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成 刘 芳|.东华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060;.上海工程技术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060
2019年3月18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指出“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是事关党和国家发展大计的根本问题,成为思政课教学改革和研究创新的选题指南和重要遵循。在教学实践中,如何将高校思政理论课所教知识内化为大学生的理想信念、外化为其行为方式,如何实现从知识体系向价值和信仰体系的转化,(1)高校思想政治理论教育课程体系的目标是“知识传授与价值引领相结合”,顶层内容是“以立德树人为根本任务,以深入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进教材进课堂进头脑为主线,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断坚定广大大学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高校宣传思想工作的意见》中办发〔2014〕59号、《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中共中央宣传部、教育部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高等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意见》(教社政〔2005〕5 号)等)。如何将事理、情理、道理和原理由浅入深地升华,既事关习总书记强调的“怎样培养人”核心问题,也直接关系到党的意识形态阵地问题。[1]本文尝试运用全息思维,从知识建构和解释学的视角,以“中国近现代史纲要”为例,对高校思政理论课从知识体系向价值体系转化的理论逻辑、问题逻辑以及方法路径进行探讨。
古往今来,历史记录的不仅是“真相”,而且要“成一家之言”,历史知识本身离不开史观的支配,以史载道既是史学的传统,也是高校“中国近现代史纲要”的题中应有之义。
历史是什么?古今中外的很多先哲和学者都给出了不同的定义。《大英百科全书》:“历史一词在使用中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含义:第一,指构成人类往事的事件和行动;第二,指对此种往事的记述及其研究模式。前者是实际发生的事情,后者是对发生的事件进行的研究和描述”[2]。《苏联大百科全书》对狭义的历史概念定义为一门研究人类社会具体的和多样性的过去之学科,以解释人类社会具体的现今和未来远景作为宗旨。中国学者梁启超曾说:“史者何?记述人类社会赓续活动之体相,校其总成绩,求得因果关系,以为现代一般人活动之资鉴者也。”[3]可见,历史学不仅是史料的整理和编撰,还有微言大义的“史笔”。
英国历史学家柯林武德曾指出,“一切的历史都是思想史”[4],也就是说,单单澄清某个史实的真相并不是我们追求的唯一目的。所谓读史能使人明智,就是说历史能够让人反思,不但对逝去的人与事给予理解、同情、追思,还要反思自己,使自己能够在历史的长河中实现自我认识和自我超越,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这便是我们常说的“以史为鉴”。
意大利历史学家克罗齐提出,“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5]。关注现实才是我们关注历史的真正目的,过去是一片幽暗之地,当前生活中的关切就如同探照灯,决定了被照亮的是过去中的哪些部分。真正的历史研究的起点并不在于着眼过去,而是着眼现在,是为了解决时下人们所关心的问题。中国史学家钱穆对于历史和当下的关系也有明确的论述:“史学本求通今,若治史而不通今,此亦失治史之旨,并将无史可治耳。”[6]
历史首先是求真,但也要致用。清代龚自珍《定庵续集》卷二《古史钩沉论二》里说:“欲知大道,必先为史。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章太炎将国民了解本民族历史的过程,视为一个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的过程:“仆以为民族主义如稼穑然,要以史籍所载人物、制度、地理、风俗之类为之灌溉,则蔚然以兴矣,不然,徒知主义之可贵,而不知民族之可爱,吾恐其渐就萎黄矣。”[7]可见,自古以来历史就担当了文化传承和道统延续的使命,可谓文以载道,史以鉴今。
