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人物画写生创作中个人研究

2022-11-27 10:00杨元元湖北美术学院
艺术品鉴 2022年29期
关键词:人物画笔墨意象

杨元元(湖北美术学院)

写意人物画写生的重要意义与个人的感悟。

顾恺之提出“以形写神”论,在写意人物画中,“神”是存在于真实的人物的形象之中,神是通过客观物象的形表现出来的,其实重在眼睛的描绘,没有形,神就无从寄寓,形与神是矛盾的统一体。所以,要勤加练习造型能力,不然落笔时难免左顾右盼。郑板桥说,“必极工而后能写意,非不工而遂能写意也”,而从“抽毫先得性情真,画到功夫自有神”。所以,在写意人物绘画中对人物的造型能力是十分重要的。通过大量的写生可以培养敏锐的记忆力,快速掌握人体结构和运动的规律。先工,然后求不工,在写生中要通过敏锐的观察力去感知写生中所画人物的内心世界和精神状态,将自我的情感主动参与客观对象神采的意义建构,使其达到神似呈现客观对象的内在神采,在一定的程度上改变客观物象,使其根植于内在神采的呈现。其转向探索,抒发情意或理趣,从而锻炼自己的感知形象的能力。

从实景到画面有一个复杂的转换过程,这个需要画家思考,也需要画家对生活的一种实实在在的体悟。在当代多元发展的文化语境下,中国当代写意人物画更加关注现实和人的生存状态的过程,在写实为基础的条件下意象审美表达它更主动,调动自己的情感需要,在个性语言的追求以及艺术本体抽象形式美方面有了突破性的改变,以写实性的基本特征为前提,对画面中物象的造型、笔墨、色彩和构成进行主观意象性的改造。比如,当代画家田黎明、周京新、刘庆和的作品,60 后这个年龄段的艺术家有很宏大的叙事,这种叙事跟他们的生活经历是密切关联的,就是与个人的生活包括当时的社会是密切相关的。他们关注的是很细微、很当下的碎片化的生活,而且很直接。如田黎明吸收了传统的一些东西,他又有今天的转换,实际上他在转换的同时又吸收了一些西方的东西,把西方的一些东西拿过来来表达一种具有意象意味的造型和语言。比如,田黎明吸收了传统的平面化那种造型的安定性、平和性,也吸收了外来的光影色彩,表达的还是意象,不是三维空间的。《乡村五月》画中的阳光、空气、清风,与此意相连的青春、宁静、安好,是生活中上最美好的东西,看上去那么廉价易得,细思却又珍贵无比。周京新天生具有江南文人的雅气和灵气。江南潮湿的气候,宣纸适当的含水率,培养了江南水墨画家对墨韵的敏感。清初的恽南田更是依此敏感发展出“没骨花鸟画”,清逸脱俗。周京新可能是受此启发,纯用墨色创造的“没骨山水画”。所画江南园林,冲澹恬静,不画烟雨而烟雨迷蒙。他的水墨写生众生相,也是用没骨法,浓淡兼施,笔笔肯定,充分利用和发挥宣纸与水墨的材料特性;笔墨随形宛转,兼具书写性和塑造性;人物生动传神,墨色清逸莹润。这些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市井人物,以鲜明的时代感融入于中国写意水墨人物的殿堂。画家没有主观刻意地去塑造、去摆布,而是存其生活之貌,取其精神之真,传神写照,尽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写胸中的意象造型的意味。刘庆和画面中的人物是以非现实生活的面貌出现,画面中的人物各自有着自己的思量,在其笔下却显得十分的“真实”。在这里所说的“真实”不属于写实的范畴,是一种建立在生活感悟上的真实。他的作品关注的是当下生活环境,多表现都市中的边缘人。现代都市文化对大多数边缘性人物的压迫可以从他画面中感受出来。这也是他的初衷。他那神经质的细线、烟雾般朦胧的墨色和透明的湿湿的颜色,是一种夜阑私语的呢喃。这种不为任何集体代言的窃窃私语,就是刘庆和的精神意象,在一个集体话语既霸道又泛滥的地方,其实需要坚强的内心才能维持这种表面的柔弱。姜永安画的脸书系列,用脸书的方式,通过面部来揭示人们在不同际遇中的各种情状和内心。他画面中的老人,饱受岁月的沧桑,干瘪的肌肤,步履蹒跚,消瘦憔悴。当人们面对这些肖像时,好像画中似乎要将所有的生命苦难和盘托出。姜永安在写生创作过程中,用笔墨来表达其命运褶皱的肌肤与深邃的目光,表现出一种苦感的意象,这是对生命境遇的感悟。因为这个情感触动,就会非常强烈地渴求笔墨的呈现。这种写生创作意象表达方式,让人们在观察客观对象时不会执迷于物象的表象细节,而是通过写生过程中激发自己的一些审美情感表达。这中对物象的审美情感,是具有意象意味的。它是画家在审美体验下自身情感流动的创作冲动,他们或是在造型构图上、笔墨语言上、形式构成上兼顾两个或者多个。尽管个人站点和站姿各不相同,但是他们作品最终都传达自己的思考和情感的表达,追求画面意象审美为主要目标。

