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依恋问卷的编制及信效度检验

2022-05-31 03:23杨伊生
心理研究 2022年3期
关键词:信度量表因子

梁 丽 杨伊生

(1 西南石油大学心理发展与服务中心,成都 610500;2 内蒙古自治区心理学重点实验室,呼和浩特 010022;3 内蒙古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呼和浩特 010022)

1 引言

党的十八大以来, 习近平总书记在我国民族工作的重要会议中不断重申要 “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并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强调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习近平, 2017)。各民族共处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在深度的交流交融中,情感上的相互亲近是把各民族凝聚在一起的牢固纽带。 文化依恋就是个体与文化之间的一种情感联结 (梁丽 等,2019)。 研究认为,文化依恋过程具有多元性和动态性。个体不仅对母体文化产生依恋,对旅居地文化也会产生情感联结,对更大的“共同内群体”——国家文化也会产生情感依恋(Hong et al., 2013)。 我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 中华文化是由各民族群体共同创造的, 各个民族要学习和继承本民族的传统文化,更要学习和创新整个中华民族文化。不同于单一文化群体或多文化背景的移居者, 中国各民族既是文化的继承者,也是文化的创造者。各民族个体既能对本民族文化产生文化依恋, 也能对其他民族文化产生文化依恋。 因此,在我国文化背景下,文化依恋的研究无论是对促进各民族的交融、民族团结、民族间的和谐发展, 还是促进各民族对中华文化的文化认同,提升文化自信,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均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自Hong 等人(2006)提出文化依恋(cultural attachment)的术语后,学者们针对文化依恋的概念界定、测量方法、对个体心理和行为的影响,以及个体对文化依恋的反应及心理机制等展开了广泛探讨。

首先,从概念上来看,最具代表性的是Hong 等人提出的文化依恋概念, 她们认为文化依恋是在亲子依恋基础上拓展出来的一个概念, 其本质类似于亲子依恋,是个体与文化、文化群体之间相互作用而形成的情感联结。 情感联结表现为个体对文化的信赖感和归属感, 以及个体在面对外来文化冲击时对母体文化的留恋(Hong et al., 2013)。 国内对文化依恋的研究较晚,查阅中文期刊,最早明确使用文化依恋概念的是邵雪莹, 她在借鉴Hong 等人文化依恋模型和内涵的基础上, 将文化依恋定义为个体同其所属文化及文化群体持续、稳定的情感联结,包括个体能够在多大程度上信赖其所属文化及文化群体, 并且能够在多大程度上从中获得支持和安慰两方面内容(邵雪莹, 2016)。事实上,从个体对文化的情感联结角度来看,国内学者佐斌等(2011)研究中华民族认同的心理成分时, 提出对中华民族的认同是由认知观念和情感评价两个方面构成。 其中情感评价方面主要是对该民族及其成员的依恋, 这种依恋和偏爱表现为对中华民族的情感偏爱、 对中华民族的归属感、对中华民族的眷念和爱护心理,特别表现为一种恋土情结, 以及与中华民族利益紧密联系的民族自尊心、自豪感、荣辱感等高级情感(佐斌,秦向荣, 2011)。 这一提法实际上包含了对文化、对民族的情感依恋。 陈纪和章烁晨(2011)提出从培育家国情怀的角度促进各民族手足相亲、团结和睦,推进各民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而家国情怀重要的构成要素之一就是情感依恋。

