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贺 孙扬永 赵立波 彭建辉 韩庆奇 徐志云
心脏术后再次行全弓置换操作复杂,既往报道术后30 d 死亡率为9%,估计5 年生存率为(74.9±0.6)%[1],复发需再手术的年轻患者、马凡综合征、第一次手术没有完全切除撕裂组织、主动脉瓣反流等因素都是再次行全弓置换手术的独立危险因素[2]。本研究分析了需要再次行全弓置换的24 例患者数据,报道如下。
收集2010 年1 月至2020 年1 月海军军医大学长海医院全部行再次全弓置换手术的患者资料,排除半弓置换,共计24 例。其中男性21 例,女性3 例,年龄31~73 岁,平均(50.6±12.3)岁,伴高血压病史17 例,马凡综合征7 例,纽约心脏病协会(NYHA)心功能分级Ⅲ级以上7 例,术前肝肾功能不全5 例。24 例患者中,既往行Bentall+降主动脉支架植入术13 例,Bentall+半弓置换+降主动脉支架植入术5 例,单纯主动脉瓣置换术(AVR)4 例,升主+半弓置换+降主动脉支架植入术1 例,单纯升主动脉置换术1 例;两次手术间隔时间为1~215 个月,中位时间为56 个月,其中急诊手术(入院24 h 内)5 例。
术前全部患者行全主动脉或胸主动脉增强造影,明确内膜破口位置及数量,确定为Stanford A 型夹层,同时明确有无动脉导管未闭、永存左上腔静脉、肺静脉异位引流等。
在完成麻醉等术前准备后,先经股动脉建立动脉插管,目的是避免开胸过程中发生大出血等意外事件,尤其是二次心脏手术患者,其心包粘连严重,在这一过程中更容易出现意外。经上下腔或者股静脉插入静脉引流管,待肝素化达到>480 s 后,开始转机。三分支套带备阻断,阻断升主动脉后剪开根部,左右冠状动脉(冠脉)开口直接灌注Del-Nido冷停跳液[既往行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CABG)患者可通过拆除原冠脉桥灌注],停跳后肺静脉插管行心内减压,外敷冰泥。既往单纯行AVR 的患者保留原主动脉瓣,将人工血管连续缝合于人工主动脉瓣瓣环。冠脉口撕裂的患者,放弃原位冠脉移植,取大隐静脉近心端吻合于四分叉人工血管第一支,远端吻合于左或右冠脉,冠脉开口处以4-0 丙烯线缝合封闭;既往Bentall 手术患者保存根部人造血管,与四分叉人造血管行端端吻合。逐渐降温,阻断左锁骨下及左颈总动脉,经无名动脉进入右腋下动脉持续顺行低流量脑灌注。延长切口至弓部,剪除弓部主体及支架近端膜结构,另取新的长度直径适宜的象鼻支架置入原支架腔内,以4-0 丙烯线衬毛毡条连续缝合,将人造血管远端与主动脉远端及支架作端端吻合。开放股动脉恢复灌注,停止心内吸引,穿刺针排气,逐渐复温复跳,以5-0 丙烯线首先吻合左锁骨下及左颈总动脉,最后将无名动脉与人造血管分支吻合,逐渐停止体外循环,鱼精蛋白中和肝素,彻底止血。
术后返回重症监护病房(ICU)继续支持治疗,监测循环状况,根据病情予以透析、主动脉内球囊反搏(IABP)、体外膜肺氧合(ECMO)等辅助治疗。
使用SPSS 23.0 统计学软件对数据进行分析,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计数资料用频数表示。
再次手术方式中升主+全弓置换+降主动脉支架植入术16 例,占66.7%,体外循环总时长100~253 min,平均(156.9±36.6)min;升主动脉阻断时长46~155 min,平均(80.5±31.2)min;停循环时长13~40 min,平均(28.3±8.5)min;灌注流量0.25~1.90 L/min,平均(0.74±0.29) L/min;停循环最低 咽温24.0~28.0 ℃,平均(25.7±0.93)℃,最低肛温24.5~30.9 ℃,平均(27.6±1.50)℃。无术中死亡,术后二次开胸止血2 例,术后并发症以肝肾功能损伤为主,早期死亡(术后30 d 内) 4 例。存活病例术后平均随访43 个月,术后1、3、5 年累计死亡人数分别为2、5 和8 例,生存率为90.0%、75.0%、60.0%,患者手术情况及并发症,见表1。
表1 患者手术情况及并发症
主动脉夹层在初次修复后可能还需要1 次或多次手术,既往报道的A 型夹层总体再手术率为8.7%[3],但是马凡综合征再手术率高达38.3%[4],在本研究的24 例患者中,马凡综合征有7 例。覆膜支架并不能阻止主动脉继续扩张瘤变,一般不推荐腔内治疗,外科手术是首选治疗方式[5],但是马凡综合征患者行人工血管置换术后,远端主动脉壁血压增加张力增大,会增加再手术的风险[6]。
