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立国,古炽明,李思逸,白遵光,王树声
恰当的围手术期处理是手术成功的重要条件,蜂针疗法应用于前列腺癌、膀胱癌等泌尿系统肿瘤围手术期10余年,临床观察蜂针疗法可以提高手术治愈率,治疗术后并发症、促进快速康复,降低、预防术后复发,治疗术后复发[1-2]。
蜂针疗法是用活的蜜蜂进行蛰刺治病的方法,属于传统中医针灸范畴,具有两千多年临床应用历史。中医认为蜂针具有针、药、灸的三重作用,功效温经通络、活血化瘀、调理气血,扶正祛邪[3]。现代医学研究,蜂针疗法治疗肿瘤的机理包括提高免疫力,诱导肿瘤细胞凋亡。蜂针疗法能增强Th1细胞功能,提高免疫力;蜂针液的主要成分蜂毒肽可以诱导前列腺癌[4]、膀胱癌[5-6]细胞凋亡。蜂毒肽主要通过血液、淋巴液吸收,通过泌尿系统以原形排泄,蜂针90 min后尿液中蜂毒浓度最高,这是蜂针疗法治疗前列腺癌、膀胱癌等泌尿系统肿瘤的机理。现将蜂针疗法在泌尿系统肿瘤围手术期中应用的典型病例总结如下。
患者,男,70岁,2019年9月总前列腺特异抗原(tPSA)11.06 ng/mL,盆腔MR平扫+增强:前列腺右侧外周带病变,外缘包膜受侵犯,累及右侧精囊腺,不除外侵犯膀胱、直肠。全身骨ECT:双侧多根肋骨放射性浓聚(肋骨外伤史)。前列腺穿刺病理:前列腺腺癌,Gleason评分4+4=8分。诊断:前列腺癌(T4N0M0)。治疗:鉴于MR提示前列腺外脏器侵犯,先行新辅助内分泌治疗,并于2019年11月1日开始配合蜂针疗法,每次2针,1个月内逐渐加量至每次40针,隔日1次。2020年4月tPSA 0.004 ng/mL,行腹腔镜下前列腺根治性切除术,术中所见:前列腺右侧叶弥漫侵犯近直肠,凸至膀胱。术后病理:内分泌治疗后,腺体萎缩,肿瘤累及双侧叶,尖部肿瘤伴明显纤维化,与周围结缔组织粘连明显,肿瘤未侵犯包膜及精囊,双侧尖部及外周切缘均未见癌。术后未行内分泌治疗。每周蜂针2次,每次40针。2020年5月27日tPSA<0.003 ng/mL,2021年10月8日tPSA<0.003 ng/mL。
按:MR提示肿瘤突破前列腺包膜,与膀胱、直肠分界不清,术中所见亦证实。蜂毒可以诱导前列腺癌细胞凋亡[6],术前的辅助内分泌治疗加蜂针疗法清除了潜在的肿瘤病灶,术后切缘阴性。术后单纯应用蜂针疗法2年余,tPSA仍维持在最低值。本病例体现了对于分期较晚的前列腺癌,围手术期蜂针疗法术前、术后扶正抑瘤,与现代医学治疗方案优势互补,提高了手术治愈率。术后仅蜂针疗法,避免了内分泌治疗的不良反应。
前列腺癌根治术后尿失禁病例。患者1,70岁。2009年8月行腹腔镜前列腺癌根治术,术后尿失禁,站立时小便溢出。用蜂针疗法配合盆底生物反馈治疗3月余,尿失禁治愈。患者2,64岁,2014年12月就诊。2013年11月行前列腺癌根治术,术后1年余仍漏尿,劳累后加重。用蜂针疗法配合盆底生物反馈治疗1月,尿失禁治愈。
按:对于前列腺癌、膀胱癌等术后尿频、尿急、尿痛、尿失禁,蜂针辨证选取气海、关元、中极、曲骨、会阴、命门等穴;排尿困难、少腹坠胀疼痛,选取太冲、右侧中髎等穴;腰膝酸软,选后溪、委中、右侧足临泣等穴。临床观察,蜂针疗法对上述症状疗效明显,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与中医辨证取穴治疗有关,另一方面与蜂毒肽具有镇定、镇静、止痛作用相关。