历史既然赋予了“载道”之使命,我们的历史编撰和历史教育必然要“明道”和“传道”。北宋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堪称完美诠释这一原则的代表作。该书“专取关国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8],其旨归是“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嘉善矜恶,取是舍非,是以懋稽古之盛德,跻无前之至治”[8]。在经、史、子、集之中,由于史学所载史事近于人事而切于实用,故经世致用功能居于首位。据《宋史·张昭传》载,张昭至赞皇,“遇程生者,专史学,以为专究经旨,不通今古,率多拘滞,繁而寡要;若极谈王霸,经纬治乱,非史不可”。
作为高校四门思想政治理论课之一的“中国近现代史纲要”便是要牢牢把握住“四个选择”的大道之纲和历史进程、基本规律、主要经验之要。龚自珍在《尊史》中说:“出乎史,入乎道。”也就是说,“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的教学,不是单纯讲授中国近现代广阔的历史进程和体貌,而是要出乎史,入于道。这就要求我们在教书育人中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古今中外,每个国家都是按照自己的政治要求来培养人的,世界一流大学都是在服务自己国家发展中成长起来的。我国社会主义教育就是要培养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9]马克思主义是我国大学最鲜亮的底色。通过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以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大道,必然要求教师先悟道、明道,而不是掉进浩瀚的史海中难以自拔,把“中国近代史纲要”课上成纯粹的历史课。
习近平是一位重视历史学习,擅长汲取历史智慧的领导人。他曾指出:“历史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形成、发展及其盛衰兴亡的真实记录,是前人的‘百科全书’,即前人各种知识、经验、智慧的总汇。”[10]强调对待历史要“多一份尊重,多一份思考”。[11]对历史的作用,他有着精到的见解:“只有回看走过的路、比较别人的路、远眺前行的路,弄清楚我们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很多问题才能看得深、把得准。”[12]
习近平的历史思维和洞察力源于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认识论,“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13]。 2014年习近平在比利时演讲时进一步指出:“历史是现实的根源,任何一个国家的今天都来自昨天。独特的文化传统、独特的历史命运、独特的国情,注定了中国必然走适合自己特点的发展道路。”[14]他把中国历史及其所承载的中华传统文化提升到“民族基因”和“精神家园”的高度来看,认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也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坚实根基。”[15]25
习近平对历史深刻认识与精辟表述的背后,反映的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历史观。他首先肯定了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人民既是历史的创造者、也是历史的见证者,既是历史的‘剧中人’、也是历史的‘剧作者’。”[15]13“中华民族5000多年的文明史,中国人民近代以来170多年的斗争史,中国共产党90多年的奋斗史,中华人民共和国60多年的发展史,都是人民书写的历史。”[16]其次,对于历史虚无主义的危害,习近平洞若观火,“古人说:‘欲灭其国,必先去其史。’国内外敌对势力往往就是拿中国革命史、新中国历史做文章,竭尽攻击、丑化、污蔑之能事,根本目的就是要搞乱人心,煽动推翻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我国社会主义制度”[17]。习近平系列历史论述中体现的历史观和方法论,对于“中国近代史纲要”课从知识体系向价值体系的转化具有重要的指导价值。“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便是讲述近180年来,中国人民怎样选择先进的文化、先进的政党、先进的制度、先进的道路的历程,以及在党的领导下实现民族复兴大业的进程。在这些“纲”和“要”的知识体系中,内植并蕴涵着深厚的价值体系,孕育并滋生着信仰体系的种子。
自《<中共中央宣传部、教育部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高等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意见>实施方案》实施以来,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教学取得了重大成效。但在取得显著成效的同时,也面临着多重困境和多极挑战。准确地审视这些问题,能够为破解难题、寻找解决方案提供科学的依据。
