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萧茟父中国哲学史研究思想及其意义

2022-05-30 14:43唐国尧周文杰
学理论·下 2022年10期
关键词:哲学史

唐国尧 周文杰

摘 要:萧茟父是我国著名的哲学史家,他的思想涵盖中西、贯通古今,通过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史观和历史与逻辑结合的方法论研究,将中国哲学文化的发展与历史相结合。他研究了17世纪以来中国近代革命难产的原因,分析出了中国哲学启蒙的特殊道路。他告诫学者们应当反思历史,自觉地、有选择地吸取外来文化,找到中西文化中的差别,超越中西对立、体用两橛的思考模式,從而发掘出中国文化思想中现代化的生长点。他重视中国传统历史与文化的逻辑性与多样性,对传统文化不断地进行反思,并发掘其中蕴含的思想价值。

关键词:哲学史;历史与逻辑;中西异同;中国传统哲学;萧茟父

中图分类号:B2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22)10-0042-04

萧茟父(1924—2008)有着强烈的爱国情怀,同时对中国哲学史研究充满着热爱。他以马克思主义史学方法论为基本原则,认为中国哲学史的研究就是要做到历史与逻辑的统一,曾著有《中国哲学史》《中国辩证法史稿》等。他的学识涵盖印中西,希望通过中西文化的对比来找到中国文化哲学现代化的根芽,并从中找到了中国启蒙哲学。他与“泥古派”“疑古派”划清了界限,注重中国传统文化的多样性与特殊性,还曾著有《船山哲学引论》《吹沙集》《鲲化鹏飞》等。先生筚路蓝缕,风骨嶙峋,做到了王船山所述那样:“亭亭鼎鼎,风光月霁”。

一、历史与逻辑相统一

哲学在整个社会运动以及社会意识发展进程中是一种特殊的社会意识形态,哲学史由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斗争的历史叙述转变为对人的知识的发展和理论思维发展规律的研究。萧茟父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坚定支持者,对唯物史观有着独到的见解,他认为历史唯物主义解释了社会运动与社会意识发展的一般规律,因此要将历史唯物主义贯彻运用到哲学史研究中去。萧茟父总结出在哲学史研究中贯彻论史结合有两步要求,第一是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前提,第二要根据研究对象的特殊性,把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加以具体化。

西方哲学史的学科独立始于近代,并最终由黑格尔以唯心辩证法形成系统化,也是马克思哲学史观批判和改造的直接理论前提。“五四”前夕的中国学者,由于大量西方哲学思想的涌入,开始逐渐摆脱古代封建思想的禁锢,进行了一些关于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但是,“这些论著往往停留于对历史上某些学派分合、思潮起伏的现象形态的描述,谈不上对哲学发展的本质矛盾和内在规律的阐释”[1]362。这种局面在“五四”以后,也就是马克思主义成为思想上的主力军之后得到了改变。20世纪30年代以侯外庐为代表的学者们开始将中国哲学与历史唯物主义结合起来,杜绝封建意识,破除学术迷信,实现了哲学史研究的科学化、系统化。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结合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哲学史研究方法,中国哲学在历史资料整理、重大考古发现、学科体系建立等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随着马克思主义哲学史观理论研究的日渐深入,中国哲学史作为一门科学被真正地建立起来。

但萧茟父指出中国哲学史的科学化建设还存在很多问题。首先,中国哲学史研究的对象、论述的区域需得到规定,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不同于西方,中国古代长期处于封建社会,哲学主流一直与政治、伦理、教育等分割不开,造成研究对象不明、研究任务模糊的情况。哲学史的研究对象就是哲学认识的矛盾发展史。萧茟父说:“哲学认识区别于宗教、艺术和各门科学,是人们以理性思维形式表达的关于自然、社会和思维运动的一般规律的认识,也是对于客观世界的本质和人对客观世界能否认识和改造、怎样认识和改造的总括性认识。”这也就是说中国哲学史的研究,应当分清研究的对象以及论述的重点,将中国古代思想中关于伦理、道德、政治的内容加以提炼,重视古代哲学家们对于人的本质、人的发展等问题的阐释。其次,哲学史与其他学科史的不同正是在于研究对象的“特殊的矛盾性”。哲学的基本问题包括本体论问题与认识论问题,这两组问题带来的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之争是哲学认识中最普遍最根本的矛盾。马克思恩格斯对这个问题的观点可以从对费尔巴哈的批判中找到:“当费尔巴哈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时候,历史在他的视野之外,当他去探讨历史的时候,他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在他那里,唯物主义和历史是彼此完全脱离的。”[2]很多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人就像费尔巴哈一样,对世界、历史是唯物的,相信物质是第一性的,但是进入人类社会之后却会陷入唯心主义的意识决定论,这说明了这种唯物主义是存在局限性的。历史与逻辑统一的研究方法是马克思主义史学方法论的重要原则,也是萧茟父一直使用并推崇的研究方法。一方面要将黑格尔错误的顺序颠倒过来,将历史作为逻辑的前提与基础。另一方面要把逻辑方法运用到历史研究中去,这样可以避免历史出现跳跃性与偶然性。

