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随着各类不断衍生与更新的技术在媒介传播中相继登场与离场,大众的注意力被不断地转移与分散。当下浏览式阅读模式占据主流,深阅读面临发展困境,传统的纸质图书很难再吸引读者进入沉浸式阅读状态,新的沉浸式阅读迎来发展机会,媒介技术在为沉浸式阅读带来冲击的同时也给予沉浸式阅读在媒体融合的基础上重新构建的机会。文章在厘清沉浸式阅读的发展背景后,通过对实践案例的分析总结出当前沉浸式阅读发展和构建的方向,这种构建是多维度的,包括叙事方式的构建、场景的构建、双重体验的构建等。现实与虚拟的融合、数据与感知的融合,所有传统关系的边界逐渐模糊,这也是实现沉浸式阅读的手段。但在善用媒介技术的同时,更不可忽视的一点是出版工作中“内容为王”的永久主题,这是支撑未来沉浸式出版物发展的核心力量。
关键词:深阅读;沉浸;媒体融合;融合出版;“浸媒体”
中图分类号:G239.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2)19-0007-03
对于出版与阅读而言,“内容为王”这个主题永不过时。但伴随着各类不断衍生与更新的技术在媒介传播中相继登场与离场,大众的注意力被不断地转移与分散。基于技术的更新迭代,各类平台不断涌现并呈现精细化发展趋势,浅层次的碎片化阅读成为主流,深阅读不断被瓦解和淡化。仅仅依靠“内容为王”无法解决深阅读面临的危机,优质的内容是深阅读所需的核心与基础,而借媒体融合的“东风”则是破解困局之道。沉浸式阅读意味着在阅读过程中需要全身心投入,这也是达到深度阅读境界的一种表现,其或可为陷入困境的深阅读提供破局契机。
(一)沉浸式阅读的回望
学界普遍认为沉浸式阅读是基于沉浸式技术以及“浸媒体”产生的,但若按照对“沉浸”一词的概念理解,沉浸式阅读的历史或可再向前追溯。“沉浸”一词最早是根据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所提出的“心流”这一概念衍生而来[1],“心流” 在心理学中是指一种人们在专注进行某行为时所表现的心理状态,同时人们会在这种精神注意力完全投入某件事的状态中获得兴奋感与充实感。而沉浸理论,又名心流理论,是“心流”的另一种诠释方式。
基于此,沉浸式阅读的开端未必是沉浸技术带来的,在新媒体诞生前的传统意味的深阅读便可达到符合沉浸式阅读的状态。“深阅读”的概念更多的是较之“浅阅读”而谈,在新兴媒介尚未出现的时候,传统纸质阅读仍是主流的阅读模式,那时的阅读行为尚未出现深浅之分,单纯用文字营造的世界便足够吸引读者进入沉浸式阅读状态。在文字内容的基础上,为了拓展读者的想象空间,一些出版物会配上插画等,或是巧妙构思装帧设计,这是传统纸质阅读最初在沉浸式阅读方面作出的探索,也是在纸媒盛行的时代对沉浸式阅读的具体体现。那时仅通过纸质出版物便可让读者专注地投入书中的世界,这种沉浸更多的是思想与思维上的沉浸,读者通过阅读文字进入书中的世界,由此而获得愉悦感与满足感。而这一时期的沉浸式阅读意义在于,在这种状态下的阅读符合“内向传播”的过程,读者在获取阅读内容后,于沉浸式的状态下在心理上对信息进行了处理,包括阅读时的感受、体会、心得、理解及产生的情绪,这都是人的内向交流与沟通,而正是在这种内向传播的作用下,深度阅读的意义才得以体现,这是传统媒体视域下沉浸式阅读的体现[2]。
(二)沉浸式阅读的新趋向
但随着新兴媒介技术的加持,移动客户端上各类应用程序层出不穷,网络平台走上精细化发展道路,这些细分后的平台为用户提供了海量的信息,这些信息内容大多具有碎片化、浅层次、跳跃性、分散化的特征,符合大众需求,可以随时随地满足大众的阅读需求,也更适合大众利用碎片化时间阅读。基于此,大众的注意力被分散与消耗,浏览式阅读占据主流,深阅读面临发展困境,传统的纸质图书很难再吸引读者进入沉浸式阅读状态,新的沉浸式阅读迎来发展机会。媒体融合视域下的沉浸式阅读具有双重含义,既包括思想及思维上的沉浸,也包括感官上的沉浸。而沉浸式技术及“浸媒体”则为媒体融合奠定了技术基础,使得读者在技术融合中升级沉浸式阅读体验。近年来,从解谜互动类图书掀起热潮,有声读物崛起,VR(虚拟现实)技术被应用到出版物中,再到移动阅读类应用程序爆火,皆可以找到沉浸式阅读新发展的踪迹。依靠媒介技术的加持,通过媒介技术实现跨媒介叙事或增强阅读过程的感官体验;互动性增强、体验更深入等都为沉浸式阅读创造了条件,媒体融合视域下的沉浸式阅读迎来了新的发展契机。
