对城镇劳动力就偏低,思想较封建愚昧,缺乏健康的精神追求,对子女教育关注不够,导致一些学生从小学习兴趣受到影响。更有部分乡村地区陈规陋习根深蒂固,赌博歪风普遍存在,不良风气滋生蔓延,造成好吃懒做等坏习气,容易引发家庭矛盾,使孩子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不良家庭教育影响。
3.教育发展水平不高对乡村教育发展的限制
教育公平性是乡村人口的基本人权,是阻断代际贫困的重要方式。然而,我国乡村目前还普遍存在教育“空心化”问题,虽然国家已经开始对乡村地区教育经费进行补充,保障乡村学校的硬件设施,但乡村学校的数量仍在逐年下降甚至凋敝,乡村学生“离农”情结仍日益激化,乡村教师不断流失且质量下降,严重制约了乡村教育的发展水平。
一方面,乡村地区学校数量逐年递减,教学质量堪忧。自20世纪90年代末实施“撤点并校”为主导的布局调整以来,乡村学校数量急剧下降。2001年,在“因地制宜调整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背景下,乡村学校布局又开始调整。乡镇学校合并后产生了一定的规模效应,优化了学校的硬件设施。然而盲目追求速度导致一些地区为节约资源而减少学校数量,一些本可以就近入学的学生由于距离问题而产生辍学等现象,中心学校大班额骤增,乡村学校教育总体质量明显下滑。2012年,国家出台了农村学校布局调整新政策,纠正了前期“撤点并校”的政策。但随着城镇化与工业化进程对乡镇的吞噬,大量乡村人口向外流动,乡村学生“离农”情结日渐加剧,教育布局矛盾又再次显现。
另一方面,城乡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究其根源,是城乡师资差距所致。教师为教育事业发展奠定了基础,乡村教师的素质决定着乡村教育教学发展的水平。尽管党和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建设乡村教育师资队伍,但由自然地理要素构成的客观环境是乡村学校办学的基本依托,地区差异导致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教育资源配置校际差异明显使得乡村教师“向城化”现象依旧突出。根据2018年全国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督导评估报告显示,“有257个县缺少英语、美术、音乐、体育、信息技术教师2.8万名;教师男女比例失衡严重,有的学校女教师占比90%;乡村教师补助标准较低,约有20个县教师和校长交流比例低于10%;一些乡村地区教师培训力度也不大,没有针对性”。[17]乡村优质师资“引留困难”,教学质量堪忧,陷入教育发展水平低下的恶性循环,遏制了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
4.现有制度体制对乡村教育发展的制约
教育总是在既定的管理体制下组织和运作的,这对系统组织的改革、发展方向、速度和规模有着重要影响。乡村教育是“乡村”与“教育”的结合,乡村需要教育,教育也可以为乡村提供智力支持。我国是中央、地方及基层的三级教育管理体制。一方面,受我国垂直领导的五级行政管理体制的影响,部分乡镇功能失调、行政错位、调度失灵,呈“半边政府”和“不完全政府”的状态,进而导致乡村学校在办学过程中逐渐“失权”,乡村与学校渐渐处于“若即若离”“渐行渐远”的状态。乡村逐渐在乡村教育中隐退,成为乡村教育的“栖息地”,乡村教育逐渐成为“嵌入式”的乡村教育。因此,乡村教育难以激发内生动力,发挥乡土性的自身特色,导致人才培养质量不高。另一方面,由于教育长期发展过程中表现出的城乡制度性落差,导致重要的教育资源、话语权、决策权逐渐更多地落入在城市阶层手中。城乡分割的二元体制并未得到根本破除,教育扶贫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尚不充分,最终导致乡村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受到阻碍。
乡村教育发展的质量影响着底层群体向上发展的机会。教育的发展受到经济、文化、制度等因素的层层影响,需要抓住乡村振兴这个契机,在深入分析现有基础和条件下,紧紧围绕加快推进农业现代化这一主线,依托现代化理论,从经济、文化、教育和制度等方面对症下药,开辟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新道路。
1.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供需适配要优化经费投入结构
萨伊定律认为供给能够创造自己的需求。市场中一种商品的供过于求,都会存在另一个需求的短缺。[18]推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要补齐乡村经济发展缓慢、教育经费投入不平衡等短板。
首先,要不断夯实乡村经济基础,使得供给与需求同向同行。首先,建立乡村现代产业体系,将资源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依托乡村特色地域资源,聚集优势资源要素,走产业链延伸、价值链提升和供应链重组“三链重构”的发展路子。其次,大力发展县域经济。立足于县域布局特色,建设现代农业产业园、农业产业强镇、优势特色产业集群,把产业链主体留在县域,促进农民产业增值收益。加大城乡资源要素双向流动、融合发展,更多地吸引外资向乡村流动,为农业现代化进程提供强劲发展动能。再次,推进乡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推进乡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示范园和科技示范园区建设,打造一批农业产业强镇和农业产业融合发展示范园,进一步挖掘农业生态价值、文化价值和休闲价值等,丰富乡村经济业态,拓展农业的内涵与外延,跨界重组,带动农业产业融合发展。最后,统筹兼顾培育各类经营主体。大力培育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农业企业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形成职业农民队伍,实现家庭经营、合作经营、集体经营、企业经营共同发展。
