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创新驱动的长三角先进制造业集群高质量发展路径研究

杨雨琦 向永胜 孙树涵

(浙江工商大学杭州商学院，浙江 杭州 311500)

0 引言

长三角是我国经济发展最活跃、开放程度最高、创新能力最强的区域之一。从已有发展基础和条件看，长三角是我国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基地，产业链完整，产业配套能力强。但从全球范围看，长三角产业集群的创新竞争力仍稍显薄弱。长三角产业结构仍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先进制造业比例较低；服务业传统业务比重较高，高端业务的比重较低。

创新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第一驱动力，是实现经济质量与效率提升的关键。因此以创新驱动高质量发展是长三角先进制造集群的重要战略选择。当前，我国制造业持续发展必须以核心技术获取为基础，努力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攀升。探索新形势下长三角地区先进制造产业集群如何通过创新驱动，使集群发展由资源共享型、效率提升型向创新驱动型发展，分析当前集群网络结构，积极构建全球创新网络，在全球范围充分获取、利用、整合创新资源，提升技术和市场创新能力，突破技术封锁，打破“低端锁定”，实现高质量发展。

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的出现，改变了原有产品的基本形态、新产品生产过程的方式、商业模式和组织形态，积极借助数字经济这一新型生产要素，实现对传统产业的升级改造，培育出具有世界竞争力的产业集群已成为长三角集群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战略选择。2019年1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提出将以数字经济助推长三角地区高质量发展，其中的重要举措就是要努力打造数字经济产业集群，并将其培育成未来经济发展的新动能。可见，利用好数字技术，积极开展数字产品创新、数字过程创新、数字组织创新和数字商业模式创新等，把握好数字技术发展带来的“机会窗口”，在传统制造业和高技术集群中进一步实施产业数字化变革，实现数字化转型从而推动集群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1 文献综述

1.1 集群创新能力来源与集群升级

产业集群升级指产业集群在全球价值链上，通过促进创新、加强合作使产业集群由低技术水平、低附加值向高技术、高附加值转化的过程[1]。产业集群升级的关键在于创新能力的提升[2]。集群升级主要通过集群创新能力的动态层面反映出来，具体表现为集群结构的优化和主体间合作行为的增加。因此从创新能力来源出发，集群升级相关研究包括两种不同视角：结构-功能视角和行为-功能视角[3]。前者强调集群的网络结构和关系的特征，直接影响集群中资源的获取和利用水平进而影响集群的能力[4-5]。后者认为，集群内外主体的分工、学习以及创新合作水平的高低对集群发展和创新能力具有重要影响[6]。

1.2 全球价值链嵌入与产业集群升级

全球价值链是指为实现商品或服务价值而连接生产、销售、回收处理等过程的全球性跨企业网络组织。根据链条驱动力的不同，全球价值链可以分为生产者驱动型和购买者驱动型两种类型。通过嵌入全球价值链，能获取全球分工带来的专业化优势，以及国外先进的技术外溢带来的创新优势[7]，但嵌入全球价值链也可能带来全球价值链的“低端锁定”[8]，从而导致能力锁定和僵化，无法向价值链高附加值环节发展进而获取价值链的主动权和主导权。由此有学者指出，需要从嵌入全球价值链逐步转向嵌入全球创新链，即在全球范围内搜索可利用的知识资源，实现要素驱动和投资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9]。

1.3 数字经济对集群发展的影响

数字经济可以分为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两部分。其中，产业数字化是各企业内部通过数字化转型提高自己的生产效率和产品服务质量；数字产业化则是由数字技术推动形成的新产品、新业态、新模式不断发展，形成新的产业。数字创新使得产业边界、组织边界、部门边界甚至产品边界等变得模糊且重要性降低[10]。数字经济与制造业的深度融合，使得制造业智能化、信息化的趋势日益明显，有助于推动我国制造业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攀升。数字经济带来的产业数字化变革使得有可能通过主导区域价值链有效融入全球价值链[11]，有助于获取外部的各种创新资源和知识，克服地区网络封闭和锁定，进而推动产业集群可持续发展。

