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构建与测度——一种包含协调度的熵权改进TOPSIS模型

陈一君，甘 宇，刘 妍

（1.四川轻化工大学管理学院，四川自贡643000；2.川酒发展研究中心，四川宜宾644000）

一、问题提出

当前，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已进入从高速发展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历史性关键阶段。在国家积极推行新发展格局、经济高质量发展、国内国际双循环等战略布局大背景下，淘汰落后产能、提升供给质量和转变发展动力成为当前中国经济发展“补短板”的关键。白酒产业作为我国传统产业，在促进区域经济发展、丰富人民物质生活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中国白酒更是与龙舌兰、伏特加等其他蒸馏酒共享世界七大烈酒的美誉。2019年6月之前，白酒产业受政策限制发展，但因我国宏观经济的和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快速增长，白酒产业仍迎来了“黄金十年”，尽管其是一种典型的粗放式增长[1]。2019年底，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修订的《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2019年本）》[2]将白酒生产线移出限制性发展类别。2021年6月，四川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推动四川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措施的通知》[3]，推出12 条措施支持四川省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近年的白酒产业政策调整，对白酒优势产区和优秀白酒企业的发展产生了积极作用，面对新一轮的机遇，各大白酒企业的转型升级步伐正加速推进，茅台、五粮液、洋河等白酒上市企业纷纷在其各自的“十四五”战略规划中屡谈“高质量发展”，反映着白酒龙头企业对新时期白酒产业发展大势的判断。

尽管白酒产业已步入高质量发展阶段[4]，但同其他针对性问题研究一样，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问题获得的关注程度还不够，其高质量发展内涵、一般性规律和特殊性规律以及高质量发展路径等具有重大现实意义的问题，亟需深入、科学和系统的研究。

二、文献回顾

在测度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问题上，需先厘清高质量发展的具体内涵及其对白酒企业的基本要求，其次是识别评价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关键指标，最后对白酒企业发展路径的经验和结论进行梳理与总结。

（一）对高质量发展内涵的研究

理解高质量发展内涵是开展高质量发展研究的前提，而对于高质量发展内涵的理解，众多学者从不同的学科视角、不同的行业层面进行了解读。新时代背景下的高质量发展内涵应有新质态和多维性特征[5]，是以解决新时代我国主要矛盾为目标的高效率可持续发展[6]，体现质量第一，效率优先的发展原则[7]；在微观层面是生产成本最低和效益最大，中观和宏观层面是降低经济发展代价，最小化经济发展成本[8]；其核心内涵是供给体系的高质量、高效率、高稳定和提升全要素生产率[9]。在研究具体对象时应注意其基本特征、支撑要素和当前重点问题[10]，系统平衡观、经济发展观、民生指向观是洞察高质量发展的必要视角[11]。此外要理解高质量发展既是发展理念，也是一种发展方式、发展战略，是能产生更多社会福利、GDP 内涵更丰富、绿色协调可持续的发展[12]。白酒产业层面的高质量发展，应包括经济、社会、生态和文化等方面的均衡发展，体现资源与创新等四个方面的统一，实现效率更高、资源配置更合理的发展[13]。

（二）对企业高质量发展测度指标的研究

现有关于企业高质量发展测度的文献，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学者们多将研究对象设定为国有企业或上市企业，且多从管理绩效、供给体系、绿色发展、社会贡献、价值创造等层面考察企业的高质量发展水平。企业的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使企业内部产生了两个利益追求体，二者不同的利益诉求容易导致内部矛盾的产生，所以企业内部的有效治理是其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前提，管理费用增长率、独立董事占比等指标可以反映企业内部治理机制的完善程度[14]。在评价新时代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时，应转变只考评定量指标的评价模式，从定量和定性两个层面考察，其中定量指标要能充分反映企业经济效益，如净资产增长率、资产负债率等，而定性指标要能反映国有企业的社会担当，如就业认可度、国家形象展现程度等[15]。创新能力是企业进行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着力点，从源头上保证着企业的长盛和可持续健康发展[16]；创新投入、创新产出、人均研发经费等指标能较好地反映企业的对创新发展的重视程度[17]。企业的人力资源、生产资料资源、土地资源和资本资源等资源的有效整合是其健康发展的必要条件[18]，而全要素生产率能充分反映企业配置资源的效率，是评价企业是否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指标[19]。高质量的产品或服务是企业扩大市场份额、赢得消费者喜爱的重要原因，也是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题中应有之意，因此考察企业产品的生产合格率、市场占有率等指标是必要的，也是学术界的通用做法。此外，国家的低碳经济发展战略也对企业生产提出了新要求，企业生产过程中的排放、能耗问题也需要得到关注[20]。

