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文,姜茂敏△,吴政宇,张瑞泽,李蕤,郭佩佩2,廖智柳
(1.厦门大学公共事务学院,福建厦门 361005;2.上海工程技术大学管理学院)
睡眠是个体生理方面的基本需求,占据一个人人生时间的三分之一[1]。同时也是个体缓解疲劳以及恢复精神和体力的过程,是机体疲劳时最好的休息方式[2]。研究发现,睡眠不足会影响个体的健康,包括引发猝死、肥胖、糖尿病以及心血管疾病等[3-4]。随着经济的发展,生活节奏的加快,越来越多的人生活作息不规律,由睡眠致使的猝死概率逐步增加,因此探讨影响睡眠状况的因素迫在眉睫。劳动者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柱,其健康状况影响着国民经济的发展,本文从劳动者的工作满意度的角度探讨影响其睡眠时长、入睡时间及睡眠质量的因素,以期为提高劳动者的睡眠状态,促进其身心健康提供参考。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自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 数据。CFPS是一项全国性、大规模、多学科的社会跟踪调查项目。CFPS样本覆盖了除香港、澳门和台湾的25个省(区、市),目标样本规模为16000户,调查对象包含样本家庭中的全部家庭成员。本文主要关注30岁至45岁调查者工作满意度对睡眠质量的影响。纳入标准:(1)年龄在30至45岁之间;(2)目前有工作;剔除标准:(1)无工作者;(2)缺失值过多的个案;最终得到有效样本6885个。
本研究主要利用CFPS问卷中的四个部分内容,其一为调查对象一般资料:包括性别、年龄、学历、户籍、婚姻状况、锻炼频率、半年内是否有慢性疾病、是否吸烟、过去一个月每周是否喝过三次酒;其二为调查对象的简版五大人格特征,包括5个维度15个条目,分别为尽责性(3个条目)、外向性(3个条目)、开放性(3个条目)、亲和性(3个条目)及情绪不稳定性(3个条目),同时使用1~5级计分法,负向条目反向计分,得分越高则越符合某个特性,各条目得分之和取均数,最终各维度得分范围在1~5分之间;其三为调查者的睡眠状况指标,主要包括客观指标2个(上床睡觉时间与睡眠时长),主观指标1个即睡眠质量的主观评价指标。睡觉时间主要是指调查者上床睡觉的时间,根据万琼、王钰的研究,将上床睡觉时间设定为21点之前、21~24、24点之后[5-6]; 睡眠时长主要包括:有工作的调查者综合工作日睡眠时长及休息日睡眠时长。主观睡眠质量采用1~3级计分法,1为差,2为一般,3为好[7-8];其四为工作满意度量表,工作满意度量表包括工作收入满意度、工作安全满意度、工作环境满意度、工作时间满意度、工作晋升满意度,采用1~5级计分法,分数从低到高分别为非常不满意、不满意、一般、满意、非常满意。
采用Excel软件对数据进行实时统计输入,并运用SPSS24.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通过逐步分层回归分析及多元logistics回归分析探讨工作满意度对30~45岁调查者睡眠质量的影响。
最终选取了6885名30~45岁具有工作的人作为研究对象,其中男3597人(52.24%),女3288人(47.76%);30~35岁2805人(40.74%),36~40岁1956人(28.41%),41~45岁2124人(30.85%),平均年龄为37.25±4.85;学历:文盲/半文盲691人(10.04%),小学1198人(17.40%),初中2524人(36.66%),高中/中专/技校1092人(15.86%),大专及以上1380人(20.04%);农村户籍3109人(45.16%),城镇户籍3776人(54.84%);无伴侣581人(8.44%),有伴侣6304人(91.56%);锻炼身体的频率:从未去过3945人(57.30%),一周1~3次1336人(19.40%),一周大于3次1604人(23.30%);半年内有慢性疾病635人(9.22%),无慢性疾病6250人(90.78%);不吸烟4648人(67.51%),吸烟2237人(32.49%);过去一个月每周喝酒不超过3次5782人(83.98%),每周喝酒超过3次1103人(16.02%)。人格特征各维度得分:尽责性11.45±1.87分,外向性9.77±2.06分,亲和性11.36±1.80分,开放性9.47±2.44分,情绪不稳定性8.94±2.14分;
