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本情绪主题辅导对幼儿情绪与问题行为影响的研究

饶淑园， 王昭智， 赵敏芳

（惠州学院 教育科学学院， 广东 惠州 516007）

一、问题提出

2018 年，世界卫生健康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提出躯体、心理、社会适应、道德和生殖等方面的五维健康观，情绪发展和处理跟这五方面紧密相连［1］。 教育部于2001 年颁布的《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和2012 年颁布的《3-6 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等文件都对促进幼儿情绪发展提出了相应的要求。 我国情绪教育的研究主要是从20 世纪后期开始，起初主要集中在台湾和香港地区。 台湾地区运用不同手段或媒介促进儿童情绪能力的发展，内容多以情绪教育课程的组织与实施方面的研究为主［2-3］，并于2012 在幼儿园“新课纲”中将“情绪”作为一个独立的新领域［4］。 香港地区促进幼儿情绪能力发展的研究重点集中在通过幼儿园园本情绪教育方案的开发、实施等一系列实践活动来提升幼儿情绪处理能力，以游戏、表演、绘本阅读等方式进行［5］。 大陆地区幼儿园情绪教育研究始于21 世纪，早期以基于情绪智力理论的个体情绪能力发展思辨性研究为主。 黄利、刘政和仇佩英等做过相关探索并在幼儿的情绪能力目标、内容体系以及组织实施的途径等方面提出各自的观点［6-7］。 刘云艳等提出“运用情绪主题绘本开展幼儿情绪教育的理论基础与教学模式”［8］。 近年来，张芳、杨洋、洪菊、张丹、王露等对运用绘本情绪主题促进幼儿情绪能力的发展作了探索［9-13］。 英国开发的《比比和朋友》情绪教育课程被引进国内并加以实践，结果表明，幼儿在接受24 次课程后情绪能力发生了明显的变化［14］。

本研究采用教育实验研究和行动研究相结合的方法，探讨绘本情绪主题辅导活动对小班（3～4 岁）幼儿情绪发展和问题行为的影响，追踪以行动研究为主的绘本情绪主题辅导效果的相关因子，以丰富相关研究，为幼儿园开展绘本情绪主题辅导活动、制定情绪课程提供参考。

二、研究方法

（一）教育实验法

采用等组前、后测设计。 自变量：是否实施辅导设计方案；因变量：幼儿情绪与问题行为的状况。

1. 实验研究对象。 从惠州市选取2 间幼儿园（A 园和B 园）的小班作为实验单位，A 园为实验组（138 人），B 园为控制组（142 人）。 两组均属市直属机关幼儿园，师资力量、教师教育理念、硬件设施、家长素质等因素均较为接近。

2. 幼儿园实验教师变量控制。 自愿报名（有参与实验的意愿），均具有大学本科学历，中高级职称，接受科研培训，具备一定科研素质。

3. 测评工具。 儿童长处和困难量表 （SDQ） （教师版和家长版）。 Goodman 在 Rutter 儿童行为问卷的基础上编制完成，修订后已被40 多个国家和地区引进应用，对于评估儿童、青少年的情绪和行为问题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15］。 另外，国内已有学者针对SDQ 父母版进行了信度和效度的研究，制定常模并被应用［16］。

4. 教育实验时间及教学方法。 2019 年3 月至6 月，开展为期16 周的情绪教育活动，参考和改良刘云艳教授在《运用情绪主题绘本开展幼儿情绪教育的理论基础与教学模式》中介绍的教学方法［8］。

5. 绘本材料。 儿童情感教育绘本《我的感觉》系列①情绪主题绘本《我的感觉》系列，由美国知名儿童心理咨询师康娜莉娅·莫得·斯贝蔓（Cornelia Maude Spelman）所著，电子工业出版社出版（2016）。 它汇集了幼儿经常发生的八种情绪，比如害怕、难过、喜欢自己、嫉妒、生气、关心别人、想念、担心等，用彩图和易懂的故事展现出各种情绪的表现特征及相对应的处理方式，让儿童形象掌握调理自己情绪的可行办法。。

（二）行动研究法

高校教师与幼儿园教师组成研究实践共同体，高校教师指导包括：审核辅导方案，参与观察评价与反思；教师在实践中研究，园内集体研讨，相互分享借鉴经验等。 具体方法在实施过程中体现。

