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果
(湖北文理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北 襄阳 441053)
步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时代,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我国正以开放的姿态,通过“一带一路”倡议的牵引与带动,与世界各国携手共进,共同创建合作发展的世界新格局。开放的国家需要完备的外语服务,公示语的翻译就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环。[1]2005年,首届全国公示语翻译研讨会在北京召开,我国的公示语翻译问题开始进入公众的视野,此后关于公示语翻译的研究也明显增加。地道、规范、得体的公示语是国家外宣的重要名片,能从正面展示我大国形象、提升对外文化传播成效。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意识到公示语翻译在外宣工作上的重要性,公示语翻译的研究视角也逐渐深入并趋向多元化。
公示语日译研究符合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需求,也是振兴入境旅游及国家战略的需要。依托民族复兴和人民幸福的中国,建设美丽风景和美好生活复合型国际旅游目的地新形象,公示语翻译的规范化及相关研究刻不容缓。亚洲周边国家是中国最主要的入境客源市场,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入境旅游发展年度报告2019》[2]数据显示,2016—2018年,日本是中国入境游的主要十大客源国之一,一直排在前4位。《中国入境旅游发展报告2021》[3]调查显示:海外民众来华旅游意愿相对稳定,消费需求在积蓄,在全球游客计划到访的海外旅游目的地排名中,中国排在第6位。疫情时期,网络是潜在来华游客的首要信息获取渠道,对公示语翻译提出了更多的市场需求。随着中日两国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领域的交流不断深入,日文公示语的作用愈发重要,大范围增加日文标识、规范日文译写、进行公示语日译研究势在必行。基于此,有必要对现阶段公示语日译研究情况进行梳理。
公示语翻译是旅游翻译的分支,公示语日译又是公示语翻译的语种分支。相对于其他旅游翻译的应用翻译研究,国内翻译界在公示语翻译研究上投入巨大,成果丰厚[4],特别是在公示语英译的研究上。国内关于公示语汉英翻译及其研究成为应用翻译研究的大热门。比较而言,公示语日译的相关研究较少,研究成果相对薄弱。
2012年《外语研究》第2期刊发柯劲松、毕春玲的论文《论公示语的汉日翻译策略》[5],该文指出:“在我国,迄今为止有关公示语翻译的研究大多以汉英翻译为考察对象,涉及到汉日翻译过程和内容的研究却很少,更谈不上有深入研究。”文章尝试借用公示语的普遍理论探讨公示语汉日翻译的规律和策略,可以被看作是公示语日译研究的发端。
国内日语界的专家学者逐渐认识到公示语日译纠错的紧迫性和必要性,对于公示语日译研究存在的诸多问题,专家、学者分析原因并提出了各种建议。宫伟[6]认为,公示语日译研究滞后“既有主管部门重视度不够的问题,也有日语译界对公示语翻译关注度不够的问题。”。祁福鼎、施文[7]建议“加大调查力度、借鉴日本公示语、参考公示语英译成果、以功能派翻译理论为指导和成立监管机构。”另外,还有专家学者对我国各个地方的城区或景区公示语进行了针对性的调查研究和分析探讨。经笔者统计,公示语日译研究所涉范围已拓展至18个省市。可见,公示语日译研究已经逐渐受到日语界学者的关注。
本文以2012—2021年万方数据统计的公示语日译研究论文为调查对象,从研究成果、研究内容、研究覆盖区域、研究视角及理论依托四方面进行探讨,揭示公示语日译研究的现状。
邹彦群等的《公示语翻译研究十年综述》[8]一文对2002—2010年9年间的公示语翻译进行了定性定量分析,指出2008—2010年是本世纪第一个10年中公示语翻译论文数量最多的年份,年均100多篇,而这个时期,公示语日译研究还没有开始。笔者分别以“公示语”“标识语”和“公示语日语”“公示语汉日”为关键词,对万方数据2012—2021年10年间的论文进行检索,共得到论文2620篇,其中公示语英译研究1965篇,公示语日译研究52篇,详见表1。
表1 2012—2021年全国公示语英译、日译研究论文统计
