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业企业社会责任与绩效关系的研究——来自A股上市公司的证据

梁 凯，李含伟 LIANG Kai, Li Hanwei

（上海工程技术大学 管理学院，上海 201620）

0 引 言

企业社会责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CSR）这一话题在最近两年得到了越来越多企业的关注，如在河南暴雨中积极捐款的鸿星尔克和吸纳残疾员工的白象企业。这些企业在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的同时，得益于网络传播的速度和广大互联网网民的热情支持，也获得了一定的经济利益，是企业利益和社会公益的“双赢”。如今无论是企业自身还是其利益相关者都会将企业是否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纳入考虑范畴。

中国经济的迅速发展离不开中国物流业。作为世界工厂，中国的物流服务业市场需求极其庞大，2020年中国第三方物流规模已经达到3 300亿美元。但从目前来看，中国成为物流强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物流业还存在诸多问题，尤其是绩效亟需提高。物流业绩效不高受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如物流网络化程度较低、基础设施结构短缺等。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或许可以成为物流业企业改善绩效的一剂良方，从长远来看，履行社会责任不仅有助于企业声誉和形象的提高，对于企业长期价值的增值和竞争力的提高也有很大的帮助。

然而，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往往是整个公司的决策，涉及公司内部治理因素的影响。公司治理就是为了协调利益相关方的利益，通过一整套制度，使得公司的战略制订和决策部署更加科学和合理。企业社会责任和企业绩效两者在公司治理因素的影响下会产生何种效果引起了众多学者的探讨和关注。Jo等发现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受到内外部公司治理的刺激，而企业由于承担了社会责任，能够进一步提高企业自身的价值。Davidson等研究发现身兼公司CEO和董事长两职的人操纵公司利润的可能性更大。从以上研究来看，公司治理很可能在与企业绩效两者之间扮演了调节作用的角色。在已有文献中，大多数学者是从研究数据和研究方法入手，或者只探讨企业的社会责任和企业利润两者之间的关系，很少将公司治理纳入到分析两者的框架中；从选择的标准来看，大量文献是从利益相关者的视角出发来进行分析的。 本文则使用了第三方评级机构的履行情况评分，综合考察了企业披露报告的内容以及实际履行情况。本文从股权结构和董事会特征这两个较为广泛的公司治理机制，探究公司治理在物流业企业的社会责任与绩效之间的影响。

1 文献回顾和研究假设

1.1 CSR和企业绩效

利益相关者理论认为企业要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提高盈利水平，必须尽可能多地考虑各利益相关方的权益。Margolis等也从文献回顾的角度分析了127篇实证研究，得出了与企业绩效之间呈正相关的结论。企业一旦被曝做出了有损社会利益的行为，不仅其声誉和形象会受到影响，遭到公众的抵制和谴责，而且最终还会对企业的绩效产生严重的冲击。如长生生物疫苗造假和三鹿集团三聚氰胺事件，这两个企业最终被时代和人民所抛弃。综上，提出本文的第一个假设：

H1：对企业绩效有积极的影响。

1.2 CSR、公司治理和企业绩效

1.2.1 董事会独立性

董斌等通过对中国上市企业的面板数据使用连列方程模型发现独董比例和企业绩效两者呈负相关关系。虽然独立董事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公司内部董事操纵企业的可能性，但是由于不了解公司的实际经营状况，独立董事某些时刻的决策可能不利于企业的发展，有可能会误导企业经营的方向或者延误时机等。基于理论分析和经验证据， 提出以下假设：

H2：董事会独立性越高，越会负向调节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

1.2.2 两职兼任

朱玉杰等认为两职兼任可以使得公司在沟通与信息方面建立优势，提升企业绩效，从而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两职兼任者往往对公司内部的各项事务十分熟悉，从而在战略制订和日常管理中提高决策效率并降低董事会的部分非专业性干预行为。综合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3：两职兼任的公司会正向调节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