“中国近现代史纲要”从知识体系向价值认同的转化,需要在“可信”和“可爱”之间架起桥梁,遵循知识的可信—逻辑的科学—价值的认同—信仰的归属之转化进路。但处百年未有之世界大变局,知识的碎片化和各种历史虚无主义、消费主义侵蚀正统史观,以偏概全,割裂史与道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从而影响从知识向价值认同的良性转化。
价值观的树立非一维之因。纵向思维是与横向思维互补的思维方法,横向思维注重横向的比较,而纵向思维则注重纵向的比较,两者的结合使思维变得更科学。历史方位的坐标总是由横向和纵向两维确定的,对于人物和事物的评价既要从历史的角度,也要从现实的维度出发才能合理。但在思想政治理论课中经常会遇到以横向思维挑战纵向思维的做法。比如在评价改革开放前后两个三十年的时候,任何厚此薄彼的对立做法都是执其一端的单线思维模式。再比如,一个家庭之内,祖孙三代对中国共产党的评价是不同的,八十高龄以上的爷爷经历过新旧中国的纵向比较,用他们的话说是亲身见证了新中国天翻地覆的变化,由衷感激党的领导;六十岁左右的父辈亲历了改革开放给国家和个人带来的巨大变化,并从中改变了自身的前途和命运,他们也同样发自内心地感恩并支持党的政策;但出生在改革开放以后的年轻人则未必感同身受,他们评价中国共产党的尺度更多地是看他们身边的基层党员干部,他们比较中国的发展程度往往是和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相比,然后得出我们的不足,单一的横向思维遮住了纵向比较的视野。之所以说历史见证辉煌,是因为历史是一门理解的学问和“共情”的学问。站在历史之内和站在历史之外看问题的视角、方法、观点和结论有时会截然相反。这也是新时代“纲要”课乃至所有高校思政理论课在从知识体系向价值认同体系转化中存在的一个问题。
知识和价值本就统一而生,没有价值的知识和没有知识的价值很难独立存在。看似中立的科学知识背后传达的是科学价值观;看似远离意识形态的美学,里面包裹的恰恰是不同的审美观和价值观。从这一意义而言,英语绝不仅是跨国交流的语言学,而我们的语文课也不应该只是语言能力技术课。正如《史记》被学界公认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成为文史哲学者推崇的名著。古代教育家孔子就曾明确指出,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可见,知识与价值不能剥离。价值的精髓和要义在于价值观,而价值观的输导与养成非一课之能。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阵地和主渠道,但各种专业课、人文选修课以及综合素养课的旨趣与之不同。专业课注重传授知识和培养技能,对“为谁培养人”以及“培养什么样的人”缺乏深刻认识。有些课程和教师重知识轻价值,重教学轻教育,重智育轻德育,重国外轻本土。在科学主义的旗号下,发表不当言论,与思想政治理论课背道而驰,弱化或抵消了思政课的育人效果。如何解决两张皮,不再让思政课在立德树人教育上一枝独秀或独舞校园?如何让所有的课程知识体系都具有育人的价值和责任担当?需要源于思政课理念而超越思政课体系加以会通建构。
价值观的培育非一校之力。大学生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形成,一方面来自于学校的教育,另一方面来自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社会是所大学校,我们的思想政治理论课能不能入脑入耳入心,取决于我们是否敢于直面社会现实问题,是否敏于捕捉学生关注的社会热点问题,是否善于科学回答各种各样的困惑和疑问。鉴于此,我们的话语体系也要贴近现实、贴近学生、贴近生活。如青年学生也处在追星的年龄段,然而娱乐圈的偷税漏税、“假学历”门等社会热点事件,都在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如果学校里受到的诚信教育遭遇社会上的电信诈骗,如果乐于助人的品德教育突遇老人倒了不敢扶的街头实景怎么办?我们怎样运用书本中的知识体系及其引领价值去看待和解释与社会实践体系之间存在的偏差?在自媒体和“全媒体”时代,国内社会乃至国外的热点问题都可能成为大学生关注和讨论的热点,如《新京报·百家号》评论指出:很多曝光的案例是全民观察公平正义的一堂公开课,事关当事人,也关乎大众。[18]解决这一问题的思路,一方面在于提高理论的运用能力和诠释力,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和理论魅力在于其敢于直面现实问题,从原理分析表象。另一方面在于中国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同时也是思政教育“全国一盘棋”的最大优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教育不仅在学校,而且在党政事业、企业单位以及社会中同频共振,形成育人合力机制。