研究发现,劳工的工作满意度:工作收入满意度3.26±1.03分,工作安全满意度3.71±0.97分,工作环境满意度3.51±1.02分,工作时间满意度3.49±1.05分,工作晋升满意度3.30±1.05分,均介于一般至满意之间。睡眠时长小于5小时239(3.47%)人,5~9小时5664人(82.27%),大于9小时982人(14.26%),平均睡眠时长为7.75±1.25小时;入睡时间在21点之前244人(3.54%),入睡时间在21~24点之间5826人(84.62%),入睡时间在24点之后815人(11.84%),平均入睡时间为22:17±1.04;睡眠质量很差1189(17.27%),睡眠质量一般2418人(35.12%),睡眠质量很好3278人(47.61%)
通过双因素检验分析可得,年龄、学历、户籍及锻炼频率对睡眠时长有着显著的影响(P<0.05)。其中,低学历者的睡眠时长的呈“两极分化”,即学历越低,睡眠小于5小时及大于9小时的比例越多;相比于城市户籍,农村户籍的人睡眠大于9小时的更多。性别、年龄、学历、婚姻、吸烟状况、饮酒状况对入睡时间呈显著影响(P<0.05)。其中,男性在24时之后睡觉的概率更大;年龄越大,入睡时间越早;学历与入睡时间呈正比,即学历越高,入睡时间越晚;城市户籍在24时之后睡觉的比例更多;越是吸烟的人群入睡时间越晚。性别、年龄、学历、饮酒状况对睡眠质量有着显著影响(P<0.05)。其中,男性、年龄越低、学历越高睡眠质量越好。具体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不同人口学特征人群睡眠特征双因素检验
通过多元逐步logistic模型探究工作满意度对睡眠时长的影响,以睡眠时长(<5小时=1,5~9小时=2,>9小时=3)为因变量,以性别(女=1,男=2)、年龄(30~35=1,36~40=2,41~45=3)、学历(文盲/半文盲=1,小学=2,初中=3,高中/中专/技校=4,大专及以上=5)、户籍(农村户籍=1,城镇户籍=2)、婚姻(无伴侣=1,有伴侣=2)、锻炼身体的频率(从未去过=1,每周1~3次=2,每周大于3次=3)、半年内是否有慢性病(否=1,是=2)、是否吸烟(否=1,是=2)、过去一个月每周是否喝过三次酒(否=1,是=2)、五大人格特征(尽责性、外向性、亲和性、开放性、情绪不稳定性)为控制变量,以工作满意度(工作收入满意度、工作安全满意度、工作环境满意度、工作时间满意度、工作晋升满意度)为自变量进行多元logistic模型分析,第一步是加入人口学特征的控制变量,第二步是再加入五大人格特征的控制变量,第三步是加入工作满意度的相关变量。研究结果发现学历低、无伴侣、开放性越低、情绪不稳定性越高、工作安全性满意度越低、工作时间满意度越低的人群睡眠时长相比于5~9小时更容易小于5个小时(P<0.05),而年龄越低、学历越低、农村户籍、工作收入满意度越高、工作时间满意度越低、工作晋升满意度越高的人群的睡眠时长相比于5~9小时更大概率会睡超过9小时(P<0.05),见表2。
表2 睡眠时长多元logistic回归结果
根据多元逐步Logistic模型探究工作满意度对入睡时间的影响,以入睡时间(<21时 =1,21~24时=2,>24时=3)为因变量,以性别、年龄、学历、户籍、婚姻、锻炼身体的频率、半年内是否有慢性病、是否吸烟、过去一个月每周是否喝过三次酒、五大人格特征为控制变量,以工作满意度为自变量进行多元Logistics模型分析,第一步是加入人口学特征的控制变量,第二步是再加入五大人格特征的控制变量,第三步是加入工作满意度的相关变量。研究结果发现男性、学历越低、农村户籍、开放性得分越低、工作收入满意度越高的人群相比于21~24时在21时之间睡觉的概率更大(P<0.05);男性、年龄越低、学历越高、城市户籍、无伴侣、锻炼频率越低、吸烟、外向性得分越高、亲和性得分越低、工作收入满意度越低、工作安全满意度越高、工作时间满意度越低的人群相比于21~24时更倾向于24时之后入睡(P<0.05),见表3。
表3 入睡时间多元logistic回归结果
根据有序logistic模型探究工作满意度对睡眠质量的影响,以睡眠质量(差=1,一般时=2,好=3)为因变量,以性别、年龄、学历、户籍、婚姻、锻炼身体的频率、半年内是否有慢性病、是否吸烟、过去一个月每周是否喝过三次酒、五大人格特征为控制变量,以工作满意度为自变量进行多元logistic模型分析,第一步是加入人口学特征的控制变量,第二步是再加入五大人格特征的控制变量,第三步是加入工作满意度的相关变量。研究结果发现性别、年龄、慢性病情况、情绪不稳定性、工作收入满意度、工作安全满意度、工作环境满意度、工作时间满意度、工作晋升满意度对睡眠质量有着显著的影响(P<0.05)。其中,男性比女性睡眠质量高,年龄越小、无慢性病、情绪不稳定得分越低者睡眠质量越好,工作收入满意度越高、工作安全满意度越高、工作环境满意度越高、工作时间满意度越高、工作晋升满意度越高睡眠质量越好,见表4。
表4 睡眠质量有序回归结果