第二,优化经费投入结构,构建多元化的教育经费投入机制。首先,政府要主动承担起主体责任,实行教育经费投入向乡村地区倾斜政策。特别是对一些自身经济发展缓慢、教育基础薄弱和教学条件困难等的贫困落后地区,更要设立专项基金进行教育支持,优化资源配置。其次,要科学分配教育经费的使用结构,除了乡村地区硬件设施上的基本完善外,对于乡村地区师资培训、教师队伍稳定等软件服务也要统筹。如建立城乡教师长效流动交换机制,打破长期以来优秀师资离农的单向机制,通过提升薪资福利、优先评定职称等多种手段落实城乡双向流动机制,真正做到教育经费投入“软硬兼顾”。最后,要强化乡村地区教育财政管理与监督机制。建立内部控制、外部审计、公众监督等多方参与的经费监督机制和经费使用事前、事中、事后全流程监督和评价机制,避免教育经费“任务式”“粗放式”、低效率使用现象,使教育经费在“阳光下”得到高效使用。
2.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生存根基要注重涵养乡土文化基因
教育存在的价值指向即人与文化。教育对于人的价值指向在于促进人的生命进步、培育新人;教育对于文化的价值指向在于选择、传递和创造文化,推进文化发展。乡村是一个传统的文化共同体,是中华乡土文化的发源地。促进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应注重涵养乡土文化基因,体现出人与自然共存而生发的“天人合一”和以质朴乡村劳动而生发的“身心和谐”。新的社会生产关系冲击了乡村传统道德文化观念。市场经济注重效率、强调竞争的意识日渐深入乡村地区,使得乡村文化被具有功利主义特征的文化症候逐渐侵蚀,农民价值观日益走向世俗化、物质化。因此,复兴与建设合理的文明秩序和乡村文化刻不容缓。
第一,要打造乡村人才内外“双循环”机制。中国的社会是乡土性的,农民对于土地有着特殊情感。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一方面要抓好人才“内循环”,改变乡村人才“考出去”“跃农门”的单向思维,让曾经走出去的人才走回乡村,并将在城市中积累的经验、技术和资金带回乡村。不断激发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充分发挥乡村“土著”人才在乡土技艺传承、产业发展、共同致富等方面的作用,使其成为乡村振兴的主力军。另一方面要抓好人才“外循环”,广纳贤士,让各方人才聚起来,成为乡村振兴的“助推器”。研究制定分层次、分阶段的特色人才引进政策,把各方优秀人才“引流”“聚焦”到乡村,形成内外人才“和气”和“合气”的良好乡村风气,为推动乡村振兴提供不竭动力。
第二,要将乡土文化元素与现代文明有机结合,推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乡村学校要主动扮演乡土文化堡垒角色,建立乡土教材开发文化阵地,使无形的乡土文化变为有形的乡村教育知识体系。在地方性知识传播、课程设置、教学内容、人才培育等各方面都要扎根乡土,让乡土知识、乡土文化、乡土课程都真正融入乡村学校,知识与生活融为一体,形成以乡土文化为主导的新价值体系。推动乡土教育与农业农村现代化时代精神相结合,并不是意味着乡村教育完全将城市文明“拒之门外”,而是要不断寻求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的结合点与契合点,在实践中不断摸索,吸取城市文明精华,融入乡村文化本源。乡村教师也要积极担任起乡土文化的守护者、传承者和传播者,主动挖掘传统课程中教育性强、趣味性浓的乡土文化素材,并将其融入教育教学的全过程。
第三,从村民整体素质抓起,营造良好的乡风文明氛围,推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对全体村民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引导村民树立正确的社会公德、家庭美德和个人品德,逐步形成和谐融洽的家庭关系、邻里关系,以及良好有序的社会秩序和健康文明的社会风气。充分利用宣传栏、标语和新媒体等宣传乡风文明行为规范,发挥好乡村党员、老干部和乡村教师等骨干力量的带头作用,鼓励村民学习科学文化知识,营造“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劳动、尊重创造”的知识文化氛围,使乡村居民在“全民学习、全民发展、全民进步”的文化环境中共同推动乡村教育的高质量发展。
3.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要精准定位于教育发展水平提升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时代新阶段的发展必须贯彻新发展理念,必须是高质量发展”。[19]乡村学校逐年减少甚至凋敝、乡村学生“离农”情结日渐加剧和乡村师资流失匮缺等都遏制了乡村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因此,推进乡村教育发展要精准定位于提高教育发展水平,最根本的是提高教学质量,核心是加强教师队伍建设。
