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庚+郝振省
【摘要】本文通过梳理融合出版与社会分工的关系,发现融合出版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必然结果和表现形式,这种形式为管理人才的培养带来了就业岗位需求、多渠道来源、成长周期缩短等机遇,同时,也在人才流动性、衔接性和考核评价体系等方面存在挑战。出版机构通过畅通人才流通渠道、厘清经营管理的区别、注重培养人才的“经验的实践性”和“文化的系统性”、完善评价指标体系等措施,可以有效找寻融合出版背景下出版业管理人才的培养路径。
【关键词】融合出版;出版业;管理人才;培养
【作者单位】宋嘉庚,中国传媒大学;郝振省,中国编辑学会。
“融合出版”是指“在‘媒介融合学术语境下、顺应中国出版融合发展趋势、基于数字化技术和互联网思维产生的新兴出版现象,是解决传统出版和数字出版融合发展问题的新兴出版范式。”[1]根据《2015—2016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统计,2015年中国的数字出版全年收入规模为4403.85亿元。各类有声出版、IP衍生出版、自媒体出版、各类依托传统出版数据库的知识服务平台等,各显神通。仅有声出版一项,“2015年的市场规模已达16.6亿元,2016年市场规模将达到22亿元”[2] 。追寻融合出版根本,分析其现状和趋势,更有利于对融合出版的趋势做出判断,也更有利于提升出版业管理人才培养的效率和质量。
一、融合出版的现状与趋势
首先,融合出版是满足社会群体基本需求的必然选择,是社会专业化分工到一定阶段的必然结果。涂尔干曾经论述过专业化分工的出现,他提出“社会容量和社会密度是分工变化的直接原因。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分工之所以能够不断进步,是由于社会密度的恒定增加和社会容量的普遍扩大”[3]。中国快速的城镇化进程,缩短了社会成员居住环境的物理距离。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使社会成员之间的信息传播能够超越物理空间。无论是网上还是网下的社会密度和社会容量,都呈现海量化的趋势。“截至2016年6月,全国网民规模已经达到7.1亿。手机上网用户占网民比例已经达到92.5%,人均每周上网时长为26.5小时。手机网络文学用户规模已经达到2.81亿。”[4]分析数字出版产业的用户数量及其上网阅读时长可以发现,数字阅读已经成为社会群体生活的基本生活需求。
传统出版的产品形式、生产周期、传播渠道、评价机制逐渐不能满足社会成员的多样化需求。新兴的融合出版形式,既能继承传统出版的优秀资源,又能与互联网技术和思维完美结合,具有快速生产、精准营销、广泛传播等优势,自然而然成为出版业转型的必然选择。
其次,融合出版的要素选择和路径选择尚在探索。出版业基于用户需求制订发展战略,首先要解决融合要素与融合路径的问题。从国际上看,部分专业社的出版巨头将已有数据库转型为知识服务平台,确实实现了巨额收益,如斯普林格的“图书和期刊整合链接的数据库模式”、汤森路透的 “科学网络”(Web of Science)数据库。在国内,专业出版社在融合出版过程中,凭借所掌握的内容资源,借助互联网技术搭建的平台,近水楼台先得月,率先实现了内容与技术融合。教育出版社紧随其后,凭借教材教辅资料的可视化、网络化、互动化,实现融合战役的初战告捷。大众社的融合要素不明晰,融合路径不明确,“专业社领跑,教育社跟随,大众社迷茫”的局面没有改变。
