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琛/浙江图书馆
在文旅融合发展新的时代进程中,公共图书馆作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不断拓展服务范围、深化服务内容、创新服务方式和载体。与此同时,新模式的探索和实践对公共图书馆档案管理工作也提出了新的要求,即要适应新形势要求,挖掘、开发和利用各类档案文化资源,更好地服务文旅融合背景下图书馆工作。
本文所论述的公共图书馆档案文化资源开发利用,是指各开发利用主体以图书馆馆藏档案资源中文化价值较为显著、具有一定公益性或产业性价值、可供开发利用的各种载体与形式的档案与档案集合为主要对象,根据不同文化需求进行加工,形成文化产品或者文化服务,并通过各种方式向社会提供,由此创造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过程[1]。这里所指的档案概念,除了狭义范畴的图书馆档案室中的档案之外,还涵盖了公共图书馆保存的为数众多的完全具备档案原始性、记录性、价值性的各种形态、各种载体的档案文献资料。这些由政府、民间、团体及个人等实体所形成的文书、手稿、信件、口述历史、内部出版物、私人物品、音像制品等物件兼具文献与档案,或文物与档案双重身份,都是传承社会记忆与文化遗产的形态,极具保存价值,是对狭义档案有限完整性的内容补充,也是多元档案文化资源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从构成类型分析,公共图书馆档案能够纳入文化资源范畴的,有历史档案、现行档案、文化艺术档案、地方特色文化档案、口述档案、音像档案、科技档案等。
当前,学界多侧重于公共图书馆文旅融合模式、发展策略等宏观层面的研究,而公共图书馆普遍对文旅融合背景下档案资源开发利用的重要意义和作用认识不够,缺乏对文旅融合与档案事业发展有机结合等操作层面的探索和研究。基于上述分析,本文在梳理传统公共图书馆档案文化资源开发利用存在问题的基础上,立足文旅融合背景下公共图书馆档案文化资源开发利用的新趋势,探索面向新时代的公共图书馆档案资源开发服务文旅融合的策略及路径。
一是开发利用理念认知不足。由于长期受“重藏轻用”“重内轻外”等传统思想和管理模式影响,大部分公共图书馆对档案偏重收集、整理与保管,忽视开发利用与对外服务。即使是在文旅融合发展大环境下,也没有充分意识到档案文化资源与旅游融合的价值,对挖掘档案文化价值重要性认知不足,缺乏相应的业务经验与资源配置,无法物尽其用地参与文旅融合的发展。
二是融合模式较为单一。作为公共文化服务的延伸,“图书馆+”主题分馆业态场景较为多元,但大多数文化资源的展示方式单一,仅提供各类主题图书报刊文献的陈列及外借,纸质文献和传统展现形式居多,文化内涵挖掘不够深入。适应文旅融合需要的展陈方式创新不足,文创产品缺乏创意,同质化现象普遍,与市场需求结合度低,缺乏内涵支撑的融合模式使文化资源成为一种装饰性的摆设。
三是协同开发共享不足。档案文化资源开发与利用大多囿于本馆资源,与图档博资源合作、旅游机构互动关联性弱,多元化社会合力与协作共享不足。表现在公共图书馆内部,各类特色档案文献资源主体分散收藏于档案室以及古籍、地方文献等部门,各部门联系不紧密,资源整合度低,未能形成规模化、体系化的文化资源产品与服务供给。
四是技术支撑有待加强。档案文化资源数字赋能文化、旅游产业力量不足,缺乏足够的现代信息技术作为支撑,线上展览与多媒体互动体验手段匮乏,新媒体技术推广不力。从整合开发角度观察,分散状态下的档案资源存在数字化程度不均衡问题。
公共图书馆应明确文旅融合专责部门,整合馆藏中具备文旅开发潜力的特色档案资源,界定开发深度与广度的标准、规程,明确何种内容、何种形式、何种密级等类型的馆藏资源可用于开发融创,保障档案文化资源开放开发的合法性与权威性[2]。同时,结合公共图书馆文旅融合发展的实际需求,实施文旅人才引进与培养计划,调整优化岗位设置,着力引进文旅融合相关背景多学科复合型人才,为档案资源开发利用工作服务文旅融合可持续发展提供有力保障。
一是加强文旅融合业务档案的收集。传统公共图书馆档案收集以辅助行政信息需求为主,对其自身发展存在更大借鉴支撑作用的业务档案却不够重视。文旅融合背景下,需要对传统方式进行转变与升级。按照“应收尽收、应存尽存”的原则,拓展收集覆盖面。如主题图书馆、“图书馆+”等图书馆馆外延伸服务点,建设前期应对软硬件建设指标、特色内容、服务人数等项目进行测评,建成后应对各服务点的文献利用率、阅读推广、服务成果进行考核,由此形成的一系列文书、声像、实物等档案资料都应纳入收集范围。