三、辅导设计与实施过程

（一）依托绘本设计8 个情绪主题辅导活动

本研究基于学前儿童情绪发展理论、阅读治疗理论，结合幼儿园的实际教学条件，专门设计出供幼儿教师使用的《绘本情绪主题辅导课程》方案，涵盖情感教育辅导活动的3 个方面，即让幼儿正确认识情绪、了解体验情绪以及克服不良情绪行为或内化积极情绪。 选取儿童情感教育绘本《我的感觉》系列作品作为活动主要载体，提出每个主题干预或辅导活动的目的、模式及达成的效果（如表1）。

表1 《绘本情绪主题辅导课程》方案

（二）实验遵循行动研究范式

基于K. Lewin 的行动研究操作的基本架构［17］，通过“计划、行动、观察、反思”4 个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的发展圈开展活动。 遵循行动研究的范式开展8 个主题的辅导活动（如图1）。

图1 绘本情绪主题辅导课程实施的流程图

1.计划。 单元主题辅导预先做好方案，包括辅导目标、方法、过程、反思及效果评价等。 设计的辅导目标有认知、情感和能力3 个维度（见表2）。

表2 单元绘本情绪主题辅导教案案的三维目标

2. 行动。 即是计划的具体实施过程，采用以情绪主题绘本为载体的辅导模式：“绘本阅读·教学实践（讨论、角色扮演、情景表演、分享、谈话、游戏、儿歌、音乐、舞蹈）·一日生活·环境熏陶（如主题墙）·家园合作”的“五位一体”模式。

3. 评价。 通过对家长和老师进行访谈，评价活动效果以便及时反馈信息；在教育情境现场，主要从目标的达成度、幼儿的参与度和辅导的适宜度如活动内容、形式、环境等方面去评价（见表 3）。

表3 绘本情绪主题辅导的评价标准

4. 反思。 教师写观察日志。 对评价反馈结果进行深度思考，正视存在的问题，为下一个主题活动的开展提供经验与借鉴，同时也为课题研究积累素材。

（三）前后测处理。

实验组和对照组的老师和家长均接受SDQ 前测和后测。

（四） 数据处理。

数理统计分析。 采用SPSS 17.0 进行数据分析。

四、结果与分析

（一）教师评价实验组和对照组前后测结果的表现

根据表4，教师问卷结果中，利用SDQ 维度、前后测和研究分组（即实验组与对照组）进行三因素混合方差分析，发现SDQ 维度的主效应显著 （F＝315.66，p＜0.001），前后测的主效应也显著（F＝23.86，p＜0.001）。 SDQ 维度与研究分组的交互作用显著 （F＝4.23，p＜0.01），前后测与研究分组的交互作用显著 （F＝55.55，p＜0.001），SDQ 维度和前后测存在显著的交互作用 （F＝95.1，p＜0.001），SDQ 维度、前后测和研究分组的三因素交互作用显著（F＝91.81，p＜0.001）。 因为三因素的交互作用显著，所以有必要对教师实验组和教师对照组分别进行分析。

表4 教师对幼儿评价前后测结果的5×2×2 混合方差分析

1. 实验组。 对教师实验组进行SDQ 维度与前后测的两因素方差分析发现，SDQ 维度的主效应显著 （F＝281.95，p＜0.001），前后测的主效应显著 （F＝89.02，p＜0.001），SDQ 维度和前后测的交互作用显著 （F＝248.46，p＜0.001 ）。 事后分析（post-hoc tests）结果显示，情绪症状后测的表现显著优于前测 （F＝ 156.60，p＜0.001），品行症状的后测表现显著优于前测（F＝129.25，p＜0.001），多动注意不能的后测表现显著优于前测 （F＝247.19，p＜0.001），同伴交往问题的后测表现显著优于前测 （F＝77.43，p＜0.001），亲社会行为的后测表现显著优于前测（F＝484.11，p＜0.001）。

