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谱编纂与中国古代文学实践教学

2022-05-30 12:36陈昌强
中国大学教学 2022年10期
关键词:中国古代文学教学模式

摘 要:年谱编纂作为步骤相对简明、操作较为容易、成果产出相对明了的学术训练,能够切实提升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高年級学生的综合素质和能力,不仅能夯实其专业基础知识,提升其资源检索与搜集能力、文本阅读与分析能力、自主发现学术问题的能力,而且有助于教师完成从施教者到引领者、研讨者、协助者、同学者的角色转变,有助于课堂内外更为融洽、温和、友善、活泼的师生关系的形成,以及互动式教学、讨论式教学的教学模式转变。以年谱编纂为代表的实践教学,也与目前高校本科高年级研究性学习、创新性学习改革思路相契合,有助于高校本科师生共同体的合理构建,以及高校本科阶段课堂以外教学内涵的拓展与延伸。

关键词:年谱编纂;中国古代文学;教学模式;师生共同体

中国古代文学教学是我国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教学的重中之重,对于中文专业大学生人文素质与审美能力的提升、文学传统自豪感和专业素养的生成、想象力和创新能力以及写作技巧的培育都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高校的中国古代文学教学经过了一系列的设计、磨合、调整与改革,基本形成了基础课、选修课、专题课三者共同构成的网状式的课程教学体系[1]。其中基础课以“中国文学史”课程为主体,兼及“中国古代作品选”;选修课则多依照时段、文体分别设立;专题

课(包括学术讲演)则围绕一系列的相关专题展开。尽管如此,中国古代文学教学中“教师满堂灌、学生拼命记、考试临时背、考后全忘掉”的现象仍然大量存在。如何消除这种应试教育现象的影响,并继续深化古代文学教学的改革?除了探讨并鼓励教师在日常教学中引入更多能够吸引学生参与的媒介、方式、方法外,设计一门或者多门实践课程,有效深化专业基础训练,全面调动学生的积极性、主动性,变被动性的接受灌输为主动性的知识创造,让学生切实地参与教学活动乃至研究实践,真正达到学有所得、学有所成,可能是一种比较行之有效的改革方式。

一、作为中国古代文学实践教学的年谱编纂

考虑到本科生的实际水平和基础、能力,我们认为,中国古代文学实践课程应当重视本学科基础知识的认知和训练,重视实践中本学科相关方式方法的不断操作和运用,重视在文献阅读和解析过程中培养提炼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基于这些方面,让学生分工协作,为古代作家编纂年谱,不失为中国古代文学实践教学的一种有益尝试。

年谱本是编年体和纪传体相结合的传记体裁,按年月日记载谱主(谱主可以是一人,也可以是血缘、学缘、地缘相近的一个较小的群体)的生平事迹、创作活动、思想演化及相关历史事件的著作,其体肇始于北宋,明清时期大为兴盛,不仅是探讨历史人物生平、思想、业绩、成就的重要参考资料,也侧面反映历史事实、典章制度、学术思想和社会文化变迁等相关细节,是一种具有深层“历史褶皱”的著作。学术史上,为相应历史人物撰述年谱,是学者进入相关学术领域的基础工作,一些撰述精良的年谱如王懋竑《朱熹年谱》、夏承焘《唐宋词人年谱》、蒋寅《王渔洋事迹征略》、周绚隆《陈维崧年谱》等,甚至能成为具有代表性的学术论著。选择编纂年谱,作为中国古代文学课实践教学内容,是较为合适且有价值的。

编纂年谱是一种步骤相对简明、操作较为容易的学术训练。具体而言,大概分为如下四个步骤:

其一,精心选择年谱谱主。这一步至关重要,一般来说,我们倾向于选择有相当数量诗文词作品传世的作家为谱主,而且要考虑到他们本人及其后人并未撰作其年谱,学界目前亦未对之有较成熟的年谱写作(包括已公开发表的年谱式刊物论文、学位论文、会议论文等)。这样遴选下来的谱主,一般来说即使不是该时代最伟大的作家,也具有相当的影响力,他们的年谱因有较多文献支持,具有较为丰厚的基础,相对而言较易操作,作为训练更是绰绰有余。而且,为了便于交流,往往同一个小组会选择几位时代相近、经历相似的谱主,方便组内学生间互通有无、切磋砥砺。例如,在指导一组同学时,我们曾建议该组同学分别选择清初词人彭孙遹、徐釚、任绳隗、周在浚、杜诏为谱主,这五家词人相互间交游密切,前两家还是康熙十八年(1679)“博学鸿儒科”的取中人员,其社会关系网络、诗词唱酬活动有较多的重叠之处。编纂过程中,涉及相应史事,同学之间的探讨便更热烈有效。