（三）白酒企业发展路径的研究

随着2019年“禁酒令”解除，白酒企业面临的环境已发生改变，较早时期的经验和结论，对新时期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适用性还有待商榷，所以此处仅进行近五年的相关文献整理。

由于白酒产品生产的特殊性，白酒企业发展受国家政策的影响很大。在2019年以前，白酒生产线长期被列为限制性发展类别（《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2005年本)》《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2011年本)》），此期间白酒企业虽有所发展，但其粗放的发展方式导致了白酒产能过剩、结构畸形等问题[21]。宏观经济转型与行业结构调整，要求白酒产业必须由过往的数量增长型产业转变为质量增长型产业，推动白酒产业进行战略内容和战略决策程序的转型[22]。白酒企业要利用好“一带一路”战略实施的市场红利[23]，着重加强企业在价值链上的社会责任输出[24]，大力优化企业绩效管理能力[25]，积极提高企业的资源要素利用率和专业要素增长率，重视企业绿色发展[26]。白酒企业的高质量发展，要从企业自身层面、环境生态层面和政府政策层面寻求突破[27]，对整个白酒产业而言，要做到产区引领、全域布局，获得顶层导向与制度保障，坚持创新驱动、质量增长，重视体制机制的创新，积极引导企业行为变革，加快新旧动能的转换。

（四）文献述评

通过对高质量发展内涵、企业高质量发展指标和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路径的文献梳理发现，无论是对高质量发展内涵的解读还是对某领域的高质量发展进行具体测度，直接或间接地都会出现新发展理念的影子，可见多数学者认可将新发展理念及其延伸理念用作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思想和评判其是否实现的标准。前人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经验和大量成果，但正如许多针对性问题缺乏关注一样，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问题受学术界关注还不够，对于企业高质量发展的一般性结论和规律是否适用白酒企业还有待商榷，已有文献也主要集中于对白酒企业发展问题的剖析和战略路径的选择上。白酒企业的高质量发展路径，需要更多基于实证研究的结论提供价值参考和理论支撑。

三、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评价

（一）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内涵

大力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是适应新时代我国主要矛盾变化、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建设现代化强国的重要路径。近年中国经济和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快速增长推动了国内白酒市场的蓬勃发展，但随着市场的进一步开放和人民消费理性的增加，我国白酒的高质量供给和有效供给面临考验。宏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现需要依靠中观、微观领域的高质量发展，白酒企业作为微观生产领域的一员，其高质量发展需要紧密围绕新发展理念进行，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积极促进区域经济和社会发展，加快动能转换。结合已有研究，笔者认为新时代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应具备以下内涵：

1.管理机制灵活有效

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关乎企业战略、组织生产甚至制度文化的改变，过程中难免遭受流程外的阻挠，因此灵活有效的管理机制成为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

2.创新驱动转型发展

过去白酒企业的粗放型增长模式对生产要素的投入依赖性高，面对资源紧缺或生产环境发生改变时的抗风险能力差。白酒企业的创新驱动发展不局限生产技术、装备、产品和行业上的创新，还包括内部管理、组织结构和产品文化等方面的创新，从多个方面培育白酒企业发展的新动能。

3.产品服务业内一流

白酒是一种产品，也是一种文化。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中国人独特的酒桌文化、送礼文化正在发生改变。白酒企业在提供高质量白酒产品的同时，也要服务和满足消费者对酒文化的新需求，在更宽范围内满足人民对美好物质文化的需求。

4.承担社会责任，贯彻绿色发展

白酒企业承担着推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责任，在创造税收、提供就业等方面成绩斐然。步入新时代，建设生态文明成为国家战略、民族大计，作为依赖资源消耗生产的白酒企业，在继承过去社会责任的同时，还要积极履行节约资源、保护生态环境的历史新任务，不断促进白酒企业与生态环境的和谐统一发展。

（二）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选取

白酒企业的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选择要有针对性、科学性、可操作性和前瞻性，不仅能反映白酒企业内部治理能力和供给质量水平，考察企业的社会贡献、绿色低碳发展情况[28]，还要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企业的未来发展态势。