再次,融合出版对出版管理者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融合出版的首要属性是满足用户的基本阅读(使用)需求,继而拓展至专业领域,此外,还需要具备知识服务的功能。在满足社会群体基本生活和生产需求的基础上,出版业的相关行业和基本用户群体会产生更高层次的需求。就如同马斯洛的需求理论一样,在满足生理、安全、归属等基本需求之后,还需要满足完成自我实现等更高层次的需求。这些需求体现在出版服务(产品)、衍生渠道、权利保护、文化传承等层面。相对于传统出版的基本阅读需求,经过数字技术洗礼的新用户群体,更加注重提升自我阅读体验,在场景化、碎片化、社交化的阅读方式中,体验不同的阅读内容、阅读终端、阅读反馈、阅读社群等。从融合出版的产品和服务不断创新开始,用户就不断将不同层次的需求与出版自然衔接。以亚马逊为例,出版机构突破了原有出版方式的限制,通过收购网络平台商 ComiXology实现了艺术品与自出版形式的有机结合。该平台长期为Marvel、DC 等美国知名漫画电子书籍提供艺术原创素材,其核心竞争力就在于能够让艺术家自己来设计、创造和出版他们的数字产品。
更高层次的用户需求,决定了出版业管理者必须具备多层次、多学科、多范式的知识结构,要了解传统出版和数字出版技能、常见盈利模式、典型的团队建设原则,要具备战略思维、管理思维、创新思维、传播思维,还要具备国际视野、家国情怀、历史使命和文化担当。出版机构将文化追求渗透到管理中的最佳渠道,就是培养管理人才和注重管理实践。在超越经验管理和科学管理的基础上,出版管理者凭借文化理性的力量,将出版业的文化自觉、文化自信、文化自省长久而深刻地渗透到管理中去。管理者唯有形成上述的能力和素质,才能保证出版内容的精粹性、传播渠道的畅通性、文化传承的丰富性。
二、融合出版为出版业管理人才培养带来的机遇与挑战
机遇来自三个方面。
一是产业发展对管理人才需求增大。根据《2015—2016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截至2015年底,我国数字出版产业的累计用户规模达到17.2357亿人(包含了重复注册和历年尘封的用户等),如此巨大的用户规模将催生更多的产品和服务需求,将造就大量的出版业就业岗位和机会。从出版机构的人才组成结构上看,管理岗位的人才占比呈现上升的趋势。根据《2015年全国出版从业人员收入调查报告》数据统计,出版业人才基本结构为“从事编辑类岗位的占比为50.84%,营销类岗位占比为23.11%,管理类岗位占比为18.77%,其他类岗位占比为7.28%。与2014年对比,编辑类、营销类、其他类占比都有所下降,而管理类占比则提高了9.20个百分点。从收入排序看,管理类收入最高,其他依次为营销类、编辑类、其他类,与2014年排序一致”[5] 。可以预见的是,无论是编辑岗位、营销岗位还是管理岗位,都将迎来空前的就业和创业机会,而其中管理岗位的占比结构将逐渐增大,重要性将日益凸显。
二是融合出版将吸纳更多类型的管理者。在移动互联网时代,阅读需求场景化、阅读过程互动化、阅读网络社交化、阅读内容长尾化的阅读特征将越发明显,这就为出版领域增加了极大的包容性,将吸纳多学科背景、多岗位历练、多学历层次的管理人才。以有声书场景化管理人才为例,“PC互联时代争夺的是流量,移动互联时代争夺的是场景” [6] ,有声书多场景化的阅读需求需要整合纸书内容、网络平台、朗读者队伍,如亚马逊通过Audiobook Creation Exchange,吸纳了纸书作者、平台运营者、朗读者(甚至是好莱坞明星)、读者、其他发行平台和社交网络的运营者。这些要素的整合和运作,需要高度复合型、多渠道来源的管理人才。
