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出导向法”指导下英语议论文写作教学促成活动设计

卢慧霞

（浙江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浙江 舟山 316022）

议论文是大学阶段最重要的写作体裁。英语专业四级、八级考试，大学英语四级、六级考试，以及国际认可的大学准入考试，比如托福（TOEFL）、雅思（IELTS），均涉及议论文写作考查。议论文写作是考查学生语言功底、知识面和思辨能力的重要手段之一。通过多年来的写作教学经验可以得知，言之无物和逻辑混乱是学生议论文写作的两个主要问题。言之无物是因为学生缺乏所写话题的背景知识，而逻辑混乱是因为外语专业学生的思辨能力弱。曲卫国[1]曾经对此提出过质疑，认为“和思维一样，思辨过程也离不开知识，它是依照一定逻辑规则对知识的运用”。然而，用英语思考的时候，往往会发现用母语掌握的知识无法用英语表达出来。因此，就中国学生的英文写作而言，通过英语去获取和储存相应话题的知识，才有可能用英语去表达思辨结果。由此可见，语言和内容在本质上是一体的。“产出导向法”[2](Production-oriented approach,简称POA)以产出任务作为驱动，教师选择有针对性的材料进行输入促成，帮助学生从内容、语言和结构上为产出做好准备。“产出导向法”理论体系可以有效地指导英语写作教学实践。产出导向法是由文秋芳在2014 年10 月的“第七届中国英语教学国际研讨会”上正式命名的。[2]在此之前，文秋芳老师针对英语专业技能的课程改革，已经对此理论做了很多前期的研究和探讨。[3-4]POA 针对传统教学中“先输入，后输出”以及“学用分离”的弊端，提倡“输出-输入-输出”的教学步骤和“学用一体”的教学理念。[2]这一理论强调语言学习要以输出来驱动，输出既是语言学习的驱动力，也是语言学习的目标。因此在输入材料的选择上，要注意挑选对输出有用的部分进行学习，即“学用一体”。浙江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自2005 年开始实施体验式英语写作语类教学的模式，[5-6]尝试帮助学生解决“写什么”的问题。该模式对英语写作课程中的10个应用文体裁和10 个学术文体裁进行了语义结构归纳。比如议论文的语义结构归纳为：立论（引出有争议话题并阐明你的观点）+用充分的论据证实你的观点或反驳对方观点（以例子、事实、数据信息、个人经历或者观察等作为论据）+重述你的观点。这个语义结构为议论文写作提供了一个总的指导性框架。但就某个具体的话题而言，外语学习者需要有大量的相关话题的阅读输入才有可能用准确地道的语言进行思辨。为了在语言、内容和话语结构三个方面给学生更具体的支持，笔者以文秋芳[7]的“促成有效性标准”为指导原则，设计以读促辩、以辩促写的英语议论文写作教学模式，既帮助学生掌握作文相关话题的知识，又帮助学生提高对手意识和读者意识，增强思辨能力。

一、议论文写作促成活动设计的理论基础

产出导向法所实现的学用无缝衔接可以帮助教师提高教学效率，让学生的学习事半功倍。POA 的教学流程涵盖3 个阶段：（1）驱动（motivating），（2）促成（enabling），（3）评价（assessing）。在这一教学流程中，促成环节的设计是否有效直接影响着产出的质量。

在实证研究和理论学习的基础上，文秋芳[7]提出了“促成有效性标准”：精准性、渐进性、多样性。“精准性”指输入材料能够针对学生的产出困难为学生提供内容、语言以及语篇结构的支持；“渐进性”指输入材料就如为学生搭建脚手架，循序渐进地帮助学生提高能力直至其能够完成产出任务；“多样性”指促成材料以及促成活动应该丰富多样。邱琳[8]以促成有效性标准为理论起点，探讨了促成的具体实践方案，使得促成的有效性标准理论框架能更具体地指导教学实践。

文秋芳[2]认为：成功完成一项产出任务，至少需要内容（ideas）、语言形式（language）和用语言表达内容的话语结构（discourse structure）。如前文所述，内容和语言在本质上是一样的，语言是内容的载体，内容通过语言才能体现。所以针对议论文写作中言之无物和逻辑混乱两个问题，笔者设计了阅读和课堂辩论两个促成手段来帮助学生获得所写话题的背景知识以及语言能力，并且通过思辨能力训练帮助学生增强逻辑思维能力。

二、议论文写作的促成活动设计

（一）授课对象

本研究所选取的学生样本为浙江省第二批本科院校外国语学院商务英语系的大学二年级学生。英语写作课的开课学期是第三学期，课程目标在于培养学生用英语写作的能力，涉及描写文、记叙文、说明文和议论文等体裁。其中，说明文和议论文的写作教学是该课程的重点。