第一,推进乡村学校合理布局是提高乡村教学质量的基础。一方面,乡村学校布局应全面综合考虑乡村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政策等多种因素,遵循乡村教育的规律和方针,坚持育人为本,以办好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为目标,实事求是、因地制宜,优化乡村学校结构。既要反对平均主义“一刀切”的极端,又要杜绝急于求成、强制撤并的“一刀切”的极端。另一方面,激发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办学活力,推进乡村学校自主办学机制,逐步扩大乡村学校在资金、人员、课程开发、激励分配、学校管理等方面的自主权,提高乡村学校的治理能力。打破传统学制的束缚,探索小学低年段与幼儿园一体化办学新学制;根据小规模学校特点,探索“小班教学”“复式教学”“混龄教学”“跨级教学”“混合教学”等新模式;调动社区力量办教兴学的积极性,并逐步建立符合乡村特点和教育本质的乡村教育评价体系,推动新时代乡村教育有序发展。
第二,健全乡村教师队伍体系是推动乡村教育发展的能源动力。教师是乡村教育的核心和灵魂。乡村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关键在教师队伍建设。一方面,国家要在政策上支持和扩大乡村教师队伍,划拨专项资金,改善乡村教师教学和住宿条件,提高乡村教师待遇,解决乡村教师的生活和工作问题,营造尊师、爱师的良好氛围,赋予教师更多的归属感和获得感,激发教书育人的内在动力,自觉提高品德素养和专业能力。[20]另一方面,建立健全师范生定向培养体系。地方高等师范院校要建立综合师资培训体系,将小班教学有机地融入课程教学体系,设置和开发多种教学主题。县域教育行政部门要以单个乡镇或多个乡镇组成的片区为单位统筹或县域整体统筹安排教师培训工作,让乡村教师特别是乡村中小学教师有平等参与培训和专业发展的机会。
4.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要健全教育体制机制
良好的组织建设是有效推进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保障。但现有的乡村基层组织在乡村教育规划和发展方面的功能较弱,再加上城乡二元结构的影响,导致乡村教育发展合力不充分,发展水平较低。因此,推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亟须加强乡村基层组织的教育功能,完善城乡统筹发展的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
第一,巩固乡村基层组织的教育作用,推动乡村教育内生发展。一方面,要重新界定乡村基层组织和乡村学校在发展中的职责,明晰二者的义务和权利。乡村学校要在地方乡村教育的发展中发挥主导和规划作用,地方基层组织应协助落实乡村教育发展。两者在实践中相互协调,共同促进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选拔优秀人才,巩固乡村基层组织。从县级以上政府部门、当地村委会、乡村学校中选拔具有强烈乡土情怀的人才组建新型乡村基层组织,负责乡村教育事业发展中的具体事宜,协同推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
第二,协同融合城乡教育发展,实现城乡教育一体化。一方面,必须打破维系城乡壁垒的制度障碍,使城乡管理体系统筹规划,结束城乡教育分离与分治的局面,探索城乡一体规划、合作发展的新模式。积极转变教育政策重心,从乡村孩子“有学上”转变为“上好学”。以教育公平为基本价值取向,在确保乡村教育与城市教育平等地位的同时,给予乡村教育改革规划、资源配置和经费增长等方面的政策倾斜。另一方面,完善政府依法宏观管理、学校依法自主办学、社会各方有序参与的新教育发展格局。强化制度,统筹规划,建设普惠性乡村教育公共服务体系,建立健全乡村教育保障制度,突破体制和编制的藩篱,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更加公平优质的普惠性乡村教育公共服务。
乡村兴则国家兴,乡村衰则国家衰。乡村对接脱贫攻坚,“提高乡村教育质量”,为推进乡村教育现代化提供了宏观语境。乡村教育作为乡村社会发展转型过程中不可忽视的公共服务,反映了人民日益增长的优质教育需求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在乡村也尤为突出。因此,促进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要突破乡村经济、文化、教育和制度等给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带来的困厄,牢牢抓住乡村振兴的战略契机,对症下药,开辟新路。
注 释:
①向城型教育政策积累,即教育政策长期以来向城市倾斜,漠视农村教育发展的现实需求,城市教育事业国家办,农村教育事业农民办,在城乡两大利益集团的公共利益上丧失教育公平,城乡教育差距加重,导致乡村教育发展不足且不平衡。
②教育吸引型城镇化问题,即父母为了让子女接受更好的教育,不得不选择带着他们向城市流动,这不是出于流动人口本意的城镇化,而是一种“被自愿”的城镇化。这种城镇化使一些学龄阶段农村儿童“有条件”地接受到更优质教育的同时,给县域教育发展与其他方面带来诸多隐患,如县镇巨班大校、乡村学校小规模化现象突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