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消消乐”游戏让人乐此不疲？

唐义诚

最近，有一款游戲名“羊”天下。少数通关的人“羊”眉吐气，在朋友圈里斗志昂“羊”，耀武“羊”威。从“1+1”水平的第1关开始，“极难”的第2关让玩家们欲罢不能，纷纷与游戏“死磕”，没错，这就是号称通关率不到0.1%的堆叠式消除游戏—— 《羊了个羊》。

与传统的专注体验的游戏不同，《羊了个羊》让玩家们在想玩、血压升高、自我怀疑、还是想玩之间来回横跳，最终还是在越气越玩的复杂心情驱使下，反复挑战、观看广告、微博吐槽。玩游戏是为了爽，那不能爽的《羊了个羊》，为啥还能如此“上头”？

游戏让你欲罢不能的秘密

通常来讲，陷在游戏里不能自拔，是因为游戏设计师使用了心理学的强化奖励理论。我们先看一个实验。心理学家把小白鼠放进一个箱子，里面有个摇杆，小白鼠一按摇杆，就掉下来好吃的，时间一长，小白鼠就对奖励上瘾了，就算没吃的掉下来，它也会“啪啪”按个不停。游戏里的各种积分，装备，就是一种奖励，让我们对着键盘“啪啪”按个不停。但如果总是这种单调的奖励，小白鼠很快就厌倦了。这时，心理学家只要微调一下，把“肯定掉奶酪”变成“偶尔掉奶酪”，小白鼠的热情又被调动起来了，因为不确定性增加了，期望值就变大了。游戏也充分利用了这种“可变”的奖励，很多人在老虎机上输得倾家荡产，就是这个道理，心理学家甚至把这种沉迷机制称为“老虎机效应”。

其实，《羊了个羊》的本质就是用消消乐的简单操作，换取0.1%通过率，实现心理需求的以小博大，让玩家一直“痛并玩着”。到现在，游戏的奖励方式已经变成多层次立体奖励了。比如，玩网游的人喜欢组队刷怪，既能涨经验，又能开宝箱，还能随机掉装备，让人根本停不下来。所以，游戏的本质是完成目标得到奖励的过程，我们沉迷的不是游戏，而是像小白鼠一样，对奖励无法自拔。

为什么“消除类游戏”尤其让人乐此不疲？

消消乐类游戏本就有独特的魅力，消除行为能触发人的积极情绪，产生愉悦感，2017年一项发表于《分子精神病学》（Molecular Psychiatry）的研究甚至发现消除类游戏有助于缓解创伤性体验导致的负面情绪，可以中断消极事件进入长期记忆的过程，如果游戏的设计可以调动五感，让玩家沉浸其中，则效果更佳。同时，流畅—情绪联结模型告诉我们，当我们的认知加工越流畅时，就越容易引发一种微弱的、短暂的积极情绪，这也是为什么当人们看到干净整洁、排列有序的物品时，容易变得心情舒畅，获得愉悦感。

消除游戏设计的机制，就是让玩家不断将游戏元素按照一定的规则整齐摆放。所以，完成一次消除，就是完成了一次从无序到有序、从复杂到简单的整理过程，于是就会产生“小确幸”，正是这种不断出现的“小确幸”，让我们对消除类游戏乐此不疲。

除此之外，《羊了个羊》还做对了什么？

实际上，《羊了个羊》的营销成功是利用了人性弱点的“大礼包”，魔性的BGM、轻松明快的画风吸引玩家进入；在微博、朋友圈等平台分享游戏体验，带来强社交属性；消除牌堆，容易上手的玩法和即时消失的卡牌，形成了一目了然的赏罚机制；“加入羊群”的口号、“今日头羊榜”的排名提供的竞争感，带来“为地区争光”的虚拟荣誉。

说到“为地区争光”，就要提一下角色效应，所谓的角色效应，也就是你赋予了自己什么样的角色，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它的形成首先是社会和他人对角色的期待。《羊了个羊》这款游戏巧妙的就是为玩家创造了“省份归属感”，帮助玩家带上角色的归属，作为虚拟集体的一分子，将个体角色上升至集体角色，看到家乡队落后的趋势，就想要为家乡队争取荣光，油然而生一种集体荣誉感。这些例子都说明了当“省份归属感”一旦确立，我们的心情会随着集体而变动。当集体被赞扬时，我们会感到欣慰、光荣与自豪；当集体被批评时，我们会感到羞愧、自责、沮丧、不安等。于是，这种由角色效应导致的“省份归属感”就愈发让玩家欲罢不能，可谓是“才下手头，又上心头”。

值得一提的是，《羊了个羊》虽然让人上瘾，但是却未必一定有害，最近这些年的研究表明，适度玩消除类游戏，不仅无害，而且有益。其实，早在上世纪90年代的研究中，就有科学家发现，初次玩消除类游戏的人，其大脑葡萄糖代谢率（GMR）有显著的提高—— 这意味着在玩游戏时大脑消耗的能量增加。在持续玩4～8周之后，这些人的GMR跌回了原本的水平，而游戏分数则比之前提高了7倍。这个结果说明在长期游戏训练后，玩家们的大脑运转效率大大增加了。而2009年一项实验则证明玩消除类游戏会增加大脑皮质的厚度，从大脑结构方面证明了这一点。

即便如此，还是要提醒各位玩家，游戏虽有趣，体验要适度，如果“游戏成瘾”影响了正常的生活就得不偿失了。如果你已经对《羊了个羊》一类的游戏上瘾了，可以选择逐渐脱退的方式。例如，你可以寻求家人朋友的帮助，让他们拉着你去散步、聊天，帮你每天少花一点时间在“上瘾”活动上，逐渐摆脱依赖，慢慢恢复与自身、与他人真实的联结。请记住“上瘾的对立面不是清醒，而是联结”。祝你早日找到自己与他人、与工作、与爱好、与世界间的联结，给你勇气更多地面对现实，找到真实、持久的幸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