其二,广泛搜集、阅读谱主相关材料,辑出编年事迹。不仅要阅读谱主的诗文词集,也要根据目录,在网络、各级图书馆搜集谱主的稀见文献。通过教学实践我们知道,学生在记忆式学习中,对传统的文献学、目录学知识掌握程度普遍不高,而在实践式学习中,亲自动手查阅资料,能够对文献学、目录学相对枯燥的知识体系有强化记忆的作用,学习效果良好。而且,在这一过程中,学生不仅进行了传统的目录学训练,也能够因势利导地对网络电子资源、电子检索等有较为充分的了解和把握。

其三,厘清谱主的交游关系。根据其交游活动,查找其友人现存的诗文词集、笔记、著述资料,辑出与谱主相关的信息,进行相应编年。此阶段,学生通过大量阅读和理解文献,不仅对谱主本人的生平、创作、交游都会有更深入贴切的理解,也能进一步触发研究的兴趣与灵感。

其四,阅读与谱主相关的史料。其所涉史料大至实录、起居注、国史,小至家谱、方志,远至后代学者有关的考论,近至同时代无交游者的相关载述,等等。简而言之,年谱的相关资料的收集是以谱主为中心的一个不断扩大的同心圆,材料的阅读、搜罗、查访是逐层递进的;其年谱编纂也是不断皴染、有序可寻的过程。

上述四个步骤完成后,年谱也基本成型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基于不断发现的其他材料的查漏补缺、修正充实的工作。

二、年谱编纂实践中的师生角色与教学相长

从实践的角度来看,年谱编纂有利于切实地综合提升学生的专业素质和能力。

首先是基础知识的夯实。大量的古代文献史料尚无点校本,这就迫使学生熟识繁简字的转化与运用、区别异体字、通读文言文,不仅训练了句读能力,提升了文言写作能力,对阅读中所涉材料中的官制、科举制、地理、历法、天文、学术史等问题,会产生基本的追索冲动,进而在教师的帮助下针对相应的问题进行更有效率的知识积累与学习。

其次是资源检索与搜集能力。在检索文献过程中,不仅涉及常见目录的使用,也涉及大量的电子资源、数据库检索和网络资源的利用,能够更有效地将征文考献、“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意识深入学生的学习和科研中,并进而对本学科、本方向的基础史料有所了解。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资源检索与搜集的能力是学生进行学术研究时较为关键的能力,也是其在学术道路上能够行以致远的基本保障。

再次是文本阅读和分析的能力,以及资料整合和提炼的能力。当下我国的中国古代文学传授与学习,重在史学思维下知识体系的建构,而对于作品则相对轻视。戴建业教授曾经指出,大学中文系本科生“学完了唐代文学史却没有系统读过李白、杜甫选集的人绝非少数,学完了明清文学史没有读过《红楼梦》《水浒传》等名著的学生大有人在”;而在授课过程中,内地各大学中文系重中国文学史而轻作品选的倾向十分明显[2]。这样的情况下,大学生虽然对中国古代文学倾注了较多的热情,但却并没能回归文本本身,以掌握对文本的分析和鉴赏能力,自然也就缺少对中国古代文学中喜怒哀乐情感体温的鉴察、领受和交流的能力。而作为课后实践的年谱编纂,倒逼学生不断阅读、理解、分析大量的文本,则会在无形中提升学生的审美思维能力和感悟能力,并进而影响文本阅读与分析、资料整合与提炼。尽管这些文本可能并非这一时代最有代表性、最优秀的文本,但以此为基础,学生在阅读经典文本时,因已有先期经验,自然就不会不感兴趣、踌躇不进或者畏难思退。从某种意义上说,作为课后实践的年谱编纂较为有效地弥补了目前中国古代文学教学重在史学阐述、轻于文本精读的不足,对学生不读原著的问题也提供了较好的解决方案。

