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先
语文课程核心素养是语文教学的主要目标和任务,包括文化自信、语言运用、思维能力、审美创造,其中,“语言运用”是基础素养,是语文课程核心素养之根,是语文教学之“本”。思维能力要在儿童的语言建构与运用中历练,审美创造要在儿童的语言建构与运用中生成,文化自信要在儿童的语言建构与运用中濡染。
以革命传统教育类课文教学为例,革命传统教育类课文既是革命传统文化的历史写实,又是革命传统文化的艺术凝练和表达。革命传统教育类课文教学要坚守语文“本体”,让学生在语言建构与运用的过程中走近革命人物,走进革命故事,感受革命情怀。革命文化只有在儿童的语言建构与运用中生根,才会在儿童的心灵里扎根。
语言材料是语言建构与运用的基础,包括文字、词语、句子以及段落等。课文中的精彩语言材料往往蕴含着丰富的信息、深刻的思想、积极的价值取向以及独特的表达方法,是高于学生语言水平和思想水平的“目标语”,是学生进行语言建构与运用的范本,也是获得人文熏陶、文化浸润和正确价值观的最有价值的“营养液”。对学生而言,这些语言材料大多新鲜感十足,文质兼美,堪称文本语言的亮点。教师就要抓住这些语言,通过各种可行的方式,让学生进行识记、积累,丰富自己的语言仓库,为语言建构与运用备足“语料”。
积累语言的方法很多,教师可指导学生通过熟读积累、复述积累、背诵积累、理解积累、运用积累等达成。这几种语言积累可以是学生一个人完成,也可以是几个人或者全班学生相互协作完成,因为说话的人在用语言,听话的人也同样在用语言。教学统编语文教材五下《军神》,笔者就抓住课文中那些传神的语言,比如,讲到“沃克医生惊呆了,大声嚷道:‘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块会说话的钢板!你堪称军神!’”“病人一声不吭,他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白床单,手背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他越来越使劲,崭新的白床单居然被抓破了。”这两句时,引导学生通过熟读、理解、复述、背诵、运用等方式积累语言。在积累语言的过程中,学生自然能感受到军神刘伯承钢铁般的意志和无所畏惧、不怕困难的军人风骨。
语言意义理解是语言建构的基础,只有对语言材料理解了,儿童的语言建构才会顺畅;对语言材料的理解越精准越深刻,儿童的语言建构才会更快捷更成熟。反之,则只能是一知半解、生搬硬套、似是而非,语言建构的质量必然大打折扣。布卢姆认知目标分类阐释了“理解”是“运用”的基础,把“理解”排在了“运用”的前面。美国语言学家克拉申认为,只有当学习者接触了大量的可理解性的语言材料时,其语言能力才会得到提高。这都凸显了理解对促进语言建构的基础意义。
因此,儿童的语言建构与运用首先要建立在对阅读材料理解的基础上。教学时,教师要把需要学生理解和掌握的重难点内容做好梳理,并适时教给学生一定的阅读理解方法,帮助学生快速准确地理解语言材料,为学生的语言建构与运用打下坚实的基础。
革命传统教育类课文中的革命人物、革命事件离当下儿童的生活较为遥远,学生在理解上必然存在一定的难度,学生在此基础上的语言建构同样存在挑战性。对于文本中较为浅显的词语或其他知识性材料,教师可让学生通过查阅字典等工具书、联系上下文或生活经验去直接理解,对于较难理解的句子或段落,教师就要引领学生通过比较、类比、联想、想象、转换、分析等方法进行间接理解,降低语言理解的难度,帮助学生深入建构语言意义,促使学生逐步形成语言运用的能力,从而获得红色文化的滋养。教学统编语文教材六上《七律·长征》,笔者提出了一个转换性问题:“从这首七言律诗描写的景物中,你仿佛看到了什么?”一下子把学生带入了特定的意境之中。有学生说,从“五岭逶迤”“千里雪”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红军战士顶风冒雪艰难前行,看不清他们身上穿的是残破不堪的棉衣还是冰冷如铁的单衣,他们的精神让人感动。有学生说,从“五岭逶迤”“乌蒙磅礴”仿佛看到了登上山顶的战士们已是精疲力尽,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化脓,嘴唇干裂起皮,全结着血痂,但他们的眼神依旧坚毅。这样的延伸既助力学生完成了高质量的语言建构,又让他们沉浸在红军战士不怕困难、不怕牺牲的伟大精神之中。
语言文字运用是对语言材料意义理解、表达方法吸纳后的语言输出,是形成语言能力的主要路径和方式。语言能力只能在语言实践中形成,即在语言文字运用中才能学会运用,才能形成真正的语言能力。一个人的语言文字运用水平高,其语文综合素养一定低不了。从形式上看,语言文字运用传达的只是一定情境中的语言信息,是人们进行信息交流的工具,但不仅如此,语言的工具性和人文性是一体的,无法分离的,没有单纯的“工具性”,也没有纯粹的“人文性”,语言和精神同构共生。正如德国语言学家洪堡特所说:“语言的所有最为纤细的根茎生长在民族精神的力量之中。”因此,学会语言文字运用,既是学生形成言语经验、历练语言表达能力的过程,也是形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过程。