1.4 现代服务业发展与集群升级

现代服务业已经深深地嵌入到生产活动的每一个环节，提升了整个制造业产品的价值增值水平，促进了制造业升级；同时制造业对每个生产环节的外部性和内部性要求越来越高，促进工业生产组织结构变革和分工的深化，进而促进现代服务业的发展。生产性服务业中物流、电信、金融保险等作为经济发展的基础设施具有很强的外部经济性，而商务服务、技术服务和信息服务为制造业价值链提供支持活动，加速制造企业产品升级、工艺升级和功能升级，实现制造业的升级转型。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耦合是嵌入全球价值链的有效路径[12]。在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互动中，集群不断发展，提升自身竞争力。

综上所述，当前的研究从全球价值链、数字经济、产业融合与制造服务转型等多角度、多侧面地分析了对集群的影响和作用机制，为集群突破低端锁定，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有益借鉴。但对数字创新和服务创新如何推动集群产业链、价值链、创新链的过程缺乏深入分析，也缺乏从创新驱动视角阐述如何实现价值链攀升和集群高质量发展的实现路径和内在机理。

2 创新驱动的长三角先进制造业集群高质量发展路径

高质量发展是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目标，创新驱动则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选择。长三角地区集群具有较好的基础，上海、浙江、江苏等省市的集群发展历史悠久，各具特色，产业链比较完整，分工协作能力强。近年来，长三角特别注重对生命健康、新材料、新能源、高端装备等领域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的发展，抢占高技术领域的话语权。同时长三角地区数字创新发展迅速，数字技术、数字企业、数字人才等蓬勃发展，在国内处于领先地位。因此，从当前长三角地区集群发展的基础、现状以及发展条件出发，将新技术(数字技术)、新业态(生产型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新模式(制造服务化与综合集成)、新方法(发展全球创新链)对集群升级的作用纳入到统一的分析框架，从创新驱动和整合的视角出发，分析长三角先进制造业集群高质量发展的可行路径，如图1所示。

图1 创新驱动的长三角先进制造业集群高质量发展路径

具体而言，应以数字技术发展、市场需求变化以及制造业与服务业融合的新技术和新趋势背景为出发点；以创新驱动为前提， 以“产业链延伸、创新链纵深、价值链提升”三链强化为导向，提升人工智能、云计算、物联网、高端软件、智能硬件等数字技术的融合优势和加强对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嵌入应用；通过数字创新、制造业和服务业产业融合和全球创新链打造，打通创新强、技术强、产业强、企业强的集群发展“四强通道”，实现产业数字化、产业融合化、产业高端化的“三化发展”，最终达到推动长三角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的目的。

创新驱动的长三角先进制造业集群高质量发展的可行路径有3种选择：①通过信息化、网络化、智能化等数字创新方式，实现先进制造业集群的产业数字化；②积极发展外部创新合作主体，嵌入全球创新链，在全球范围获取各种创新资源，来推动和提升集群的创新能力，实现产业向高端化发展；③推动集群内龙头型制造企业向服务化发展以及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的有机融合，增加产品附加值，延伸产业链和提升价值链。

3 创新驱动的长三角先进制造业集群高质量发展实施策略

3.1通过全球创新链打造实现集群升级

借鉴嵌入性理论、集群学习理论、全球价值链理论等，本文提出创新驱动下长三角先进制造业集群高质量发展具体可行的策略可以通过全球创新链打造来进行，进而分析如何实施全球创新链打造以及集群升级的内在机理。

集群产业升级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①集群企业能力提升；②集群网络结构优化；③集群产业链升级。产业集群升级从结果来看，体现为产品、工艺流程、功能和链条升级4种类型。从内在关键看实质是创新能力的提升，具体包括技术能力和市场能力两个维度。从过程来看，集群升级和创新能力的提升来自于集群网络、主体行为和各种资源等的改变。

