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力乔,张 莹
(上海外国语大学 高级翻译学院,上海 200080)
西塞罗在历史上主要以政治和演说才能为人所知,后其翻译才能也被发掘。长期以来,西塞罗的翻译思想在各翻译研究著作中以近乎完全一致的形象出现。随着翻译研究从传统的“语言转换”慢慢转变为“与历史、政治和文化等学科”结合,可供考察的对象和论据多了,产生的新认识也更全面、深刻。西塞罗的“经典化”翻译思想的消解,利于今人丰富对现当代翻译理论和古代翻译理论渊源上的认识,避免过于简单地对待古代学者的翻译思想。
西塞罗著述颇丰,但几乎没有专门做过翻译研究。研究西塞罗翻译思想、这种思想(部分)内容的经典化及其消解的过程,必须将西塞罗的生平、他生活时代的历史、政治及文化背景及对其著作文本的研读结合起来。
西塞罗公元前107年出生于一富裕骑士家中,从小追随当时法律界的名师学习知识,也曾短暂投身军营。西塞罗步入政坛之初主要为社会地位相对较低的平民打官司[1]84,在苏拉改革时期抨击政府,然后外逃(一说被放逐)希腊学习演说术。公元前76年,西塞罗出任西西里岛财务官;公元前63年,西塞罗通过演讲赢得大多数人支持,挫败了“喀提林阴谋”并任执政官。任期届满后罗马进入“三巨头”时期,发生了战争及严重的内斗,西塞罗因不善掌握兵权失势,于公元前58年出逃,潜心创作。公元前48年左右,恺撒在希腊爆发的内战中节节胜利,西塞罗返回罗马,在恺撒遇刺一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恺撒死后,作为“后三巨头”之一的安东尼担心在夺权斗争中吃亏,派杀手于公元前43年杀死西塞罗[2]293。
西塞罗一生不以翻译著名,虽著述颇丰也几无专门为翻译写过作品,最为人所知的翻译思想见于《论最优秀的演说家》和《论善恶的定义》中,可被概括为以下几点:提倡“演说家”式的意译,反对“解释员”式的直译(1)正文中使用“直译”是对前人论著中用语的直接沿用,这个遣词事实上可能并不准确。清华大学教授许建平认为,“直译”实际上指合理保留源语形式,通顺地将源语文本翻译为目标语文本。此处的“直译”追求“逐字翻译”,宁可不符合目标语语言习惯也要追求“逐字对等”,或许用“死译”来形容更合适。、强调作品被译介至目标语时保留源语的意义,即“称重量”,而非“数硬币”式地保留形式,并利用文学创作手法确保译文与原文风格对等。
西塞罗翻译思想的“经典化”指对其翻译思想认识的“传抄”,直接将其著作中有关翻译部分字面意思的文字从拉丁文转换为各种现代语言(2)例如皮姆虽然用了一整章将西塞罗作为一位翻译学者介绍,但其论著实际还是以介绍其生平与修辞学家的理念为主,而对西塞罗翻译思想的“经典化”介绍也是夹杂在对西塞罗修辞学思想的介绍中,如“通过意译翻译希腊的诗歌,使用了大家耳熟能详最好的词汇,还通过类比手法创造了对听众来说合适的新鲜词汇。也就是说,皮姆也认为西塞罗的翻译思想在于“意译”“译文要较好地契合目标语的习惯”以及“重视目标语听众的反应”等。——ROBINSON D. Western Translation History: from Herodotus to Nietzsche.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2002.。“翻译研究”不是西塞罗的主业,他谈及翻译的文字非常有限。慢慢地,对于这仅有的文字形成的解释成为一种固定“参考答案”而被代代“传抄”。