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生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影响因素分析
——基于有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模型

2022-06-27 02:26黄正明付桂兰
高等继续教育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意愿变量家庭

黄 丹,黄正明,付桂兰

(家庭教育学院 a.天津开放大学,b.北辰分校,天津 300000)

引言

随着学习型社会和终身教育体系的建构与发展,家庭教育作为一种非制度化教育形态,在生活教育、文化教育和道德培养等方面的作用更加引起人们的重视。家庭教育对于中小学生的成长具有奠基性、深刻性和长远性作用。[1]家长的家庭教育能力不仅影响家庭教育效果,而且影响孩子的全面发展。[2]教育部先后出台《关于加强家庭教育工作的指导意见》《关于指导推进家庭教育的五年规划(2021—2025年)》等文件,强调以立德树人为根本任务,构建覆盖城乡的家庭教育指导服务体系。2022年,我国第一部关于家庭教育的法律——《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正式颁布实施,明确规定家长对保障孩子的全面健康发展负有主体责任,家庭教育指导服务已成为政府、学校等部门和社会组织的重要责任。

然而,在实践中,家庭教育指导服务存在覆盖率低、内容缺乏针对性、满意度不高等问题,影响了这一公共服务的应有效果。有调查显示,“家庭教育的知识和方法”“不同孩子的特殊问题及个别处理”等相关指导内容极其欠缺。[3]对南昌市Q区234位小学生家长的调查显示,有34.1%的家长没有接受过任何形式的家庭教育指导服务;[4]对石家庄市4个区336位小学生家长的调查显示,仅有33.9%的小学生家长比较满意学校提供的家庭教育指导服务,这种低满意度还会连带影响家长对学校和教师的信任以及后续再次参加家庭教育指导服务的积极性[5]。由此可见,家庭教育指导服务供给与现实需求之间存在较大差距。依据公共产品理论中萨缪尔森的一般均衡模型,个人需求偏好在公共产品的供给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家庭教育指导服务供给应满足供给对象的需求。[6]那么,家庭教育指导服务的供需之间有哪些矛盾,到底是什么因素影响着家长的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明确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关键影响因素,成为当前家庭教育指导服务政策实施过程中亟需解决的问题。

已有研究中,关于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具体需求的调查较多,主要是关于指导内容、形式、师资、频次、渠道等方面的调查[7-12],对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较少。朱菁菁通过卡方检验发现家庭收入和家长育儿观念对家庭教育需求的影响较大[13];魏衍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比较了小学生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需求度的差异[14]。但是,关于不同因素对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预测作用鲜有学者研究和讨论。家庭教育指导是以家长为主要对象的成人教育,具有公共服务性质、非正规教育性质和社会教育性质[15],家庭教育指导服务供给还应在终身学习背景下充分考虑成人学习的特点。

基于此,本研究运用终身教育理论和供需平衡理论,以天津市中小学生家长为调查对象,运用有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模型实证分析影响中小学生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因素,探寻隐藏在需求背后的现象和规律,为家庭教育指导服务有效供给提供参考依据。

一、数据来源及描述性统计

(一)数据来源

为更深入地了解家长的家庭教育指导需求,保证调查数据的代表性,本研究选取中小学学生家长来源比较多元的天津市B区为调查区域,随机抽取了6所中小学,共发放调查问卷1887份,回收有效问卷1871份,问卷有效率为99.2%。

“中小学生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调查问卷”的设计,力求从多维度反映当前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的现实需求。调查问卷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为背景资料,主要了解中小学生家长的基本信息;第二部分为家庭教育的现状及困难;第三部分为对家庭教育指导内容、形式等方面的具体需求。本问卷中关于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影响因素的题目共16道,是本研究的基础数据。

(二)描述性统计分析

调查显示,小学生家长占比44.3%,初中生家长占比15.3%,高中生家长占比40.4%;男生家长占比50.2%,女生家长占比49.8%。被调查的样本中,超过半数的家庭为多子女家庭,占比53.5%,独生子女家庭占比46.5%;外来务工子女家庭占比15.6%。家庭结构类型主要是与父母一起生活的核心家庭,占比76.4%。