媒介技术的发展与成熟催生了一个新时代,纵观历史,媒介技术的更新迭代从未产生过如此巨大的影响,大众沉迷于媒介技术打造的盛景,沉浸在媒介技术营造的一场大狂欢中。媒介技术使得大众的视觉、听觉等感官不断延伸,大众由此获得愉悦感与满足感。在浏览式阅读模式广受欢迎的时代,浅阅读盛行,碎片化信息泛滥,或许还未及沉浸与投入,一切便已戛然而止,由此大众的深度思考能力与集中精神的能力日益消退。
媒介技术的“取走”行为分割了大众的阅读注意力,使人们通过阅读获得的信息亦呈碎片化趋势;但媒介技术的“给予”行为又为沉浸式阅读的再次实现提供了无数可能,从沉浸式出版的成功典型案例中可窥见一二。
(一)多媒介叙事的整合:融合出版的互动解谜书
传统媒介视域下,出版物的阅读基于现实场景,出版内容的呈现方式也受制于技术发展水平存在明显的局限性,叙事方式较为单一;互联网和智能技术的发展使得万物互联互通,不仅仅是技术,还有思维,通过技术的加持可以实现跨媒介叙事,融合出版物使叙事更加生动,这是吸引读者的主要动力,互动解谜书的出现与畅销都印证了这一点[3]。
近年来,市面上尝试推出的融合出版类互动解谜书都较为成功,《谜宫·如意琳琅图籍》是故宫出版社推出的首本创意互动解谜书,其利用文字阅读+线上手机应用软件的模式,让读者不再只是被动地接受叙事而是参与到叙事中,读者的选择可以决定主人公最后的命运。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现实场景与虚拟场景交织,利用多样化的互动元素触发读者的感官体验,让读者以参与叙事的方式浸入出版物构建的世界中。
其他类型的互动解谜类图书大都也大同小异,这些融合出版物都是依据大IP所开发,通过对中国传统历史文化的深入挖掘策划优质选题,将历史与推理元素相结合,打破了传统的读者与阅读物的观念,模糊了二者的边界,同时利用纸质图书、道具、移动客户端的应用软件,分割与整合叙事方式,再淡化读者的主客观念,强化读者的互动体验,刺激读者的各类感官,让阅读过程更具代入性与沉浸性。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注意力高度集中,并获得兴奋感与充实感,更重要的是在这一阅读过程中读者进行了深度思考,这是互动解谜书沉浸式阅读的真正意义,技术赋能只是手段,深度阅读才是目的,这也是融合出版的真正意义。
(二)媒介的延伸:正在崛起的有声读物
在文字时代与印刷时代到来之前,口語传播或可视为有声阅读的雏形。无论是古希腊的《荷马史诗》、古印度的《梨俱吠陀》,还是中国先秦的《诗经》,其文字记录皆是文字时代的再编修,这些文学作品最初都是通过口口相传的形式传播开来的。这种口语传播方式需要受众集中注意力,利用听力完成阅读,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将其视为沉浸式阅读的一种,但其特征或许尚不是很明显。但在媒介技术的加持下,在文字印刷时代走向衰微时,有声阅读以另一种表现形式崛起。
曾入选全国有声读物精品出版工程的《呦呦青蒿》,是一部广播剧式的艺术作品,其致力于“沉入史料,浸出原味”,通过各种表现手法生动还原了屠呦呦与青蒿素的故事,这一广播剧被业界专业人士视为“中国广播剧史上第一部沉浸式的全新广播剧”。在这一广播剧的叙事中,创作团队查阅大量资料和史实,充分发挥想象力,让古人和主人公跨越时空对话,对于听众来说虚实结合的叙事手法极具吸引力。在声音制作方面,团队利用模拟音效烘托出日常生活氛围,加上配音演员的动情表演,塑造出了主人公的鲜明形象,听众在倾听过程中可以更好地触发通感,获得沉浸式体验。
有声读物凭借技术和平台的加持,也在不断细分,成为崛起式发展的代表。有声阅读过程中,读者可以在听觉上沉浸式延伸,由此也可通过内向传播触发其他感官,通过沉浸式感受整合阅读体验。
传统的沉浸式阅读曾遭受了碰撞与冲击,但出版思维的转变使得沉浸式阅读在媒体融合中重获新生,媒介技术带来碰撞的同时也让沉浸式阅读在媒体融合的基础上得到了重新构建的机会。这种构建是多维度的,包括叙事方式的构建、场景的构建、双重体验的构建等。
(一)叙事方式的构建
叙事是一切沉浸式阅读行为所追求的核心,内容是支撑沉浸式出版物的基础,正如玛丽-劳尔·瑞安在《故事的变身》中所提到的“文本能够创造其他媒介所无法复制的全新体验,这种体验使得该媒介成为真正的必需品”[4]。作为核心的文本内容是无法被取代的必需品。在叙事的构建中,沉浸式技术主要决定叙事文本最终的呈现形式,无论是跨媒介的叙事还是互动式叙事,抑或是感官增强式或是虚拟现实式叙事,媒介技术构建的只是叙事的呈现形式,文本的核心内容不会改变。尽管如此,媒介技术在叙事中的应用仍能够增强叙事的吸引力。