主动脉瓣手术后约0.6%患者术后继发主动脉夹层,而夹层患者中9%既往行主动脉瓣手术,脆弱的主动脉壁、主动脉瓣反流是夹层形成的高危因素[7]。主动脉瓣置换术后夹层再手术风险尚可以接受,再手术死亡率较初次手术并没有明显增加[8]。
既往文献报道,再发夹层前后两次手术间隔时间通常为5~6 年[3,9],这与本研究结果相近。主动脉再次手术的概率低,并且随访时间长,关于再次全弓置换的报道很少,相关临床数据相对缺乏。我们总结了本中心近10 年再次全弓置换的相关经验,为临床救治该类患者作参考。
Stanford A 型夹层多采取外科手术治疗,手术方式有单纯的升主动脉置换、Bentall、半弓或全弓置换、象鼻支架植入等[10]。再次开放手术面临着组织粘连、游离困难、出血难以控制等问题,部分高龄、合并严重基础疾病的患者难以耐受开放手术[11],对于需要紧急救治或对开放手术有绝对禁忌的患者,胸主动脉腔内修复术(TEVAR)可以作为一种替代治疗手段。腔内修复可以封堵夹层近端破口,有利于假腔血栓化,对术后血管重构优势明显,降主动脉内采用象鼻支架植入有很好的效果,生存率可达90%以上[12-13],但TEVAR 并不能作为常规治疗方式,应优先选择开放手术[14]。孙氏手术治疗Bentall 术后合并Stanford A 型夹层累及主动脉弓的病变,是一种安全、有效、可持久的手术策略,手术的死亡率及相关并发症发生率较低,结果良好,尤其适合马凡综合征患者[15-16]。
为安全起见,术中的动静脉插管选择以股动静脉为主,心内吸引位置常规为右上肺静脉,脑灌注血管采用腋动脉。考虑腋动脉较少受夹层累及,暴露快,且避免了左颈总及左锁骨下动脉插管时斑块脱落致脑栓塞风险,脑灌注压力保持在50~70 mmHg 为宜。在早期死亡患者中,1 例患者体外循环253 min,升主阻断155 min,停循环40 min,死于严重肝肾功能衰竭;1 例患者体外循环152 min,升主阻断63 min,停循环22 min,死于心功能衰竭,提示应缩短体外循环时间,还要注意心肌保护,确保灌注效果。
再发夹层的二次术前死亡率是3.2%[17],明显低于初次原发主动脉夹层的16.1%,这可能与初次手术后的广泛粘连,夹层破裂和心包填塞发生率较低有关。然而,主动脉术后发生夹层患者的手术死亡率很高,约为31%[18-19]。Davies 等[20]报道27 例心脏术后再次主动脉弓置换的30 d 死亡率为22.2%。本研究病例无术中死亡,术后30 d 内死亡4 例,死亡率为16.7%,1 例死于心功能衰竭,2 例死于肝肾功能衰竭,1 例死于感染性休克。远期预后方面,国外研究报道首次主动脉全弓置换的5 年生存率为89.6%[21],二次手术的1、3 和5 年生存率分别为85%、78%和68%[22],本研究结果为90.0%、75.0%、60.0%。以上的生存率数据存在不同程度的差异,可能与病例的纳入标准不同、样本数量不同或者计算方法不同有关[23-25],但是在术后并发症方面,本研究数据与既往报道未见明显差异[20],术后肝功能损伤5 例(20.8%),肾功能损伤6 例(25.0%),肺部真菌感染1 例(4.2%)。
总结本中心的经验有以下几点。(1)在第一次手术中,尽可能扩大范围,但不能盲目,目的是保证完全清除受累的组织,尤其是主动脉根部的夹层,处理主动脉瓣时要在瓣环位置缝线,因为这些损伤都可能导致再发夹层。(2)对于马凡综合征患者,尤其年轻患者,推荐采取一期孙氏手术[26],为了尽可能减少二次手术的概率,出院后要严格随访。(3)不论是AVR 或者Bentall 术后,孙氏手术都是处理再发夹层的首选方案,保留人工主动脉瓣及降主动脉内支架对于远期预后有益。(4)先通过股动脉插管建立好体外循环通路,避免开胸剥离过程出现意外。(5)脑保护方式采取腋动脉(无名动脉)单侧顺行脑灌注,主要考虑到逆行灌注不符合生理,不易控制灌注压力,且回流血影响手术视野。(6)二次手术创面广泛,术中将吻合口用原主动脉外膜包裹并引流至右心房,可减少止血时间,防止术后感染[27]。(7)术后如果发现肾功能受损,要尽早采用连续肾脏替代支持治疗。
心脏术后再次全弓置换是一种操作复杂、风险很高的手术,需要严谨的术前评估、完善的术前准备、熟练的操作技巧,术后总体生存率仍有待于进一步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