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三道两路”理论的壮医天阴阳针法治疗原发性失眠症研究*

2022-08-16 12:28罗远带潘明甫贺诗寓黄瑾明
中医外治杂志 2022年3期
关键词:壮医内环针法

罗远带,潘明甫,贺诗寓,刘 莉,周 红,黄瑾明

(广西国际壮医医院,广西 南宁 530201)

失眠是以频繁而持续的入睡困难或睡眠维持困难并导致睡眠满意度不足为特征的睡眠障碍[1]。研究显示:我国失眠总患病率约为15 %,并且发生率呈现急剧上升的趋势,目前已然成为现代社会的常见病[2]。同时失眠症因持续时间长,易反复发作,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长期以来被公认是一种难治性疾病。如长期失眠而不及时治疗将导致记忆力减退、注意力下降、反应迟钝、疲劳、头痛等症状,病情严重者甚至发生精神分裂、抑郁和自杀等不良情况[3]。在西医临床中,服用苯二氮卓类或非苯二氮卓类药物来催眠是目前主要的治疗方法,但疗程较长,使患者易产生耐药性及不良事件。针灸作为一种传统疗法,因其具有安全性、有效性和无成瘾性,在失眠治疗中也越来越得到医、患双方的广泛肯定。壮医学认为,失眠(也称“嫩卟叻”)是因各种原因导致“三道两路”调畅失度致使天地人三气不能同步所致,壮医天阴阳针法则是从特殊穴位入手,辅以调神、调气手法疏通“三道两路”气机,从而引导人体“三气同步”,以达到阴平阳秘的治疗作用。本研究以原发性失眠症患者为对象施以壮医天阴阳针法,并与常规针刺疗法相比较,旨在探讨壮医天阴阳针法治疗原发性失眠症的疗效优势和临床特色,现报道如下。

1 临床资料

1.1 一般资料

选取2019年8月~2021年12月就诊于广西国际壮医医院失眠门诊、神经内科门诊及民族医学特色诊疗中心的失眠症患者120例,按1∶1比例随机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每组60例。所有患者均符合纳入标准,知晓本次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观察组与对照组各脱落4例(皆因患者依从性差脱落),两组实际共完成112例。两组患者年龄、性别、病程、治疗前PSQI评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表明两组间均衡性较好。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临床基线资料比较

1.2 纳入标准

①符合美国睡眠医学会《睡眠障碍国际分类》第3版(ICSD-3)中失眠的诊断标准[4];②每周发病至少3次,连续1个月以上;③PSQI评分>7分;④年龄18~70周岁;⑤自愿接受治疗方案并签署知情同意书;⑥无沟通和认知障碍。

1.3 排除标准

①凡全身性疾病如手术、疼痛、咳嗽、发热等,以及外界环境干扰因素引起失眠者;②合并有严重的心脑血管、肝、肺、肾、造血系统疾病及精神类疾病患者;③符合其他睡眠障碍的诊断,如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快速眼动睡眠障碍或不宁腿综合征;④2周内使用过催眠药物或2周内曾接受过针灸治疗失眠;⑤对药物、酒精等依赖,且超过6个月以上者;⑥长期夜间工作或作息不规律者;⑦对针具、金属过敏及严重晕针者;⑧孕产期妇女;⑨不适宜接受针灸治疗的人群。⑩凡不符合纳入标准,未按规定治疗,无法判断疗效或资料不全等影响疗效和判断者。

2 治疗方法

两组患者均接受睡眠习惯、作息规律、睡眠环境等方面的健康宣教。

2.1 观察组

采用壮医天阴阳针法治疗,参照《壮医针灸学》中嫩卟叻(失眠)的治疗方法[5]。取穴:脐内环八穴(壮医特定穴)、发旋(壮医特定穴)、手安眠(壮医特定穴)、上星、隐白、厉兑、足窍阴、太白、足三里、太冲、神门。操作:患者取仰卧位,所选的穴位用75 %酒精棉球常规消毒后,选用“华佗”牌0.25 mm×25 mm一次性无菌针具,进针前先嘱患者做腹式吐纳运动,调整呼吸,稳定情绪,消除杂念。针脐内环八穴采用同管取穴,无痛进针法进针, 各穴点由内向外以15°~30°刺入 12.5 mm~20 mm,进针后不提插、不捻转,不强求酸麻胀针感,针毕医者右手掌心对准患者肚脐(距离15 cm~30 cm),做顺时针缓慢旋转运动5 min。在整个进针过程中,患者不要停止吐纳运动,进针后仍坚持5 min,以脐部出现温暖感并有冷气从手或脚排出为佳。如留针过程中身体某个部位出现疼痛,提示局部三道两路受阻,随即在痛点加刺1针,疼痛即可缓解,以利于调气继续进行。隐白、厉兑穴选取“华佗”牌0.18 mm×13 mm一次性无菌针具,其他穴位选用“华佗”牌0.25 mm×40 mm一次性无菌针具。女性进针依次为右隐白、左厉兑、右太白、左足三里、右太冲、左足窍阴、右手安眠、左神门、上星、发旋;男性进针依次为左隐白、右厉兑、左太白、右足三里、左太冲、右足窍阴、左手安眠、右神门、上星、发旋。针刺过程中行针2次,手安眠穴采用透刺法,厉兑、足窍阴、太冲行泻法,其余穴位行平补平泻法。针刺神门时,针尖朝指尖方向与皮肤呈45°进针,得气后追求一过性麻热或电流传导感。