个人认为写意人物画写生时很重视灵感的牵动和意象的表达。人们对于生活要时刻保持一种敏锐的感知力,善于观察和捕捉那些不为人们平时所注意的人物特征及其人物的情绪因素,做出对现当下人的生存状态和人生命运的思考。唐代的周昉和韩幹同时为郭子仪女婿赵纵画像,但是最后赵夫人认为二者外形上都过了关都很像,但是周昉的画更加能得赵郎神气,画面更加的生动形象,活灵活现,在这里评判作品的高低,不是看形似,而主要看的是能否抓住人物的气韵。人物的神韵其实更多的是人的精神气度,重视人物的内在神韵而不拘泥于外形。

因此,要在写意人物创作过程中“迁想妙得、澄怀味象、物我相融”,实现意象的造型。在写意人物写生过程中,笔者一般都会着重注意眼睛顾恺之曾说:“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以弹奏乐曲的动作姿态表现人的思想情感容易一点,而要用笔来表现目光远望飞去的大雁的那种思绪才是最难的。所以,顾恺之对绘画中的眼睛特别严谨,特别提醒道“与点睛之节,上下、大小、浓薄,有一毫小失,则神气与之俱变矣”。《洛神赋图卷》中的神女,靠着轻盈飘扬的衣服衣带来表现水上的轻盈的行径,而眼睛表现出那种含情脉脉,眷恋不舍,若即若离的神情,整个画面生动形象,意境深远。