1.2.3 股权集中度

公司的控股股东们总是更倾向于将企业所拥有的资源投入到能够快速盈利的业务活动中，减少企业社会责任活动等不利于自身财富增加的资源投入。由于奉行“股东利益至上”的观念使得控股股东将企业资源优先用于对自身利益有益的生产活动中，也就是所谓的“壕沟效应”。众多实证研究表明公司的大股东更倾向于企业尽量不出现负面消息，只需承担的最低标准而非大力支持公司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设如下：

H4：股权集中度越高，会负向调节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

1.2.4 股权制衡度

一定程度的股权制衡度可以削弱一股独大带来的“一言堂”弊端，适当有效的股权制衡可以加强股东之间的监督并降低沟通成本，减少信息不对称情况的发生。成沛祥等得出了公司的股权制衡度越高，其履行情况就越好的结论。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5：股权制衡度越高，会正向调节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

2 样本选择与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2010—2019年为研究期间，以中国A股物流业上市企业为研究样本。为了使研究更具有说服力还基于以下原则剔除了部分不符合实验要求的样本：剔除了ST的样本；剔除了实验中缺少关键变量的企业样本；为减少异常值对实验的干扰，对连续变量进行了1%和99%的缩尾处理。研究使用的评分是利用网络爬虫从和讯网企业社会责任爬取所得，其余数据则从国泰安数据库（CSMAR）获取。本研究使用Stata16.0软件和Excel进行相关数据的处理和实证分析。

2.2 主要变量的设定

2.2.1 被解释变量

本研究将企业绩效作为被解释变量。在众多的评价指标中，借鉴了国内外的相关文献，最终选取了资产收益率（）作为被解释变量的评价指标。净资产收益率（）作为稳健性检验时的替换指标。

2.2.2 解释变量文章的解释变量为，不同于利益相关者的角度和在已有文献中采用润灵环球企业的社会责任评分，本文借鉴了周方召学者的研究，采用和讯网公布的2010—2019年度企业社会责任综合评分作为的评判指标，该评价指标不仅对披露报告进行了综合评定，还包括了对企业实际履行的跟踪和考察。将评分除以100作为本文的自变量，以避免极差的影响。

2.2.3 调节变量

本文的调节变量是公司治理中两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研究对象，即董事会特征和公司的股权结构；而董事会特征由以下两部分组成：董事会独立性，用独董所占比例度量；两职兼任，若董事长与总经理由一人担任，则值为1，否则为0；股权结构同样包括两个部分：股权集中度，以第一大股东的持股比例度量；股权制衡度，采用第二至第十大股东持股与第一大股东持股之比度量。变量均需要纳入实证模型中进行控制。

2.2.4 控制变量

另外，选择企业规模（总资产取自然对数）、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和杠杆水平（资产负债率）以及董事会规模（董事会人数）和高管持股作为研究的控制变量。此外还加入基于两位行业代码生成的行业虚拟变量和基于年份生成的时间虚拟变量。如表1所示，其为研究生成的变量定义表。

表1 变量定义表

续 表

2.3 模型构建

基于理论假设构建实证模型如下：

其中，模型（1）将研究对企业绩效的直接影响，检验假设H1，而模型（2）则引入和公司治理中两大特征的交互项，检验假设H2-H5。

3 实证结果和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

表2是有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其中的平均值为0.286，有一半以上的物流业企业的处于平均水平之下，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别为-0.005和0.742，标准差为0.172，可见企业社会责任的评分差距较大，物流业整体的履行情况较差。本文的被解释变量平均值为0.048，标准差为0.041，的平均值为0.083，标准差为0.086，从这两个指标也可看出中国物流业企业的绩效整体水平不高，个体之间也有很大的差异。

表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主要变量的相关性检验如下表（如表3所示）。通过该表可以发现与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325。和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163，所以可以粗略地认为企业的杠杆会对社会责任的履行有消极影响。在要探究的公司治理变量中，只有与两职兼任的关系不显著，这是从相关显著性的视角得出的结论。最后为了实验的严谨性，排除变量之间存在多重共线的情况，进行了VIF检验且膨胀因子为2.40，符合实验要求。

表3 变量的相关性检验

3.2 CSR和企业绩效关系的检验

表4主要检验的是假设1的正确性，从表中可以看到在第一个模型中系数估计结果为 0.060，值为5.660，在 1% 水平显著大于零。而将公司治理的四个变量依次放入模型之后，和的正相关关系依旧显著，表明了物流业企业的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有积极影响，验证了假设1的正确性。