2.2 对照组

采用常规针刺治疗,参照《针灸学》(第2版)中不寐的治疗方法,定位参照《腧穴名称与定位》[6]。取穴:百会、神庭、印堂、四神聪、三阴交、申脉、太冲、照海、神门、大陵、安眠、太溪、内关、足三里、合谷。操作:患者取仰卧位,所选的穴位用75 %酒精棉球常规消毒后,选用“华佗”牌0.25 mm×40 mm 一次性无菌针具,百会、神庭、印堂进针时均沿督脉循行方向与皮肤呈15°快速刺入,四神聪四个穴位均向百会方向平刺1寸,三阴交、申脉、太冲、照海、安眠、太溪、内关、足三里、合谷直刺,均针刺0.5寸~1寸。大陵向神门透刺。针刺过程中行针2次,太冲、合谷行泻法,其余穴位行平补平泻法。

2.3 疗 程

观察组与对照组均每日针刺1次,每次留针30 min,连续针刺5 d后休息2 d,连续治疗 2 周,共10次,治疗第10次结束后评估临床疗效。

3 疗效分析

3.1 疗效标准

参照《中国失眠症诊断和治疗指南》[2]及《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7],依据治疗前后PSQI总分减少率判定。临床控制:睡眠基本恢复正常,PSQI总分减少率≥75 %或试验结束时PSQI总分<11分;显效:睡眠质量显著改善,50 %≤PSQI总分减少率<75 %;有效:睡眠质量有所改善,25 %≤PSQI总分减少率<50 %;无效:睡眠质量无明显改善,PSQI总分减少率<25 %。PSQI总分减少率=[(治疗前PSQI总分-治疗后PSQI总分)/治疗前PSQI 总分]×100 %。

3.2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6.0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分析,年龄、病程、入睡时间、睡眠时间、PSQI评分等计量资料因不符合正态分布,所以均使用非参数秩和检验;性别、睡眠质量、睡眠障碍等计数资料采用pearson卡方检验;两组疗效等级资料的比较采用秩和检验;两组睡眠效率采用单向方差分析,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3.3 治疗结果

3.3.1 两组治疗前后PSQI评分比较

两组治疗前PSQI各项评分及总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治疗后,两组PSQI总分及各项评分较治疗前降低,经配对样本t检验,P=0.000,P<0.05,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提示两组经治疗后均能显著改善患者的入睡时间、睡眠时长、睡眠质量、睡眠障碍及睡眠效率。两组组间治疗后的PSQI总分进行秩和检验,P=0.000,P<0.05,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说明观察组的疗效显著优于对照组,尤其在改善患者的睡眠质量(P=0.000)、睡眠障碍(P=0.001)及睡眠效率(P=0.005)上与对照组比较P值均小于0.05,说明壮医调气针法在改善睡眠障碍、睡眠质量及睡眠效率上比常规针刺疗法具有优势。而入睡时间和睡眠时间的P值分别为0.276和0.114,均大于 0.05,说明两组对入睡时间和睡眠时长的治疗效果无显著性差异。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PSQI评分比较

3.3.2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

观察组显效率62.50 %,总有效率89.29 %;对照组显效率50.00 %,总有效率80.36 %。经秩和检验,P=0.013,P<0.05,两组疗效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见表3。

表3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 例(%)

3.3.3 两组治疗结束后随访结果比较

治疗结束30 d后,对两组睡眠情况进行随访显示,观察组比对照组的睡眠时间改善更为明显,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而中医症状改善与晨起体力恢复方面,两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两组治疗结束30 d后睡眠情况随访结果比较