最后是自主发现学术问题并进行初步研究的能力。年谱编纂使得学生有机会接触大量稀见文献,学生不仅是学习者,也是发现者:小到文献资料的发现,如编纂《徐釚年谱》的同学,发现徐釚《枫江渔父图》载录《全清词·顺康卷》未收的许多佚词,并进而对该图产生浓厚兴趣,逐步完成了研讨该图与徐釚仕隐心态关系的本科学位论文;又如编纂《杜诏年谱》的同学,因发现了杜诏家族的《锡山杜氏宗谱》,从而对杜诏的生平、家世、交游等有了较为全面的把握,在完成年谱之后,即以杜诏为个案,继续完成了本科学位论文的写作;大到相关时代问题的发现,如编纂《周在浚年谱》的同学,察觉清初人咏南京的怀古词较多且有独特意味,因此逐步形成了“清初怀古词中的金陵意象”的研究构想,并以之作为题目继续完成了本科学位论文。由此可见,年谱虽然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基础研究或个案研究,但由于学界对这些谱主尚未有系统而明确的生平考订,因此,学生在为其编纂年谱时,事实上已在尝试着对文学研究的一些前沿性问题和基础性工作进行归纳和回答,既有助于激发其兴趣、开拓其视野,并能产生由一斑窥全豹的良好效果,对谱主与同时代文人、文坛的关系有更深入的观照;也能促进学生于编纂过程中发现问题、深入思考,并进而开始初步的研究。在合适的条件下,这些新发现、新论题也可能会继续生长成更细致丰厚的研究成果。

当然,在年谱编纂的具体操作中,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能力以及谱主的实际情况,选择由单人负责或者组建课题小组。组内同学自可以奇文共赏、疑义与析;不同组的同学间也可以互通有无、查缺补漏,在共同学习中一起构建敬业、乐群的良好氛围。

编纂年谱,不仅利于学生能力的提升,也利于教师角色和教学模式的转变。在指导学生编纂年谱的过程中,教师不再是灌输者,而是引领者,引领学生进行探究性学习,并对一些具有前瞻性、创新性的研究进行提示;同时,教师也不再仅仅是知识的传授者,也是新问题、新领域的同学者,同小组的师生、学生间,可以结成互通有无、砥砺切磋的新型“同学”关系,并有助于师生间、生生间融洽、温和、友善而活泼的人际关系的结成,有助于推动教学的深入进展。年谱编纂也有利于打开历史的“褶皱”,让师生共同进入更具体清晰但相对陌生的历史文献中去,进行创造性的发掘和研究。而且,这也促使教师从一言堂的掌控者角色中脱出,真正成为教学中的研讨者,以及教学相长的协助者,不仅在资源和治学方法方面为学生提供协助,也协助学生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协助学生修订、打磨年谱以至最终

成形。

当下,学者们一直倡导在中國古代文学教学中进行互动式教学、讨论式教学的改革,认为“教学观念的转变正在成为教育界议论的热点,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教与学中心位置的颠倒,即以教为中心转变为以学为中心,以教师为中心转变为以学生为中心,课堂上,不同的解读角度和见解可以进行讨论,学生和老师、学生与学生之间可以平等对话,这属于一种开放性的研讨形式”[3]。作为实践教学的年谱编纂,没有严格的课堂形式,所涉及的研究也开放灵活而且相互联系,正可以呼应上述的改革思路,并有可能在四个方面推动学者们所汲汲以求的中国古代文学的教学改革和探索:其一,改变平面的线型教学模式,构建立体的网状教学模式;其二,有助于改革现行的“填鸭式”知识灌输型教学模式,建构教与学并重,并突出学生接受过程中的主体性的教育模式;其三,有助于改革现行的以知识为主的教学模式,建构培养学生创新思维与创新能力的培养的教学模式;其四,亦有助于改革现行的知识考卷式的考评制度,尝试建立多方面、多层次的考试内容与形式改革[1]。

当然,进行年谱编纂的实践教学,本身也有一系列的条件和限定。比如,参与这种教学活动的学生,应是基本完成了中国古代文学史体系性学习的大三学生,要有一定的专业基础,对本专业有明确的兴趣,最好能有较强烈的升学愿望,也有相对较长的课余时间进行递进式的学习。又如,这种实践教学,目前尚不在本专业的正式课程序列之中,因而对师生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就教师而言,不仅需要其热心、恒心、细心和耐心,更切实的是需要耗费其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目前的教学考核体制下,这种付出相对来说更难,也是特别难能可贵的;就学生而言,则需要信心、毅力、求知心与领悟力的全面加持。再如,年谱编纂作为课后实践,其教学在时间、空间和方式上应当更为灵活,时间限度可以一至二年为期,教学方式和空间也不固定在课堂,反而可以采用读书会、座谈会、笔会、讨论会等多种形式进行;考核方式也可视成果而采用较开放的形式。而且,谱主也不一定必须是明清时期的,文学史上任何一个时期的作家或重要人物都可以成为这类教学实践的谱主,只是在具体编纂的过程中,资料的繁简和考辨的精粗会因具体情况而不同罢了。