二是注重社会记忆档案资源的收集利用。社会记忆是所有在一个社会中借由文献、口述、行为仪式与形象化物体为媒介保存、流传的“记忆”。公共图书馆是社会记忆的承载体,又是文化记忆建构和传承的重要工具和媒介,积极探索社会记忆形态档案资源的收集,增加馆藏的丰富性,才能更好地服务于文旅融合发展。以文旅融合为题材的社会记忆资源的收集,可侧重文化遗产、口述历史的采集,从珍贵古籍中发掘“民族记忆”,从革命文物中梳理“红色记忆”,从乡村历史中寻找“乡村记忆”。 2012年,国家图书馆启动了中国记忆项目,以传统文化遗产、现当代重大事件、各领域重要人物为专题,进行口述史料、影像资料等新类型文献的采集、收藏与服务,并最终形成记忆资源体系[3],以期为民族文化和国家记忆的保存与传承发挥更大作用。
档案编研是档案信息资源开发利用的主要形式,大多数公共图书馆会基于读者需求对馆藏地方文献与地方文化资源进行编研开发,如编制联合书目、索引汇编等,而地方特色数据库的建设则多样化。以浙江省为例,展示古文化遗址的有杭州图书馆的良渚文化特色数据库,以及温州市图书馆的古村落、古牌坊、古戏台等资源数据库,展示地方戏曲的有婺剧、瓯剧、绍剧数据库,展示风景名胜的有浙江省名山古寺旅游资源图库、普陀山观音文化特色数据库、杭州石刻造像数据库,还有展示地方志、家谱、名人、方言等各种类型的特色资源库。从整体来看,其中不乏精品编研成果,但也普遍存在简单搬运文献素材、堆砌史料等问题,深度开发研究以及与旅游业态关联互动较为薄弱,需要研究新的编研开发范式来推动文旅融合的纵深发展。
公共图书馆开展文旅融合发展导向的档案文化资源编研,首先应了解社会公众对文化消费的需求,了解人们在旅游中对文化的体验和感受,可以通过问卷、访谈等方式广泛采集读者群体、市民游客的心理需求,从中分析过滤出不同层面的需求类别,掌握当前公众的需求形态,进而为编研利用方向提供价值参考。其次应坚持以受众或者游客的需求为定位,以地域特色为切入点和结合点,挖掘并提炼馆藏档案资源中具备文旅开发价值的特色内涵与主题。非物质文化遗产丰富的城市,可从非遗演变过程、传承逸事角度选择编研重点;人文底蕴深厚的地区,可挖掘历史名人资源找寻契合当代的文化元素;革命遗存众多的地域,可解码革命遗址、遗物中承载着的革命精神。
编研方式要向“大编研”范围延伸和扩展,编研客体除了图书馆馆藏档案,可以是古籍文献、地方文献,可以是图书、报纸、刊物,还可以是谱牒、书画、碑铭等各种资料;编研素材可来自本馆馆藏,也可源自馆外。同时,文旅导向的档案编研要善于应用多媒体技术,将文字、图像、音频视频等各种媒体的档案信息加以编辑整合,以丰富多彩可视化的编研成果呈现,公共图书馆业已形成的电子档案全文数据库、地方特色资源数据库都为二次、三次档案多媒体编研奠定了基础。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数据挖掘、数据分析、大数据开发等技术手段的涌现,都对档案编研的开发与利用提出了更高要求。
一是拓展馆内展览服务功能。在场馆内增加当地旅游资源展示、资讯发布等服务功能,通过挖掘文献信息资源阐释旅游景点文化内涵与文化背景,间接服务于旅游部门[4]。杭州图书馆在馆内进行“最忆是江南”旅游资源宣传,设旅游专区放置《杭州旅游指南》,服务大厅滚动播放杭州文化旅游主题宣传片,展现杭州这座人间天堂的独特魅力和别样精彩。浙江图书馆以“馆中馆”模式精心打造主题展馆“党史书房”,书房内常年展陈5000余册革命历史文献,并结合党史研究成果推送系列红色专题展览。总的来说,馆内展陈模式从建设与管理角度较容易操作,成为公共图书馆拓展旅游公共服务广泛采用的一种方式。
二是拓展精准展陈服务至旅游景区。随着“图书馆+”主题分馆建设的蓬勃兴起,多样化旅游融合模式日益普及,如与5A级景区共建浙江图书馆岳王庙启忠书吧,与酒店合作共建杭州图书馆李白诗词文化主题分馆,与民宿结合建设浙江省青田县图书馆坐忘阁民宿书屋,与交通融合建设杭州地铁2号线“移动图书馆”等。精准展陈服务模式,是指充分利用公共图书馆丰富的档案文献、数字资源优势,为旅游企业或景点提供定制化展览服务。具体方法就是公共图书馆以馆藏各种形态的档案文献资源为中心,辅以与旅游主题相关的论著及研究成果、文物、名家手稿、舆图、声像等资料,深入发掘旅游景点的历史价值与文化内涵,以完整的知识图谱形态,通过线上云展览、数字展厅,线下沉浸式互动体验展览模式供需对接至旅游景点,实现精准服务与精准供给。