早在4世纪时,西塞罗的翻译思想就已经通过圣哲罗姆的信件被打上了“支持意译,反对直译”的标签(3)与西塞罗强调以“演说家”的方式,以优美的目标语向目标语读者传达源语文本的意思相反,虽然圣哲罗姆部分支持意译,但他强调在翻译《圣经》时还是只有尽量直译才能尽量避免出现错误,也得到了圣奥古斯丁的支持。圣哲罗姆还用另一个“故事”表达了自己对西塞罗的态度:他说自己做了个梦,因为犯“喜欢西塞罗”的罪而被上帝惩罚了。——JEROME S T. Epistolae secundum ordinem temporum distributae. Belgium: Brepols, 1845;AUGUSTINE S T . Epistulae.Belgium: Brepols,1865;GARCEAU B. The fidus interpres and the fact of slavery: Rethinking classical and patristic models of translation.Translation Studies, 2018,3 (11):349-364.。而奈达于1947年发表的《论圣经翻译的原则和程序》,被视作翻译研究自古以来“非科学、感性、经验式且不够系统”向之后语言学派等“科学、理性且系统”的研究视角的转换分水岭。这一结论被研究者普遍接受后,更有加深这种偏见的势头,这令1947年之前的译者及其思想成果更容易被简单地打上标签脸谱化对待。
1947年后,西方学者经半个多世纪努力推动翻译研究获得巨大进步,用谢天振[3]的话可概括为“三大突破和两大转向”:20世纪50至70年代,奈达等学者在进行翻译研究时引入现代语言学的方法,翻译研究进入了理论时代,即“语言学转向”。佐哈尔[4]提出多元系统论,指出应将文学看作宏观框架中的一个系统,与如文化、历史等其他若干系统共同起作用,帮翻译研究摆脱语言学束缚。巴斯奈特和勒菲弗尔借文化研究成为新学科的时代潮流,整理出大量借鉴人文社科方法的《翻译、历史与文化论集》[5],标志着翻译研究进入“文化转向”时代,研究视角从仅关注语言转换扩大为在文化语境中审视翻译。
在文化语境中审视翻译意味着对于原文、译文文本,以及译(研究)者翻译思想的解读脱离语境审视文本已不足够,而应基于文本和译(研究)者所处的时代背景,集合历史、文化、政治乃至性别等因素综合审视。研究角度多样化提供了更丰富的研究资料,也就有可能更新对同一问题的传统答案,这是西塞罗翻译思想“经典化”消解的基础。西方学者一般不会主要考虑西塞罗作为翻译家的身份,仍将他作为政治家或者修辞学家进行研究。但很多中国学者已重新审视西塞罗的翻译思想,自从2008年牛云平在《外语与外语教学》期刊上发表《西塞罗的称——西方等值论译论文化探源》开始,中国学者开始积极将西塞罗及其译论文本置于历史、政治等语境中,刷新了人们对西塞罗翻译思想的经典化认识,发现了西塞罗翻译思想和现当代翻译理论间存在的新渊源。
西塞罗真正留下专门讨论翻译的文字很少,最常被拿出来讨论的就是经典的“不该把一切(原文中的内容)像钱币似的数给读者,而应该把它们都称给读者”。西塞罗是支持意译的,因为他觉得,直译虽然能表面上保留语言的形式,但只保留形式却不能让源文本表达的意思真正为目标语读者所理解。从字面意义上解释,数钱币虽然可以得到钱币表面上的数量,但效果不如把钱币中的贵金属含量“称”给读者好。注重目标语文本具有与源文本相同的含义而非形式,这是一种朴素的对等思想。而促使西塞罗产生这种翻译思想的,是罗马帝国在地理、商业等方面的基本国情,以及独特的货币制度。
