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资本对林农生计策略的影响研究——基于浙江省山区农户的实证分析

张 童，李兰英，2*，孙玮倩，占 菁，顾倩芸

(1．浙江农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杭州 311300；2．浙江农林大学生态文明研究院，杭州 311300；3．浙江省开化县林业局，浙江 开化 324300)

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是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近年来中央一号文件对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进行了全面部署，并指出要深化农村改革，需加快推进农村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激发农村资源要素活力。农村经济的发展离不开生产要素的投入，尤其是持续大量的金融资本的投入，而农村金融是生计资本有效转化为经济资源并增值的重要保障。农户作为山区中最小的生计单位和传统林业最基本的经济决策主体[1]，其在经济发展中总体处于相对落后、边缘的地位。因此研究山区农户生计的可持续性对我国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起到重要的作用。而有关农户生计策略的相关因素研究主要从农户家庭特征、自然资源禀赋、政府政策等方面进行探讨[2]。如农户家庭特征中的家庭成员受教育程度、家庭年收入等[3]，自然资源禀赋中的人均耕地面积、人均林地面积，政府政策中的是否能获得信贷机会、政府补贴资助等因素对生计策略有显著影响[4]。

基于可持续生计框架理论[5]，生计资本决定生计策略并影响农户的生计活动，进而产生不同的生计结果。金融资本作为自然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以及社会资本积累转化为生产力的前提，将对农户家庭资源配置能力的发挥和家庭资源转化为经济价值的可能性产生重要影响[6]。金融资本通常是影响生计策略转化的重要因子之一，就具体生计资本指标而言，家庭收入、礼金支出和家庭人均纯收入对农户由纯农型向兼农型生计策略转化起到显著的促进作用[7]。可将金融资本划分为农户人均收入、存款变化、援助情况、信贷情况来测量，在当今农村社会发展的核心问题中将金融资本划分为全年总收入和家庭总储蓄进行研究[8]。学术界通常以某区域为研究对象[9]，研究不同生计资本变化的组合导致的不同生计策略、原因及政策建议[10]。而将金融资本进一步细分，有助于分析金融资本中影响农户生计策略的关键因素，为乡村振兴战略的政策制定提供相应的决策依据[11]。

1 研究设计

1.1 变量选择

以英国国际发展机构(DFID)提出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和以往有关生计资本的量化研究为基础[12]，被广泛应用于农户生计的研究，以人为中心，强调降低生计脆弱性，农户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的交互关系[13]。生计策略即产生收入活动、消费活动、对生计资本的投资活动。可持续生计方法是基于生计的概念上提出的，它不仅在自然可持续利用和生态环境保护方面发挥着独一无二的重要作用[14]，而且还是减缓贫困和降低农户脆弱性的有效工具[15]。框架将生计资本划为自然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16]。

农户生计策略作为被解释变量。生计资本中的金融资本作为关键变量，自然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及社会资本作为控制变量，根据实地调研情况构建农户金融资本测量的指标。考虑到户主的储蓄[17]、信贷、工资及其他外部给予资金对于农户生计策略有影响，基于此将采用家庭人均年收入、正规机构贷款、非正规机构贷款跟政府补贴资助4个具体指标来进一步研究金融资本与生计策略的相关影响及相关程度[18]。将农户生计策略按照林业收入占家庭生产性总收入(包括工资性收入和家庭经营收入)的比重，将农户生计策略分为林业收入占比大于50%的为林业主导型、占比10%～50%为兼业林业型、占比10%以下的为非林业型3类[19]。

1.2 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2019～2020年的实地调研。由专家在详细了解浙江省林业状况和区域社会经济发展的基础上做出研判，在全省52个县(市)中选取杭州市临安区、嵊州市、永康市、台州市黄岩区、庆元县、龙泉市、景宁县7个样本县(市)，样本乡镇及样本村采取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抽取，每个县市抽取2～3个镇，每个镇抽取2个行政村，共选取18个乡镇36个行政村。调查采用逐户一对一访谈，就农户家庭的基本情况、林地耕地情况、家庭房产与耐用消费品状况、家庭金融资本状况等内容，共发放并回收有效问卷355份。