（二）主题选取与目标设定

本研究选取“管理者：万能还是象征”为教学主题。选取该主题是因为管理学是商务英语专业的专业核心课。管理学和英语写作这两门课同在大二第三学期开课。学生在学习议论文写作期间，已经对管理者在组织中的角色和作用有一定了解。因此，该教学单元的教学目标除了语言目标以外，还包括对于管理学中基本概念的理解、应用、分析等。在促成活动的设计中，参考BLOOM 等[9]的认知活动分类，按照认知活动从易到难的顺序，把认知活动分为记忆、理解、应用、分析、评价、以及创造等步骤。本研究以“管理者：万能还是象征”议论文写作为总产出任务，基于产出类型多样化以及产出过程渐进性原则，子产出任务包括：（1）小组活动及课堂汇报，举例描述管理者在组织中的角色和作用；（2）课堂辩论；（3）撰写提纲。通过小组活动及课堂汇报，学生可以掌握组织角色相关概念以及英语表达，更好地理解话题，从而实现内容促成；通过课堂口头辩论，学生可以了解支持方和反对方的观点，拓展思路，增强读者意识和对手意识，并在此基础上形成自己的观点。同时，通过口头辩论，增强思辨逻辑及结构，为议论文写作提供结构支持。撰写提纲则是议论文写作的最后准备工作。学生把从课堂讨论和辩论中学到的表达和观点以提纲的形式记录下来，以此为基础去完成议论文的写作。

（三）教学流程

“促成”由以下三个步骤组成：（1）明确产出任务；（2）教师提供有针对性的输入材料引导学生进行以产出任务为目的的学习；（3）学生进行产出，教师给予评价。具体见表1。

表1 “促成”的教学步骤及其要求

基于“促成”的教学步骤和要求，设计了教学流程，见图1。

图1 促成阶段流程图

三、议论文写作的促成活动实施

要对总产出任务做好充分的准备，教师需要在以下三个方面引导学生：（1）理解管理者、管理万能论和管理象征论等基本概念；（2）确立观点并找到充分的理据；（3）用地道的语言呈现想法。让学生在学习某一话题的同时积累相关语言表达，这样就把促成活动分成两部分：语言内容促成及话语结构促成。语言内容促成的输入材料主要为文本阅读以及在此基础上的练习；话语结构促成的输入材料主要为课堂的口头辩论。

（一）语言内容促成

小组讨论的话题是“管理者在组织中的角色和作用”，为了学生在小组讨论中言之有物，要求学生在阅读一篇关于管理者角色的文章基础上，完成以下填空练习：

A manager’s job is very______in an organization. He is a planner, organizer, leader and controller. The success of an organization will depend upon the______ of the manager in utilizing the______ for achieving business goals.A manger is a______ in the task of creating wealth. There are rapid changes in technology, methods of production,marketing techniques, financial set up and the manager should be______enough to cope with the changes.

参考答案： crucial, caliber, resources, pivotal figure, competent

该填空练习可以让学生记忆和理解管理者在组织中的重要作用，并使其选择性“注意”到目标新词，在具体的语境中体验新词的用法。在此基础上，教师提供关键词（manager’s job, resources, create wealth,changes），要求学生复述管理者在组织中的重要作用。该复述练习帮助学生用地道准确的管理学术语描述管理者在组织中的作用，这些管理学术语中包含着专业的管理学知识，因此，在语言促成的同时也实现了内容促成。在该练习的基础上，让学生结合具体的商务案例深入学习管理者的四大功能，即计划、组织、领导和控制，通过小组讨论和课堂汇报加深对管理者四大功能的理解和体会。

该语言内容促成活动结合学用一体的原则，通过阅读输入专业的管理学知识以及语言表达，再通过小组讨论和课堂汇报输出。练习形式从填空，到有关键词的复述再到小组讨论和课堂汇报，体现了语言能力和认知难度由易到难的原则，充分体现了渐进性原则。

（二）话语结构促成

王博佳[10]通过课堂实证研究证明了议会制辩论教学对议论文写作的反哺作用。议论文写作和口头辩论一样，都是一种思辨活动，是思维的外显，因此具有很大的相似性。口头辩论中，直接面对对方辩友的不同观点，可以增强学生的对手意识。在话语结构上，口头辩论和议论文写作也颇为相似。辩手和写作者一样，都需要首先阐明观点，然后用准确恰当的论据论证观点的合理性。因此，口头辩论可以为议论文写作话语结构的促成环节提供帮助。

针对口头辩论这一产出子目标，教师通过翻阅管理学专业书籍以及查找网络资源，为学生补充专业知识，引导学生理解核心术语“管理万能论”和“管理象征论”，并在此基础上，用具体的商业案例来支撑观点。比如20 世纪90 年代，思科公司被广泛称赞具有“卓越的战略、高明的管理和积极的客户导向”。[11]而当思科公司在21 世纪初期逐渐衰退时，分析者称它的战略是有缺点的，它的收购方法是无计划的，它的客户服务是很糟糕的。教师通过给学生提供此话题的相关英文材料，引导学生思考思科衰退的原因，即思科的衰退是由于管理者的决策和行动，还是由于超出他们控制范围的外部因素。在这个案例的基础上，进一步讨论管理者是否对组织的成败负有直接责任。在教师引导学生进行大量文本阅读后，学生对核心术语已经有了准确的把握，对双方的主要观点已经大致清楚，这些都为课堂辩论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为了给每个学生参与课堂辩论的机会，辩论赛选出八位学生分成正反两队，负责开始环节的观点阐述以及结束环节的总结发言，其他所有学生都可以参与中间环节的自由辩论。辩论赛的评委由5 名学生担任，通过自愿报名的方式选出，负责赛后投票选出获胜方和最佳辩手。根据RAUL 等[12]批判性思维理论构建的三元结构思辨能力模型，教师在赛后进行总体的点评。比如：阐述的概念是否清晰；支撑论点的证据是否具有准确性和完整性；基于假设的推理论证是否符合逻辑等。