那何谓“意”?个人觉得写意人物的“意”是创作者的主观情感的抒发。每个画家无论对自我的内心世界,还是对社会生活大环境,都有自己的感悟和情感,在感受时代气息的同时,需要不断深化挖掘物象的内涵,融入个人的思想观念,挖掘当代人生存的精神面貌。将自我的审美情感、审美认识与当下社会生活相融合,并运用造型、笔墨构成方式和语言为媒介,形成自我观念中的意象造型。意象创作体系更加需要凭借着胸臆的创构,把握整个画面的氛围,使之更加含蓄,更有象征意味,更符合自己的想象。艺术需求不是一种叙事需求,也不是写实表达的需求,它是一种象征意味的需求,它更符合人们的联想、象征、隐喻,呈现一种让欣赏者如同身临其境,在思想感情上引起共鸣或者被感染。需要人们通过对所画的写生人物观察提炼,达到某种体验的感悟,比如感受当下社会人物的生存状态与心灵状态,依靠人们对人物的直观感受体验,捕捉这种超越有限物象的意象。写意人物的创作更加崇尚“写意”即“尚意”,不以仅仅精细的描摹人物的造型动态,而是在细致的观察基础之中,遵循在写意人物写生过程中的自我直观感受,着重的发掘和表现在写生中人物的内在本质和精神。欧阳修亦有诗云“古画画意不画形”,“忘形得意知者寡”(《欧阳修文忠文集》卷二)。“以形似之外求其画,此难可与俗人道也”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这两句话深刻地表示了“形似之外”不是刻意描绘能够得到的,那不拘泥于人物外形又是如何让其做到抓住内在神韵,实现意象造型呢?这个其实在魏晋顾恺之这儿已经给出了答案。“迁想妙得”意思是,从各个方向反复地观察和揣摩对象,主观和客观相融合。这种写生的创作理念是“立万象于胸怀”之后的“胸怀”。高超的写生技巧和外在形式的束缚几乎可以被忽略。众所周知的“庖丁解牛” “九方皋相马”等故事即可知道写生创作中观察人物的基本态度和方法。南朝宋宗炳提出“澄怀味象”,“圣人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象”,写意人物的写生创作,更加需要带有自己的思考。在写意人物写生的过程中,必须涤除内心的尘埃,做到内心静,真实的感受,不能被太多的杂念和心思干扰。有的时候在生活中,人们可能有的时候灵感处于一个匮乏的阶段,或者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连接不起来。但在突然有一天,灵感突然间呈现,这让笔者深刻地认识到其实创作灵感的显现,一定是经历了一个前期冥思苦想的过程,平时笔者比较喜欢玩手机,在浏览社交平台时,看到很多有趣的图片,笔者就会保存在手机相册或者一些想法记录在备忘录里,正是在无数个“瞬间”丰富着笔者的日常。这些瞬间有的时候能带给笔者写意人物的创作灵感的积累,有的时候实在是不知道画面该怎么画下去,笔者就刷手机,看到别人的视频或者拍的图片,通过他人的视角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偶尔会有你个人也非常感兴趣和喜欢的东西,所以笔者就会把这些看到的图片文字尝试画小稿子记录,很多的时候看到有的图片,都能引起笔者创作的冲动,笔者就立马行动,成为笔者的灵感来源。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瞬间”就像某种潜意识里的东西一样,只是恰好通过这些形式呈现出来而已,与笔者的内心是有某种共鸣的。正如笔者的写意人物里的线条、笔墨语言、色彩、造型,只是恰好通过这些外在的模样显现潜藏在笔者内心的思绪一样,是一种外在的显影。灵感有的时候并不是常有的,但是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过程来之不易,更让笔者知道了创作的艰辛,也更让笔者了解到创作完成后的快乐。还有一些综合材料的运用,笔者借鉴雕塑、版画、水彩等多种艺术,尝试着寻找新的语言形式。如墨里面加胶、加洗衣液等,体验着这些画面带来的一些不确定性和惊喜。绘画中有一些神秘的因素,令人感到难以控制,这也是它的神秘所在,尝试探索了多种的表现形式,像在线条造型的控制,构图形式的处理,以及画面整体布局的把握。当代写意人物画在追求造型基础之上,更多的是要打破传统的绘画观念,寻求笔墨上的创新实践和趣味性的表达,在继承笔墨传统的同时,力图在表现现实生活以及当代审美观念上有所突破,吸收借鉴西方的绘画艺术形式,要选择性的,结合中国画的自身特点。写实人物画有着严谨的结构比例、西方传入的一些光影、体面表达方式,而笔者更多的吸收中国传统的一些前人造型法则,抛开了体块表现,还是以线为主的造型法则,强调它的造型上的象征意味,不拘泥于局部的结构的准确性和再现性,力求在笔墨中追求审美的趣味,以线造型,线具有表现主观“情绪”和抒发内心情感的审美功能。书写性和水墨相融合,产生“意”的思维和空间,更能感受人物内在的生命状态;与笔者而言,用自己的视角来构建世界。