1.3 研究区域概况

研究区域2018年户均耕地面积的平均值为0.26hm2，户均林地面积的平均值为1.56hm2，户均林地块数的平均值为4.4块。样本县(市)2018年农户总收入的平均值为17.97万元，其中黄岩区户均总收入最高，景宁县最低；户均林业收入为1.90万元，户均非农收入为12.56万元。其中户均林业收入中临安区最高，黄岩区最低；在户均非农收入中临安区最高，龙泉市最低(见表1)。

表1 研究区域基本特征

其次，研究区域户均总收入的平均值为17.97万元，其中黄岩区户均收入最高，景宁县 最低。户均林业收入的平均值为1.97万元，户均非农收入的平均值为12.56万元。其中在户均林业收入中，临安区最高，黄岩区最低。在户均非农收入中临安区最高，龙泉市最低。从经济发展指标水平来看，2018年浙江省人均GDP为9.9万元，所选县(市)的人均GDP的平均值为6.45万元。

1.4 生计资本测度

在进行生计资本测算时由于数据之间可能存在较大的差异性等问题，无法将数据进行直接比较，因此，在计算农户各类生计资本之前需要对已收集的原有资料进行数据的标准化处理，有利于解决指标数据间量纲不统一等问题。

首先采用无量纲化的方法对农户数据进行处理，然后运用熵值法对农户生计资本的各指标进行权重赋值。采用极差变换公式对各生计资本指标进行数据的标准化处理，公式如下：

(1)

其中：Zij表示第i个农户第j项指标标准化后的值；Xij表示第i个农户第j项指标实际的变量值；Xjmax表示第j项指标中的最大值，Xjmin表示第j项指标中的最小值。其次，采用熵值法确定各生计资本指标的权重(见表2)。

金融资本均值的计算公式：

(2)

其中:Zq为金融资本均值；wj为金融资本第j项指标的权重；Kij代表第j项指标的标准化值。

物质资本的资本均值最大，人力资本次之，金融资本的资本均值最小。这说明研究区域的物质条件与基础设施状况良好，农户手中所掌握的物质资本较为丰富，农户生活水平高。人力资本是地区经济发展必不可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同时表明了该地区仍需大量的金融政策扶持，从而影响甚至改变农户的生计策略跟生活方式。

表2 农户生计资本得分均值及指标权重

1.5 模型构建

首先以农户的生计资本状况作为关键变量(X)，将生计策略作为被解释变量[]，构建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自变量(X)即金融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因变量(Y)即林业主导型生计策略、兼业林业型生计策略与非林业型生计策略。以金融资本为核心变量，其他4种生计资本为控制变量，将3种生计策略依次赋值为1，其他2种生计策略赋值为0，构建分析各生计资本对农户生计策略的影响效应[12]。例如，在分析非林业型生计策略的影响研究中，可将非林业型生计策略类型赋值为1，林业主导型生计策略和兼业林业型生计策略赋值为0，以此类推。公式如下：

(3)

式中：Py1=1，Py2=0，Py3=0，其余2种生计策略同理；Xi为解释变量；b10、b11、...b1m；b20、b21、...b2m；b30、b31、...b3m，为待估系数。用SPSS26.0运算出待估计系数、显著性水平P、Wald统计量、自由度df等参数。利用Homsmer Lemeshow(H-L)指标对模型的拟合优度进行检验。

其次，为进一步揭示农户不同生计策略在金融资本中相互转化的关键因子，运用多元Logistic回归对农户生计策略的选择进行实证分析。将林业主导型生计策略赋值为1，兼业林业型为2，非林业型生计策略赋值为3，构建以下Logistic回归模型：

(4)

(5)

若为林业型农户，则定义Py1=1；兼业林业型农户，则定义Py2=1；以非林业型农户，则定义Py3=1；Xi为解释变量，b210、b211、...b21m；b310、b311、...b31m，为待估系数。