课堂辩论这一子任务包括辩论前的准备阶段，辩论中的即时互动阶段以及辩论后的点评和总结阶段。辩论前的准备阶段，同一持方的学生需要相互合作来准备观点，提炼语言。这个过程旨在培养团队合作能力。辩论中的即时互动阶段，学生要根据对方的论述和反驳调节自己的回应。和对手的即时互动有助于提高学生的思辨能力和对手意识。同时，教师鼓励学生去批判性地倾听别人的不同观点，从而形成自己独特的见解。辩论后的点评和总结阶段让学生从理论的层面去提高论证推理的准确性和逻辑性。

除了口头辩论以外，撰写议论文提纲也可以帮助学生厘清议论文的话语结构。在课堂辩论结束后，学生需要写出一份包含立场、论点以及结论的提纲，并根据这份提纲完成整篇议论文的撰写。

（三）教学效果

1. 问卷调查及访谈

在基于产出导向法的教学活动中，为深入了解学生的学习过程以及学习效果，笔者在班上随机抽取了2 个由4 人组成的学习小组，共8 位学生。通过问卷调查、访谈以及产出文本分析跟踪这8 位学生的学习情况来考察上述促成环节设计的有效性。在学生完成产出任务3，即“管理者：万能还是象征”议论文写作后，跟踪学生完成调查问卷。针对调查问卷中的问题“你如何评价自己在本单元中的写作”，学习小组的学生在个人语言表达和观点内容两方面都给出了肯定的评价，学生评价如下。

S1：课上积累的很多观点和单词，在最后的写作中都用上了。

S2：在自己的写作中用上了一些课堂上学到的比较专业的表达给我很大的成就感。

S5：管理学知识的学习给我的写作提供了思路。

S7：辩论环节对方辩友的观点让我进一步提升了自己观点。

在针对学习效果的访谈中，学习小组的学生谈到了教学活动中词汇学习的高效性以及阅读和课堂辩论对于议论文写作的内容促成作用。学生的观点如下：

S3：这几次课让我体会到学习词汇应该有具体的语境，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去背生词表。并且学会以后马上去用。这样就彻底掌握了。

S4：这几次课让我知道了阅读的重要性，只有通过大量阅读，积累丰富的知识，才能在写作中有东西说。

S8：辩论的时候让我感到自己的有些观点是不堪一击的，甚至是自相矛盾的。辩论帮助我提高了观点的有效性。

从调查问卷和访谈来看，学生对促成的反馈是积极的。对促成活动中的阅读和口头辩论的体验都比较深刻，并且认为这种“学用结合”的学习方式确实促进了他们的写作表现。

2. 产出示例

摘取学生习作中的“描述管理者角色”和“提供理由”两方面内容来展示学生的语言表达和内容结构。

（1）描述管理者角色

S2：A manager’s job is very crucial in an organization. The dominant view in management theory is that managers are directly responsible for an organization’s success or failure.

S6：In contrast, others have argued that much of an organization’s success or failure is due to external forces beyond managers’ control. It is called the symbolic view of management.

（2）提供理由

S4: Organization’s performance is due to decisions and actions of its managers. Good managers anticipate change, seize opportunities, and overcome obstacles.

S6: Performance of an organization is influenced by factors over which managers have little control, such as economy, governmental policies, industry conditions.

从节选片段可以看出，学生在教师的促成帮助下，能准确地运用管理学术语和知识来阐明、论证自己的观点。在话语结构上，采用先给出论点，再提供证据论证的演绎式推理模式，使整篇文本的结构清晰明了。

本研究在POA“学用一体”教学理念的指导下，针对学生议论文写作中言之无物以及逻辑混乱这两个主要问题，以POA 的“促成有效性标准”为指导原则，提出了语言促成和内容促成一体化和通过口头辩论促进学生的议论文写作的教学方法。课堂教学中的初步尝试验证了该方法的可行性，同时证明了POA 教学法能促进学生对议论文话题所需的专业知识的准确把握，进而用比较地道的专业用语表达自己的想法。另外，新文科建设要求外语专业走跨专业、跨学科的发展之路，追求学科融合和学科破壁[13-15]。在议论文写作教学中融入管理学的专业知识，也是对于学科融合的一个尝试。在此研究基础上，建议未来的研究者可以继续探索如何通过POA 的输出驱动，设计更多样化且有针对性的促成活动来提高学生的英语写作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