基于上述原则和相关文献研究成果，结合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内涵，把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分类为目标层、准则层和指标层，构建出一套由管理与治理机制、创新驱动与转型发展、产品质量、社会责任与绿色发展、效率效益共五大维度27 个指标组成的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白酒上市企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指标解释：

（1）管理与治理机制

现代企业的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导致两个权益主体的利益诉求不一致，前者注重企业的长期稳定发展，后者追求任期内的最大报酬。二者的矛盾导致代理问题的出现，如经理层人员以公款消费、权利寻租等手段谋求私利，牺牲企业的长期利益。现代企业的健康发展，首先要解决两权分离带来的不利影响，通过有效激励和监管手段减少甚至杜绝企业经营人员谋私利的行为。

因此，本文选择激励机制、监督机制、外部接管机制、代理权竞争机制和内部控制机制反映企业的管理与治理机制能力。进一步地，激励机制的有效性主要以高层管理人员薪酬占比考察；监管机制完善程度通过独立董事的占比考察；外部接管机制以管理费用率反映；代理权竞争以企业大股东持股比例反映；内部控制机制以年报审计部分披露的有效性反映。

（2）创新驱动与转型发展

创新驱动与转型发展是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根本推动力，白酒企业的创新水平主要体现在创新投入与输出上，其中创新投入包括新产品研发、酿酒工艺研发和生产设备更新等，创新产出表现为新专利授权所代表的新产品、新工艺或技术。白酒企业的动能转换，需要企业加大转型力度和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前者可以被企业的转型规划与实施项目的数量所反映，后者主要通过全要素生产率表现。基于此，本文以研发投入强度、人均研发经费、高学历人才占比、转型项目和实施数量和全要素生产率代表企业的创新驱动与转型发展水平。

（3）产品质量

提供高质量的产品或服务是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题中应有之意。高质量白酒产品凝结着高质量的原料、工艺和储存流程等，面对国内消费者日益增长的美好物质需要，白酒企业要保证生产全流程高质量，坚持营业重心，才能更好立足于新时期白酒市场。综上，本文选择用产品合格率表示企业生产流程的质量控制水平，用大客户收入占比代表客户满意度[29]，以产品市场占有率考察企业产品的综合表现，用营业外利润比来观察企业是否有业务转移趋势。

（4）社会责任

企业承担着推动国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职责，提供就业和支付税收一直是企业贡献社会的主要方面。随着新时代内部主要矛盾的改变，美好的生态环境开始成为人民的新追求[30]，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不仅要包含传统社会责任输出，还要在生态环境方面做出新贡献。因此本文选择从税收贡献、员工权益、投资贡献、社会贡献和绿色发展五个角度考察企业的社会责任承担情况。进一步，用企业实际纳税表示税收贡献；用员工工资与总资产占比表示员工权益；用现金股利和利息代表投资贡献；用捐赠与赞助代表企业社会贡献；用工业污染物排放强度和是否披露绿色与可持续发展报告表示企业绿色发展情况。

（5）效益效率

提高经营生产效益效率是企业发展的永恒追求[31]，也是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企业经营的效益效率可以从企业财务状况上找到答案，白酒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解决可能发生财务困境的问题和较好的长期发展能力。因此，本文选择从偿债能力、营运能力和发展能力考察白酒企业的经营效益效率。其中，以流动资产比率和资产负债比率代表企业偿债能力；用资产周转率和应收账款回收率代表企业营运能力；用净资产增长率、营业收入增长率和母公司资本累积率表示企业的发展能力。

（三）确定指标权重

“熵”一般用于描述分子运动的紊乱程度，美国数学家C.E.Shannon 在20世纪50年代将“熵”的概念引入信息论，并逐步演变为如今广泛使用的一种基于已有信息的客观指标赋权法，也就是常说的熵权法（又称熵值法、香农法）。与主观赋权法相比，熵权法的精确度更高，客观性更强，还能与其他赋权法组合，有较好适应性，因而本文使用熵权法计算各指标权重，具体步骤如下：