其次,在测量工具方面,目前的测量工具基本上是基于西方文化背景开发出来的, 比如文化依恋访谈问卷 (Hong et al., 2011)、 文化依恋自评量表(Hong et al., 2013)、母体文化依恋量表(Bazri et al., 2013; Pishghadam & Kamyabi, 2009)。 其中,文化依恋访谈问卷是在整合多元文化经验的基础上编制的, 该访谈要求被访谈者分别用五个词语来形容自己在两种及以上文化中生活和学习的经历和体验,并用实例详细阐释。 此外,该问卷还涉及个体对在不同文化环境内所遭遇的拒绝、 排斥和歧视经历的表述。根据被访谈者的言语和情感反应,将被访谈者分为安全型文化依恋与非安全型文化依恋两类。其中, 安全型文化依恋指在交流过程中能够自如分享其文化经历,能够整合积极和消极的体验,并形成完整、统一的表述;而非安全型文化依恋则指在分享多元文化经历时表现出更多的防御和拒绝, 其表达方式通常是模糊含混、前后不一致、不连贯的,还可能出现对某一文化群体的过于强烈的情绪反应 (如愤怒等)。文化依恋自评量表通过文化依恋中的焦虑(文化中被他人抛弃的程度) 和文化依恋中的回避(文化中对他人的回避和不信任程度)这两个维度来测量个体在母体文化和外地文化中的情感反应。 该量表分为焦虑和回避两个维度,共计20 题。其中,文化依恋焦虑维度10 题,反映了个体对于被文化及文化群体抛弃的担忧程度; 文化依恋回避维度10 题,反映了个体对于文化和文化群体的不信任与拒绝程度。 该量表采用Likert7 点计分法(1 分表示非常不同意,7 分表示非常同意), 分数越高代表个体依恋焦虑和依恋回避水平越高。 母体文化依恋量表共计36 个题项,采用Likert 4 点计分法(1 分表示完全不同意,4 分表示完全同意), 包括宗教依恋、 西方依恋、民族依恋、文化依恋和艺术依恋五个分量表。 除这三个主要的文化依恋测量工具外,Yap 等提出文化依恋量表包括安全性(归属性)、无关紧要性、无边界性和神圣性四个维度, 以此衡量对自己母体文化的态度, 量表的不同维度考虑到文化依恋的不同组成部分(Yap et al., 2019)。Belayet 等用母语使用能力和参与传统活动的程度评估母体文化依恋大小,具体用讲母语的能力、理解母语的能力、参与传统娱乐活动的程度和参与传统消费或补充收入活动的程度四个变量来代表文化依恋 (Belayet & Laura,2020)。

第三, 在现有的为数不多的文化依恋对个体心理和行为的影响, 以及个体对文化依恋的反应及心理机制的研究中, 国内研究者几乎都是直接采用国外研究的内涵、模型、方法和工具。 如,邵雪莹采用Hong 等编制的文化依恋自评量表分别测量个体对家文化和外文化的依恋焦虑和依恋回避, 来探讨异地就学大学生文化依恋、歧视知觉、心理弹性和心理压力的关系(邵雪莹, 2016)。 杨淑惠同样采用该量表探讨了文化依恋、应对策略与适应之间的关系(杨淑惠, 2017)。 闫慧丽采用Hong 的文化依恋范式,设计实验研究了文化依恋对旅游目的地安全感的影响(闫慧丽,2017)。 利爱娟等也采用 Hong 等编制的文化依恋量表来评估我国蒙古族在适应新环境时对蒙古族文化的依恋状况 (利爱娟, 杨伊生, 2017)。她们采用该问卷发现, 对母体文化的认同和母体文化带给个体的安全和受保护感知影响其对母体文化的依恋(利爱娟, 杨伊生, 2018)。

从这些文献来看, 我国目前还缺乏对文化依恋的概念体系、测量工具、结构特征等方面的系统分析和研究。我国自古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中华文化的起源和形成是多元文化共同发展的过程, 各民族之间的文化传递和民族交往, 使民族文化最终形成了多元一体化格局。 我国的多元文化格局有其自身的特点和轨迹, 国外的相关理论和结论显然不能直接应用于我国的现实中,其必然有一个本土化的要求。因此, 采用已有文化依恋的理论结构和研究工具时我们需要考虑以下问题: 首先,Hong 等针对多元文化背景下个体在跨文化适应中出现的情绪情感问题,从依恋的角度提出了文化依恋的概念。 然而,事实上, 我国文化历来注重人伦情感, 个体常常将国家、 民族视为蕴含着自身强烈认同感和安全感的情感载体。 从这个层面上看, 我们每个人对自身的文化、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出生地、自己的母语等都会有一种情感, 这种情感并不一定仅仅是在跨文化适应中出现的,它可能包括更大的范畴,也就是说文化依恋的形成是普遍的。那么,文化依恋到底该如何界定?其理论结构是怎样的? 其次,已有文化依恋量表是研究者针对自己的研究问题, 基于不同学科框架的视角, 在不同的经验和已有相似量表的基础上得到的。 如Hong 等编制的文化依恋量表,是根据传统依恋的特点, 改编传统的亲密关系经历问卷而得出的,这种改编是否合适? 再次,在西方文化背景下编制的文化依恋量表直接用于我国个体是否恰当? 因此,本研究拟结合开放式问卷调查,根据我国社会、文化、历史的特点,从“文化”和“依恋”两个概念的特征出发,建构文化依恋的理论维度,对文化依恋的结构进行深入研究, 并按照问卷开发的流程编制出具有较高信、效度的,普适性的本土化文化依恋量表,为构建一个合理的本土化文化依恋结构模型奠定基础。