三、关于传统文科本科实践教学的几点展望

需要注意的是,在中国古代文学的本科教学中,鼓励学生进行学术性和专业性较强的年谱编纂作为教学实践,并不是揠苗助长,也与研究生阶段相应教学与研究工作有所区分:研究生阶段的教学重视系统性、深入化的思维锻炼与学术涵养,就年谱编纂而言,也更要求深度、精度、广度和难度,选择的谱主往往在过往时空中占据更为显要的位置,其在时空中留下的痕迹也更为繁紊多端;本科生阶段教学则仍注重基础知识和知识体系的掌握和理解,并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进行深化研究,所选择的谱主的影响力则要稍微逊色些。但相同专业的本科教学和研究生教学毕竟是大致连贯的,因此,作为本科阶段教学实践的年谱编纂,其实有利于学生更早地熟悉学术环境、资源、方法、视角,并对学术研究的现状与进展有一定程度的认知,是其本科学位论文写作之前的有效的“试水”之举,是进入研究生阶段之前的行之有效的“预学习”,也是其进入研究生阶段进行正式的学术研究之前的有益尝试。

当下时代的独特条件其实也为年谱编纂一类的实践教学提供了非常良好的条件和机遇。随着网络技术、数码技术与信息共享技术的日新月异,大数据时代的到来已然成为明显可见的事实。大数据非常有力地推动社会发展,对基础文科的研究与教学也提供了便利的条件。例如,文献典籍的大量影印出版及其电子化、网络资源搜索引擎的方便高效、网络学术资源的方便易获取,也为年谱编纂式的实践教学提供了丰厚的文献准备。学生在教师的指导下,会更高效地获得研究资料,有利于其课题有效展开。

年谱编纂一类的教学实践,同时也是在现有的教学基础上,对学生综合素质和专业素养进行有效提升的一种方式,是目前高校本科高年级研究性学习、创新性学习改革思路的一种有效尝试。当前,各类高校着重鼓励并培育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计划、“挑战杯”项目计划、“互联网+”项目计划等,较有基础、较为可行或较为成功的年谱编纂无疑也可以参与到这些项目中来,在更好的研究条件下,取得更优秀的成果。即便是一些学生其志不在学术研究,将来从业时可能会另有抉择,但只要经过这类较为严格的学术训练,他们无论是从事应用型工作,还是继续从事其他专业的学习和学术研究工作,也可以因为在本科阶段中奠定了较基础扎实的基本功而游刃有余。

年谱编纂这一类的教学实践,还为大学本科师生共同体的构建,以及教学内涵拓展提供一些有益的尝试。目前,苏州大学正在本科阶段推行导师制、成长陪伴计划等改革举措,国内其他大学也都或多或少地展开了此类改革。这终将使得教师在专业的课程教授之外,更深入地参与到学生的学习和科研中去。教师将从书斋和课堂走出,学生将从宿舍和课堂走出,汇聚到更广阔的校园乃至社会,改变传统的、单一的课堂讲授模式,谋求营造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中文学科的本科学习、生活氛围,构建师生共同体,通过变革课堂教学和师生关系,探索培养具有文化自信和文化使命感的创新型人才的新模式,实现中文本科专业人才培养内涵式发展[4]。在这样的形勢下,年谱编纂不失为师生间可供选择的一种开放性的、累积性的、易操作且合作性强的、延展性高的学术议题,积极参与当下的中文本科教学改革和探索。

尚需说明的是,年谱编纂当然不是高校中文本科中国古代文学、汉语言文学各专业,乃至传统文科各专业实践教学的唯一选项,任何有助于学生综合素质培养、审美能力、人文精神、创新能力、应用能力提升的学术性或应用性训练都可以作为教学实践的一种方式,共同参与到本学科教学改革的大潮中来。不过,与其他类型的课后实践相比,年谱编纂有规可循、其具体操作系统完整而简约有效、对学生的训练全面而细致,其优点也是非常明显的。

参考文献:

[1]刘运好.中国古代文学教学改革探索[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2004(6):736-739.

[2]戴建业.大学中文系古代文学教学现状与反思[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2013(4):84-91.

[3]王小舒.关于中国古代文学史教学的两点思考[J].中国大学教学,2016(8):58-60.

[4]徐雁平,徐兴无.中文本科专业师生共同体构建与教学内涵拓展[J].中国大学教学,2021(5):33-41.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清代词学编年研究”(编号:17BZW112);苏州大学2022年综合教改项目“汉语言文学专业拔尖人才培养探索”]

陈昌强,苏州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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