参与调查的家长中,母亲最多,占比76.0%,父亲占比23.6%,祖父母外祖父母占比0.4%;78.9%的家长本人不是独生子女。在受教育程度方面,专科以下文化程度占比52.3%,专科学历的占比18.3%,本科及以上文化程度的占比29.4%;在家庭月收入方面,月收入在8000元以下的占比57.7%。整体而言,家长的受教育程度和月收入都偏低。

在家庭教育困难方面,68.1%的家长经常感到有困难;63.6%的家长觉得自身知识水平有限,不知道怎样教育和帮助自己的孩子;55.9%的家长在遇到家庭教育问题时,不知道有哪些渠道可以获得帮助。

从家庭教育指导需求的意愿来看,被调查的样本中认为家庭教育指导“非常不需要”的家长有22人,占总样本量的1.2%;认为家庭教育指导“不需要”的家长有388人,占样本量的20.7%;认为家庭教育指导“需要”的家长有1094人,占样本量的58.5%;认为家庭教育指导“非常需要”的家长有367人,占样本量的19.6%。可见,中小学生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有着较为强烈的需求意愿。

二、变量选取与模型构建

(一)变量选取

中小学生家长的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是本研究的解释变量,来自问卷题目“您对家庭教育指导的需求程度”,选项分别为“非常需要”“需要”“不需要”和“非常不需要”,为定序变量。在综合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结合家长的现实需求,本研究选取个人因素、家庭因素、认知因素为三个一级解释变量,每个一级解释变量又有若干二级解释变量。具体变量的含义、赋值及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变量说明及描述性统计

(二)模型构建

被解释变量“中小学生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选项是有序的且有多个,本研究选用的是有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模型,基本形式如下:

(1)

(2)

y为被解释变量,表示中小学生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xi为影响因素,表示第i个影响中小学生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因素;α为截距项;β为Logistic回归模型的偏回归系数,表示影响因素xi对y的影响方向和程度;μj为分界点。

三、模型估计结果与分析

(一)模型估计结果

首先,利用“统计产品与服务解决方案软件”spss25.0对影响因素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如表2所示,容差大于0.1,方差膨胀因子小于10,说明自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表2 多重共线性诊断

然后,利用spss25.0统计软件对影响因素与被解释变量进行有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从模型拟合效果来看,似然比卡方统计量为646.197,对应的sig值为0.000,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Cox & Snell R2为0.353,Nagelkerke R2为0.407,说明模型整体拟合效果良好。具体统计结果见表3。

表3 影响中小学生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有序多分类Logistics回归模型估计结果

续表

(二)结果分析

1.个人因素变量影响。专科以下文化程度变量在显著模型中通过了1%水平的统计检验,偏回归系数为-0.668,优势比为0.513,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专科以下文化程度家长具有更强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机会比本科及以上文化程度家长具有更强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机会少48.7%。交叉统计结果显示,本科以上文化程度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更强,79.1%的人认为家庭教育指导“需要”和“非常需要”,而专科以下文化程度家长中这一比例为75.7%,两者相差3.4个百分点。说明相对于专科以下文化程度的家长,本科以上文化程度的家长更愿意接受家庭教育指导来提升自身的家庭教育能力。进一步对比发现,文化程度最低的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的需求意愿也最低。

月收入4000元以下变量在显著模型中通过了5%水平的统计检验,偏回归系数为-0.337,优势比为71.4%,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月收入4000元以下家长具有更强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机会是月收入12000元以上家长的71.4%。交叉结果显示,月收入12000元以上家长认为家庭教育指导“需要”和“非常需要”的占比为79.6%,而4000元以下家长中这一比例为73.8%,两者相差5.8个百分点。进一步研究发现,月收入最低的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的需求意愿也最低。