2 编制过程与方法

2.1 文化依恋量表维度及内涵的确定

本研究在已有研究成果基础上, 以依恋的原始模型以及依恋扩展领域的相关模型为理论基础,将文化依恋界定为个体与特定文化之间形成的一种具有积极认知性和情感性的心理联结, 并由此导致的对该文化的热爱、接近及依赖倾向。“心理联结”表现为个体对该文化的信赖感和归属感, 以及个体从该文化中获得的安全感和支持感。 文化依恋是包括认知、情感和意向三种基本成分,具有积极倾向的一个构念,具体包括文化正向评价、文化积极情感和文化亲近行为三个维度。其中,文化正向评价维度对应于认知成分,文化积极情感维度对应于情感成分,文化亲近行为维度对应于意向成分。 文化正向评价主要涉及个体对该文化的积极看法、评价,以及个体感知特定文化赋予自身的特殊意义而与之形成的自我关联程度。 文化积极情感主要涉及个体与特定文化之间形成的情感纽带, 表现为个体对该文化的信赖感和归属感以及个体从该文化中获得的安全感和支持感。 文化亲近行为涉及个体感知到特定文化具有满足其心理需要的功能, 而在行为上表现出的对该文化的依赖、保护、传承和践行等积极行为倾向,以及在文化压力和威胁状态下寻求文化群体或文化符号心理支持的外显行为(倾向)。

2.2 量表项目的来源与筛选

2.2.1 开放式问卷调查

基于文化依恋的概念及内涵界定, 从文化依恋的三个维度切入, 在文献分析和参照相关问卷的基础上制定开放式问卷。 由于个体对文化的情感联结可能是一个潜在的、 内隐的、 具有情境性的心理结构,因此,如果调查单一文化背景的被试可能难以得出预想的结果。 为了比较全面地理解和测查文化依恋的内涵,开放式问卷以情境假设型题目为主。具体题目包括4 个,分别为:(1)请问当您在其它文化环境中,看到或听到与本民族有关的文字、饮食、饰品或标志物时,您有什么感受?(2)当您在外地,参加与本民族有关的活动(如音乐、艺术、体育、仪式)时,您有哪些感受?(3)设想当您一个人去到国外的某个国家。 今天是春节,您独自走在大街上,您的感觉是什么?忽然,看到前面当地华人在进行舞狮和包饺子的活动,这时,您会有什么感受?您会想做什么? (4)请分别从认知、情感、行为倾向三个方面写出您能想到的可以表现对自己本民族文化感受的词语或者句子。通过网络形式在四川、河南、陕西、内蒙古发放开放式问卷200 份。 剔除无效问卷37 份,得到有效问卷163 份,有效率为81.5%,高于以往社会网络研究要求。其中,男性 53 人,女性 110 人;汉族 153 人,少数民族10 人; 有出国经历27 人, 无出国经历136人;年龄范围为18~60 岁。 根据质性分析的一般程序和方法, 采用内容分析方法对开放式调查收集的数据进行人工整理、编码与归类,得到了一组反映文化依恋的特征词,见表1,据此编制成部分项目。 在问卷题目的编制中还借鉴、 参考了使用率和再版率较高的工具,包括亲密关系经历问卷(李同归, 加藤和生, 2006)、 农民工家乡依恋问卷 (甘凌之,2015)、 地方依恋问卷 (古丽扎伯克力 等, 2011;Park et al., 2006)、 文化依恋问卷 (Hong et al.,2013)、多民族文化认同问卷(Hu et al., 2014)。 最后形成共计45 题的文化依恋项目池。为了保证编码的信度, 首先邀请两位心理学博士对上述题目进行归类,并结合理论建构将45 个题目区分为:文化正向评价、文化积极情感和文化亲近行为三个类别。然后再由另外两位未参加过前面程序的心理学博士对上述题目做逆向归类, 即在了解各类别及其操作性定义后,自行将45 个题目放入三个类别中,看两者是否归类一致,删掉两人归类完全不一致的陈述句,最终剩余典型题目40 个。