从地图上看,位于地中海沿岸的意大利地形狭长,中间是高耸的山脉,两侧延展出各异的地形,这导致意大利人口在古代就显现出“小国(部落)寡民”的特点[6]。由于主客观因素限制,农业没能发展起来,加之希腊殖民者的影响,古意大利(罗马)文明呈现出经济上重视贸易、政治上重视共和的特点。不论是商业贸易还是靠投票决定大政方针的共和制度,其思想核心都是“对等”——这种“对等”是西塞罗“称重量”等思想的现实基础,与翻译研究中的“对等”思想相隔千年遥相呼应。
公元前754年,罗马城建立。经过数百年的部落内外战争,罗马人在公元前6世纪建立从以元老院为权力中心的共和政体,并在公元前3世纪末开始对外扩张,重要目的之一就是夺取土地。罗马共和国早期共有两种土地,一种是罗马公民之间平均分配、可以作为财产世代传承的土地,另一种是可供公民和非公民出资租赁后耕种或放牧的“公地”。这些耕地本可以促进大量本国劳动力就业、并成为粮食产区,但罗马共和国始终没有解决阻止贵族大量兼并土地,并以此种植葡萄等经济类作物牟取暴利或抛荒的问题[7]466。到西塞罗生活的公元前1世纪,一旦海运中断,即使首都罗马城也会面临饥荒的危险。这种情况下,他们变得更极端地重视对外交流,因为如果粮道不通,国家就会面临饿殍遍野的危险。
不论是靠元老投票治理国家还是做生意,都要讲究“对等”。罗马共和国(乃至后来的罗马帝国)国民是否有投票权及投票影响力的大小,与他对国家的贡献是挂钩的。而罗马进行对外交流时,不论是发生在商人间的贸易,还是发生在政府间涉及某些协约的签署,实际上都涉及商人乃至国家(部落)之间权利与义务的“对等”。
罗马人政治权利的大小与他对罗马的贡献也是对等的。起初,罗马城建设者的男性后代因为祖先对建城的贡献可以成为罗马公民,其首领可以加入国家高级咨询机关元老院,享受政治权利。王政时期的第三位国王塞尔维乌斯·图利乌斯始推改革,通过人口普查确定男性财产多寡,将所有男性划分为193个“森图里亚”,其中财产最多,为国家提供总税收一半的男性形成98个森图里亚,组成第一等级,享有优先投票决定各种大小事务的权利。另外财产较少的95个森图里亚组成第二到第六共5个等级,只在第一等级所有森图里亚投票后都未能形成有效决策的前提下才有投票资格。这说明,对国家做的贡献(纳税)越大(多),享受更多的政治权利[6]244-245。从此,连平民都可以成为重要的政治人物。平民地位上升,不是传统意义上推翻原统治阶级的“平等”,而是和对国家的贡献挂钩的“对等”,不论靠赚取巨额财富缴纳赋税,还是在战场上带兵获得重要功勋都能被认可。
罗马对外交往的重要环节包含有对外国(部落)签署盟约、和议,以及从产粮的海外殖民(领)地征集粮食等。罗马相对于这些国家、部落及殖民地强大很多,但在签署协议、调集粮食的时候,也会根据对象的重要性和贡献,给予与之对等的优惠条件。例如罗马早期殖民地粮仓之一西西里岛,虽然在历史上多次揭竿而起反对罗马,但罗马每次派出军队消灭外敌或镇压暴乱后,不仅不会对西西里岛民进行报复,反而尽力帮助他们恢复生产,甚至还会帮他们追回被夺走的财产[7]204。为罗马运送粮食的船主因其生命线般的重要性,也能享受到与重要性相对等的优待,如享受免税待遇,行省臣民船主运输粮食的时间的量达到一定程度后便可以获得罗马公民身份等[8]531,586。作为财产的象征之一,罗马货币在发展的过程中贵金属含量越来越低,面值却不变,统治者甚至利用政治权力强行要求这种大量混入低价值合金,只在面值上和传统金、银、铜币“相同”的贬值货币拥有同样的购买力[9]53。这明显是不懂经济的统治者对经济生活中“对等”关系的破坏,也暗示当时在生活中一个个地“数”硬币绝对吃亏,因为不可能得到与其面值对等质量的贵金属。