身边的人与事物构成了笔者现实生活中的世界,他们有意或无意的生活状态、故事亦是笔者生活的部分缩影,同时也映射着笔者,让笔者认识自己也认识这个世界,在构成上,具象的西式造型,更加强调它的三维空间,逻辑性,中国的意象法则,构成上破时空的。没有那种严格的叙述性,通过意象的构成,破时空的构成来体现和描绘主题。写意人物画并非单指画有生命之物象,更多的来自于人们精神诉求,通过对生活和自然敏锐观察,发现其内涵。生活中一些物象可以引发人们内心的思考和反省,它更多的是情感的表达,将物象最生动、最鲜活的精神呈现出来。笔墨中的虚实变化,因自己一直喜淡,很喜欢中国画里面的虚、空灵的感觉。所以,写生的过程中主要是以淡墨为主,有的时候会墨里加洗衣粉,反而强化淡墨的晶莹清透,犹如玉般温润。在写生作品中倾向含蓄和安静,用淡淡的墨色处理画面,喜欢“淡墨”的不温不火、模糊不清、琢磨不够的神秘朦胧,这可能和性格相关,人总是在进行自我反省与自我调节。大多数在独处时笔者会进行反省,审视自我,对自己近期或是面对过去某些事物时的精神、情绪、状态、行为、思想等进行思考,并进行自我调节。为了使自己从负面情绪中脱离出来,自我反省接着自我治疗对笔者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而反省作为一种能够理清自我与环境关系的手段,存在于大部分人的生活中,对人们的心理具有调节与平衡作用,笔者认为它对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有段时间毕业,看着身边的同学工作稳定,内心没有迷茫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那段时间就想找一个宣泄口,刚好朋友拍到了笔者一张思想放空状态的照片,笔者就觉得很有意思,但是如何让这个写生作品融入笔者的画面,那段时间,路过学校小路边的一个舞蹈教室,偶然看到了跳舞的人,她抓着杆身体向后仰的舞蹈动作,和一个完全放开、接纳一切的动作给了笔者创作的启发,后面笔者就立马画了草图,这里面那个迷茫的自己,想拼命地抓住一切东西的自己,到最后完全的接纳自己的自己。毕业也许很迷茫,工作、学业等,但是画画还是让笔者很享受的一个过程,笔者的画面更多的是表达一种感受,每个人在创作作品的环境、心境都不相同。每次在观看画展时,看到好的写意人物画作品,线条的流畅性和笔墨的丰富性,人物形象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给人以艺术的享受。笔者认为,画画不只是在纸上画一个画面,而是在空间里让它与观者产生一个画面,一种联系,并不是把画与观者分成两个独立的个体,笔墨依附于形体而生却不囿于形体。笔墨只是流露感情的工具,张彦远提出“夫运思挥毫,意不在于画,故得于画矣。不滞于手,不凝于心,不知然而然”。所谓写意人物,写意为重,笔墨、形体只是形式而已。如果笔墨仅仅是为了再现一个具象的人物形体,那所谓的“意”难免会受制于形体。“迁想妙得”,作品不仅仅描写外形,而且要表现出内在神情,就要靠内心的感受和体会,把自己的想象迁入写生的人物对象形象内部去,这就是“迁想”;经过一番曲折之后,把握了对象的真正神情,是为“妙得”。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说:“当一片叶子使你落泪时,它已经不是一片叶子了。”感受使你生发情感,情感驱动线的动势。任何画家的线条和笔墨都是充满情感的,也是有自己意象的表达的。这种意象表达的情感是任何的一种科学形式所不能够代替的。意象创作体系更加需要凭借着胸臆的创构,把握整个画面的氛围,建构更加含蓄,更有象征意味,更符合自己的想象,艺术需求它不是一种叙事需求,也不是写实表达的需求,它是一种象征意味的需求。

文化的多元化必然导致艺术呈现多元发展,现在的各个国家和各个画种国画、油画、版画、水彩、雕塑之间的相互借鉴和融合为写意人物画的写生创作发展提供了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写意人物的写生创作不应该只是单一的模仿或者借鉴,而是包容各种风格的艺术,形成自己个人的审美创造。在当下发展的趋势来看,合理吸收一些其他派别的艺术语言是必不可少的,但也不能丢失自己本民族的东西,在需求创新的同时,更应该立足于当下,关注于当下人们的生存状态,写意人物写生中的意象造型是最能体现中国画崇尚自由艺术理想最具开阔的自由表现空间。人们要广泛的学习,才能打开自己的眼界,树立新的观念,拓展新思路,推动中国当代写意人物画的发展。希望通过这一问题的思考,能予笔者对当代写意人物画创作提供有意义的启迪,也希望能丰富和完善笔者以后的创作语言体系,对造型与笔墨之间有个重新的认识,在其中找寻当代性转换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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