与此同时,萧茟父认为还应该注意到“中华民族理论思维在历史形成的某些定势中所表现出的特殊性或变异性”[3]148。唯西方论的思想曾造成了人们对中华哲学文化的忽视,阻碍了人们对于民族思维的特殊性或变异性的深入研究,很多人夸大西方思想的普遍性,却对中国辩证思维传统中的特殊贡献嗤之以鼻,甚至全部归为糟粕。改革开放之后,民族的觉醒意识被唤醒了,学者们解放思想,用马克思主义史论结合理论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了反思。萧茟父提出未来的研究不能忽视历史中的特殊性,应当结合丰富的理论成果,发掘古籍资料,展现中国古代哲学中蕴藏的智慧和已做出的独特贡献。

科学的哲学史是人类认识矛盾逻辑进程的揭示,集中体现在哲学范畴中。萧茟父说:“只有历史地清理和具体剖析这些范畴在不同派别、体系中的特定含义和特殊运用,才能正确地把握哲学发展的历史进程及其曲折性、跳跃性等;但还必须进一步把握这些范畴在人类哲学认识的发展史上的逻辑意义和客观地位,即深入发现它们的产生、发展和衍变具有思维规律相吻合的逻辑必然性。”[3]413从古至今,哲学范畴之间相互碰撞、相互继承、相互转化,从小到大,从浅至深,又凝结出了各种各样的哲学范畴。这些哲学范畴标志着人类认识的进步与深化。中国古代不同时期的范畴比如“天”“气”“道”“阴阳”“动静”“知行”等,在不同时期都蕴含了不同的哲学思想,这些范畴不断发展、不断进化,正是哲学认识螺旋发展的客观进程。如果说“逻辑是对世界的认识的历史的总计、总和、结论”,那么关于客观世界认识的各个阶段就是所要研究的各个逻辑范畴。逻辑作为认识史的精华和哲学史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这正说明“逻辑范畴是历史中产生的,在哲学史中发展过程的各个阶段,正是和认识的逻辑发展阶段相一致,哲学史有着逻辑的和历史的统一。这个统一的基础正在于人们的历史的实践。”[4]所以对于这些范畴的具体剖析将了解这些思想在不同时代所产生的不同意义,对于我们探索中国哲学发展的内在规律也是大有裨益的。在哲学史的方法论问题上,萧茟父总结出我们必须要承认历史与逻辑一致的原理,从而坚持哲学史研究中历史方法与逻辑方法的统一。

二、思想涵盖中西哲学

中西哲学的异同一直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这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就哲学史本身的研究而言,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对中国传统哲学的特殊性的忽视。根据萧茟父的史论结合研究,研究中国传统哲学的特殊性,要坚持历史唯物主义,并加以具体化。也就是说研究中国哲学,不能单纯地用西方哲学来解释,也不能机械地用马克思主义的话来复述。现代中国的文化哲学研究深受西方“先进—落后”的序列影响,同时存在“夷夏之辩”,一些激进的文化工作者会将中西方文化放进“先进—落后”的序列,而特殊主义者更多地考虑到了中国哲学的特殊性。但是保守主义者的研究同样建立在历史主义之上,东西文化之间的碰撞将会形成绝妙的化学反应,这种创造是中国文化哲学问题上的重要创获。萧茟父将中国文化在中西文化中的矛盾汇合总结为“认同—辨异—求其会通”[3]57,这样一个三段式的道路。回顾中国历史,晚清以来中国一直处于一个动荡的时代,大量西方哲学思想纷至沓来。为了救亡图存,许多学者自觉学习西方的思想,“援外以入中”,甚至在中国古籍中找出了“中源”。“五四”时期,人们从革命失败的迷茫中觉醒,发现自由、民主、科学的西方近代文化与中国传统的观念存在较大的差异,便产生了中西文化的比较和争论。彭国翔十分赞同中国哲学的研究要体现在具体的研究成果中,并概括出“一个模式”(援西入中)和“一组观念”(西学素养、文献基础和国际视野)的概念。这是对20世纪以来中国现代哲学發展状况的一个概括,他将中国哲学作为一种比较哲学,认为中西哲学之间不应绝缘。

