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金林 檀传杰
(1.安徽师范大学,安徽 芜湖 241000;2.安庆师范大学,安徽 安庆 246011)
“意识形态”(ideology)一词正式形成于十八世纪,是资产阶级思想解放运动的产物。从语源上看,它由idea(希腊文,观念)和logos(拉丁文,逻各斯)两个语词构成。学术界一致认为,这一概念是由法国启蒙思想家特拉西所创制。当时,法国正处于大革命时期,教育和其他领域都处于大变革之中。特拉西认为要想去除人们的愚昧和头脑中固有的各种偏见对精神的蒙蔽,确立理性、科学在社会意识中的主导地位,正确的认识和科学的观念是至关重要的。因此,特拉西希望通过理性分析思想的来源,揭示观念的本质和起源,建立起能够确保人们获得真知的科学方法,进而在社会、政治和教育上产生巨大作用,推进社会的发展[1]5-7。这种“观念的科学”被特拉西称为意识形态。显然,“在它的最初意义上,意识形态这个概念是积极的、进步的”[1]7。随后,拿破仑为彻底扫除恢复帝制的思想障碍,也从人们的思想观念入手,首先向“意识形态”发难,将以特拉西为首的意识形态家们冠以“空想家”和“破坏者”的头衔,把“意识形态”视为“无知殃民”“空想祸国”的东西[1]7-8,意识形态被赋予贬义的色彩。在德国古典哲学中,黑格尔将意识的各种形态(意识、自我意识、理性等)视为绝对精神的表现形式,并从这一设定出发对它们进行了深入的分析。而费尔巴哈基于唯物主义立场对宗教所进行的批判,则将这种特殊的意识形态归结于“世俗基础”即现实的人类社会。
这些关于意识形态的认识成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思想资源。随着历史唯物主义的创立,系统的、科学的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批判理论最终得以形成。马克思、恩格斯的意识形态批判理论集中体现于《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在这一著作中,他们揭示了意识形态的真实来源,剖析了意识形态的阶级本质,阐释了意识形态的生产过程。但由于《形态》中没有给出“意识形态”概念的明确定义,导致不同学者对这一概念有不同解读。如俞吾金指出,在马克思那里,“意识形态”就等同于“虚假的意识形态”[2]。姚大志则认为,“如果意识形态被看作不是科学,这种意识形态概念就是否定的;如果意识形态可以被看作科学,这种意识形态概念就是肯定的。”倘若说《形态》中的意识形态概念是否定的,那么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这一概念“既不指称具体的对象(如资产阶级思想或德国唯心主义历史观),也不标明特定的性质(如‘颠倒’或‘虚假意识’)”,它是一个“中性的意识形态概念”;而列宁则“第一个赋予意识形态以肯定性质”,他“在各个时期的著作中对‘意识形态’这个词都使用得相当频繁,但丝毫不带贬义”[3]。倪瑞华也提出,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在不同语境中共有四层内涵,“这四层内涵……描绘了意识形态概念内涵所经历的由否定性到中性再到肯定性发展的逻辑历程。”[4]这些学者都是从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着眼来谈论其意识形态概念的。但我们认为,单就《形态》这一文本而言,其中的“意识形态”概念即已包蕴了三重意涵:作为虚假意识的否定性意识形态、作为上层建筑的中性意识形态、作为无产阶级世界观的积极性意识形态。
《形态》中所批判的“德意志意识形态”是指当时德国社会流行的两种意识形态:青年黑格尔派的哲学思想和各种流派的社会主义思潮。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形态》中基于唯物史观的基本立场,揭示了“现代德国哲学”颠倒存在和认识、生活与观念关系的错误,并以“视网膜”中的“倒影”来比喻现代德国哲学意识形态的虚假性。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恩格斯将“意识形态”视为“虚假的意识”,认为它是对社会现实的颠倒的反映。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根本问题,就是植根于黑格尔哲学,把国家、市民社会看成落实绝对精神的伦理实体,把各种社会意识看成绝对精神运动的不同阶段,看成绝对精神的回归。从而,精神、观念成为宰制家庭、市民社会、国家——亦即宰制整个现实社会的大脑,意识和现实生活的关系被头脚倒立地颠倒过来了。对此,马克思恩格斯明确指出,“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5]152。因此,只有把颠倒的生活与观念再颠倒过来,彻底地批判观念的现实,才能获得真实的认识。费尔巴哈比鲍威尔、施蒂纳等青年黑格尔派前进了一大步。他指出,神的世界并非是自在的,而是人创造出来的。在自己的本质力量无法抵达的地方,人们想象出神的力量,并将这一想象出来的神的世界升入空中,对之顶礼膜拜,从而使世界被“二重化”为想象的神灵世界和现实的世俗世界。作为唯物主义者,费尔巴哈揭示了宗教意识形态的虚幻性。然而,由于不懂得实践观点,费尔巴哈对宗教的批判没有能够进一步深入“尘世”,因而没有能够为宗教意识形态的社会根源提供科学的解释。