(二)场景的构建
场景的构建对于沉浸式出版物至关重要,基于不同场景的阅读,其沉浸性及投入度也存在差异。传统阅读时代的沉浸式阅读通常只需要基于现实场景,读者会根据阅读情况主动匹配相适应的阅读场景,如图书馆、书桌等等,阅读场景通常与阅读的投入度有较为紧密的联系。媒体融合背景下沉浸式出版物建构了虚拟场景,沉浸式技术会利用增强线上视觉效果或是增强听觉效果等方式,通过特别的构思处理,延伸读者的感官体验并使其完全浸入。在互动类解谜书的线上平台上所有经过特别设计的画面、配乐,在有声读物中特别的声音录制与处理,VR(虚拟现实)技术视角下的所有多维立体环绕画面等,都是沉浸式媒介技术赋能后的虚拟场景的构建,其在沉浸式阅读中所起的作用不容小觑。
(三)双重体验的构建
而沉浸式阅读中的阅读体验并不只是涵盖感官体验,更包含最重要的一层情感体验。媒体融合背景下的沉浸式出版物模糊了读者、出版物、叙事之间的界限,在阅读互动式出版物的过程中,读者拥有了更多的主动权与选择权,尽管这是在框定的范围内的选择自由,但若不想脱离最初的叙事,这是必然要面临的情况。同样,尽管这种互动仍具有局限性,但相较于以前来说,已足够使读者感到满足。在阅读过程中,读者因为有了选择而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其中,这场叙事更显得与其息息相关。在经历了这样一个沉浸式过程后,“心流”理论得以体现,读者势必会在此叙事下反馈出某些情感。
沉浸式技术的入场将沉浸式阅读带入一个新时代,尽管传统阅读方式遭到冲击后面临衰退的危机,但沉浸式阅读的再构建需要在融合中不断尝试。媒介技术变革下沉浸技术和“浸媒体”日益成熟,为沉浸式阅读提供了技术赋能,但思维沉浸的价值才是沉浸式阅读所需实现的核心价值,感官沉浸是吸引读者的手段,只有将双重沉浸融合在一起才能让沉浸式阅读获得更好的发展。
阅读的价值体现在人类文明进化的每一步中,传统的纸质阅读所产生的意义体现在印刷时代媒介的发展对人类进步作出的贡献中,印刷时代的辉煌印证着纸质阅读的兴盛。而传统的纸质阅读所需的是一种默读式阅读范式,这种默读式的阅读大多是需要沉浸式投入的,深阅读是一种默认的阅读方式。在这样的阅读模式下,阅读的价值被充分发挥,读者在阅读时认真思考,通过阅读实现思想升华。
在深阅读逐渐被瓦解和破坏的今天,媒体融合视域下的沉浸式阅读的发展为深阅读的重启提供了一条可行的路径。在这样一个对于出版业和阅读发展而言略显动荡的时期,出版界尝试用新思维将沉浸式阅读重新拉回大众视野。选择深阅读的读者群在流失,但媒体融合下的沉浸式出版物又将流失的读者群逐渐吸引回来,这虽然不能看作深阅读时代复苏的迹象,但也是深阅读从边缘地带被重新推回主流视野的有益尝试。
沉浸式阅读在媒体融合视域下仍在探索发展道路,各种新兴思维也在给予沉浸式出版启发,从“赛博格”到“元宇宙”,这些具有想象意味的概念具有一定的超前性,是否能实现以及能实现到何种程度,各界也都在探讨和尝试实践,但不可否认这些融入了大胆想象力的概念在沉浸式出版中可能会发挥作用。现实与虚拟的融合、数据与感知的融合,所有传统关系的边界逐渐模糊,这也是实现沉浸式阅读的手段。在善用媒介技术的同时,更重要的是不可忽视出版工作中“内容为王”的永久主题,而挖掘优质选题、打造不同类型的叙事是支撑沉浸式出版物发展的核心力量。媒介技术虽创造了无限可能,但优质的原创叙事仍是未来沉浸式阅读所真正追求的内容。
媒体融合视域下沉浸式阅读是挽救深阅读的一条合理路径,尤其是在目前人们的精神文化需求日益增长的形势下,党和政府对推广“全民阅读”工作给予了高度重视,而在快节奏的发展背景下,阅读的重要性进一步凸显。未来沉浸式阅读仍会得到持续关注与研究,这对于重启深阅读具有重要意义。
参考文献:
[1] 李晓源.关于国内外“沉浸式”阅读研究的评述[J].图书馆界,2020(6):38-42.
[2] 覃芹,邵笔柳.融合传播中的沉浸式阅读:概念、价值和路径[J].南昌大学学报,202(1):92-98.
[3] 张丽华.沉浸传播视角下论互动解谜游戏书IP开发[J].新闻研究导刊,2021(11):21-23.
[4] 玛丽-劳尔·瑞安.故事的变身[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4:122.
作者简介 徐婉婷,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数字出版与新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