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画些什么 [组诗]

■ 程立龙

画 草

画草至简

不挑笔不挑色

有纸就行，几笔就够

画草别画草原

太辽阔，几根没有说服力

画画春天里的一望无际

生命一定浩荡向前

画草不是画兰花

没有长短宽细的芳香

不同于画竹

不必锋锋如剑

也不需要笔直向天的气节

就画简单的随遇而安

和对土地的热爱

至于马蹄下的倔犟

以及风雨里的不屈不挠

画与不画，都在

我起了个与草相关的笔名

落到文字和画上

怎敢马虎潦草

画 竹

不知板桥先生画竹时

清醒还是糊涂

寥寥几笔

竹竿笔挺，竹叶如剑

我学着画竹

不知道该糊涂还是清醒

腰板挺了又挺

还是画不直竹节

叶尖都钝

握着竹子做的笔杆

无法驾驭羊毛做的笔尖

手头很硬

笔头很软

画不出先生画的竹子

也无法让自己清醒着糊涂

干脆找一片竹林

先把自己站成一株竹子

画 梅

枝头上的小火苗

把曾经的冬天烧得很暖

我用最红的颜料

在被大雪覆盖的纸上

描摹一朵梅花

手抖，越描越重

仿佛有鲜血往下滴

画不了如此的血红雪白

就蘸点水墨

画出简单的朴素

我称之为素梅，也叫她母亲

画松树

直笔，顿笔，转笔

就能画出树干的遒劲浑雄

至于树根的盘根错节

只画咬定青山的那部分

我更喜欢画松

画它简单的蓬勃

在天空里的不卑不亢

不与树枝纠缠

只用最细的绿色渲染四季

每次画松树

我总能画出父亲

画他的身子骨如松

一笔一根，一根一笔

清清楚楚

像极了他的一生

画芦苇

河水往哪儿流

都不影响它朝天的指向

就算被风吹弯身体

也是一把斜挎的钢枪

细细的茎秆

需要一笔画出它的坚韧

不用力不停顿

别让芦苇在纸上打折

芦叶的宽厚仁慈本不尖锐

芦花喜欢开在空中

不画它的青春白发

只画昂向天空的气质

芦苇高不过树

一落笔便是草莽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