值得关注的是,很多通过自媒体创业的新出版机构,通过小团队(工作室)式的管理,实现了巨大的市场回报,如学术出版中的 “学术中国”,以及大众书出版中的“罗辑思维”等。其运营模式是通过自媒体运营、跨界联合,以融合出版形式获得“粉丝经济”红利。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政策红利之下,可以预见会有更多的创业者直接成为管理者。随着融合出版形式的不断创新,融合出版将成为影视、游戏、新闻、广告、教育等领域的最佳入口,管理人才将在融合出版中找到更大的发展空间。
三是培养周期相对缩短。受到互联网思维影响,融合出版整合内容资源的优势,逐渐凸显。以自出版为例,自出版平台可以将一般大众书的出版周期从半年缩短到一个月。这种快速流转的出版程序,可以使出版业管理者在最短时间内了解选题策划、编辑校对、成书发行等环节。当然,这种快节奏的出版方式会有很多隐藏问题,但是单纯地从管理者熟悉工作岗位的角度看,相对于传统出版它还是起到了巨大的加速作用。管理人才可以通过数字化的读者数据库、作者资源库、审读报告资料库等,了解多岗位的工作内容。另外,数字出版的产品性质,决定了出版业的编辑或者营销团队要关注数字出版全产业链的动态。当然,编辑不一定成为带有明确职务的管理者,但是关注全产业链的编辑或者营销人员,相比传统出版时期,还是能够更加迅速了解出版产业链全貌。从出版业队伍整体看,快速的出版流程和全产业链的出版视野,将使管理人才更加容易脱颖而出。
挑战也来自三个方面。
一是管理人才的培养成本增加,流动压力增大。管理人才的培养需要时间成本、人力成本、经济成本等。出版行业历来重视“工匠精神”,出版机构内部培养人才,同样讲究打磨和历练。比如三联书店设立了人才发展专项基金,保证管理人才的进修学习、考察调研、发表著作等。但是,出版业的流动性极大,因为出版业与互联网企业、文化创意企业的先天基因相近,近年来出版业管理者跳槽意愿居高不下,行业人才流动压力不减。巨大的行业流动性,难以保证管理人才成长的有序性和完整性。
二是培养机构的衔接性亟待提升。在传统出版时期,因为岗位和专业方向相对固定,管理人才在本单位、本系统内按部就班地转换岗位,虽然周期较长,但是却夯实了不同管理岗位的管理基础,积累了管理经验。在融合出版过程中,管理人才一旦离开原有岗位或者机构,选择了跨度较大的新岗位,就难以保证管理经验的有效衔接。另外,高校、出版机构、行业协会三者的教育体系衔接性有待加强,针对管理人才的基础教育重心应放在高校。针对管理思维的建立、管理技能的提升,培训重心应放在出版机构。针对机构管理人才向行业领导人才转型,培训重心应放在行业协会。从目前的衔接效果看,出版机构承担的培养管理者的压力较大,其他两者与出版机构的沟通合作机制尚有待完善。
三是培养方式的有效性和评价体系的科学性有待检验。随着融合出版与数字技术的不断融合创新,技能型、即时型、“U盘式”的管理人才将会备受市场青睐,而思想型、慢热型、“大树式”的管理人才将会承受更大的市场竞争压力。“U盘式”的人才,来之能战,战之即胜,通过熟练掌握数字技术和快速构建营销网络,能使产品或服务快速变现,在出版社的经济效益考核指标中,业绩清晰可见。“大树式”的管理人才,讲究长时间扎根某一领域,做专家型管理者,而这类管理人才,培养周期长、市场反馈慢,虽然能够在长期耕耘中取得良好的社会效益,但是尚无成型的考核评价体系与之对应。
三、出版业管理人才的培养路径
一是畅通出版机构的管理人才“流动”渠道。融合出版的相关行业多,人才流动性大,出版机构更应“顺势而为”,不能因为培养成本高而不去培养。北京语言大学副校长戚德祥提出,出版机构要有培养出版人才的大胸怀——既要大力培养人才,又要保证其合理流动性。建立完善的人才流动机制,是保证出版管理人才来源的有效保障,因为凡是机构系统,流出人才的同时,也必有流入的人才。随着融合出版与其他行业合作更加紧密,出版业出口会更加广阔,唯有保证人才合理健康流入,才能保证新鲜的管理力量不断增加。
