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翻译学视域下的中国古诗英译浅析
——以许渊冲古典诗词英译本为例

2022-11-20 10:01刘秀明韩梦洋
现代英语 2022年6期
关键词:许渊冲译文译者

刘秀明 韩梦洋

(哈尔滨理工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一、生态翻译学及“三维转化”概述

(一)生态翻译学基本概述

2004年,清华大学教授胡庚申详细叙述了该译论的主张,并在其著作《翻译适应选择论》中表达了该主张。该观点以达尔文进化论为指导,[1]认为“翻译过程是译者对原文文本不断进行选择和适应的过程,在适应中进行选择,在选择中适应”,即选择性适应在该过程中,译者作为最活跃的因素贯穿翻译全过程,胡庚申认为可以将生态翻译学理解为大自然中的生态环境,他认为翻译生态环境与无机环境类似,也由生物群落构成。胡教授指出此处的翻译生态环境,由源语文本、原作者、翻译者及目的语读者所存在的社会历史背景构成;在翻译生物群落中,生产者指的就是源语文本作者和翻译者,消费者也就是读者,而分解者则指的是我们在翻译中进行研究的主体。

(二)“三维转化”概述

生态翻译学中的一个重要方法论便是“三维转换”,“三维”即“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2]要求译者在翻译时将选择转换的重点集中在语言、文化、交际这三个维度。生态翻译学作为中国文化翻译的后起之秀,为中国典籍翻译与中国文化走出去提供了理论依据,旨在探究翻译活动的生态意义,以构建更加合理的生态环境。基于此,文章从生态翻译学的三维角度出发,浅析许渊冲古诗译本(以下简称许译本),使中华文化“走出去”,促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

二、许渊冲译本中的生态学体现

(一)从“语言维”角度进行剖析

在翻译过程中,为了能够使目的语读者更便于理解和接受,译者要对翻译时所采用的语言形式进行选择并适当地转换,以使译文更符合目的语读者的习惯。要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既忠于原文,不过度创作,又提倡结合相应的文化背景信息来选择合适的词、句,进而解读原文本,真正地将自己置于翻译环境中,确保译文准确、地道,切忌生搬硬套。要求译者做到在适应中对译入语进行选择,同时也要在选择中学着去适应源语文本创造出来的翻译生态环境,最大限度地了解原文的故事背景,进而对译文的结构及译入语语言进行选择、调整,以使原文译文内容上达到最大限度的等效,使原译文交相呼应,进而使读者更好地感受译文中原作者的绰约风姿以及本土化的艺术气息。

例(1)原文: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在许老先生译文中,许渊冲采用了“直译法”与“省译法”这两种翻译方法,且把握得恰到好处。该译文可从两方面进行分析。第一:许老先生在词首先将原文中的“明月”直译为“full moon”(满月),笔者认为这一译法恰如其分地描述出了“中秋节”这一主题,同时又表现了其“明亮”的特点;第二:许老先生在翻译“青天”这一属于我国所特有的文化词汇时(即该词存在语言缺省现象),他选择了省译法,即省去了对“青”这一存在文化缺省词的解释,直接将其译作“the sky”,既能让人理解,又简洁明了,符合译入语的要求。

这不失为一种好的翻译策略,原因有以下两点:1)由于中外文化背景不同,读者很难理解其所象征的意义,即“清正廉洁”;2)“青”这一文化负载词在英文中很难找到其完全对应的词语,由于在古代汉语中,“青”本身表示的颜色就比较复杂多变,它既可以单指蓝色,如荀子《劝学》中所述:“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同时又可以指黑色,唐代伟大诗人李白在《将进酒·君不见》中所写:“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等,如若翻译“青”则会令人眼花缭乱,不知所云。在此处,许渊冲选择对“青”字进行省译,直接将“青天”译为“天”不失为一种明智的抉择。此外,在译“把酒问青天”时,许渊冲还在译文中加入了主语“I”,中文主语可以省略,但英文中这种情况却比较少见,因此,许渊冲在译这句话时,加译了主语。以第一人称的角度来叙述以下情怀,能够更好地体现苏轼当时怀念家乡,思念亲人的境遇;同时也为英语读者增加了译文的可读性。

例(2)原文: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柳宗元《江雪》)[3]

汉语在“模糊中传达语义,朦胧中孕育意境”,而英语则反其道而行之,语以明朗,表述准确。许渊冲在翻译“千山”和“万径”时并没有采用数字“thousand”来进行翻译,而选择了“from path to path”,与“from hill to hill”,;在处理“鸟飞绝”和“人踪灭”时采用了“no bird in flight”“no man in sight”;既符合中国语言朦胧的特点,较好地移植了原文的风格,同时又达到了句式上的工整,使译文在结构、字数上保持一致,再现了原文作者的境遇与原诗的艺术气息。

例(3)原文: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马致远《秋思》

许老先生在翻译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这首名传千古的散曲时,选词较为严谨:如在翻译“断肠人”时,[4]许译本译为the heartbroken one,相比于另一个版本(翁显良译)traveller来说,笔者认为,许渊冲选词更切合语境;当时作者孤身一人行走在道路上,无亲无故,表达了在外漂泊的游子的凄凉之情,而“traveller”在现代字典中的释义是旅行者,并不能让读者直接感受到那种思乡之苦;因此,the heartbroken one在此处更贴合源语信息,更符合其翻译环境。此外,在翻译“人家”时,许渊冲将其译为cottage,此处认为这个词也值得考究;“cottage”能使人联想到这样一副画面:在宁静的小村庄里,矗立着一排排小屋,门前流水哗哗啦啦,炊烟袅袅升起。在此处,刚好与作者的孤身一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能给读者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令其更好地理解原文中所表达出来的思想感情,引起读者的共鸣。