总之,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德国哲学家们在面对德国现实问题时,不是从现实社会中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到观念中去找寻,将人的解放归结于思想活动,彻底脱离德国现实和历史,脱离人们的生产生活实践。因此,德国哲学一直处在“天国”之中,与现实的历史相背离,而新的世界观则是要立足德国的社会现实,从“经验事实”出发来解释并改造世界。实际上,不只是对于德国,对于整个人类社会历史的考察都应该坚持这一唯物的立场。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5]158,为此而进行的物质生活资料生产活动就成为社会历史自明性前提,意识形态和法权都不是由抽象的精神降落而成的,而是受这一前提宰制、由这一前提决定的。这就进一步表明,意识形态是现实的人的生产实践在人脑中的反映,意识形态本身只有从人们的物质生活及其生产中得到解释和说明。
由此可见,《形态》通过还原社会生活与社会意识的真实关系,揭示了社会意识的真正来源和本质。正如费尔巴哈把上帝拉回到人间一样,马克思和恩格斯把一切神秘的理论拉回到了现实的人的物质生产和生活实践,开辟了意识形态批判的实践路径。通过这种实践批判,他们指出当时德国的哲学和各种社会主义思潮颠倒了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的关系,因而是虚假的、应当受到批判的意识形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形态》把“意识形态”作为一个否定性的、贬义的概念加以使用和批判。
意识形态被还原到社会生活,也就是还原到了市民社会(经济基础)之中。它要在市民社会中得到说明。作为其基础的市民社会,“标志着直接从生产和交往中发展起来的社会组织,这种社会组织在一切时代都构成国家的基础以及任何其他的观念的上层建筑的基础”[5]211。观念上层建筑即意识形态,作为现实物质关系的观念反映,每个时代、每个社会的意识形态都是具有其现实性的;作为市民社会中物质关系的观念表达,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也是有其现实性的。当我们在这个意义上使用“意识形态”概念时,这一概念的内涵就是中性的。
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意识、观念等精神性的东西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会对社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形态》中指出,意识、观念源于人们的生产实践和交往活动。这个观点与特拉西起初使用“意识形态”,指其就是主体在感知事物过程中形成的各种观念有共通之处。不同的社会生活条件催生不同的意识形态,相应的意识形态反映相应的社会物质关系,二者的关系不可颠倒过来。就此而言,马克思和恩格斯批判德意志意识形态,不是要消除意识形态本身,而是要批判这种颠倒主客观关系的头脚倒立的唯心主义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并不是无根的,它不仅是对一般物质利益关系的反映,而且在阶级社会中,它还是一定阶级的自觉意识,表达着一定阶级的物质利益。在《形态》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统治阶级既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也支配着精神生产资料;其统治既包括物质力量上的统治,也包括精神力量上的统治。“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不过是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在观念上的表现,不过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因而,这就是那些使某一个阶级成为统治阶级的关系在观念上的表现,因而这也就是这个阶级的统治的思想。”[5]178意识形态的生产过程也表明了它的这种阶级属性。自从精神生产从物质生产中分离出来之后,作为统治阶级重要组成部分的统治阶级思想家就成为意识形态的生产者。统治阶级的思想就是这些思想家编造的,他们的思想成为一个时代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而这些思想家的“天才”头脑里面所装的,自然不会是生而具有的天赋观念或绝对精神,而只能是反映他们所在的那个阶级物质利益和生活状况的思想。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黑格尔和施蒂纳等人之所以把思想看作历史的统治力量,是因为他们割断了思想与其生产者即统治者个人之间的联系,割断了思想与其基础即一定生产方式、一定社会关系之间的联系。最终,这种脱离了现实根基的抽象的思想观念成为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并决定着历史的发展。
为了揭露德意志意识形态的错误根源,《形态》深入分析了意识形态与物质利益、经济基础的关系,指出前者建基于后者之上,同时还揭示了意识形态的阶级性。这是对意识形态的一般属性的客观描述。这种描述性分析暂时并不涉及对某种具体意识形态的价值判断,因而它指涉的是意识形态概念中的中性意涵。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形态》中并没有直接对意识形态进行正面的、肯定的、积极意义上的阐述。但是,既然意识形态是由经济基础决定并反映这一经济基础,那么我们可以推知: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必然也是其所代表的先进生产力和先进生产关系的反映;当无产阶级革命取得胜利,建立起无产阶级专政以后,作为统治阶级,其意识形态必然也是占统治地位的,是进步的经济基础的观念表达,是以先进的思想观念表达出来的崭新的社会生活。