3.1 多发性膀胱尿路上皮癌,蜂针疗法预防术后复发 患者,男,75岁。2018年4月外院膀胱镜检查示:膀胱多发肿物。膀胱镜检活检,诊断:膀胱尿路上皮癌(TxN0M0)。建议行膀胱全切除术。患者选择膀胱肿物电切术,术后病理:膀胱尿路上皮癌。术后规范膀胱灌注化疗,并于术后第2周开始蜂针治疗,每天1次,蜂针逐渐加量到每次20~40针,连续治疗2个月。2018年7月于本院行膀胱病损二次电切术,术后病理:(膀胱肿物)黏膜慢性炎症,广泛钙化,间质纤维组织增生,未见癌。其后继续蜂针治疗,每周2次。2019年6月当地医院住院,膀胱镜检:膀胱各壁未见肿物。2020年5月泌尿系彩超:膀胱各壁未见肿物。2021年9月7日彩超:双肾膀胱输尿管未见异常。
按:对于多发性膀胱尿路上皮癌,膀胱全切除术是目前现代医学的主要治疗手段,但术后并发症多,生活质量差。患者权衡利弊,选择膀胱肿物电切术。该病术后复发风险高,因此,术后2周尽早进行了足量的蜂针治疗,每天1次,蜂针量逐渐增加到每次30针。2个月后行膀胱病损二次电切术,病理未发现肿瘤细胞。术后13个月膀胱镜检、术后40个月泌尿系统彩超未发现肿物复发。由此可见,对于预防多发性膀胱恶性肿瘤电切术后的复发,围手术期蜂针疗法体现了潜在的临床优势。
3.2 肌层浸润性膀胱癌围手术期,蜂针疗法避免了膀胱切除,预防术后复发 患者,男,85岁。2017年4月行膀胱肿瘤电切术,病理:高级别尿路上皮癌,伴小灶间质浸润性病变。2017年5月行膀胱病损二次电切术,病理:高级别浸润性尿路上皮癌。2017年9月行膀胱病损电切术,病理:尿路上皮癌。2017年11月3日开始蜂针疗法,每周2次,每次蜂针量逐渐增加到20 针。2018年6月1日完成第18次膀胱灌注。2018年7月3日膀胱镜检:膀胱后壁及左侧后壁未见新生肿物。2019年5月21日膀胱镜检:膀胱各壁未见新生肿物。2020年12月22日盆腔MR平扫+增强:膀胱占位性病变电切术后,未见明确占位征象。2021年3月16日泌尿系彩超:膀胱癌术后,膀胱未见占位。
按:肌层浸润性膀胱癌是高度致死性疾病,膀胱肿瘤电切术是肌层浸润性膀胱癌的姑息性治疗手段,术后1年复发率最高,复发的主要原因包括:新发肿瘤,术中发生肿瘤种植,术中肿瘤切除不彻底有残留。研究表示,蜂毒肽对膀胱癌细胞在体内及体外均具有增殖抑制、凋亡诱导作用[5],蜂毒肽可抑制人膀胱癌细胞的黏附、浸润和迁移能力,且随着蜂毒多肽浓度的升高,其抑制作用增强,呈剂量依赖性[7]。蜂针90 min后尿液中蜂毒浓度最高,可对术后残留的肿瘤细胞起到增殖抑制及凋亡诱导作用。患者蜂针治疗前5个月内行3次电切术,均提示肿瘤细胞存在,表明电切术后肿瘤细胞残存、种植或新发。蜂针治疗3年余,影像学、膀胱镜检查均提示未见复发,表明在预防肌层浸润性膀胱癌复发方面,围手术期应用蜂针疗法有潜在的临床优势,而且蜂针疗法为肌层浸润性膀胱癌行保留膀胱的术式选择提供了依据。
4.1 前列腺癌围手术期,蜂针疗法可以治疗根治术后复发 患者,男,74岁,2017年10月行机器人辅助根治性前列腺切除术。病理:前列腺腺癌,Gleason评分3+4=7分,侵犯前列腺包膜,浸润神经纤维束,未见脉管癌栓,切缘阴性,淋巴结阴性。术后未行内分泌治疗。2017年12月6日tPSA 0.04 ng/mL,2019年4月23日tPSA 0.003 ng/mL,之后逐渐升高,2021年5月24日tPSA 0.043 ng/mL。2021年4月29日开始蜂针疗法,每次2针,逐渐加量至每次30针,每周2次。2021年8月24日tPSA 0.008 ng/mL。
按:前列腺癌根治术后tPSA的进展即代表肿瘤细胞的增殖[8]。患者行根治术后1年余tPSA开始逐渐升高,单纯应用蜂针疗法3月余,复查tPSA大幅下降,体现了围手术期蜂针疗法对肿瘤细胞的增殖抑制作用。蜂毒可以导致肿瘤细胞内Ca2+超载,从而诱导前列腺细胞凋亡[9]。