第一，将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使各指标数据具备横向对比性。

（四）构建包含协调度的熵权TOPSIS 模型

第三，计算各方案的贴近度：

显然0≤Ai≤1。对于计算结果Ai，其值越接近1，表明方案越优。

在标准熵权TOPSIS 模型中，由于模型计算的是多指标综合得分数，如果评价对象在权重高的指标得分高，即便在其他低权重的指标得分低，最终仍可以获得较高的综合得分。为考察白酒企业的协调发展情况，在综合计算（见下文步骤（14））的分母项加入协调性数据，使得计算结果包含样本的指标协调发展信息。构建改进方法的具体步骤如下：

图1 指标协调发展示意

（五）样本选取与计算

目前A 股上市白酒企业有贵州茅台、五粮液、泸州老窖等二十余家，剔除主营业务非白酒和信息不全的企业，本文选取五粮液等18 家白酒上市企业2016—2020年报数据作为研究样本，测度各样本企业在2016—2020年的高质量发展水平。

数据来源于各上市企业年报、CSMAR 数据库、Wind 数据库及各类统计年鉴。为确保各指标横向可比，数据预处理使用公式（1）—（6），综合计算使用公式（7）—（14）。由于指标数据“产品合格率”无相应统计数据，以及不同香型白酒生产工艺存在差异，生产产生的工业污染物不便横向比较，因此，本文对上述两个指标暂不作考察。指标权重（2020年）计算结果见表2，使用包含协调度属性的熵权TOPSIS 模型计算结果见表3。

表2 白酒上市企业高质量发展指标权重（2020年）

表3 白酒上市企业高质量发展排名

第一，从总体情况看，2016—2020年各白酒企业的高质量发展表现先降后升，呈V 型发展历程（见图2）。受2015年底中央颁布的“三去一降一补”政策影响，白酒企业各方面表现有所下滑，表现为2016—2017年的经营绩效停滞甚至倒退，这个时期存在的主要问题是粗放增长、产能过剩和结构畸形[21]。经历供给侧改革的短暂阵痛后，2018年起各白酒企业的高质量发展表现逐步提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成效初显，创新驱动与转型发展对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拉动能力增强。到2020年，过半数白酒上市企业的高质量发展水平超过2016年的历史最高水平。

图2 白酒上市企业总体高质量发展水平变化趋势

在整个研究周期中，贵州茅台和五粮液始终以较大优势领先其他白酒上市企业；古井贡酒、泸州老窖、洋河股份、水井坊、金徽酒、伊力特的变动幅度不大，高质量发展表现稳中向好；青青稞酒、顺鑫农业、口子窖、金种子酒、酒鬼酒、今世缘、沱牌舍得始终位于高质量发展的中下水平；山西汾酒从第14 位上升至第4 位，是高质量发展提升最高的企业；迎驾贡酒从第4 位跌落至第16 位，老白干从第9 位跌落至17 位，下降幅度明显。

第二，从子系统维度的权重看（表2），各子系统对提高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贡献程度不同，按贡献比重排序为：社会责任与绿色发展（0.320）＞创新驱动与转型发展（0.220）＞内部控制（0.174）＞产品质量（0.150）＞效益效率（0.136）。根据排序结果发现，促进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关键是履行社会责任与绿色发展，具体为：（1）投资贡献（0.150）和绿色可持续发展（0.076）；（2）创新驱动与转型发展，具体为创新投入（0.103）和转型力度（0.027）；（3）管理与治理机制，具体为监督机制（0.105）和激励机制（0.033）。得益于在人力资源、税收贡献、员工权益和发展能力等方面的突出表现，山西汾酒近年的高质量发展水平提升明显，但不足之处是激励机制和创新投入方面存在短板。高质量发展水平较高的上市企业贵州茅台和五粮液，在监督机制、转型力度、要素配置效率、客户满意度、投资贡献和营运能力都获得了较高得分，但在人力资源和社会奉献的表现处于中游水平。迎驾贡酒在监督机制、代理权竞争机制、转型力度和可持续发展的表现都位列较低水平，其他多数指标的表现也未达到行业均值，几方面原因的叠加作用导致迎驾贡酒的高质量发展水平一路走低。与迎驾贡酒不同，老白干的主要短板存在于创新投入、转型力度、可持续发展和偿债能力等方面，加之近年企业的经营绩效不佳，使得老白干酒的高质量发展排名倒数。