表1 “文化依恋量表”内涵的类属归纳表

2.2.2 形成初始问卷

为保证项目的内容效度,问卷题目编制完成后,共邀请了8 名心理学专家对文化依恋量表的内容效度进行评定。 同时,随机选取某高校20 名不同专业(涉及理工科、人文社科、艺术类)、不同年级大学生从“文字的易读性(通畅性)”“语义的理解性”“语句的清晰性(有无歧义)”三个方面对该问卷的每个题项的质量进行总体的4 点评定。最后得到包含30 个题项的文化依恋初始问卷。 其中,文化正向评价维度8 个项目, 如 “我觉得本民族文化对我有重要意义”“如果有人贬低本民族文化, 我感觉像是贬低自己一样”;文化积极情感维度12 个项目,如“与本民族文化分离,我会感到悲伤和焦虑”“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本民族文化的标志物,会给我带来安慰”;文化亲近行为倾向维度10 个项目,如“我经常关注本民族的未来发展和前途”“我经常向别人介绍本民族文化的风土人情和历史传统”。 其中反向计分题项10 个, 采用Likert 5 点计分法,即从“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分别记“1~5”分,得分越高表明文化依恋越高。

2.3 正式量表编制

2.3.1 被试

样本1:在四川、重庆、内蒙古随机选取5 所高校的423 名大学生作为被试,通过“问卷星”收集数据,回收有效问卷392 份,问卷有效率为92.7%。其中,男生 215 人,女生 177 人;大一 73 人,大二 102人,大三 91 人,大四 126 人;汉族 328 人,少数民族64 人。该样本用于问卷项目分析、探索性因素分析,以及Cronbach’s α 信度系数和分半信度系数检验。

样本2:在四川、内蒙古、重庆、河南、江西随机选取6 所高校的722 名大学生作为被试, 有效问卷679 份, 问卷有效率为 94.04%。 被试平均年龄为20.55 岁,包括男生 385 人、女生 294 人,大一 182人、大二 212 人、大三 146 人、大四 139 人,汉族 513人、少数民族166 人。 该样本用于验证性因素分析、效标效度分析。

样本3:为检测该量表的重测信度,根据研究者提出的问卷重测信度样本量的要求,在0.05 的显著性水平获取检验功效不低于0.8 以上的重测信度所需最低被试量为 55(Shoukri et al., 2004)。 选取四川省某本科高校计算机专业大二一个班级共92 名学生进行间隔1 周的重测,收回有效数据81 份。

2.3.2 量表的预测与施测

对样本1 采用由30 个项目组成的文化依恋初始问卷进行预测,以筛选并完善量表项目。对预测结果进行项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得到3 维度17题的正式量表。对样本2 采用由17 个项目组成的正式量表进行施测, 同时以文化依恋量表 (Hong et al., 2013)、多民族青少年文化认同问卷(Hu et al.,2014)作为效标问卷。

2.3.3 研究工具

采用 Hong 等2013 年编制的文化依恋量表(Hong et al., 2013), 该量表包括文化依恋焦虑和文化依恋回避 2 个因子,共 20 题,7 点计分。 本次测量中,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91,文化依恋焦虑和文化依恋回避两因子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分别为0.86 和 0.82。

多民族青少年文化认同问卷由胡发稳等编制(Hu et al., 2014),共 34 个条目,分民族文化认同和主流文化认同两个分量表。其中,主流文化认同包括社会规范、主体文化两个维度,民族文化认同包括民族接纳、族物喜好、民族俗约、宗教信念4 个维度。本次测量中, 民族文化认同分量表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3, 主流文化认同分量表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2。 民族接纳、族物喜好、民族俗约、宗教信念 4 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分别为 0.85,0.87,0.85 和0.82。

2.3.4 程序与数据处理

采用 SPSS 20.0 和 Amos20.0 软件进行数据处理分析。 使用临界比率法和相关分析法进行项目鉴别力/区分度的检验;使用探索性因素分析考察量表的基本结构维度;使用Amos20.0 构建模型,考察量表的结构效度; 使用信度分析来考察量表各因子和总量表的信度系数, 采用相关分析等进行效标效度检验。