4.2 前列腺癌围手术期,蜂针疗法治疗根治术后复发并淋巴结转移 患者,男,52岁。2013年7月于北大人民医院行前列腺癌根治术,术后免疫治疗。2015年8月生化复发。2017年9月tPSA 0.35 ng/mL,PET-CT检查示右侧盆腔局部淋巴结转移1枚,行局部放疗。2017年10月15日tPSA 0.023 ng/mL,2017年12月3日检测tPSA 0.04 ng/mL,2018年1月22日tPSA 0.05 ng/mL,睾酮0.33 nmol/L。2018年1月24日开始蜂针疗法,18天蜂针15次,蜂针量逐渐加量到每次20针。2018年2月 11日 tPSA 0.01 ng/mL,睾 酮0.21 nmol/L。之后患者坚持蜂针疗法,内分泌药物逐渐减量。2021年5月开始比卡鲁胺减半服用,25 mg口服,每天1次,2021年8月16日tPSA<0.006 ng/mL。
按:患者根治术后用了包括内分泌、免疫、放疗等多学科综合诊疗,仍出现了复发并淋巴结转移。蜂毒可以通过淋巴液吸收,诱导淋巴转移病灶的凋亡。应用蜂针疗法18天将tPSA降到最低值,体现了蜂针疗法对前列腺癌细胞增殖抑制、凋亡诱导的作用,在围手术期蜂针疗法与现代医学治疗方案优势互补。
前列腺癌、膀胱癌是最常见的泌尿系统恶性肿瘤,手术是常用的治疗手段,但都存在术后复发的问题,前列腺癌容易出现局部复发、淋巴转移、骨转移和内脏转移,膀胱癌术后易出现泌尿系统内的复发及转移,中医药预防复发转移的研究成为热点之一[10-11]。膀胱癌中90%以上是膀胱尿路上皮癌,分为非肌层浸润性尿路上皮癌和肌层浸润性尿路上皮癌两大类。非肌层浸润性尿路上皮癌行膀胱肿瘤电切术(TURBT)后5、10、15年复发率为65%、81%、88%,术后第1年复发率最高,且部分非肌层浸润性膀胱癌患者可能进展为肌层浸润性膀胱癌,术后常规采用膀胱灌注化疗,易导致血尿和化学性膀胱炎,且无法改变肿瘤的进展趋势。肌层浸润性膀胱癌占膀胱癌初诊患者的20%~30%,是高度致死性疾病,如果不进行治疗,85%的肌层浸润性膀胱癌患者在诊断后2年内死亡。主要治疗手段包括根治性膀胱切除术、全身化疗、放射治疗,但并发症多,患者生存质量差,并且即使是通过上述的积极治疗,相当多患者也会经历复发,并死于该疾病[12]。因此,如何提高手术治愈率,如何改善术后并发症,如何降低及治疗术后复发,是世界范围内的治疗难点。
基于上述临床治疗难点,将蜂针疗法作为前列腺癌、膀胱癌等泌尿系统肿瘤围手术期的治疗手段,达到了中西医学的优势互补,体现了潜在的临床疗效。探究其机制,在中医方面,蜂针疗法扶正祛邪兼顾,扶正不留邪,祛邪不伤正。现代医学研究方面,蜂针液包含蜂毒肽、磷脂酶A2、透明质酸酶三种主要抗肿瘤成分,主要通过血液、淋巴液吸收,其中透明质酸酶又可以促进蜂毒肽、磷脂酶A2等成分在局部的渗透扩散。因此,对于肿瘤的进展途径局部浸润、血行转移、淋巴转移,蜂针疗法做到了全覆盖。而蜂毒主要以原形方式通过泌尿系统排出体外,因此,对泌尿系统肿瘤治疗尤其具有优势。蜂针疗法可以应用于各期泌尿系统肿瘤,但作为一种治疗手段,也有其不良反应及禁忌证。首先是蜂毒过敏的风险,其次还可能引起局部疼痛、瘙痒、皮疹等。因此,蜂针开始的20~30 d是蜂针疗法适应期,临床操作遵从循序渐进原则,逐渐增加每次的蜂针数量到治疗量。过敏反应明显时,应迅速拔除蜂针,应用苯海拉明注射液20mg肌内注射。蜂毒严重过敏、心、肝、肾功能衰竭、高血压危象等是蜂针疗法的禁忌证[13]。下一步可以借鉴网络药理学方法[14]开展研究其机制,以提高疗效,减轻不良反应,为进一步的临床应用提供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