2 结果与分析

2.1 金融资本对生计策略的回归分析

以非林业型生计策略作为参照对象，对研究区农户样本进行多元Logistic回归分析[]，研究其与林业主导型、兼业林业型生计策略的相互转化关系，从而进一步探究金融资本对山区农户的影响因子。基于此，构建了能反映农户生计策略选择的多元Logistic回归模型，该模型的似然比检验中显著值(Sig)<0.01，表明此模型的拟合优度良好(见表3)。

将金融资本进一步细分成政府补助、正规机构贷款、非正规机构贷款及家庭人均收入四个指标[]。如表3所示，与选择非林业型生计策略的农户相比，政府补助与正规机构贷款对于林业主导型农户选择的影响呈负向相关，政府补助对于兼业林业型农户选择的影响呈正向相关，正规机构贷款对其选择的影响呈现负向相关但结果都不显著。家庭人均收入对农户林业主导型与兼业林业型的生计策略选择具有显著影响。具体而言，与选择非林业型生计策略的农户相比，家庭人均收入每提升1单位，山区农户选择林业主导型生计策略的概率将增大1.185，选择兼业林业型生计策略的可能性将会减小1.166，由此可见家庭人均收入是影响山区农户生计策略选择的一个重要因素。产生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在于其一林业经营作为一种长期投资项目，需要大量的金融资本作为支撑，其二林业作为一种固定资产，与非林业型生计策略相比其投资回报率是可预见的。

表3 金融资本对生计策略的多元logistic回归结果分析

金融资本对林业主导型生计策略的选择产生正向影响，表明农户所拥有的金融资本越丰富，其选择林业主导型生计策略的倾向性越大。是由于林业经营具有成长周期长、投资需求大、回报率低等特点，农户在选择林业经营时会考虑上述因素，因而只有当自身或外界的金融资本日益增多时，其选择林业主导型生计策略的概率才会上升，否则农户选择其他生计策略的可能性将增大。因此，作为一种投资，金融资本越雄厚的农户越容易选择林业主导型生计策略。金融资本对兼业林业型生计策略具有显著负向影响，其表明农户拥有的金融资本越丰富，其选择兼业林业型生计策略的倾向性越小，出现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在于相比其他生计策略而言，兼业林业型需消耗农户大量的人力成本、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农户选择单一生计模式更有利于其资源的集中使用，从而创造出更优的经济效益。上述分析也说明在某种程度上对于林地经营，农户呈现出“极端化”生计策略选择。

因此，当山区农户在人均收入渐增的情况下，选择林业经营是其投资利益最大化的体现。而与非林业型生计策略的选择相比，选择兼业林业型生计策略需付出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山区农户的生计经营以家庭作为基本单位，无法在其他工作的同时对于林地形成规模化、精细化的经营，因此农户会选择非林型生计策略作为其经济收入的手段，从而不断完成对于储蓄的积累。

3 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3.1 农户不同类型生计资本得分差异较大，金融资本的得分较低

金融资本是影响研究区域农户生计策略选择的关键因素且具有显著影响。具体而言，金融资本对农户林业主导型生计策略选择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对兼业林业型的生计策略具有负向影响，说明为农户提供必要的金融支持或能较大程度的促进农户对林地的利用。

3.2 金融资本中家庭人均收入是影响农户生计策略选择的关键因子

家庭人均收入对农户从非林型转化到林业主导型生计策略起到促进作用，且与非林型生计策略相比，家庭人均收入的提高会降低农户选择兼业林业型生计策略的可能性。

3.3 丰富经营主体较为缺乏的金融资本

积极推进林地抵押贷款工作，完善贷款相关流程，做好配套服务工作，加大财政扶持力度。一是金融资本方面降低农户贷款门款，简化贷款程序；二是可以帮助农户优化现有的管理和基础建设，促进增收，间接地丰富其金融资本，满足农户进行农业生产和生活的基本借贷需求，增加农户生计策略的多样性选择。

3.4 拓宽山区农户的融资渠道

金融资本对农户生计策略的选择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金融资本均值占比却最小，因此应拓宽该地区农户的融资渠道，增加农户的多渠道收入，发展地方“龙头经济”，培育林业市场主体。同时放低农户林业贷款的门槛标准，加大对山区农户的政策扶持力度，为农户开放绿色通道，从而促使其金融资本增加，实现山区农户生计资本的可持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