二是厘清经营和管理的区别。在古典管理学理论中,亨利·法约尔最早提出经营是企业职能的范畴,它包括技术职能、商业职能、财务职能、安全职能、会计职能、管理职能。从内涵上看,经营比管理更为丰富和庞杂。管理作为企业经营的一项职能,包括计划、组织、领导、协调、控制等要素。出版业管理人才应明晰管理要素,在完善管理要素的基础上完善经营能力。融合出版的产生和发展,首先应找准重心,打造出版机构内部的核心竞争力,而不是盲目扩张与合作,为了融合,丧失出版企业的主体性和核心优势。出版管理人才的培养应围绕机构竞争优势,有方向、有计划、有战略地培养,而不是为了实现企业的经营角色,盲目扩大管理的职能,应避免为了融合而融合、为了管理而管理、为了经营而经营。
三是在培养路径的选择中,重视管理人才培养渠道的“经验的实践性”和“文化的系统性”。所谓“经验的实践性”来源于管理学经验学派的开创者彼德·德鲁克,他认为培养管理人才有三种责任,即对企业、对社会、对个人而言。管理者的培养不应瞄准今天的任务,而应与未来战略任务相匹配。若想实现此目标,就必须大量接触管理事件,至少是管理案例,从经验中学习和提升管理实践能力。从管理的共同特征考虑,融合出版机构的管理人才,确实应该注重从实践中提炼行业发展规律,培养与之对应的管理思维和技能。同时,还应注意到,由于出版企业的特殊性,管理者对先进文化的甄别和传承,担负着历史使命。所以管理人才更应注重文化传承的使命感,借助融合出版的历史机遇,从“小出版”跨越到“大出版”,以人类历史发展时间轴为纵坐标,以当代文化发展的重要事件和宏大主题为横坐标,结合管理者个人的专业背景或方向,建立出版管理者个人的三维“文化选择坐标系”,以此选择、承担、完成好出版业管理者的文化使命。
四是建立多专业、多层级、多类别的管理人员考核评价体系。客观和全面的考核评价体系可以起到人才培养的导向作用。在出版业管理部门完善出版机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评价指标体系的同时,出版机构内部应建立具有机构特色的管理人员考核评价体系,对有管理职务的管理人员进行考核的同时,还应注意无管理职务的“管理者”。例如对“首席编辑”的尊重应体现在考核指标中,对唐浩明等首席专家,要发挥其无形的导向和引领作用。还要注重对出版机构的领军人物、高层专家、知名学者的“考核”和“使用”,他们在出版机构中的活动,在对未来管理人才的培养起到“传帮带”作用的同时,还具有传递系统内部“隐性知识”的重要作用,有人用“最智能的数据库”来形容他们的作用,实不为过。他们对于机构管理和年轻出版管理人才成长的影响,可谓“出现即管理”和“存在即管理”。总之,既要为管理人才构建有形的管理渠道,又要为他们营造一种无形的管理“场域”,通过训练、试错、熏陶,让他们逐渐成为能够驾驭融合出版的优秀管理者。
[1]曹继东. 基于数字化技术和互联网思维的“融合出版”[J]. 科技与出版,2014(9):15-18.
[2]李明远. 市场规模将达到22亿 听书正成为一门好生意[EB/OL]. http://www.aiweibang.com/yuedu/141914716.html,2016-08-18.
[3][法]埃米尔·涂尔干. 社会分工论[M]. 渠东,译,北京:三联书店,2013.
[4]CNNIC发布第3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http://tc.people.com.cn/n1/2016/0803/c183008-28606650.html,2016-08-03.
[6]2015年全国出版从业人员收入调查报告[EB/OL]. http://gw.yjbys.com/diaochabaogao/59114_2.html,2016-04-11.
[6][美]斯考伯,伊斯雷尔. 即将到来的场景时代[M]. 赵乾坤,周宝曜,译,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