知识向价值观的转化凭借非一技之长。现在的思想政治理论课之所以难度增加,主要是由于信息革命和阅读革命带来的冲击。一方面,“移动”改变世界,行动改变未来,由手机、Pad引领的快餐文化,导致知识被碎片化。知识的生产、传播从单线循环变为多线对冲与散发传播。以历史知识为例,历史不仅是书本上的正史,也是大众口中的历史,大众既是历史知识的受众,也是传播的环节和再生产的原点。各种打着秘史、口述史、档案史旗号的奇闻异事层出不穷,各种严肃的历史和历史人物被剪辑和戏说,历史知识在大众化传播过程中失真。另一方面,随着互联网和移动通信技术迅猛发展,微博、微信等新兴传播媒介不断出现,信息的传播速度更快、信息量更大,再加上西方思想文化渗透、互联网舆论危机等不可预料的风险和挑战日益增多,引领社会思潮的任务更加紧迫,意识形态领域的形势更加错综复杂。这就要求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眼界不能仅盯着课堂之内,一支粉笔、一本教材甚至一个课件从头上到尾的模式严重滞后于现代教育传播技术的发展。学生手机上网,使得课堂内外联通。衡量思政理论课教学效果不应再局限于显性课堂教学的维度,而忽略“隔墙有耳”的隐性网络黑洞。
价值观的形成非一朝之功。思政课是一个严谨的科学体系,大体遵循从情感教育到知识体系、学科体系再到价值和信仰体系的认知过程和转化规律。我们目前已经形成了小学思品课、中学思政课、大学思政理论课逐步深化的课程体系。但实践中,依然存在着重视程度不够,针对性不强,大中小学思政课内容重复、衔接不紧密等问题。
思政教育的先天不足容易导致后天乏力,基础教育阶段的不够重视会导致高等教育阶段理论难以深入和升华。吃着薯片、看着大片、玩着芯片长大的大学生们,从他们的童年开始就已经受到各种隐性思潮的熏陶。中国从1994年开始引进海外电影,中国人开始从荧幕上了解外面的世界,感受世界的文化潮流。中国出生在20世纪80年代之前的孩子的童年记忆被各种国产动画片充满。神笔马良、阿凡提、孙悟空、哪吒等动画形象一度成为那个年代孩子们的偶像。自从1980年中央电视台引进《铁臂阿童木》后,国外动画逐渐走进孩子们的视野。从《聪明的一休》《变形金刚》《奥特曼》到现如今风靡全球的漫威。国外的影视作品为我们打开了一扇了解外国思想文化的窗户,但与此同时西方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也随之而来,再加上电子产品的低龄化趋势,外国文化对青少年生活和思想上潜移默化的影响应引起我们的警觉。尼克松在《1999不战而胜》一书中表露:“当有一天中国的年轻人已经不再相信他们老祖宗的教导和他们的传统文化,我们(美国人)就不战而胜了。”[19]由此可见,应对意识形态领域的挑战须采用整体化的战略和全息的思维方法。
影响高校思政理论课尤其是“中国近现代史纲要”从知识体系向价值体系转化的要因,在于由知识碎片化而导致的被重新解读和有意误读。解决之道是在回归本源的基础上,运用全息思维和整体建构方法探索跨界融合思政,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大道贯通于课堂内外。
思想政治理论课关注的重点往往在于“培养什么样的人”和“怎样培养人”这两个目标和方法层面的问题,而对于教学对象的关注和研究不多。这是一个很大的误区和漏洞,我们对大学生的认识,往往是出于教育者的视角,是否准确?我们对当代大学生的认识,他们是不是认同?其实,我们视野中的大学生,往往是过滤过或者被建构起来的大学生印象,真相未必如此。
根据调研发现,当代的大学生,尤其是“00后”大学生群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全球化和移动互联网思维已经深深植入他们的日常行为和生活之中,体现出如下三个鲜明的特点:第一,理性。与以往的大学生相比,当代大学生更趋于理性化,他们对于政治的冲动乃至愤青的情绪波动也少了。但是他们对真理的追求,一点不比他们的前辈差。第二,个性。正如《我们不一样》能够为青年和青少年所广为传唱一样,独立性和个性体现了一个时代的特点,年轻大学生们充满个性,他们要表达,要参与。如果要在知识传授中实现价值传导,首先要承认并尊重学生的个性。第三,自信。现在的大学生自幼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很多学生都有两三门拿手特长或者“绝技”,琴棋书画、外语、各种球类运动、跆拳道等考级很高,而且,“00后”大学生是互联网部落真正的原住民,他们对智能时代的认识始终走在前面,与上一代的网络“移民”和“难民”在互联网技术的应用能力和适应性方面不可同日而语。当代大学生充满自信,获取知识的兴趣和能力远超前辈,甚至超过我们教育者的想象。
如果说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教学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主阵地,那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教学的双主体中,教师是主导,学生是主体。要实现教学的针对性和实效性,必须了解学生、贴近学生、走进学生的精神世界。有时候老师抱怨上课没有回应,这很可能是老师不了解学生,从而导致方法不当、不能因材施教。因此,良好的教学效果必始于了解学生、走近学生、熟悉学生。