从回归模型结果可以看出,家长出生年代、婚姻状况、本人是否为独生子女、职业4个变量没有通过10%水平的统计检验,对中小学生家长家庭教育指导的需求意愿没有显著影响。

2.家庭因素变量影响。学生性别变量在显著模型中通过了10%水平的统计检验,偏回归系数为0.161,优势比为1.174,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男生家长具有更强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机会比女生家长具有更强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机会多17.4%。交叉统计结果显示,男生家长中有80.2%认为家庭教育指导“需要”和“非常需要”,而女生家长中这一比例为75.9%。说明相对于女生家长,男生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的需求更高。从发展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男生的生理心理发展略晚于女生,同年龄段的男生家长面临的教育问题更多。

高中变量和初中变量在显著模型中分别通过了1%和5%水平的统计检验,偏回归系数为-0.606和-0.332,优势比为0.546和0.717,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高中生家长具有更强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机会比小学生家长具有更强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机会少39.4%,初中生家长具有更强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机会比小学生家长具有更强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机会少28.3%。说明,年级越高,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需求的意愿越低。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家长在教育孩子过程中总结的经验也与之增多。

核心家庭和主干家庭变量在显著模型中分别通过了10%和1%水平的统计检验,偏回归系数为0.697和1.039,优势比为2.009和2.825,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相比其他家庭,核心家庭和主干家庭家长具有更强的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主干家庭的机会比更大。说明祖辈和父母一起生活的主干家庭面临的教育问题更多,如隔代教养问题等,对家庭教育指导的需求也更强烈。

从回归模型结果可以看出,家长类型、孩子个数、是否外出务工子女家庭3个变量没有通过10%水平的统计检验,对中小学生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的意愿没有显著影响。

3.认知因素变量影响。对“双减”政策的信心变量在显著模型中通过了1%水平的统计检验,偏回归系数为-0.432,优势比为0.650,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对“双减”政策的信心程度越高,对家庭教育指导需求的意愿越强。说明这部分家长积极关注国家政策,愿意紧跟时代发展,为孩子的成长提供支持和帮助。

家庭教育困难的频率变量在显著模型中通过了1%水平的统计检验。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越经常在教育孩子过程中感到有困难的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需求的意愿越强。家庭教育求助渠道变量在显著模型中通过了1%水平的统计检验,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条件下,越是不知道向谁求助的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需求的意愿越强。

四、研究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第一,在个人因素中,文化程度最低、月收入最低的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的需求意愿也最低。出生年代、婚姻状况、本人是否为独生子女、职业4个变量没有通过统计检验,不是中小学生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的重要影响因素。

第二,在家庭因素中,相较于女生家长,男生家长家庭教育指导的需求意愿更强;相对于其他家庭,主干家庭家庭教育指导的需求意愿更强;年级越高,家长的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越低。家长类型、孩子个数、是否外出务工子女家庭3个变量对家庭教育指导的需求意愿没有明显影响。

第三,在认知因素中,越是对“双减”政策有信心的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需求的意愿越强;家庭教育困难的频率越高,越不知道向谁求助的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的意愿也越强。

(二)启示

提升中小学生家长参与家庭教育指导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不仅有助于促进家校社协同共育,而且可以推动学习型城市和学习型家庭的建设进程。本文的研究结论对家庭教育指导服务有效供给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1.学校层面。首先,中小学校应以家长为中心,因需提供家庭教育指导内容。调查显示,主干家庭、男生家长的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较高,高中阶段的家长对家庭教育指导的需求意愿较低。学校在提供家庭家庭教育指导内容时,切忌照搬和拿来主义,而应充分调查了解本校学生的家长特点及不同年级家长的具体诉求,在此基础上提供精准化和个性化的家庭教育指导服务。