第三，从图3 两种计算结果散点图对比情况看，标准熵权TOPSIS 和增加协调度的熵权TOPSIS 评价结果皮尔逊相关系数达0.97，二者高度相关。当评价分值较高和较低时，两种计算方法的一致程度较高；当评价分值处于中段水平时，两种方法的排序存在差异。以2020年为例，在增加协调性信息后，贵州茅台与五粮液名次未发生变化，而古井贡酒从第6 位升至第3 位，伊力特从第5 位下降到第7 位。上述情况说明，位于高质量发展上游水平的白酒企业同样重视各方面的协调、均衡发展，而部分中游水平的白酒企业在单项成绩上较好，但存在发展不协调、不均衡问题。

图3 两种评价结果散点图

第四，为检验改进的熵权TOPSIS 法的有效性，将两种计算方法的排序结果进行对比，结果见表4。使用增加协调度的熵权TOPSIS 计算得分明显低于使用标准熵权TOPSIS 的计算得分，前者的得分均值大致为后者的1/2，说明白酒上市企业的协调发展情况普遍不理想。以2020年为例，使用改进的模型算法后，有近2/3 的企业排名发生变化，说明协调性高低对白酒高质量发展排名是有影响的。进一步计算18 家白酒上市企业的标准化指标值方差，用方差值表示企业发展的协调性水平。

表4 两种计算方法结果对比（2020年）

如古井贡酒各指标方差值为0.0763 （协调性排名第1），综合排名从第6 上升至第3；山西汾酒各指标值方差为0.1626（协调性排名第18），综合排名从第3 下降至第4。虽然山西汾酒在多数指标的表现上以微弱优势领先古井贡酒，但其在投资贡献、社会贡献、创新投入方面存在明显短板，在木桶效应的作用下，古井贡酒的排名上升而山西汾酒排名下降。古井贡酒与山西汾酒标准化指标得分对比见图4。新时代的企业高质量发展应是各方面协调，均衡的发展，而改进后的算法充分考虑了指标之间协调性的特征，使测度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结果更加科学合理。

图4 古井贡酒、山西汾酒指标得分对比

四、白酒上市企业高质量发展路径

目前，白酒企业整体高质量发展水平呈上升态势，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初具成效，但仍存在供需不匹配、经济增长速度放缓、部分企业发展起伏大、协调发展性较差等问题。白酒上市企业的高质量发展，既需要企业全方位增强自身竞争力，也需要市场和政府的参与和支持。结合前文计算结果和已有研究，白酒企业的高质量发展可以从企业层面、市场层面和政府层面来分析。

（一）白酒企业层面

1.创新管理模式、完善治理机制

充沛的管理活力是企业发展主要动力源，而管理活力又主要来源于对管理模式的主动求变与大胆创新。本文选取的18 家白酒上市企业中仅有5 家不是国有企业，出于历史或现实原因，这些国有白酒企业在内部管理模式的创新与改革过程中遇到了很大阻力，如一些“铁饭碗”岗位世袭，决策者一言堂等。而民营白酒上市企业则处于企一代与企二代的交接阶段，企业的现代管理团队并未真正健全或发挥作用。就实现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而言，制度是最根本、最关键、最长期的问题。管理模式的创新与改革，不是与过去一刀切，但落后的、冗余的、对企业发展有影响的管理模式，需要克服阵痛，主动求变，因此要鼓励国有白酒上市企业通过引入优质资本与先进管理理念提高管理活力与管理效率，适当设立对监事会的激励和惩戒措施，让监事会真正参与企业的治理活动[34]。鼓励民营白酒上市企业进行企业股权结构改革，实现产权结构股份化、领导班子职业化、决策制定民主化等方面的转变，推动企业治理现代化，进一步完善治理机制，提高管理流程的科学性。

2.重视人才培养储备，创新驱动发展

从前文的指标权重计算结果看，创新驱动发展对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白酒企业过去依靠要素资源投入换取经济增长的发展模式，已不符合当今时代发展的主题。白酒企业的高质量发展，需要减少对生产要素投入的依赖，从依靠生产资料投入数量、资本投入规模驱动增长转型为依靠生产资料质量、科技工艺进步为主的创新驱动发展模式。在资本和劳动投入不变的情况下，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一般视为科技进步或优化了要素配置效率，而科技进步与优化要素配置效率，最终都是通过人的活动来完成，创新驱动的本质就是人才驱动[35]。因此，白酒企业要加大人才培养储备力度，建立和扩大与高水平大学、科研机构的合作，建立和完善产学研一体化格局，形成完整的白酒人才培育体系，用人才解决创新问题与要素配置问题。