由表1可知,公示语日译研究起步晚、数量少(不足2%);研究于2017年达到最高峰值,之后虽有下降,但态势稳定。究其原因,笔者认为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和中国日语专业教育的建立和发展历史有必然的联系。据教育部的相关资料,目前国内开设日语本科专业的大学529所,其中500所以上是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以后,因为日语人才开始出现较大市场需求,各高校开始增开日语专业。进入21世纪后,日语规模进一步扩大,进入转型多元趋势的高速发展阶段。日语专业翻译课程研究始于2007年,大多重文学翻译而轻应用翻译,这种局面直到近些年才有所改善。第二,受到国内应用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发展的影响。公示语日译研究是应用翻译中公示语翻译的语种分支,我国较大规模的应用翻译研究,准确地说始于2003年。[9]在此之前,公示语的研究只有零星几篇论文散见于国内一些期刊。2001—2014年期间,公示语翻译研究的总体发文量呈现快速递增的态势,国内应用翻译理论研究有了长足发展。在国内公示语翻译研究快速增长的时期,公示语日译研究开始出现并得以初步发展。
笔者对公示语日译研究内容进行了定性定量分析,详见表2。从研究内容上来看,大部分是景区公示语日译误译分析、常见问题研究和探讨,即以区域性文本纠错改错为主,占比70%以上,且实证调查与实践探索结合紧密。
表2 公示语日译研究内容统计
秦石美在《旅游公示语的汉日翻译策略——以西湖景区为例》[10]中提出以交际和语用翻译为主的翻译策略,用以改进该景区旅游公示语的汉日翻译现状。蔡慧[11]基于对江苏省旅游景区的实地考察,从书写问题、用词问题、语法问题、标点符号问题、空格问题五个方面对日译公示语中的不规范现象进行例析,并加以更正。与之类似,以某个景点、景区(如西湖景区、无锡景区、襄阳景区)或某省市(如江苏省、辽宁省、西安市)为研究对象,主要从“城市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公示语日译的现状”“误用分析及常见的问题”“公示语日译的翻译原则和改善策略”等方面进行阐述的论文有37篇。以城市或景区公示语文本纠错改错为主的研究在为数不多的公示语日译研究中占比最高,反映了我国公示语日译研究集中于旅游翻译错译分析的普遍现象。
2012—2022年公示语日译研究所针对的区域按照提及次数从多到少依次是:中国(13)、辽宁省(7),河南省(3)、陕西省(2)、江苏省(2)、山东省(2)、河北省(2)、浙江省(2)、湖南省(2)、四川省(2)、吉林省(1)、安徽省(1)、山西省(1)、湖北省(1)、江西省(1)、福建省(1)、贵州省(1)、广西省(1)、云南省(1)。这里的“中国”是指相关论文研究的是国内公示语日译的普遍情况,不涉及具体的区域。这里的“省”既指全省范围,也指省内某个城市,省名后面括号中的数字指涉及到该省内城市多少次。从统计数据上看,2012—2021年间的公示语日译研究所涉省份18个,涉及次数最多的是辽宁省。整体而言,某个省、市、景区的提及频率与该地区的开放和发达程度或地区历史和对日交流程度有一定关系。
笔者对公示语日译研究论文的研究视角及依托理论进行了统计,发现共涉及6个类别的理论研究视角(同一篇文章可能涉及一种或多种理论,详见表3),提及翻译理论的研究(12篇)占总研究量(52篇)的23.1%。
表3 公示语日译研究视角及依托的翻译理论统计
功能理论框架下运用较多的是目的论、文本类型和奈达的功能/动态对等,注重的是原文与译文信息内容和文体功能的对等,使译文尽可能取得近似原文的读者效应。邓秀梅、翁建文、王欢[12]认为景区的公示语翻译应根据公示语的类型选择不同的翻译策略,指出:部分指示型提示型以及限制型强制型公示语翻译应遵从以目的语文化为主导的翻译原则;部分指示型提示型公示语以及简介型公示语翻译应遵从以目的语文化为主导、源语文化为辅的翻译原则。祁福鼎、施文[7]指出,功能派翻译理论将研究视角从源语文本转向目标文本,是最适用于公示语研究的翻译理论。
公示语日译研究从最初集中于旅游景区的错译分析,逐渐开始以翻译理论为依托进行翻译原则与对策的研究,这类研究虽寥寥可数,且深度不够,但都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取得了一定的进步。
学界对于公示语翻译的研究已从对有限文本的单纯纠错、误译例分析上升到公示语翻译技巧探究、理论构建的高度,进步巨大,成果丰硕。然而,研究论文涉及语种却极不平衡,英译研究首屈一指,公示语日译研究无论在数量、内容上,还是在理论构建和应用翻译研究上都相对薄弱和滞后。