冯友兰在《中国哲学史》中说:“哲学本一西洋名词。今欲讲中国哲学史,其主要工作,即就中国历史上各种学问中,将其可以西洋所谓哲学名之者,选出而叙述之。”[5]这是中国哲学与文化走向现代化的一条简明道路,萧茟父对此问题补充说:“要从一个新的思想高度,来总结中西文化论证中的一些经验教训,反思历史,吸取教训,认清去向,避免洄流,把我们民族融汇中西以实现传统文化现代化的事业向前推进。”[1]56在他看来,西方文艺复兴时代中出现了“觉醒”的启蒙思想,这种启蒙运动是对历史与社会的自我批判。对比中国来看,尽管中国长期处于封建社会,但也出现过类似的自我批判,因而我们要总结民族历史传统,对自己民族的哲学启蒙到哲学革命的特殊道路进行分析。萧茟父认为明清之际出现的中国哲学启蒙运动是中国近代哲学一个十分特殊的阶段。明末清初的中国爆发了许多农民起义,政治上出现了危机,而自然科学却出现了兴起的苗头,比如《天工开物》《物理小识》等著作的出现,足以说明中国封建社会出现过自我批判。尽管古老的宗法封建关系以及清王朝的统治使得旧制度得以延续,形成了“历史洄流”,但这并不能改变近代哲学思想“破块启蒙”的新动向。萧茟父十分推崇王夫之的哲学思想,他判定王夫之是17世纪早期启蒙思潮中的哲学代表,并对王夫之辩证法思想“首尾玄合”的范畴体系做出分析。他遍览诸家,总结出:“同一时代的思潮自有其共通特征(共性),同一时代思潮发展的不同阶段又各有阶段性特点(殊性),同一阶段中各个思想家因个人经历、学脉、性格的不同又各有特色(个性)。在思想史研究中,必须注意共性、殊性和个性的关系,善于洞察三者固有的辩证联结。”[3]154这段早期的哲学启蒙思潮,源于当时人们对于封建特权的不满,表现了一定的民主主义意识,无论是王夫之的“不以天下私一人”,还是黄宗羲“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都具有鲜明的启蒙性质。这些最初的启蒙学者反对宋明理学的“空谈心性”,在研究哲学、历史的过程中,格外垂青于“经世致用”。这种治学方法,“突破汉宋,别开新途,孕育着近代思维之法”[1]21。

由此,我们可以从萧茟父对明清之际早期启蒙哲学思想的肯定中得到一些收获。首先,对比中西文化历史的发展,发现史实上既存在“共性”,又存在“殊性”。从万历到“五四”是中国特有的启蒙思想历尽坎坷的一段历史。到19世纪西方列强入侵中国开始,我们救亡图存,奋起直追,大量吸收西方近代科学文化,结果造成了“饥不择食,食而不化”。所以要正确把握传统文化与现代化的历史结合点问题,科学地对比中西文化,做出正确的、符合时代要求的文化选择与文化重构。其次,启蒙思想溯源就是要找到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现代化根基。中国的现代化不可能仅仅是对西方文化冲击的回应,也不能被西方文化所全部包含。中国传统文化有着悠久的历史,其中蕴含着在特定条件下可以转向近代化的文化主体问题。这种文化主体的确立,与建立“文化自信”的先进思想不谋而合。只有确立了文化主体,才能保证在文化交融中正确地进行选择、涵摄与消化。最后,从万历到“五四”,中国本土各种思想文化与中西文化之间的碰撞,最终在马克思主义中找到了解决办法。中国的启蒙运动尽管遭受了挫折,没能很好地完成历史使命,但却唤醒了一批批的后继者。从明清之际的王夫之、黄宗羲,到严复、谭嗣同,再到孙中山、章太炎,三百年的文化激荡终于崛起了毛泽东、李大钊等马克思主义思想家。揭示这些文化运动历史与逻辑统一的规律性,对于我们弄清马克思主义哲学在我国生根发展的逻辑起点有重要的意义。