在众多翻译家中,许老先生尤其注重在译文中运用格律的形式。中国词曲较为讲究格式韵律,散曲虽然不如诗歌那样对仗整齐,讲究格调韵律,但是它也有属于自己的韵律。在翻译该散曲中,翻译时押的尾韵都属于“AAABB”式,使译文读起来更具有韵律感,更加符合诗词及散曲的特点。

从上述译文实例分析得知,许渊冲在对我国古典诗词进行英译时比较注重语言的转换与选择,注重词汇选择的“忠实度”。通过“省译”“加译”及“直译”等不同翻译方法使译文更好地贴合原文并在最大程度上抒发出了原文中作者的意境,对语言、词汇等进行了选择与转换,并通过与原文的节奏与韵律保持一致等再现了原诗的艺术气息,符合翻译生态学下“语言维”方面的要求,保持了翻译生态的平衡与和谐。

(二)从“文化维”角度进行剖析

文化维强调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应对双语文化内涵进行传递与阐释。译者要适应源语与译入语文化生态环境,最大限度地把源语信息传译出来。如何克服文化差异的障碍,使读者的阅读体验更顺畅美好,是译者的必修课。

例(4)以苏轼的《满庭芳·蜗角虚名》为例,现选取两句进行剖析: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

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苏轼

该词首句中的“蜗角”并非实指真正的“蜗牛的触须”,此处指的是微小的虚名,[5]许渊冲在此处用“fame as vain as a snail's horn”恰当地表达出了其隐含的意思;“蝇头微利”在此用苍蝇的头来形容利之薄,许老先生在此将其译为“profit as slight as a fly”,生动而又准确地表达了诗人淡泊名利的心态。这两句译文突破了源语与译入语之间的文化障碍,便于让译入语读者理解,符合生态翻译学下“文化维”的要求,维持了生态环境的动态平衡。

诗中的“江南”,许渊冲将其直译为了“The Southern shore”;虽然在古代“江南”一般指的是长江中下游以南,但若直接译作“The Southern shore of the Yangtze River”并不能达到与源语相同的效果,这样一来,可能很难解释这一文化缺省现象。因此,译者采用的直译法能够让读者品味;使读者更容易理解原文作者所表达的含义。译者通过对译文文化背景的剖析与斟酌,维护了翻译生态环境的和谐与平衡,实现了翻译生态环境下的“文化维”功能。

例(5)唐太宗时期虞世南曾作一首诗——《蝉》,原文如下: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画说唐诗》许译本是许渊冲翻译史上较为经典的著作,下面结合其中的实例从“文化维”角度对其进行分析。

例(6)原文: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五更”属古代计时单位,大多指凌晨三时至五时,也是中国文化所特有的负载词,在英文中并无相应的词汇与之对应,因此许渊冲在进行翻译时根据英文语言模糊性的特点,将它译成了‘at down’(黎明,拂晓),这样既可让读者理解原文,同时又缩小了中外文化的差异,保持了翻译生态环境的平衡,实现了翻译生态环境下“文化维”的功能[6]。

由此观之,许渊冲老先生在翻译诗句时,善于结合中国传统文化知识,将自己作为译者并真正地置身于真实的翻译生态环境中,以使读者更好地与原作者进行“交流”,引起读者的共鸣。

(三)从“交际维”角度进行剖析

从交际维度视角来看,语言是人类交流与沟通的重要工具,所以在传统文化翻译实践中,交际维度也具有重要作用,交际维强调译者应在翻译过程中将源语交际意图成功转移到译语中。译者在翻译过程当中必须充分重视传统文化所蕴含的交际维度,唯有如此,译者才能使读者领悟到原诗作者所表达的思想感情,进而引发思想、情感的共鸣。

例(7)原文:

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

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章碣

这首诗由唐代诗人章碣所作,书中诗人对秦始皇焚书的行径进行了谴责。诗的第三、第四句许渊冲译为:Before the pit turned cold,eastern rebellion spread/The leaders of revolts were not scholars well read.在唐诗中有一些涉及中国古代人名、地名等专有名词的信息,译语读者也许会感到陌生。该译文中,为了减少译语读者的阅读障碍,将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诗意上,而非细枝末节的考究上,许老先生对这些属于我国传统文化的专有名词作了泛化、抽象化的处理[7]:将“山东”改译为“东方”,“刘项”改译为“叛军首领”。这样一来,即便译语读者对中国古代历史文化、地理方位不甚了解,也能够从译文里领会作者的意图,达到了原文作者与读者交流的目的,符合生态翻译学下的“交际维”功能的要求,保持了交际生态翻译环境的平衡。

三、结语

从生态翻译学角度来看,源语文本生态与译语文本的生态存在着天然的鸿沟,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译者需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主体性,以使读者能够跨越东西方文化的鸿沟,领略诗词神髓,让译文更好地在原文本中生存;在翻译实践中,译者应慎思笃行,斟酌推敲每一个词汇,使其同时实现语言维、文化维及交际维三方面的功能,使读者与原文作者进行充分交流,维护诗词翻译生态环境的平衡和和谐,以引起读者产生共鸣,让读者充分领略中国古典文化的独特魅力,达到传播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目的;文章从生态翻译学理论的“三维转换”角度——即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三个维度分别对许渊冲优秀古诗译本进行了全面的剖析,探究了其在具体翻译实践中所做的策略选择,为促进中华优秀文化进一步传播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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