3.重视供给质量，满足个性需求

提供市场需要的高质量产品和服务是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题中应有之意，而在白酒发展史上，勾兑门、塑化剂、甜蜜素等负面新闻，严重冲击了白酒企业公信力与消费者购买信心。白酒企业要以史为鉴，在高质量发展路上重视产品质量，严格规范生产流程，将组织所有活动、过程、人员、组织结构等纳入全面质量管理体系（TQM），可以通过引入“六西格玛模式”，建立以计划、执行、检查、处理为循环的持续性质量优化管理机制。此外，抵抗环境风险，保证生产供给安全也是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命题，鼓励白酒企业加大酿酒专用粮的育种研发，适度扩大酿酒专用粮种植基地规模，建立数字化供给信息共享平台，保证酿酒原料供给的稳定与安全。

白酒企业还要注意产品供给有效。从市场表现看，低端白酒市场过渡饱和与高端白酒市场供不应求的局面共存，根本原因在于白酒低端产能过剩，高端产能不足，供给有效问题也就转换成了供需适配问题。高端供给不足，其实就是个性需求、品质需求没有得到满足，面对个性化、差异化、品质化等方面新需求，白酒企业要主动参与布局和衔接，积极研发新用途、高品质、个性化的白酒产品，满足消费者日益增长的新需要。

4.履行社会责任，推进生产废料生态化改造

随着社会经济的增长、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履行社会责任和承担生态保护成为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命题。与一般食品工业污染物不同，酒精生产线产生的废料以醇类、酸类、酯类为主，有机物含量高，废水量大，水质成分复杂，直接排放易引起排放地周边的生态平衡，也未充分发挥白酒废水的经济价值。白酒企业要切实履行生态保护重任，积极利用白酒生产副产品，发挥废料剩余价值，开发酒糟饲料、酒糟肥料、酒糟发酵产沼等废料生态改造新用途。

5.全面协调发展

白酒企业要在新发展理念的指导下，走全面协调发展之路，而前文的计算结果暴露了部分白酒企业存在发展不均衡现象。白酒企业的全面协调发展有两层含义，一是全面发展，二是协调发展，前者与企业自身有关，后者与行业需求、社会需要有关。全面发展意味着白酒企业应重视生产要素、生产角色、生产组织和生产效果等各个方面的发展，将组成企业的各个部分视为统一有机体，每个方面都要与时俱进、不断创新，所以这里说的全面发展也可以理解为均衡发展。而协调发展更多是从白酒配套企业的视角提出。白酒企业的发展与配套企业的发展息息相关，二者相互促进、相互依赖，所以协调发展就是要求白酒企业从全局视角出发考虑，将白酒企业的发展与整个价值链、产业链的发展联系起来，在实现自身发展的同时带动配套企业或产业的发展，达到协调发展、共同发展的良好格局。

（二）行业市场层面

1.建立创新型市场格局

当前宏观经济表现下滑，主要原因在于要素投入驱动增长的红利衰退，效率驱动与创新转型驱动发展滞后，和政府主导的需求侧红利枯竭[36]。要解决上述问题，关键在于建立创新型市场格局。但现实情况是，白酒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处于食品制造业的下游水平，而白酒企业的创新产出又集中在外观设计专利上。就建立创新型市场而言，要让白酒头部企业担当主体和排头兵，这些企业在研发投入、人才储备和科技成果转换等方面有突出优势，能有力影响和带动整个白酒市场的发展。具体来说，头部企业建立产区创新共享平台，吸引区域内中小企业加入创新队伍、建立创新联盟，形成创新梯队布局，不断刷新生产效率前沿，追求发明专利和新型实用专利的突破，形成创新型市场格局。

2.优化产业结构，形成优势集群

优化产业结构是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当前白酒产业结构畸形，增速趋缓，虽然当前白酒市场有局部繁荣（高端白酒）的现象，但要考虑到这是在经济、政策、消费升级等外部刺激下，白酒厂家依靠涨价、放量等方式获得的成绩。面对复杂的经济形势和外部环境压力，白酒产业要积极应对市场变化，重视与生产要素部门和关联产业的协调发展，提高产业要素配置效率，进而实现高质量发展。白酒产业结构调整包含横向和纵向两个方面，横向主要是白酒产业链的适当集中，鼓励白酒企业以产区为依托形成优势集群，增加产业链上的非核心环节如仓储、物流等的行业集中度，形成规模优势进而降低生产成本；纵向主要是提高白酒产业集群的专业化协作能力，引导白酒企业与协作企业协调发展，均衡产业链上各产业配比，注重与供应链企业的关系投资，从而降低白酒企业与协作企业的交易成本。