教学革命传统教育类课文,教师就要立足文本语言内容和语言形式两个方面,为学生搭建多元化、多途径、多层次的语言文字运用平台,让学生在吸纳建构文本优质语言的同时,不断积累属于自己的言语经验,在语言建构与运用中用心体悟革命英雄人物的精神品质,让革命红色文化在语言运用中复活。语言文字运用可从文本中的意义“空白点”、情感“撞击点”入手,通过想象说话、想象写话等方式进行。统编语文教材六下《金色的鱼钩》一文中,“我觉得好像有万根钢针扎着喉管,失声喊起来:‘老班长,你怎么……’”这句话既是文本的意义“空白点”,又是学生与文本的情感“撞击点”,笔者以此为切入点,引领学生在语言运用中体悟情感,感受老班长的人格魅力和伟大的牺牲精神。有学生说,小梁看到老班长艰难地嚼着吃剩的鱼骨头,感觉到自己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他心疼老班长,老班长就像他的亲人。有学生说,小梁心里难过极了,感到万分心痛,这万根钢针扎着小梁的喉管,也扎着他的心。
语言方法迁移是一种学习对另一种学习的影响,具体地说,是指在一种情境中获得的知识、技能或态度对另一种情境中知识、技能的获得或态度的形成的影响。语言方法是人们运用语言材料进行记述事物、抒发情感、阐释哲思等使用的表达方法或技巧,具有一定的规律性、结构化和稳定性。它包括遣词造句、布局谋篇、逻辑修辞等表达方法。学会巧妙地迁移利用语言表达方法,学生的语言建构与运用能力就会事半功倍。
革命传统教育类课文大多从成熟的革命文学作品改编而来,具有很强的真实性和较高的艺术性。其人物形象丰满、故事情节细致感人,语言表达各具特色,是学生进行语言建构与运用的好范本。从迁移方式维度上看,语言方法的迁移可以使用两种方式:一是同化性迁移,即把需要学习的语言表达方法“消化”吸收,纳入学生现有的语言方法图式中,一切被“我”建构,让语言方法被学生的现有语言选择性吸收;二是顺应性迁移,即把学生现有的语言方法图式打破改变,纳入正在学习的语言方法图式之中,“我”被语言方法建构,让学生的自我语言表达方法被接触到的语言方法改造和优化。教学统编语文教材六下《狼牙山五壮士》,笔者设计了这样的语言方法迁移练习:“战士们也昂首挺胸, ,相继从悬崖往下跳。”当笔者发现学生的表达语言空乏、用词单调时,没有急于让他们一味地说下去,而是将话锋一转,让学生再读读课文第四自然段,看看能不能从中受到启发。在学生从“石头像雹子一样,带着五位壮士的决心,带着中国人民的仇恨,向敌人头上砸去”这句中发现了“带着……带着……”这个句式后,笔者再引导他们重新表达,结果学生主动吸纳了这个句式,完成了语言方法的“同化性迁移”。五壮士战斗到底、不怕牺牲的形象也在语言方法的建构中自然耸立在学生眼前。
语言个性是指一个人在撰写文章或口头说话时,其语言文字表达有自己鲜明的特点。语言建构与运用的最高境界,莫过于形成一个人的语言个性。语言个性一方面表现为一个人的语言形式的独特性,另一方面表现为语言内容的独特性。一个人的语言表达有个性,这个人的语文素养一定不低。语言的个性表达往往是在对某个内容的深刻理解之后产生的,也就是说,只有深刻地理解了语言意义,对语言材料看得通透,才会有独特的语言表达,理解不透,是难以有鲜明的语言个性的。对语言材料看得通透,一是表现为能体悟到语言文字背后所蕴含的情感,二是表现为透过现象看本质,能揭示出寓于语言文字之中的哲理。
换句话说就是,个性语言凝结了对文本语言的最高意义的独特解读。俄罗斯语言学家波捷博尼亚和库尔特内把语言个性当作“社会语言形式和集体规范的储存器”以及“各种社会语言范畴的交汇点”加以研究,并提出了语言与“人的心智”“人的世界观”等相关联的重要观点。
革命传统教育类课文蕴含了真挚深沉的革命情感、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永不妥协的革命信仰,这些红色基因在每个学生心底会泛起不同的“文化涟漪”,这些看不见的“文化涟漪”会流露在学生的表情上,显现在学生的语言表达中。教师就要抓住这些契机,为学生创设语言表达的平台,让学生创生出具有自我风格的个性语言表达,让学生的语言和精神在个性表达中同构共生。支玉恒老师教学《金色的鱼钩》时巧妙设问,让学生的个性语言自然流淌。
师:看到老班长这样一个人,他在危难的时候,选择了牺牲自己,保全别人,保全革命下一代人,这是一种伟大的精神。你想说什么?
生:我为有这样一位革命烈士而感到骄傲。
生:我看出一个现代的小学生和一位革命战士是有差别的。这位革命战士是无私的,而我们有的同学却为了一点小事而争吵。
生: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是来之不易的,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了红军叔叔的汗水和鲜血,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报效祖国。
生:老班长真是好党员,是党的好儿子。
生:老班长忠于党、忠于革命和忘我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生:为了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还有很多很多像老班长这样的人,我们一定要珍惜黄金时光,认真学习知识,将来为祖国作出贡献。
生: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综上,革命传统教育类课文教学只要从语文课程核心素养出发,坚守语文本体,紧紧抓住语言运用这一基础素养,革命传统教育类课文的红色文化就会在学生的语言建构与运用中扎根,就能在浓浓的语文味中得以充分彰显。也只有坚守语文本体,语文课程才能葆有语文本色,释放独特的育人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