3 结果与分析

3.1 项目分析

对于项目鉴别力/区分度的检验, 我们采用了临界比率法和相关分析法。 临界比率(CR)是项目分析中用来检验问卷的题项是否能够鉴别不同被试反应程度的指标。 如果 CR 值达到显著水平(p<0.05),表示该题项能够鉴别不同被试的反应程度。具体来说,我们按照问卷总分将被试分为高分组和低分组,以统计学的最高上限 27%和最低下限27%作为区分原则, 本研究划分的文化依恋低分组为总分小于110分,高分组为总分高于 131 分。 分别对高低分组被试得分进行t 检验,若t 检验不显著将题项予以剔除。结果发现,在高低分组的差异性检验中,题目 3(t=-0.124,p>0.05)、题目 9(t=-1.117,p>0.05)、题目 14(t=-1.104,p>0.05)、题目 22(t=-0.114,p>0.05)和题目 30(t=-1.043,p>0.05)五个题目未达到显著水平,建议删除。 剩余的25 个 题 目 存 在 显 著 差 异 (t=-4.980~-20.282,ps<0.05)。 相关法求区分度的过程是计算每个条目与问卷总分的相关。 当相关系数小于0.3 时,可认为二者间的相关性较低,因而在 0.05 的显著性水平下将与总分相关系数低于 0.3 的项目予以删除。 相关分析显示除题目 11(r=-0.091,p>0.05)、题目 24(r=-0.083,p>0.05)和题目 29(r=-0.087,p>0.05)三个题目与总分之间相关没有达到显著,考虑予以删除。剩余的22 个题目与总分之间相关均显著 (r=0.306~0.714,ps<0.05)。 因此,文化依恋问卷临界比率分析和相关分析的结果表明, 除第 3,9,11,14,22,24,29,30 共 8 题外的22 个项目的临界比率值以及各个题项与总分的相关系数均达到显著性水平,可以保留下来做进一步的因素分析。

3.2 探索性因素分析

对文化依恋问卷剩下的 22 个题项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EFA),根据因素分析的相关理论要求并参考已有相关研究的做法(程科,黄希庭, 2009),在对题目进行筛选时,依据以下标准:(1)共同度小于0.30的题项(h2<0.30);(2)因子负荷小于 0.40 的题项(a<0.40);(3) 在多个因子上存在交叉负荷的题项 (a>0.40);(4) 语义高度接近或相同且相关系数很高,则将因素负荷较大的题项保留,(5) 为了提升问卷整体的简约性,在保证总体方差变异解释力不下降的情况下,尽可能精简维度的题项,每个维度保留3~5 个题项。 首先,需要判断数据是否适合做因素分析,采用KMO 检验和 Bartlett’s 球形检验。 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 KMO 检验值为 0.951,Bartlett 球形检验值为6339.117,p<0.001,Bartlett 球形检验值达到显著水平,表明这些项目适合进行因素分析。其次,对数据进行主成分分析(PC),提取公共因素,得到初始负荷矩阵。 提取特征根值大于1 的因子,使用正交极大方差旋转法(Varimax)得到因素负荷矩阵。 最终我们得到了3 个因子负荷矩阵,共17 个题项,见表2。

表2 文化依恋问卷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

根据理论构想对3 个因子进行命名。 因子F1主要涉及个体感知特定文化赋予自身的特殊意义而与之形成的自我关联程度,因此命名为“文化-自我关联度”;因子F2 主要涉及个体对特定文化的信赖感和归属感以及个体从该文化中获得的安全感和支持感,因此命名为“文化情感联结”;因子F3 主要涉及个体在行为上表现出的对特定文化的依赖、保护、传承和践行等积极行为倾向,因此命名为“文化亲近行为”。

本研究以内部一致性信度、 分半信度和重测信度作为问卷信度的考核指标。分析结果显示,总问卷的信度系数(Cronbach’s α 系数、分半信度和重测信度)分别为 0.934,0.907 和 0.773,各因子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分别是 0.799,0.838 和 0.827, 分半信度系数分 别 是 0.763,0.811 和 0.791, 重 测 信 度 系 数 在0.752~0.802 之间。 问卷的信度指标达到了基本要求,见表3。