其次,中小学校应充分发挥家长群体的主观能动性,打造家长共同体,实现家长群体之间的互帮互助。调查显示,本科及以上文化程度的家长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更强。这部分家长因接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更愿意通过学习来解决家庭教育中的问题,有着明确的学习目的,充分体现了成人学习的特点。学校可利用家长开放日或家长沙龙,组织家长进行家庭教育经验分享及家庭教育问题研讨等活动,充分发挥部分家长的带头作用,帮助家长树立终身学习理念,建设学习型家庭。

再次,开放大学可利用现代信息技术的优势,探索“互联网+”家庭教育指导资源供给。如通过网上家长学校或建设家庭教育指导公共服务平台等方式,为家长推送家庭教育指导线上资源。面对现阶段主干家庭面临的隔代教养难题,制作隔代教养的家庭教育指导线上资源专题等,拓宽家长获得家庭教育指导的途径。

2.社区层面。一是通过摸底调查,开展精准对接。摸清社区居民的家庭教育指导需求,尤其要对月收入低、学历低、在家庭教育中遇到困难又不愿接受家庭教育指导服务的居民进行深入调查和访谈,建立详细的居民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档案。进而针对有困难的家庭进行精准对接,组织家庭教育指导服务志愿者提供上门指导服务,帮助家长建立社区归属感,为家长参与社区家庭教育指导服务奠定坚实基础。二是充分发挥社区优势,号召家长积极参与。社区是基本的社会单元,社区内邻里之间交往和接触的频率比较高,家长和孩子容易产生安全感。[16]社区日益成为家庭教育指导的重要力量之一,《关于指导推进家庭教育的五年规划(2016—2020 年)》明确提出“建立健全家庭教育公共服务网络,依托城乡社区公共服务设施、城乡社区教育机构、儿童之家等活动阵地,普遍建立家长学校或家庭教育指导服务站点,城市社区达到90%,农村社区(村)达到80%”。社区可利用自身独特优势,依托活动阵地,组织开展家庭教育专题讲座,号召各个年龄层家长积极参与。

3.政府层面。一要宣传家庭教育的重要性。调查发现,收入最低、学历最低的家长,在家庭教育中遇到的困难不少,但家庭教育指导需求意愿却最低。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没有意识到自身在家庭教育中的重要作用;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迫于生活压力,根本没有空余时间实施家庭教育。家庭教育指导服务具有公平性和普惠性特征,低收入低学历的家长群体应该成为家庭教育指导服务的重点和优先人群。政府需借助媒体广泛宣传家长在家庭教育中的重要作用。二要组织专家及时解读与家长密切相关的政策文件。家庭教育指导服务是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的重要一环,它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与其他教育政策相互渗透,互相影响的。如“双减”政策实施后,对“双减”政策越有信心的家长,越愿意接受家庭教育指导,这也反映出家长对教育的关注和期待。因此,在家庭教育指导服务中,应增加对“双减”政策的深度解读,帮助家长从深层次认识“双减”政策实施的背景以及根本目的。三要组建家庭教育专家智库,为学校和社区提供家庭教育指导专业人员,保障家庭教育指导内容的科学性和可靠性。家庭教育指导服务已被纳入基本公共服务,政府是家庭教育指导服务最主要的供给主体之一,在家庭教育指导服务供给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家庭教育指导作为一种专业性指导活动,指导者需要具备家庭教育的专业知识和能力,政府可从大中小学及研究机构中遴选专业人员组建家庭教育专家智库,为家庭教育指导服务有效供给提供人才支撑。

本研究虽然取得一些有意义的研究成果,但因数据的局限性,还有以下不足:第一,影响因素的度量上还需进一步完善,本次调查仅考虑了个人因素、家庭因素和认知因素,没有考虑社会因素等;第二,尚未挖掘需求意愿与参与行为之间的相关性,需求意愿高的家长真正愿意参与家庭教育指导吗?背后又有哪些影响因素?未来的研究需要增加研究变量,进一步探究需求意愿与参与行为之间的影响因素,为家庭教育指导服务体系的构建提供更为客观的参考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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