三、平等智观各家思想

中国历史中长期存在着王朝盛衰不断循环的现象,历史与哲学史是共融共生的。在引入西方思想,明确西方哲学方向之后,如何正确助力中国哲学研究,而不是将西方哲学作为中国哲学研究的框架呢?萧茟父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要了解中国传统哲学中蕴藏的哲学思想,唯有通过“古典文献”来完成,萧茟父通过梳理,完成了《中国哲学史史料源流举要》这一著作。现代中国哲学的工作,大多都是对中国哲学传统的诠释。陈少明认为“做中国哲学”就是要揭示经典与现代生活的关联,让它的仁爱、智慧与优雅的品质,在我们的精神生活中发挥力量。诠释中国哲学传统的来源是经典文本,解读哲学的特殊文化,关键在于能否在其中提炼出有意义的论题和生活的智慧。唐君毅说过:“其大体顺时代之序而论述,类哲学史;其重辨析有关此诸道之义理之异同及关联之际,则有近乎纯哲学之论述,而亦有不必尽依时代之先后而为论者。”[6]因此,研究中国哲学史就要做到历史与逻辑上的统一,这种统一不是简单的时间上的重合,而是“辩证的统一”。正如前文所释,科学的哲学史应当分析范畴的发展和应用,要分析每一种哲学范畴,特别是研究不同历史阶段中的哲学发展。只有通过这样的分析才能真正解释哲学文化思想发展的进程与规律。同时,历史发展的勘探来源于古籍,但由于天灾人祸的偶然因素,古籍缺失会使得历史现象出现偶然性、跳跃性。因此将历史与逻辑的方法有机结合起来,以历史为基础,探索其中的逻辑,就可以对中国传统哲学思想有一个很好的梳理。

萧茟父遍览古籍,对于中国传统各家思想都有所研究,同时“平等智观儒佛道,偏赏蕾芽新秀”。他说:“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重新考释传世的古史文献,完全有可能科学地阐释古史,恢复中华民族文明史的原貌和全貌。”[1]109他在古史的研究问题上,一向主张要坚决利用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来进行研究,对“泥古派”与“疑古派”进行了双向的扬弃,一直走在科学释古的道路上。传统是多元化的,要基于“主体的自觉”去对历史传统进行评判,探索文化更迭的发展机制、条件和历史根据。将学术文化简单政治化在中国历史上经常发生,例如儒家“诵诗”是为了“从政”,就是要“事父事君”,古代长时期独尊儒术,儒家的“经世致用”主义,在历史上的确起过进步作用,但在如今并不适用。这便如范寿康曾说的不要无条件地尊孔与无条件地排孔,孔子只不过是先秦诸子中的一子,已经失却了从汉武帝以来我国社会所特别赋予他的那种神秘性了。萧茟父将儒学看作是中国悠久文化历史中的其中一环,历史上的儒学,从晚周至清末,与道、法、墨等思想都相互交融,又与印度佛教和西方思想产生了碰撞,先后会合,摄取各家所学,以孔子为奠基者,以六艺为法,在两千多年的历史中形成了儒家传统。儒学在中国古代大部分时间都是主流思想,但在萧茟父看来,中国传统文化是多维发展、日新月异的,儒学只是其中一部分。在整体中华思想中,儒释道等各门思想相互包容,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萧茟父认为对待这些思想的基本态度是“兼容并包”[3]38。要以一种宽容的态度去欢迎接受,是一种基本的“文化包容意识”。他引用孔子的一段话:“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中國古代“和”的精神避免了类似于西方的宗教冲突,实现了多维文化的融合。