表4 CSR与企业绩效的关系检验

在将公司的治理变量纳入模型后，初步考察其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模型（2）和模型（6）中董事会独立性的系数估计结果分别为0.102和0.107，值分别为2.690和2.830，两者均在1%水平下显著大于零。表明了董事会独立性和企业绩效呈正相关的关系。模型（3）中两职兼任的系数估计结果为0.002，值为0.450，当纳入所有变量后依然没有获得统计显著性。

其次查看股权结构特征。模型（4）中系数估计结果为0.000 2，值为1.540，模型（6）中为0.000 6，值为3.650，在1%水平显著。表明了股权集中度可能受到其他公司治理有关变量的影响。模型（5）中股权制衡度的系数估计结果为0.006，值为1.600，统计水平不显著。而在模型（6）中为0.016，值为 3.480，在1%水平显著。说明在纳入其他变量时，股东之间达成一致的可能性增大，从而对企业绩效产生正面影响。

从以上的分析和实证结果表明，物流业企业的社会责任对绩效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上文只是粗略地考察了公司治理的多个变量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发现公司治理变量和企业绩效的关系较为复杂。以上结果和结论并没有引入企业的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变量的交互项，下文则会从此入手重点展开分析和讨论。

3.3 公司治理变量的调节作用检验

为了检验假设H2-H5的正确性，将与公司治理的交互项引入模型探讨公司治理机制在物流业企业社会责任和绩效之间有何种调节效应。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CSR、公司治理与企业绩效

首先就董事会特征的调节效应来说，关于董事会独立性的调节作用，模型（1）中交互项的系数估计结果为-0.178，值为-0.950，统计水平不显著。而在纳入所有变量的模型（5）中×董事会独立性的系数估计结果为-0.322，值为-1.670，在10%水平显著小于零。以上估计结果说明董事会独立性负向调节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因此假设2得到验证。关于两职兼任的影响，模型（2）中 交互项的系数估计结果为0.070，值为2.040，在5%水平显著大于零。模型（5）中的系数估计结果为0.065，值为1.790，在10%水平显著大于零。实证结果表明两职兼任的物流公司，会正向调节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因此假设3 得以验证。

其次探究公司治理机制中股权结构的调节效应。模型（3）中×股权集中度的系数估计结果为-0.001，值为-1.460。模型（5）中系数估计结果为-0.001，值为-1.900，在纳入所有变量后统计水平显著。说明股权集中度越高，会负向调节与企业绩效两者之间的关系。最后关于股权制衡的影响，模型（4）和模型（5）中×股权制衡度的系数估计结果均不显著，因此假设5没有通过验证。

综合表5中的检验结果可以认为：董事会中两职兼任的物流公司，会正向调节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董事会独立性越高、股权集中度越高，则会负向调节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 而股权制衡度的大小则对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无显著影响。

3.4 稳健性检验

为了保证该研究结论的严谨性和可靠性，文章对以上的回归过程做了进一步的稳健性检验。考虑到变量的衡量问题，故对被解释变量进行了替换，将替换为另一个会计性指标净资产收益率，具体的回归结果见表6。由表6可知，与的正向关系依然在 1%水平显著。

表6 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绩效的稳健性检验

4 研究结论

本文在公司治理的视角下分析了物流业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影响，认为能够提高物流企业的绩效。公司治理机制在两者的关系中扮演了调节者的角色。具体而言，董事会独立性和股权集中度过高会削弱两者的关系，两职兼任能够正向调节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股权制衡度的大小则对两者之间的关系无显著影响。文章选取中国物流业上市企业的数据，进行了理论分析并提出有关假设，通过实证研究得出的结论归纳如下：

物流业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公司治理中的董事会特征会显著影响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具体表现为董事会独立性越高，会负向调节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实行两职兼任的物流企业则会正向调节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

公司治理中的股权结构同样会对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产生显著影响，股权集中度越高，会负向调节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物流业企业的股权制衡度则对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无显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