因此，在全球化背景下，长三角生命健康、新材料、新能源、高端装备等领域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可以积极打造全球创新链，通过全球范围寻找各种科研机构、大学、同行，以研发外包、技术联盟、技术合作等形式，开展技术研发分工、合作、学习与交流，形成开放、跨地域、跨边界的多主体创新链接，不断完善集群的外部创新网络关系与结构，促进集群的知识、信息和创新资源的获取与流动，并根据集群发展阶段和升级要求动态实现外部主体的调整和关系的强弱调节，使其在创新网络中发展成为核心角色和占据主导地位，由此带来网络形态以及知识结构的更新。通过从价值链到创新链的战略思维转变，并通过创新链的构造和完善向价值链高端环节发展，进而提高集群的制造、营销以及研发能力，推动集群不断升级，这是嵌入全球创新链，推动集群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重要逻辑基础，如图2所示。

图2 全球创新链、产业集群创新能力与集群升级的关联机制

3.2 通过数字技术创新应用推动集群升级

对于数字技术的创新应用，具体分为两个方面：一是数字技术的一般实施方法和途径；二是数字技术在集群产业链不同环节的具体应用及作用。一方面，数字技术的创新应用包括数字化、网络化到智能化等不同阶段；另一方面，在数字经济时代，创意产生、产品开发、产品试制与制造以及物流和销售等环节都可能被数字技术颠覆。企业通过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的运用和创新，带来新产品、生产过程改进、组织模式变革以及商业模式的创新。

数字技术在实际运用过程中，从初级到高级阶段可以划分为3个阶段和途径：①信息数字化，主要是通过各种数字软硬件的使用，实现数据信息在线的目的[13]，进而有助于数据分析和辅助企业运营和决策；②联结网络化，通过搭建数字平台和建设数字信息系统，实现企业内部各个部门之间以及与外部相关主体之间的网络联结，进而实现数据内外流动和共享；③运行智能化，这是数字技术运用的高级阶段，在前两个阶段的基础上，通过“云”端建设和使用，使信息化的内外部数字被分析和运用于研发、生产、营销等运营环节，实现决策和运营的科学化与智能化。

对集群而言，数字技术带来的创新可能对集群的产业链分工、组织形态和交易治理等带来重要影响。从微观企业看，数字技术创新包括企业各部门(点)、部门之间(线)，再到企业之间(面)的创新运用。从集群中观层面出发，数字技术可以实现对集群从“点-线-面”的全面创新，即从企业(点)到产业链上下游之间(线)，再到集群其他相关主体之间(面)，都可以通过信息数字化、联结网络化到运行智能化等由低级到高级阶段的应用，推动集群企业的产品与业务创新、组织与管理变革，从而对集群产业链中生产制造、分工合作以及研发创新等不同环节带来全面的数字化变革。

首先，应当加快集群外部数字环境优化，加强数字技术基础设施建设；其次，推动集群产业链各个环节从信息化、网络化到智能化的数字化变革，在生产制造敏捷化、信息资源集成化、分工合作协同化、研发创新网络化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加强数字技术对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嵌入应用；最后，提升集群数字化融合，即提升人工智能、云计算、物联网、高端软件、智能硬件等数字化技术和产业与集群的融合优势，最终推动集群升级，如图3所示。

图3 数字创新的实施及对集群的作用机制

3.3 通过制造服务化促进集群升级

随着消费水平和需求层次的提升，消费者对产品的服务需求日益增强，制造企业需重视服务环节，制造服务化趋势凸显。同时，集群中生产性服务业(如物流业)和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如信息通信技术业)的嵌入提升了集群的专业化服务水平和产业整体竞争力。因此，长三角地区应围绕现代金融、现代物流、科技服务、软件和信息服务、电子商务等现代服务业，加快服务内容、业态创新，提升为集群提供知识信息输送、内外部知识主体链接桥梁以及知识服务等功能，更好实现集群中生产型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以及产业链延伸和产业融合发展，推动集群创新能力提升和集群升级。同时，集群的龙头企业可以向综合集成服务商和平台企业转变，有效整合当地的供应链，提升供应链的协同和整体能力，通过当地供应链和产业链的发展提升其在全球价值链上的地位，甚至可能逐步摆脱对原有价值链的依赖和发展形成新价值链。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1)目前长三角注重先进制造产业集群尤其是数字产业集群的发展但集群发展面临技术、组织、结构升级的紧迫任务与巨大压力。本文立足全球化背景和数字技术，从集群升级的创新能力出发，基于创新驱动理念，聚焦长三角先进制造集群高质量发展，从创新网络、数字技术、产业融合视角出发，构筑了“全球创新链打造、数字创新与制造服务化—集群创新能力—集群升级”的可行框架与实施路径。在此基础上提出全球化背景下通过数字创新、制造与服务融合和全球创新链构筑，实施产业数字化、产业高端化和产业融合化三种不同路径来实现集群高质量发展，进而提出基于创新驱动，促进长三角高端制造产业集群创新能力发展和集群升级的可行策略。