纵观目前历史虚无主义的各种表现,或者是披着“新史料”的外衣而攻击历史定论,或者是打着“民主”的旗号而否定执政党的地位,或者是从抽象人性的道德论出发鼓吹“告别革命”,这些观点似是而非,对于涉史不深的青年学生而言具有很大的迷惑性和煽动性,这些历史虚无主义的危害如病原体一样试图悄然侵占“中国近现代史纲要”教学的主阵地。
全息史观在收复失地和巩固阵地方面具有更强的理论解释力。全息史观强调,整体中包含个体的信息,个体中孕育着整体的基因,全息史观要求审视历史问题时要具有通识,即前后贯通和左右联通的思维。以纲统要,以要立说,实现知识体系和价值体系的交融。以下通过典型教学案例的设计来诠释全息史观的解读方法及其逻辑力量。
“中国近现代史纲要”第一章第一节,关于资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中的“文化渗透”,有人认为:“教会在中国办了很多学校,从小学到大学,从国内教育到庚款留学,为中国培养了众多人才。”以此来论证资本-帝国主义的“殖民有功”。如何看待资本-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是正确认识和把握中国近代历史与国情的关键。为了纠正错误认知,对学生进行价值引领与塑造,运用全息史观理论武器,从全球史的视域下进行案例教学设计,在客观的“全史”中还原被有意或无意遮蔽的真史。
首先,从庚款留学的缘起探寻美国“援助”的真相。1908年5月,美国向中国退还了部分庚子赔款。美国传教士发现美国政府多索取了款项,便告知中国驻美公使梁诚,梁诚要求美国将多算的赔款退还中国。退款的数额是1078.5286万美元(加上利息计1160余万美元),从1909—1940年逐年退还。退款用于兴办清华学校和资助学生留美,不得挪作他用。
其次,从美国档案中揭开庚款资助留学的真实目的。美国把退还的款项用于文教事业,既是为了输出美国的价值观,也是为了谋求美国的长远利益。美国伊利诺伊大学校长詹姆士在一份写给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备忘录中“高瞻远瞩”地写道:“哪一个国家能做到教育这一代中国青年人,哪一个国家就能由于这方面所支付的努力而在精神、理性和商业的影响方面获取最大的回报。商业追随精神上的支配,比追随军旗更为可靠。”[20]无独有偶,另据1909年的一份领事报告显示,中国留学生赴美后,“将学习美国的制度,结交美国朋友,回国后便在中国外交中亲近美国,……退还庚款是山姆大叔历来所做的事情中最有利可图的。他们将形成一支强有力的亲美力量,任何一个政府或欧洲的贸易团体都不能与之匹敌”[21]。
再次,从对后来历史发展进程的影响来看其效果。庚款留学使中国学生掀起了第二次留美高潮,对此后的中美关系产生了深远影响。由基督教教会创办的北平协和医学院,在致国民党政府美国顾问蓝安生的函中,对美国援华办学的初衷和效果表述得更加直白:“我们相信用100万美元支持各大学,对蒋政权来说,比用200万美元来维持军队更有力量,……由此培养出来的学生将会更加驯服可靠。”[22]可见,美国在中国开办教会学校和资助留学的真实意图,并非出于支持中国发展,相反是为了长久地控制中国而输出的文化资本。
最后,从2002年小布什总统在清华大学的演讲,看美国政要对这段“尘封”历史记忆犹新的观点。小布什总统在其演讲词中曾如此表述:“这所大学恰好是在美国的支持下成立的,成立的目标是为了推动我们两国间的关系。”(This university was founded, interestingly enough, with the support of my country, to further ties between our two nations. )[23]对此,2005年李敖在清华大学演讲时曾指出小布什总统说了一个谎话,把“文化侵略”美化成了“慈善捐赠”。至此,我们可以看出历史活在当下,思政隐喻在每个细节之中。这种错误认识的根源,在于学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片面地运用“想当然”的理解和割裂取舍后的史料简单地逻辑推理,得出似是而非的所谓“新论”,因此,需要通过全息思维这一“批判的武器”将这段极具误导性的历史拨乱反正。
首先,实现思想政治理论课从知识体系向价值体系的输导和转化,非一课之能。不能停留在守土有责的被动局面,而应从更宽广的视角推动、不断地“开疆拓土”。在学校层面,除了思政理论课程主渠道和主阵地,课程思政应运而生,认为所有的课程在思政育人方面都要同向同行,试图解决“两张皮”的剥裂问题。但这也只是在学校课程体系之内的同频共振,更大的思政育人同心圆指向社会思政。
其次,学校是思政教育的关键子系统,而社会才是开放式的终端大系统。习总书记在全国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强调,要坚持理论性和实践性相统一,把思政小课堂同社会大课堂结合起来。一方面,学校教育会塑造和引领社会价值;另一方面,社会又能浸染和改变学校教育的效果。思政教育效果是5>2还是5<2(5是指周一至五的学校教育,2是指周末两天的社会教育),取决于两者的关系和教育的方法。社会是个大课堂,生活是本教科书。要突破立德树人的校本局限,就必须探索大思政的社会化建设之路,打开校门办思政。同时,评价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教学效果也不能仅限于学期末的学生网上评教,还应考虑到学生工作后的思想政治表现、用人单位评价反馈以及学生毕业后对读书时思想政治理论课的重新认识等。