3.坚持白酒行业绿色发展

白酒行业的绿色发展，一是要督促白酒行业节能改造，划定白酒行业单位生产能耗红线，设定白酒工业碳峰值和碳中和日程表，推广节能、低碳、绿色的白酒生产技术。二是鼓励白酒企业加强生物发酵、纯粮固态酿造等新型绿色发酵技术的研发，提高白酒生产废物的集中处理率和再利用率。三是优化白酒行业的能源消费结构，大力推行新能源在白酒生产中的运用，提高新能源消费占比，促进新能源技术与白酒行业的融合发展。四是构筑白酒绿色生产理念，建设白酒行业绿色生产体系，支持白酒企业建设绿色生产基地、研发绿色产品、加强绿色供应链管理，促进白酒行业全方位绿色发展。

（三）政府政策层面

1.发挥协调资源和政策导向作用

由于白酒企业、白酒产业对同级单位的资源协调能力有限，因此，政府要做好维护与服务市场的作用[37]，适当发挥整合资源和战略规划导向的能力，促进白酒企业与协助企业、白酒产业与协助产业的协调发展，构建跨区域白酒产业共商、共建、共享的良好格局。此外，政府要营造健康有序的市场竞争环境，用“有形的手”促进市场机制有效运行，让“看不见的手”去调节市场秩序，削减隐性补贴，减少对资本市场的行政干预，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增加政务信息开放度和及时性，减少信息成本，扩大市场民主监督渠道，完善市场服务机制，为白酒企业的高质量发展扫清制度屏障。

2.探索激发白酒企业创新活力的有效途径

政府要充分探索激发企业高质量发展内在动力的途径[38]。一方面，建立国有白酒企业的创新能力考核机制，积极出台对白酒企业创新发展的扶持型政策，提高创新性补贴覆盖规模，引导白酒企业走人才驱动、创新驱动的发展道路，推动白酒企业动能转换，实现白酒产业转型升级；另一方面，推动科研成果所有制改革，明确科研人员成果考核与归属边界问题，完善对企业和科研人员的激励机制，提高科研人员成果转化积极性。

五、总结与展望

（一）研究结论

本文在深入理解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和要求的基础上，建立由五大维度27 个细分指标组成的白酒上市企业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并通过改进协调度的熵权TOPSIS 模型计算中国A 股18 家白酒上市企业2016—2020年的高质量发展水平，结论如下：

第一，我国白酒上市企业的总体高质量发展水平偏低，平均贴近度仅有0.175。样本期内，总体高质量发展水平先降后升，呈V 型发展历程。社会责任与绿色发展、创新驱动转型发展对白酒上市企业总体高质量发展水平的贡献率分别为32.0%、22.0%，对白酒上市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拉动作用明显。

第二，白酒上市企业的指标协调发展水平低。约2/3 的企业在模型引入协调性属性后得分降幅超50%，说明白酒上市企业的指标协调性不好，高质量发展有短板。上市企业市值不完全代表企业的高质量发展水平，以2020年为例，洋河股份市值排名第3，但高质量发展得分位列中游，而伊力特市值排名第16，但在内部管理、创新驱动、社会责任等方面表现突出，高质量发展得分位列中上游。

第三，白酒企业的高质量发展路径涉及白酒产业层面和政府政策层面。白酒企业要完善管理与治理机制，重视人才培养储备，确保产品供给质量与供给有效，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实现全面协调发展。白酒产业要建立创新型市场格局，坚持市场化运营，形成白酒产区优势集群，走绿色生态发展之路。政府要做好维护和服务市场的工作，发挥顶层制度的导向功能，激发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驱动力。

（二）研究展望

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本文从高质量发展视角对白酒上市的发展质量进行评价，但因统计口径不一、信息披露不足等原因，未将白酒企业产品质量和工业污染的问题纳入考量。在后续研究中，可以着重探究影响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深层因素、作用机理以及实施路径，或以贵州茅台、山西汾酒等高质量发展代表性企业为案例，寻找其高质量发展历程的独到之处，为其他白酒企业高质量发展提供路径引导和价值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