历史悠久的公共图书馆大都拥有独特的人文建筑遗存,或者具有地方特色或标志性的建筑,本身就具备成为旅游景点的潜质。城建档案承载着城市建筑的历史底蕴与文化记忆,从城建档案中挖掘独特价值与人文内涵,对特色馆舍进行开发利用,不仅能推动旅游产业发展,更是对历史文化资源的一种动态传承与保护。
2019年10月,浙江图书馆旧址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旧址包含西湖孤山畔的三栋清末和民国的老建筑红楼、白楼、青白山居,以及具有丰厚历史文化底蕴与独特建筑风格的近代公共图书馆代表性建筑大学路馆舍。考察民国档案与“四有”档案文字、图片、音视频专业资料的记载,可以清晰梳理出文物建筑建立、发展与变迁过程,展示当时的历史环境、人文活动及其所承载的厚重历史。除此之外,还可以挖掘优质的地方特色档案文献资源,配合浙江图书馆传统“晒书”仪式以及石刻传拓、活字印刷、雕版印刷、线装书制作等古籍保护体验活动,用讲座、沙龙、课程等形式融合展览和雅集推介,开展具有本馆特色的研学游活动,让更多的文化资源、文化元素、文化故事融入文旅产品,形成特色品牌文化旅游项目。
第一,图档博等多方融合协作。公共图书馆与档案馆、博物馆文献资源协作与合作,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公共图书馆法》第三十二条规定:“公共图书馆馆藏文献信息属于档案、文物的,公共图书馆可以与档案馆、博物馆、纪念馆等单位相互交换重复件、复制件或者目录,联合举办展览,共同编辑出版有关史料或者进行史料研究。”这是我国图书馆领域开展图档博资源合作的指导性法律条款[5]。图书馆、博物馆和档案馆都是保存社会记忆和文化资源的文化事业机构,多元文化开发主体之间加强协作,能够实现馆藏资源的优势互补。随着智慧图书馆、智慧档案馆、智慧博物馆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档案、文献、文物资源的合作研究与开发利用必将随着智慧融合而进一步深化。
第二,与旅游景区、文化产业机构合作。文旅融合涉及多元的文化开发主体、市场受众,为确保档案文化资源的开发与需求信息的有效匹配,公共图书馆应积极与旅游、文化产业机构合作,以实现馆藏档案文化资源与旅游市场、开发主体的对接。通过自媒体公众号、招投标、众包众筹等形式拓展特色档案资源走向旅游融合的渠道,不断吸纳社会创新力量参与公共图书馆地方特色档案文化资源开发利用。
第一,新媒体助推档案文化资源开发利用。新媒体环境下,能否善用新技术开发利用档案文化资源,直接影响着图书馆文旅融合服务能否进入公众视野。与传统宣传手段相比,微信、微博、抖音、快手等自媒体宣传具有独特优势,能借助互联网渗透力轻松实现传统宣传难以达到的大范围推广。将新媒体传播与档案开发利用相结合,面向公众需求,融合文化元素、文化故事开发碎片化、微传播服务产品,充分运用数字手段寻求文旅融合下档案文化资源开发利用新模式,更好地满足社会和公众的需求。
第二,持续建立并完善档案文化资源数据库。对符合文旅融合开发内容的传统档案文化资源,不仅要建立目录数据库、扫描数字图像,更要致力于形成可检索的全文数据库、专题数据库[6]。已建成的数据资源库,则可以根据文旅信息资源的关联性深化细颗粒度建设,如浙江省公共图书馆依托全国智慧图书馆体系转型,开展并完善地方文旅大数据、资源数据库基础数字建设,重点围绕优秀传统文化、红色革命文化、地方特色文化主题,对数字资源的细颗粒度内容标识、关键知识点的标引内容进行精细化揭示。同时开展VR/AR新型数字资源建设,对图书馆特色文化资源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
第三,数字化赋能构建档案文化资源共建共享平台。2018年,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牵头建设了“诗画浙江·文化和旅游信息服务平台”。随着文旅进程的加快,又以平台为核心迭代升级构建了“1+3+X”的文旅大脑体系,整合汇聚各大文博美术场馆、图书馆等信息数据资源,动态采集各大场馆在文化云、旅游云、信用借阅多个应用场景中的文旅基础数据及公共服务数据。随着浙江省公共图书馆数字化改革的服务升级,2021年浙江整合各地自建数据库、数字文献库、图书目录库、文献资料库,开通了全国首个文献信息资源共建共享平台。这些覆盖全省的公共服务一体化资源系统和大数据仓、专题库的开放共享,必将推进档案文化信息资源的深度开发利用,加快公共图书馆档案管理转型升级,接轨文旅资源大数据架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