一个罗马人能享受的权力和地位,与他对罗马在经济、军事等方面所做的贡献对等,罗马在对外国、部落和殖民地的交往中也根据它们对自己的作用和表现,给予对等的政策和待遇。不论是国内的政治生活还是对外往来,“对等”都是罗马人奉行的重要原则。加上独特的货币制度直接给西塞罗的著作提供了“数硬币”这一形象的生活意象,也丰富了他著作中表达“转换”“翻译”等含义的词汇[10]。从这个角度看,对西塞罗翻译思想的认识可以突破传统的“演说家式翻译”和“称重量(给读者)”的经典化认识,是千年以来西方翻译思想中“对等”的渊源。
坎波斯兄弟提出的食人主义翻译思想认为,译者就像食人部落成员,而译者处理译本就像吃人,将“血肉”化为自己的“力量”[11]17-18。作为后殖民主义翻译思想的主要代表之一,食人主义翻译思想试图展现的实际上是由翻译折射的不同文化、社会、国家及民族之间的权力关系。退一步说,人类的历史也可以被理解为一部漫长的殖民与被殖民的历史,因为异质文化、民族乃至国家之间的交流从原始部落时期便已经开始。所以,我们同样可以用这种思想审视人类历史的整个过程。以西塞罗所处的罗马共和国时期为例,在对外征服中,罗马征服者被自己所征服的文明展现出在宗教、文化、艺术等方面的优越性所折服,于是通过各种方法将被征服文明的相应成果介绍回国内,包括直接运回神像,对艺术品进行仿造以及翻译外族文学作品等。不论是仿造神像还是翻译文学作品,都是在把外族文明的精华以本民族人民可以理解的形式呈现出来。广义上讲,当时包括西塞罗在内的一批罗马有识之士都在试图通过这种方法将世界各民族的文明精华“翻译”成罗马民族自己的东西,这种行为也确实在一定时间内促成了罗马文明的繁荣昌盛。
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罗马共和国征服了希腊、迦太基等外敌,初步形成领土横跨欧亚非的大国格局。此后爆发一系列内战,外敌也伺机而动;罗马输掉部分对外战争,但领土面积还在扩张。在罗马帝国早期几位皇帝的努力下,罗马帝国的疆域扩展到最大,即便在4世纪处于崩溃边缘的年代仍可以取得对哥特人等蛮族作战的胜利。从武力上讲,罗马人是不折不扣的征服者、殖民者,却并未利用自己的征服和殖民传播文明——换句话说即没有自己的文明。罗马人靠自己几乎没有创造出过任何艺术品,他们一切精美艺术品和文学作品都是从希腊人那里“缴获”来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罗马人都花重金雇佣希腊教师、艺术家和建筑师等工匠为自己服务,自己能做的也只是在希腊人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模仿,这样建立起了自己的罗马文明。当罗马人出于某种理由停止模仿以后,他们的铸币水平和艺术水平回归“崩坏”,宗教因“空虚而没有内容,只有神秘的仪式”[6]256迅速被新兴的基督教取代,罗马帝国在这之后也很快土崩瓦解。可以说,通过军事征服四处进行殖民扩张的罗马人,在精神上、文明上反而是“弱势群体”,被他们自己用武力击败的民族给“殖民”了。
征服希腊后,罗马就有一批有识之士意识到,必须建立罗马文明才能真正实现长治久安,且希望通过学习借鉴希腊文明成果达成这一目的。征服希腊文明之后,罗马人面对这种表现形式和思维深度远高于自己的文明,最早产生了三种态度。一部分人认为希腊文明富丽堂皇,会让罗马人失去艰苦奋斗的精神。但罗马人的行为表明了他们最终采取的策略:如亚加亚库斯这样的武将“把大量侥幸未被烧毁的希腊的雕像、花瓶、画作等艺术品全都运回罗马,安置在寺庙和广场供人欣赏”[7]198,广泛结交希腊文人,并且豢养大批的希腊工匠,用于国家的建设。如此一来,即便没有产生属于自己的独特建筑艺术风格,至少也把城市建设得宏大而坚固[8]361。而对于以西塞罗为代表的罗马文人来说,美丽的希腊文化都应该被夺取并带到罗马,之后希腊图书馆“就没必要存在了”[12]151。