表3 文化依恋问卷信度分析

3.3 验证性因素分析

按照验证性因子分析的要求, 对 χ2/df、RMSEA,CFI,GFI,NFI,IFI,AGFI 等指标进行检验, 其中 χ2/df小于等于 5、RMSEA 小于等于 0.08,CFI,GFI,NFI,IFI,AGFI 等指标大于 0.85 即可接受。探索性因子分析后,文化依恋维度问卷保留17 个题目,包括文化-自我关联度、 文化情感联结和文化亲近行为3 个维度。从理论上看, 这三个因素也有可能构成一个单维模型,利用结构方程模型的理论与方法对文化依恋问卷的三因素模型、单因素模型进行评估。

整体模型拟合度检验结果发现, 探索性因子分析拟合的3 个因子, 在验证性因子分析中拟合较好(见表4),而单维假设模型(模型3 和模型4)的拟合结果差,这说明文化依恋问卷的三因素假设模型(模型1 和模型2)得到了较好的拟合,支持了我们的理论假设。 但是在模型1 中题目T3 的误差项为1.39,模型系数为0.48, 模型系数远远小于误差项, 并且χ2/df 的值大于5, 按照结构方程模型建构的基本要求(侯杰泰 等,2004),模型系数高于误差项两倍为宜,χ2/df 应小于等于5。为了保证问卷具有严谨的结构效度,将该题目删除。 删除后发现二次验证模型2各项拟合指标均比删题前更优(见图2、图3)。 模型2 结果显示该问卷具有良好的绝对拟合度, 绝对拟合度指数(GFI=0.91)以及调整的拟合度指数(AGFI=0.87) 均接近 0.90。 标准化残差均方和平方根RMR=0.04, 渐进参加均方和平方根 RMSEA=0.08,达到模型契合度可接受的门槛值0.08(Mcdonald &Homh, 2002),表明模型的拟合度能够接受(Browne& Cudeck, 1992)。 其次,该结果显示该问卷具有良好的增值拟合度, 其标准拟合度指标 NFI=0.90,非标准的拟合度指标TLI=0.90,比较拟合度指标CFI=0.91,IFI=0.91,均高于相应拟合度的标准值 0.90。 该值越接近于1,表示模型拟合度越佳。 另外,该模型还具有良好的简约拟合性, 其简约调整后的标准拟合度指标 PNFI=0.81, 简约拟合度指标 PGFI=0.67,均高于拟合标准值0.50。

图2 模型1

图3 模型4

表4 文化依恋问卷的验证性因素分析拟合指标

另外,本研究还通过计算问卷维度之间、维度与总分之间的相关进一步作为问卷结构效度的指标。相关分析显示, 文化依恋各因子之间的相关在0.417~0.469 之间,具有中等程度的相关;三个因子与问卷总分的相关在 0.766~0.817 之间, 具有较高程度的相关,见表4。

表4 文化依恋问卷相关分析矩阵

3.4 效标关联效度

以 Hong 等(2013)编制的“文化依恋量表”和胡发稳等编制的“青少年多民族文化认同问卷”作为效标测量工具,对样本2 进行量表的相关分析。结果显示, 自编的文化依恋问卷总分及各因子与Hong 等编制的文化依恋量表总分及各因子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p<0.01),与“青少年多民族文化认同问卷”总分及各因子间存在显著正相关(p<0.01),见表 5 和表6。

表5 自编文化依恋问卷与Hong 等人(2013)文化依恋量表相关分析

表6 自编文化依恋问卷与多民族青少年文化认同问卷相关分析

4 讨论

本研究在理论结构、已有相关量表,以及开放式问卷的基础上,严格遵循心理量表的编制程序,编制了文化依恋问卷并通过探索性因素分析和验证性因素分析检验了文化依恋问卷的质量。 为保证问卷符合心理测量学要求,通过专家评估、区分度分析、相关分析、 探索性因素分析和验证性因素分析等多种方法对问卷的信效度进行了考察。 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 文化依恋问卷3 个维度及总问卷的内在一致性系数 Cronbach’s α 介于 0.68~0.92 之间,这初步表明了文化依恋问卷的科学性与合理性。 进一步的信效度检验表明文化依恋问卷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其中,文化依恋总问卷的信度系数(Cronbach’s α、 分半信度和重测信度) 分别为 0.934,0.907 和0.773,各因子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分别是 0.799,0.838和 0.827, 分 半 信 度 系 数 分 别 是 0.763,0.811 和0.791,重测信度系数在 0.752~0.802 之间,表明问卷的信度指标达到了基本要求。