与“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代替市民社会相适应,无产阶级意识形态代替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也是社会历史进步的必然趋势。在《形态》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深刻指出,“现代的个人必须去消灭私有制,因为生产力和交往形式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以致它们在私有制的统治下竟成了破坏力量,同时还因为阶级对立达到了极点。”[6]这就表明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必然性。无产阶级革命将“推翻一切旧的生产关系和交往关系的基础,并且第一次自觉地把一切自发形成的前提看做是前人的创造,消除这些前提的自发性,使这些前提受联合起来的个人的支配”[5]202。这种革命的目的首先不在于重建一种新型的意识形态,而是要铲除一切旧的意识形态的生存土壤,创建一种新的先进的生产方式和人的联合方式。显然,这种彻底的无产阶级革命必然会推动意识形态本质的革命性转变。这一转变是人类社会由私有制社会向共产主义社会转化过程中的必然结果,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意识形态是一种具有行为导向功能的特殊观念体系,资产阶级借助资本逻辑驱动下的意识形态牢牢地控制着人,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同样,无产阶级也可以借助自己新的世界观来实现自己的历史使命。无产阶级的利益是人类根本利益的体现,代表着最广大人民的要求,它的世界观和理想追求不仅合乎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而且合乎人民群众的价值需求与人类发展的精神指向。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形态》中指出,无产阶级反对资本主义的革命,就是要“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5]155。而这一历史使命,只有在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指导下才能完成。进一步地,这一意识形态还指明了人类社会发展的美好前景并激励人们为之奋斗。即,作为“自由人的联合体”,未来社会将消灭一切私有制度和压迫性的社会关系,消灭异化劳动、旧式分工,也会消灭阶级和国家。到那时,意识形态也就真正地“终结”了,人们将极大地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实现自然的解放以及整个人类的解放。
综上所述,尽管《形态》是以批判否定性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为主要任务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意识形态在马克思恩格斯那里就只有否定性这一个向度的内涵。对《形态》中意识形态概念意涵的全面分析告诉我们,对于意识形态概念需要根据其所处的不同语境来具体地理解,不能从抽象的意义上断定意识形态的意涵就只是否定的、中性的或者积极的。也正因如此,后来列宁在继承马克思恩格斯的意识形态学说的基础上,从中性和肯定性的意义上对意识形态内涵的维度作了更加明确的说明。列宁指出,任何阶级包括无产阶级都有反映本阶级基本利益的意识形态,所以存在着科学的意识形态与非科学的意识形态之分别。“……任何科学的意识形态(例如不同于宗教的意识形态)都和客观真理、绝对自然相符合,这是无条件的。”[7]96马克思主义作为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就是一种“科学意识形态”。
上述三重意涵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对于意识形态概念内涵的整体性理解。要想对当时的德意志意识形态进行批判,首先必须揭示意识形态的本质属性。《形态》站在唯物史观的立场上,从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关系这一历史观的基本问题出发,指出了意识形态相对于社会物质关系的派生性。这是意识形态的中性内涵,是任何意识形态都具有的客观属性。以此观照,当时的德意志意识形态是由当时德国的需要被批判的社会现实决定的,它不可避免地具有虚假性。这是《形态》中意识形态概念的否定性意涵,它是《形态》批判的对象,贯穿整个文本中,是显性层面上的。马克思主义的任何批判,最终都是为了建构。对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批判,必然逻辑地导向一个新的问题:在未来由无产阶级掌握政权的新社会阶段,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具有何种性质?《形态》并未直接对此进行阐述,但它在逻辑上内在地蕴含了这个结论:那将是一种基于新的交往关系、扬弃了旧意识形态的无产阶级意识形态。这是《形态》中意识形态概念的隐形层面的肯定性意涵。