有日语界学者对国内公示语日译的研究现状做出这样的评价:“公示语日译研究仍处于初级阶段。大多数研究还止于援引诸如纽马克的文本分析理论、赖斯的功能翻译理论等进行例析,而对于在公示语翻译研究的大背景下,公示语的日译应遵循的原则、策略等则鲜有涉及。”[6]《公示语日译研究现状及策略分析》[7]指出,“公示语日译研究调查地点单一、研究范围局限;缺乏对日本公示语的借鉴;缺乏理论指导;缺乏对公示语英译成果的借鉴等。我国部分城市已开始实施日文公示语的规范建设,但是由于监管机构不完善等原因,日文标识不规范、不得体、错译现象比比皆是。公示语日译存在的问题亟待解决。”还有学者认为,《公共服务领域日文译写规范》[13]虽已出台,但该规范的落实还不到位,很多景区原本错误的日语公示语并没有及时修改,不符合标识用语规范的错误依然存在[14]。同时,各地方的具体实施规范还没有出台,上述规范的落实和研究任重而道远。
无容置疑,我国公示语日译研究还有诸多不足之处:
公示语日译研究起步晚、数量少,研究成果分散、缺乏体系性。现有的公示语日译研究以区域性调查及实践研究为主,大多遵循“实践—现象—问题—性质—特点—归纳—概况”的研究路径,即基于对有限翻译实践问题的经验总结,提出对策性原则,形成概念或命题化表征。这样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语种的误译分析和解决对策上,内容多有重复,研究方法雷同,水平参差不齐,缺乏可描述和可证性的方法论指导。
公示语翻译研究的对象广泛,包括餐饮、住宿、交通、旅游、文化娱乐、体育、教育、医疗卫生、邮政、电信、商业、金融等领域,涉及食、宿、行、游、娱、购等方面的文字信息内容。我国公示语日译研究以区域性文本纠错改错为主,绝大部分都是关于景区公示语日译误译分析、常见问题的研究和探讨,研究数量少、尚不成规模,研究领域狭小,研究地域不均衡,甚至出现空白。
总结公示语日译研究的十年成果,笔者发现:大多数公示语日译研究对象不明,术语使用不统一、不规范。现有的日译研究没有对公示语的定义、范围、涉及领域等进行明确界定,大部分是对某区域的日译误译案例进行分析,且误译现象分类混乱。很多研究译文都是基于译者个人经验,缺少对目标国源语公示语的借用。祁福鼎、施文[7]指出:在分析公示语日译错误案例及公示语日译策略时未对公示语进行功能分类,导致整个公示语研究体系不明。
我国公示语英译研究成果丰厚,专家、学者能够借鉴多种理论,从各个角度进行研究。[2]涉及到的翻译理论有功能翻译理论、目的论、关联理论、顺应论、语用学理论、跨文化交际理论、奈达的“动态对等”理论、接受论、功能主义理论、纽马克理论、接受美学、翻译语料库建设等。笔者统计发现,在公示语日译研究的现有成果中,有关公示语日译研究现状的研究论文只有1篇。总体上说,公文语日译研究不深入、不规范,缺乏理论依托。迄今为止,仍不见系统性、理论性强的公文语日译或日语标识语翻译论著。
目前,学者对旅游领域的公示语日译研究较多,其他领域(如公共交通、医疗、社会服务、广告宣传、文化交流、体育赛事宣传语等)的日译研究还有待拓展。此外,“应加大调查力度,打破以往研究的局限,将调查范围扩大至多个景区和地区。”[7]
公示语日译研究起步晚、研究数量少、发展相对缓慢和滞后,研究者将大量的精力用在了分析细微的语言差异上,缺少对翻译的本质特点及规律的研究,缺少翻译理论的指导和构建等,对国内外应用翻译研究的学术前沿成果及公示语英译成果借鉴不够。
目前处于初级阶段的公示语日译研究还存在诸多不足,除了某些研究领域的空白,在深度上也有待进一步提升。从对公示语日译的现状、语言风格、误译分析等现象的重复性阐释,从简单提及翻译理论角度探讨公示语的日译问题,到依托多维度、多视角的翻译理论论述公示语日译应遵循的原则及具体的方法策略,这种研究层次的深入以及规模化理论构建融合的研究,还需要学者们进一步开拓创新意识,不断探索,不断突破。
调查发现,国内不同地区的学者们正纷纷组建公示语日译研究项目团队,采用样本研究、问卷调查、误译问题定性与定量评估等多种手段对公示语日译、日译公示语的使用、公示语日译研究进行探讨。这种实证研究方法能取得更高信度和效度的数据,研究价值更大。如祁福鼎、施文[7]项目组采取问卷调查和实地调研两种方法,共制定上千份调查问卷,以各行业的中国人及在华日本人为调查对象,着重调查其对于目前公示语日译的看法、需求及期待,并对全国40多个旅游景区的公示语日译现状进行实地调研,使数据和结论更加客观可信。另外,需要加强对日考察,借用日本公示语,中日译者、国内外专家开展有效合作,规范公示语日译现状的同时,使公示语日译研究不断向规模化、实证性方向发展,有效解决相关问题。
笔者认为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公示语日译研究关乎语言环境与人文环境,且与国家语言规范化建设和国家语言政策息息相关。相信随着国内应用翻译研究的蓬勃发展、中日交流和研究领域的不断扩大,也必将迎来公示语日译研究与其它学科相结合的研究多元化发展和进步。公示语日译研究工作“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