3.3.4 两组安全性比较

两组治疗过程及治疗后随访均未发现明显不良事件发生,仅有11例患者(9.82 %)针刺后出现皮下瘀血,其中观察组5例、对照组6例,为针刺过程中刺破皮下毛细血管所致,瘀血均在3 d~5 d自行吸收,无须做特殊处理。

4 讨 论

目前中医针灸疗法治疗失眠的优势已在临床中得到广泛共识,尤其是其在规避单药治疗形成耐药性、多种镇静安眠药联合服用产生毒副作用方面备受瞩目。本研究表明两种针刺方法对原发性失眠症均具有显著改善作用,对患者入睡时间、睡眠时长、睡眠质量、睡眠障碍及睡眠效率的改善作用尤为明显,且无明显不良反应。但与目前中医临床常规针刺方法相比,壮医天阴阳针法在改善患者的睡眠质量、睡眠障碍、睡眠效率方面更具有优势,且30 d后的改善效果也优于常规针刺。

壮医天阴阳针法是全国名中医、桂派壮医大家黄瑾明教授在阴阳为本、三道两路、三气同步、气血平衡等壮医理论指导下,结合壮医脐内环穴针刺技术推陈出新的一种壮医外治疗法[8]。该疗法的前身脐内环穴针刺技术已广泛运用于临床诸多病症,如原发性失眠及顽固性失眠,并取得极佳的疗效和广泛的经验[9~16]。罗本华等[16]报道用脐内环穴针刺治疗原发性失眠症,总有效率为77.4 %、显效率为51.6 %。本研究采用的壮医天阴阳针法,为黄老依据壮医独特选穴和长期针刺调气经验,对脐内环穴针刺技术进一步优化的针刺治疗方案,在本研究中显示对治疗原发性失眠症的有效率、显效率具有显著提升,也充分证实黄老对脐内环针法改良的成功,以及壮医天阴阳针法在临床中的潜在优势。壮医学所说的“三道”包括谷道、气道、水道,“两路”是指龙路和火路,并认为“三道两路”通畅是人体健康状态的基础,其调畅失度是导致疾病的根本。失眠即是“三道两路”失调而产生,如谷道失和,则卧不安,气道失宣,则目不瞑,水道失利,则神有不安,龙火两路失通,则“巧坞”失养[17]。《黄帝内经》认为,人之所以能寐与“脾主意,肝藏魂,心藏神”密切相关,更离不开气机有序地升降出入,脾虚胃逆、相火不降、心肾不交常是不寐的核心病机。在认识失眠病机方面,壮医和中医存在表述不同,但其整体性思维和动态趋势的把握完全契合。壮医天阴阳针法也正是在这一病机认识的基础上,和中医针刺采用同样的辨证取穴、整体调节的治疗原则,但在具体治法方面又形成了独特的经验体系,并经黄氏壮医针灸流派历代传人长期积累和反复优化,成为提高疗效的重要依据。其治疗特色主要包括以脐内环八穴为主,辅以“三道两路”对应的壮医特定穴和独特的壮医运气及调神手法,通过针刺激发谷道、气道、水道、龙路、火路中经气,使人体之气与天地之气保持同步协调平衡以达到三气同步,从而达到改善睡眠的作用[18]。

壮医天阴阳针法经临床反复验证后,形成了具有特色的配穴方案和取穴顺序(以男子为例):脐内环八穴、左隐白、右厉兑、左太白、右足三里、左太冲、右足窍阴、左手安眠、右神门、上星、发旋。脐内环八穴对应的是人体的五脏六腑,通过针刺激发和运气调神手法可迅速地调畅三道两路气机。左隐白、右厉兑、左太白、右足三里升脾降胃,调理脾胃升降之枢,通中土之滞,左太冲、右足窍阴升肝降胆,使相火下潜,此四穴亦是调理谷道经气的要穴,同时亦是临床治疗不寐及梦魇的经验穴。手安眠三穴透刺可畅通三焦,使阴阳、水火、元气之道路无滞,从而心火、相火可以下潜,肾水可以上滋,以达到心肾相交。神门滋心阴安心神,上星、发旋为安神要穴。诸穴调畅三道两路,脾升胃降,肝升胆降,相火下潜,心肾相交,心清神安,从而使天地人三气同步而达到治疗之功。

本研究显示了壮医天阴阳针法对原发性失眠的良好效果,但对其他疾病伴发的睡眠障碍及顽固性失眠的疗效还有待研究,同时本研究随访时间较短,对其远期疗效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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