可见,《形态》中意识形态概念的这三重意涵不能被理解为彼此独立的三个概念,它们属于作者在同一思维过程中使用的同一概念,是同一概念内涵在不同向度上的展开,表达的是同一社会现象(意识形态)的普遍属性及其在不同社会生活中的特殊属性。总之,马克思恩格斯正是在揭示意识形态客观属性和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对德意志意识形态的虚假性进行了批判,并以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为无产阶级以及即将到来的社会主义社会提供了一种崭新的意识形态。因此,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概念既体现了真理性,又体现了价值性。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意识形态工作极其重要,事关党的前途命运,事关国家长治久安,事关民族凝聚力、向心力”,“意识形态关乎旗帜、关乎道路、关乎国家政治安全”[8]35-36。当前,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相互交织激荡的复杂形势下,我国意识形态领域里的斗争、博弈尤为突出。与其政治霸权、经济霸权的逻辑相适应,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也一直没有放弃意识形态霸权。它们在意识形态领域党同伐异,“西化”“分化”我国的战略图谋一刻未曾放松,不断加大对我国意识形态领域的渗透。在这种形势下,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概念的上述整体性理解,对于我们区分不同性质的意识形态,坚持先进意识形态、批判错误和反动的意识形态,推进新时代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和教育,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其一,批判维度的否定性意识形态概念是我们进行意识形态斗争的最基本、最锐利的理论武器。习近平总书记告诫我们:“各种敌对势力一直企图在我国制造‘颜色革命’,妄图颠覆中国共产党领导和我国社会主义制度。……他们选中的一个突破口就是意识形态领域”[8]37。“……应当看到,意识形态工作面临的内外环境更趋复杂,境外敌对势力加大渗透和西化力度,境内一些组织和个人不断变换手法,制造思想混乱,与我争夺人心。”[8]35敌对势力用以向我国进行渗透的,往往是披着“普世价值”外衣的西方意识形态。而要认清西方意识形态的真相,就需要自觉运用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批判理论揭露其欺骗和虚假的本质。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之所以具有虚幻性,既因为它建基于抽象的观念之上,又因为其表达的是资产阶级而非全体人民的利益和意愿。这种意识形态抽掉自由、民主、人权的社会历史条件,认为这些理念或者是天赋的、不证自明的,或者是源自自然法的,或者是基于一种虚构的“社会契约”的,从而把它们视为脱离生产关系和阶级关系的“普世价值”。对此,我们要运用前述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关系原理进行批判,揭示其颠倒现实生活与意识关系的谬误,指出其虚假本质。意识既然是由生活决定的,那么也就不存在脱离物质生活条件的普世的、永恒的意识形态。同时,自我标榜“普适”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恰恰是最不能普遍适用的。因为它在一系列抽象的价值范畴中偷偷塞进了资本主义法权的内容,在全称形式的价值命题中表达的是专属于资本家阶级的统治特权。由于它把工人阶级和其他劳动人民的权益排除在外,它在资本主义社会内部都无法普遍化,遑论“放之四海”了。
其二,对中性意识形态概念的理解是我们处理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与其经济基础关系的重要理论基础。作为观念上层建筑,意识形态是由经济基础决定的,其先进性取决于其经济基础的先进性。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是公有制。社会全体成员共同占有和支配生产资料,不仅更能适应社会化大生产的要求,而且为实现真正的社会公平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因而是迄今为止人类社会最为先进的生产关系。相对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根本优越性正在于它是建立在这一经济基础之上的。而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基础是在经济社会发展中不断完善的,因此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也“永远在路上”,其先进性不是一劳永逸的,而是需要随着经济基础的不断完善而不断加强。这就启示我们,要想巩固和进一步发挥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优越性,增强理论自信、文化自信,最根本的就是要发展和完善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