2. 对照组。 对教师对照组进行SDQ 维度与前后测的两因素方差分析发现，SDQ 维度的主效应显著（F＝90.46，p＜0.001），前后测的主效应不显著（F＝3.43，p＞0.05），SDQ 维度和前后测的交互作用显著（F＝2.83，p＜0.05）。 进行事后分析结果显示，品行症状的后测表现比前测差（F＝6.67，p＜0.05），同伴交往问题的后测表现比前测差 （F＝6.95，p＝ 0.01），情绪症状的前后测并无显著差异（F＜1，p＞0.05），多动注意不能的前后测无显著差异 （F＝2.82，p＞0.05），亲社会行为的前后测无显著差异 （F＝1.15，p＞0.05）。

从以上数据分析可知，在接受情绪主题绘本活动方案辅导后，实验组教师明显感觉到幼儿在情绪症状、品行症状、多动注意不能、同伴交往问题和亲社会行为均有显著改善（图2）。 但是，对照组教师认为品行症状和同伴交往问题在后测的表现更差，其他维度在前测与后测无差异，也就是说，对照组教师认为幼儿在SDQ 维度上无改善（图3）。

图2 实验组前测与后测的教师评分

图3 对照组前测与后测的教师评分

（二）家长评价实验组和对照组前后测的结果表现

对家长问卷结果进行SDQ 维度、前后测和研究分组的三因素混合方差分析发现，SDQ 维度的主效应显著 （F＝358.49，p＜0.001），前后测的主效应不显著 （F＝3.24，p＞0.05），研究分组的主效应不显著（F＝0.14，p＞0.05）。 SDQ 维度和前后测的交互作用显著 （F＝ 3.08 ，p＜0.05），SDQ维度与研究分组的交互作用不显著 （F＝0.95，p＞0.05），前后测与研究分组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3.25，p＞0.05），SDQ 维度、前后测和研究分组的三因素交互作用不显著（F＝0.35，p＞0.05）（见表 5）。

表5 家长对孩子评价的前后测结果5×2×2 混合方差分析

为了分解SDQ 维度和前后测两因素的交互作用，进行简单效应分析发现：（1）情绪症状：前测与后测无显著差异（F＝ 0.65，p＞0.05）；（2）品行症状：后测显著低于前测分数（F＝ 8.00，p＜0.01）；（3）多动注意不能：后测显著低于前测分数（F＝4.75，p＜0.05）；（4）同伴交往问题：后测显著低于前测分数（F＝8.43，p＜0.01）；（5）亲社会行为：后测显著低于前测分数（F＝5.04，p＜0.05）。

从以上数据分析可知，家长明显感觉孩子进入幼儿园后，除了情绪方面分数没有显著改善以外，品行症状、多动注意不能、同伴交往问题和亲社会行为都有所改善（图4 和图5）。 但两组改善的程度有所不同，相比对照组，实验组幼儿的改善更为明显。

图4 实验组前测与后测的家长评分

图5 对照组前测与后测的家长评分

五、讨论与反思

（一）结论与讨论

上述研究结果显示，绘本情绪主题活动能明显促进小班幼儿情绪发展与问题行为的改善。接受绘本情绪主题活动方案辅导后，实验教师认为幼儿情绪发展更好、进步明显，行为问题得到有效改善；相反，对照组教师认为幼儿在所有SDQ 维度的表现均无改善。 两组（实验组和对照组）家长前后评价幼儿表现无显著差异，但经LSD 分析，除情绪方面没有明显改善外，其他的问题行为即品行症状、多动注意不能、同伴交往和亲社会行为都有改善和进步，只是改善和进步的程度不同，实验组明显一些，对照组次之。 研究结果与郝馨瑶和朱晓红的研究一致［18］。

同时，研究结果也隐含着这样一个结论：儿童许多问题行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的成熟和知识的积累，会慢慢得到改进或逐渐消失，是成长中的烦恼。 但是实验组幼儿情绪与行为问题的显著改善和进步，进一步说明，有目的、有计划、有系统地开展绘本情绪主题活动能够取得更好的教育功效。

尽管我们已对实验组和对照组幼儿园及教师、家长进行基本特征匹配，尽量抵消无关变量的干扰，以控制自变量特征对实验结果的影响。 但因为教师作为教育活动方案具体实施者，其自身的素养、教育理念等已构成实验变量，直接或间接影响幼儿的信息接收。 本实验结果也存在这方面的局限。

（二）反思与建议

本教育实验取得预期效果：有目的、有计划、系统地开展绘本情绪主题辅导活动能有效促进幼儿情绪的发展与问题行为的改善。 其结果与开展的行动研究、活动设计及采取措施有关。