再次,在自媒体时代,价值观的培育已远非一校之力所能奏效,各种有声和无声的传媒乃至广告词都可成为传播价值观的载体。如2019年上映的科幻大片《流浪地球》,在收获高票房的同时,成功传播了中国崛起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接受采访的美国12岁影迷兰迪对记者说:“这片子真棒!这次是中国人拯救了地球!”《纽约时报》描述为“中国电影业终于加入了太空竞赛”。在学生价值观的形成过程中,往往遵循从情感认同到价值认同再到政治认同的逻辑进路。网络上叙利亚被轰炸的图片令无数国人在同情之余唏嘘不已:“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中国已不是那个中国。”网友留言:“国际新闻每天都在给我们上课,落后容易挨打,弱国难有外交。”[24]回帖和点赞人数逾万人。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变局,习总书记提出要树立全媒体理念,注重社会思潮与网络舆情的交互影响。据此,上海在实践中创新了“三圈三全十育人”的思政工作思路。积极推进课程思政2.0升级版,整合社会场馆资源、汇聚社会师资力量、建设校外育人课程、搭建社会师资参与学校育人“立交桥”,尝试构建大思政育人的开放系统与工作格局。
最后,教育学的原理告诉我们,实现知识体系向信仰体系的转化,除了教学方法的创新之外,思路和视角的转换也至关重要。正如政府在绩效管理中运用第三方评估一样,我们的思想政治理论课不能仅停留在自说自话和自导自演的初始阶段,而应随着我们“前所未有地靠近世界舞台中心”和“前所未有地具有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目标的能力和信心”[25],而坚定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既舍得把学生送出去,也乐于把外国留学生请进来,敢于和善于从别人的视野中看自己发展的成就和不足。在思想政治理论课特定专题的教学过程中,请在华外国留学生客串讲述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更具有比较的视野,请长期在国外留学、工作的华人或者归国人员来讲述中国道路和制度的优越性,更具说服力,无数归国留学生的讲述恰恰证明了“出国更爱国”的比较思政教育效果。甚至外国“无心插柳”的宣传资料也可成为我们课堂上“他者”视角的鲜活案例,如2017年11月13日发售的美国《时代》周刊的封面,除美国本土版外,杂志封面都用中、英文两种语言写着“中国赢了”(China Won)。这比授课老师列举几十条理由论证我国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都更有效果。社会是所大学校,全球是个大讲堂。习近平总书记在2019年3月18日讲话中明确指出,思政课教师“思维要新,视野要广”,要具备宽广的国际视野和应变求变的思维方式。将课程思政推向社会思政,进而在全球话语中彰显优势,将是思政教育与宣传体系融合创新的目标。
传道、授业、解惑不仅是每位思政课教师的使命,也是所有教师都应承担的职责。面对百年未有之复杂变局,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须认真研究和解答学生的困惑和问题,引导学生正确认识和对待国际国内的历史和现实问题。
中国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李大钊在《史学要论》中指出:“一时代有一时代比较进步的历史观,一时代有一时代比较进步的知识;史观与知识的不断进步,人们对历史事实的解喻自然要不断的变动。”[28]“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从知识体系向价值和信仰体系转化涉及从战术到战略、从方法到方法论、从经验到科学的系统转化。完成这一转化需要对包括教育对象、师资队伍、教材体系、课程体系、教学方法、教育和教学原理、社会实践、课程思政乃至社会思政等在内的相关要素进行分门别类的专门研究和综合研究。而且,要将思想政治理论课研究纳入学科化建设的科学体系之中,包括知识体系如何向价值体系和信仰体系转化,从历史知识到历史逻辑怎样建构,从教材语言向教学语言以及从宣教性向学术性话语转变等研究方向。
新时代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战略全局,我们要深刻认识意识形态领域错综复杂的形势及其对高校思政理论课的冲击,“准确识变、科学应变、主动求变”,运用新思维,寻找新路径。同时,善于在危机中育先机,于变局中开新局,在多元中立主导,在多样中谋共识,在多变中把方向,在多维中求根本,将思政理论课塑造成兼具高度、深度和温度的立德树人铸魂之公共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