希腊文化和战场上被罗马军队击败的希腊军队一样,被当成“俘虏”看待。希腊文学作品、演说辞令、哲学思想和科学技术被大量翻译成拉丁文作品,并且在作者一栏冠上了译者的名称。原本没有任何思想内涵、只有粗犷仪式的罗马传统宗教因此拥有了精美的神庙和神像,原本只能演丑陋而粗俗不堪滑稽戏的罗马剧场终于可以上演大众能看得懂的欧里庇得斯和阿里斯托芬悲剧,罗马城中耸立的高架水渠和各种宏伟的建筑都是由希腊奴隶指导建造,连铸币的图案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在这个过程中,精美的希腊艺术品和神像改了个名字就成为罗马自己的神像,利用希腊技术建造了罗马建筑,大量的希腊文学作品在翻译过程中经过删改编辑,成了罗马人自己的作品,而拉丁语文字和文学作品的艺术水准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断汲取营养,发展得更为全面[13]。西塞罗不仅自身积极投入到相关翻译实践之中,还试图将翻译作为修辞学教学的重要手段,通过进行翻译练习培养能进行高质量演说的优秀政治人才,因为当时演说在政治竞选中占重要比例。西塞罗认为只有使用“最高雅”的语词对源语文本进行翻译才能达到最合适的效果,也就是进行希腊语—拉丁语互译[14]7。这样的语言训练除能起到发展拉丁语及其文学的作用,更能有效提升修辞学练习者的语言能力和综合知识水平[15-16]。时至今日,双语互译练习仍被证明是有助于提升英语专业及非英语专业技术人才语言能力、满足其工作需求的有效手段[17-18]。
罗马文明因无数本民族的有识之士为自己引入希腊文明而得到滋养,尽管借助希腊文明建立罗马自己文明的尝试最后没有成功,其过程也体现出罗马共和国及罗马帝国的兴衰:
图1
图1[6]64、图2[7]635和图3[19]303从一个侧面展现了这种变化。图1是意大利半岛原始部落时期的人偶形象,表现的是某种颇具威力的宗教神明,但工艺很粗糙,以至于做出来的陶像十分丑陋。罗马征服希腊以后,拥有了高明的希腊艺术家和他们的技术,能够绘制出图2这幅精美的胜利之神形象(公元1世纪,见于庞贝古城)。但到了3世纪,罗马人绘制的胜利之神浮雕形象又变得简陋起来,出现了“退化”(图3)。这标志着希腊文明对罗马帝国影响的减弱,而罗马帝国在当时也处于崩溃边缘。类似趋势还可以从不同时代的铸币图案和塑像等处发现。
西塞罗从没有刻意为翻译专门著述,但他留下的翻译像“演说家”一样,把源语的意思保留下来,足斤足两“称”给读者——这种论断从圣哲罗姆时代开始几乎就成了西塞罗翻译思想的唯一内容。翻译研究长期处于文字转换研究的层面,这种论断于是被学者代代传承,几乎形成了其翻译思想的“唯一正典”。
随着翻译研究的逐步深入,翻译研究的视角被逐步拓宽。跳出单纯的著作文本,结合西塞罗所处时代的历史文化背景,可以对西塞罗翻译思想做出一些新的诠释。罗马人是一个重视“对等”的民族,“对等”思想以及当时的社会现实为西塞罗著述提供了丰富的词汇来源,提供了“数硬币”和“称重量”这一经典的意象,更奠定了西方翻译思想中“对等”的思想基础。而罗马虽然在军事上成就极高,文化方面却长期处于被希腊文化“征服”的地位。以西塞罗为代表的罗马有识之士主张对希腊文明进行“赶俘虏”式的翻译,将其改造为罗马自己的文明,还希望通过以翻译为手段进行修辞学教育,进一步丰富拉丁语文化。从宏观角度来说,西塞罗翻译思想作为一个代表,表现了罗马人借“吞噬”希腊文明形成、丰富自己文明借以维护统治的目的,和食人主义翻译思想之间也存在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