1. 合适的绘本载体及老师的引导能力是开展情绪辅导的重要前提

绘本中含有丰富的切合幼儿现实生活和趣味性强的情绪情境，易于调动幼儿浓厚的阅读兴趣并使其产生共情，具有调节幼儿情绪的功能和教育价值。 本研究选用培养情商常用的系列绘本《我的感觉》作为主要媒介开展辅导活动，其包含幼儿常见的恐惧害怕、伤心难过、愤怒生气、关心想念、自信等情绪情感。 本实验研究发现，这一套绘本可以系统化地为教师、家长开展情绪教育所应用。 同时可选用其他合适的绘本进行拓展阅读或自主阅读，以巩固情绪辅导的经验。 教师作为幼儿情绪能力发展的引导者，要有绘本教学和情绪方面相关的知识技能储备，具备提炼绘本中情绪教育关键点的能力。

2. 科学的绘本情绪主题辅导方案设计是取得成效的必要条件

行动研究要求每个主题在活动前做好具体的方案。 教师在对情绪教育活动内容有效把握的基础上，把它与幼儿生活经验结合起来进行科学合理设计。 方案包括活动目标、方法、过程，反思、效果评价等课程元素。 设置三维辅导目标（见表2）指引和三维评价标准（见表3）检测辅导效果，教学模式多元化、过程遵循行动研究的范式。 情绪教育活动在实施过程中，按照情绪觉察与识别、情绪理解与体验、情绪管理与转化或积极情绪的内化等发展规律和类型，逐层递进，有效展开。

3. 多元化教学策略的实施是达成绘本情绪主题辅导效果的关键

在情绪教育活动中，以绘本为载体，教师根据不同类型情绪主题的内容，结合小班幼儿的心理特点，运用多种教学策略。 如分享交流、讨论、角色扮演、情景表演、游戏、歌舞、绘画等方式，实现与幼儿自身经验的连接，提高绘本教学的质量。 本课题的行动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在幼儿园集体教育情境中，以绘本为载体，融合阅读、讨论、儿歌、表演、谈话、绘画为一体的综合主题活动辅导模式，使幼儿对情绪有了全新的认知，对幼儿情绪的发展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4. 环境主题墙（角）和一日生活教育渗透是改善幼儿情绪能力的重要措施

情绪主题辅导活动的延伸是创设环境主题墙（角）。 结合绘本教学，将绘本教学中的情绪识别图谱收集到“情绪认知板块”；将记录每天心情的“日记”放在“情绪体验表达板块”；将总结出来的适宜的情绪调节策略放在“情绪应对板块”等。 特别是在情绪表达板块中增加现代电子设备iPad，当幼儿秘密不愿对人诉说时，当高兴的心情要表达时，都可到iPad 去录制表达。 满足不同气质类型的幼儿对情绪表达的需求，在分区角落设立私密空间，让“安静型”幼儿可以“静静地待着”宣泄情绪等举措，有效帮助幼儿改善情绪。 人是情绪的动物，幼儿一日生活的情绪问题随时可能出现，老师能否根据实情实景进行随机教育，非常考验教师的教育智慧和综合素质。

5. 家园共育，发挥家长的辅导功能是取得情绪辅导效果不可忽略的途径

家庭教育是情绪主题辅导活动的重要延伸。 让家长了解情绪主题辅导活动的教育理念和方法，参与相关的活动；定期推送电子绘本，指导亲子阅读；亲子互讲“情绪故事”，延续幼儿园情绪“作业”；家园随时沟通，及时巩固情绪辅导成效。 发挥家长的作用是促成辅导效果不可忽略的一环。

6. 共同体优势互补是开展绘本情绪主题辅导的重要机制保障

高校专家的理论优势与一线教师的实践专长有机结合，形成共同体优势互补的效应。 专家为绘本情绪主题辅导课程的开展提供专业指导，对辅导方案进行审核，对在实践中教师的疑惑适时解答、指导等，使行动研究科学规范开展，为情绪主题辅导成效的显现提供机制保障。

不同情绪的辅导可使用不同的载体，有不同的辅导设计和实施方法。 本研究中的《绘本情绪主题辅导课程》方案及以上萃取的有效因子，能为幼儿园开展情绪主题辅导或其他情绪课程提供有益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