萧茟父将中国历史按时间顺序进行了梳理。在周秦时期,百家争鸣,社会酝酿着巨大的变革。老、孔、墨各派分立,经过战国百家争鸣,各家哲学认识矛盾加深。先秦哲学是整个中国哲学的奠基阶段;而从秦汉至唐宋,是中国传统哲学的拓展时期,在这段时间里,两汉经学与魏晋玄学之间产生过哲学矛盾,并在此期间引入了印度佛教。汉唐时期儒家与道家互黜而互补,加上后引入的佛学,三家鼎立,最终互相融合;中国哲学在宋至明清之际,达到了一个成熟的时期。其间通过“理气”“心物”“知行”等范畴展开了诸多学派之间的冲突与争论,主流思想由“气”而论“理”,由“理”而论“心”,心学分化并自我否定,终由王夫之总结批判,开启了明清之际的启蒙思潮。纵观历史,各种哲学思想的发展都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螺旋推进,并最终实现了首尾的链接。整理中国传统哲学,平等智观各家思想的意义在于要树立起我们自己的文化主体意识,找到中国哲学现代化的历史根芽,吸收西方先进思想,并将其中国化。同时文化作为哲学赖以生存的土壤,要掌握好文化发展过程中的系统性与多样性。萧茟父总结说:“中国学术必然从根本上走出单一政治化的旧格局,而更好地恢复和实现其固有的价值和功能;同时又必然由统合走向分殊,摆脱‘统比分好‘贵一贱多的偏见,走向多元化的发展方向。”[3]66因此,我们要正确认识到文化是一个和谐的整体,其中虽掺杂着诸多矛盾与差异,但“万物并育”并不是一件坏事。正确的多元文化学术史观允许文化思潮的多元并存与多维发展,从主观上来说要避免偏私、狭隘的思想,反对专同,只有运用“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的历史与逻辑辩证统一的研究方法,才能容纳百家,求其会通。

四、结语

萧茟父学识渊博,涉猎广泛,他一直都在从事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也一直将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史方法论贯彻其中。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方法论原则是哲学史研究的根本方法。列宁说过:“每一种思想都是整个人类思想发展的大圆圈上的一个圆圈。”[7]历史上每一种哲学都有思想上的起点和终点,经过范畴的演变形成一个首尾相连的逻辑进程。这个逻辑进程由于反映了客观过程的矛盾性,经历了肯定与否定、冲突与融合,最终形成一个螺旋式的“圆圈”。萧茟父就是利用列宁的理念去不断探寻中国传统哲学中历史发展的“圆圈”。在此基础上,他还提出明白方法论上的宏观立论,需要与文献学上的微观考史相辅而行;同时要考察中西文化的异同,发掘中国文化思想中的现代性根基,吸取先进的文化经验。传统并非是单一的,而是多元的,任何时代、任何民族的文化都是多因素、多层面的复杂综合体。传统也绝非过去的历史陈述,它起始于过去,汇集于现在,又奔向了未来。传统就像一道“洪流”,我们要找到文化的“源头活水”。多元的传统在不同历史条件下形成,并随着历史条件的改变而改变。所以继承传统就要尊重历史的客观进程,对传统历史文化进行选择与评判,探寻文化交替的历史条件与根据,从而找到中国哲学史中传统与现代文化之间的历史接合点。

萧茟父表达了对学问的态度:“多维互动,漫汗通观儒释道;积杂成纯,从容涵化印中西。”这种态度鼓舞我们对待历史时,要不断反思,客观研究历史,平等看待各家思想,提高自觉,注重多元传统文化的发展。从萧茟父的思想中我们可以探寻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意义:一是用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方法对中国哲学的发展进行研究,是对我国历史上经过许多艰苦曲折道路才形成的哲学成果的总结与梳理。要把握其中的哲学思想斗争经验,吸取某些古代理论思维的经验教训,找到中国哲学的现代性思想根芽。恩格斯说过:“理论思维的能力必须加以锻炼,为了这种锻炼,除了学习以往的哲学,直到现在没有别的手段。”[8]二是对中国哲学史进行分析的任务就是对那些哲学范畴、哲学思想矛盾与特定的历史结合点进行分析,是唯物辩证法对人类哲学认识历史的一次概括,这无疑极大地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也对中国哲学未来的发展有着巨大的指导意义。三是研究中国哲学史,也要和其他民族不断比较异同,同时还要对中国传统的文化不断反思,遍观诸家思想,客观对待历史,这将有助于培养正确的学术态度。同时对于文化的多样性、开放性、包容性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四是中国哲学史的科学发展是中国学术文化良好发展的保障。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化研究要吸收西方先进的文化思想,并与我们的民族特点和现实需要相结合。要将“全球意识”和“寻根意识”结合起来,实现对中国文化的新陈代谢,用极高水准的“文化自信”去与世界接轨,与世界对话,从而为人类文化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参考文献:

[1]萧茟父.吹沙集[M].成都:巴蜀书社,2007.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580.

[3]萧茟父.吹沙二集[M].成都:巴蜀书社,2007.

[4]哲学研究编辑部.中国哲学史问题讨论专辑[M].北京:科学出版社,1957:109.

[5]冯友兰.中国哲学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3.

[6]唐君毅.中国哲学原论·原道篇[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5.

[7]列宁全集:第3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271.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4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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