对于问卷的效度, 本研究从内容效度、 结构效度、效标关联效度方面进行了考察。本问卷的编制过程严格遵循心理测量学的基本要求和规范, 因而最大限度地保证了问卷的内容效度。 关于问卷的结构效度, 我们采用验证性因素分析对文化依恋问卷的结构进行了多指标的拟合, 结果显示三因素的文化依恋问卷具有良好的拟合。相关分析显示,文化依恋问卷总分与问卷各因子之间以及各因子之间呈中等强度的相关, 进一步说明了文化依恋问卷具有较好的结构效度。 效标关联效度分析发现文化依恋问卷与文化依恋量表的文化依恋焦虑和文化依恋回避两个因子, 与多民族青少年文化认同问卷总分及各因子均具有较高的相关, 其中与依恋量表的文化依恋焦虑和文化依恋回避两个因子呈显著负相关, 与多民族青少年文化认同问卷总分及各因子呈显著正相关。这表明文化依恋问卷具有良好的效标关联效度。

综合来看, 本研究编制的文化依恋问卷具有良好的信效度。相比于以往研究工具,本研究做了必要的发展和创新。 以往的文化依恋量表主要是研究者基于文化依恋的依恋特点, 通过改编一般依恋问卷(将一般依恋对象替换为文化群体)而形成的(Hong et al., 2013), 并没有很好地凸显文化依恋的文化特性。 同时,其研究结果也是在西方文化背景下,以旅居者、移民或难民为主要研究对象得出的。由于文化具有特异性,与西方多元文化背景不同,中国文化呈现多元一体的特点, 因此本研究在问卷编制过程中从文化依恋的“文化”和“依恋”两个特点出发,结合我国多元一体的文化背景,考虑了文化依恋概念的文化适应性,在开放式问卷调查、个别访谈和问卷信效度检验过程中都选取了我国部分少数民族大学生作为被试,使得文化依恋问卷更具本土化特色。这对今后研究我国多元文化背景下不同群体的文化依恋特点、形成演进过程、功能和作用机制具有积极作用, 尤其是对少数民族文化依恋的研究,将有助于培养少数民族个体开放的民族心态。通过特定符号的再生产、民族互嵌式社会结构、民族团结进步创建等实践活动,促使各民族在彼此广泛的接触和联系中相互加深情感寄托 (陈纪, 章烁晨,2021), 从而有助于提高少数民族对多元文化的认同感和情感依恋,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意义。

但是问卷本身仍有一些局限性。 一是问卷的理论基础。 问卷的编制在结构构想上主要通过对相关文献的梳理借鉴了国内外相关研究, 更侧重自上而下的理论建构而非自下而上的建构。 这种建构方式的优点是更贴近理论指导, 但也更容易偏离事实本身,尤其是研究文化,更需要加大质性研究。 所以本研究在基于以往文献归纳总结提出的理论结构是否具有稳定性,仍需今后研究的验证。二是问卷的题目选择。问卷的题目来源较为多元,既有国内外相关问卷的题目借鉴, 也有源自现实生活开放式调查中人员的具体描述,更有相关专家的意见,这可能影响问卷今后在其它样本中的生态效度。 三是本研究从认知、 情感和意向三个方面对文化依恋的内涵进行界定,并没有具象化的文化内容载体,如饮食、服饰、建筑等,使得被试在回答时可能会存在社会赞许效应。最后,本文编制的工具以大学生为对象,在推广应用到其他群体时, 需要视具体情况检验其有效性。 总之,从研究结果来看,问卷的各项指标都满足了教育心理统计的要求, 问卷能够较好地揭示个体对特定文化的依恋程度。

5 结论

本研究自编的文化依恋问卷包括文化-自我关联度、文化积极情感和文化亲近行为三个维度,共计16 题。 问卷具有良好的信效度,能够作为有效测量个体对文化依恋程度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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