研究发现,工作满意度各维度得分均在3~4分之间,介于一般至满意之间,说明青壮年劳动的工作满意度依旧存在提高的空间,其中工作安全满意度得分最高为3.71±0.97分,说明相对而言,政府出台的相关政策、各企业内部的运营模式都在为劳工们创建较为安全的环境,而工作收入满意度的满意度最低为3.26±1.03分,其原因可能是由于目前的工作收益与物价水平不呈正比,孩子的教育成本、家庭开销用度、房贷、车贷等都占据收入的很大程度,且收入的一部分也需要缴纳社保等,因此对现有收入的满意度较低。就睡眠状态而言,睡眠时长在5~9小时占比82.27%,平均睡眠时长为7.75±1.25小时,目前国际睡眠障碍分类第3版(ICSD3)定义成年人正常睡眠时长为5至9小时[9],由此可见大部分劳动者睡眠时长在正常范围内。仍有11.84%的劳动者在24时之后入睡,相关研究也表明,24时之后入睡属于熬夜行为,而熬夜会导致发胖、脑细胞损失等危害[10-11]。同时,研究也发现睡眠质量很好的仅占47.61%,说明目前劳动者的睡眠质量有待提高,而睡眠质量不仅会影响个人的身体机能,更影响人们的心理机制,因而,劳动者要注重个人睡眠质量,从而提升个人健康状态。
结果发现,相比于睡眠时长为5~9小时的劳动者,学历低的劳动者睡眠时长更偏向于小于5小时或大于9小时,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学历低的劳动者所从事的职业一般较为辛苦,因此睡眠时长较短,而工作较为轻松者的健康素养较低;无伴侣者睡眠时长小于5小时的概率更大,无伴侣者由于缺乏同伴约束,导致工作或者娱乐的时间过多,压缩了睡眠时间;而开放性越低、情绪不稳定性越高的人,在一定程度上较少的与人沟通,遇到挫折或焦虑事情时会产生较大的负面情绪,从而会影响其睡眠时长;学历越高入睡时间越晚,究其根本,可能是由于学历与工作性质、职业级别密切相关,而处在高位的管理者需要处理更为庞杂的事情,尤其在数字网络时代;与此同时,城市户籍劳动者的社交关系比农村户籍劳动者更多,因此无论是工作还是应酬都会致使其入睡时间延长;开放性得分越低则其可能不愿意跟朋友交流,因而其入睡时间相对较早,外向性得分越高则可能有更多社交,从而会推迟其入睡时间;男性、年龄越小、无慢性病、情绪不稳定者得分越低睡眠质量越好,原因可能是大多数女性因为生理构造和承担着育儿责任,会降低其睡眠质量,年龄越大、基础疾病越多也会对睡眠质量产生一定影响,而良好的心理素质同样能促进个体的睡眠质量[12-14]。因此,可通过提高学历低的劳动者健康素养,让其了解睡眠时长不足的危害;关注无伴侣人群,增加其社会支持利用度,同时可通过同辈督促,提高其睡眠质量;此外,针对开放性低、情绪不稳定性高的青壮年劳工,更要给予足够的关注和疏导,家庭、社区、企业、社会多维度联动,加强其心理假设,合理安排睡眠时间,提高睡眠质量。
研究指出,工作安全性满意度越低、工作时间满意度越低的人群睡眠时长相比于5~9小时更容易小于5个小时,工作安全性是促进劳动者安全感的重要条件之一,当劳动者感知自我工作环境存在危险因素,自然会降低睡眠时长,而工作时间越长也会直接压缩劳动者的睡眠时长;其次,工作收入满意度越高、工作时间满意度越低、工作晋升满意度越高的人群的睡眠时长相比于5~9小时更大概率会睡超过9小时,当工作收入越多、晋升空间越大的劳动者一般而言可算作成功人士,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可支配的时间较多,睡眠时长自然会较为充足;而工作收入满意度越低、工作安全满意度越高、工作时间满意度越低的人群相比于21~24时更倾向于24时之后入睡,收入满意度越低则会期望更多的收入,因此会更加努力工作,工作时间满意度越低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工作时间挤占了睡眠时间,因此其入睡时间也会相应推迟,而劳动者的工作安全满意度越高会提高其职业认同感,促使其有动力利用睡眠时间工作;此外,工作收入满意度越高、工作安全满意度越高、工作环境满意度越高、工作时间满意度越高、工作晋升满意度越高睡眠质量越好。当收入较高,工作安全性较好,工作环境也相对舒适会促进劳动者的职业归属感,解决劳动者的后顾之忧,从而有利于提升其睡眠质量,当工作时间较为合理,工作晋升较为公平时,有利于实现劳动者的自我追求,从而有助于其睡眠[15-17]。因此,要进一步提高劳动者的睡眠质量,营造健康睡眠环境,相关部门要规制企业为劳动者提供良好的工作环境,增强劳动者的安全感;其次,各相关企业也要制定合理的绩效、晋升机制,促进劳动者的职业认同,缓解其工作压力,从而有利于提高劳动者的睡眠质量,促进身心健康。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声明不出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