在新时代,面对意识形态领域复杂尖锐的矛盾斗争,更要夯实和发展主流意识形态的经济基础,促进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自我更新。必须继续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进一步深化改革,积极调整各种社会关系尤其是各方面利益关系,改革经济基础和政治上层建筑中不适应新经济形态发展的环节和方面,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要从群众的现实生活出发,把意识形态阵地建设与解决群众生活实际困难、化解现实矛盾结合起来。“要抓住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扭住民生难题,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办,一年接着一年干,争取早见成效,让人民群众有更多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9]意识形态的合法性,在于其对人们现实权益的证成和维护;意识形态的力量,在于其对社会现实的解释和引领力度。只要始终建基于一种先进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马克思主义就能获得群众的普遍认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就会被群众自觉坚守。同时,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还包括精神需求,满足人民的利益也必然包括满足其精神利益。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意识形态建设、宣传思想工作“要树立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导向,把服务群众同教育引导群众结合起来,把满足需求同提高素养结合起来,……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增强人民精神力量,满足人民精神需求”[8]26总之,要构建推进意识形态工作的大格局,把意识形态工作与经济建设和其他各项工作结合起来,充分调动一切积极因素,真正尊重和体现意识形态与社会物质生活条件的辩证关系原理。
其三,对肯定性意识形态概念的理解是我们强化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教育与认同的重要理论依据。无产阶级掌握政权后,其积极性的意识形态就成为社会主义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如前所述,作为先进经济基础的观念表达,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既正确反映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也符合整个人类的根本利益与价值需求。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要始终坚持这一意识形态的统治地位,不断加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教育,强化人们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认同。当前,我国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除了受到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威胁,还受到国内诸多非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干扰。随着我国社会开放程度的不断提高,自由主义、民主社会主义、历史虚无主义、新权威主义、狭隘民族主义等社会政治思潮借助新兴传播手段宣扬自己的主张,扩大自身的影响力。这些意识形态企图争夺主流意识形态的受众,消解主流意识形态的合法性,对主流意识形态的领导权、管理权和话语权构成了威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应该大力宣传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真理性、价值性意涵,积极展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先进性,澄清其与各种非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本质区别,用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理论批判和抵制各种错误观点、教育人民,从而牢牢把握意识形态领域的领导权、管理权和话语权。因此,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宣传思想工作就是要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巩固全党全国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10]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更是明确提出要把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作为“根本制度”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