(2)提出长三角先进制造集群高质量发展“三化”的具体可行实施策略及其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内在逻辑。集群高质量发展的核心是通过提升创新能力增加附加值，进而占据全球价值链上的主导权。通过分析长三角生命健康、新材料、新能源、高端装备等领域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在内部产业链分工、交互学习以及和外部大学、研究机构等创新链各种知识主体的关系、数字创新应用和制造服务化转变现状，结合网络嵌入、全球价值链、服务创新等理论的相关研究，将“三化”路径进一步细化，提出可供实施的可行策略。从集群产业链不同环节的企业出发，利用数字技术和设备，进行信息化、网络化和智能化等由初级到高级阶段的数字创新，推动生产制造敏捷化、信息资源集成化、分工合作协同化、研发创新网络化，实现集群企业的产品与业务创新、组织与管理变革；龙头企业应积极向综合集成服务商和平台企业转变，延伸集群的产业链和增加先进制造业集群产品的附加值；集群整体需要加强区域协同和打造全球创新链，通过创新链发展创新能力，进而掌握价值链的话语权。以“产业链延伸、创新链纵深、价值链提升”三链强化为导向，通过制造服务化、产业数字化、产业高端化提升产业链关键环节的竞争力，实现集群升级，推动长三角地区先进产业集群高质量发展。

4.2 建议

(1)加强对集群外部网络、数据中心、云计算、工业互联网等新型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助推长三角先进制造集群的数字化转型与创新。

(2)采取各种政策措施支持和鼓励企业积极进行数字技术和数字设备的应用，提升长三角先进制造集群企业数字化水平和推动产业数字化变革。

(3)鼓励集群企业积极在国内外建立研发基地，发展研发联盟。相关政府部门要发挥桥梁作用，为集群企业和大学、科研机构等各种创新组织的创新合作牵线搭桥，拓展集群的创新网络，打造全球创新链进而获取创新所需要的知识和资源。

(4)大力推动生产性服务业(如物流业)和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如信息通信技术业)等现代服务业发展，鼓励现代服务业积极嵌入集群并与集群制造业加快融合；鼓励并推动龙头企业发展延伸服务环节和服务功能，不断向综合集成服务商和平台企业转变，有效整合集群当地的供应链和拓展价值链。

4.3 启示

(1)集群整体创新能力和集群升级，微观上来自于集群企业的能力，长三角先进制造集群企业正进入以综合素质提升为主的新阶段。因此集群企业对外应开放式结网，积极在全球范围寻找各种科研机构、大学、企业，以研发外包、技术联盟、技术合作等形式，开展技术研发分工、合作、学习与交流，形成开放、跨地域、跨边界的多主体创新链接，不断拓展外部创新网络关系与结构，以获取广泛、多样的创新资源。

(2)集群企业内部应积极实施数字创新，在研发、生产制造、分工合作等方面循序渐进实施信息数字化、联结网络化以及运行智能化，推动集群企业和集群整体产品与业务创新、组织与管理变革，从而实现对集群产业链中生产制造、分工合作以及研发创新等不同环节的数字化运用和数字化变革。

(3)集群中的龙头企业应发挥引领和主导作用，积极向综合集成服务商和平台企业转变，帮助实现从当地供应链整合向全球价值链话语权提升的变革，为长三角集群企业持续成长提供战略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