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柯尹,张高远
(南京财经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6))
英语语篇的衔接常靠连词来实现,以表达并列、选择、递进、转折、条件、因果、假设、让步等诸多逻辑关系。由于汉语重意合,英语重形合,英语连词种类多,用法复杂,数量远多于汉语[1],因此,连词的恰当使用是中国学习者英语写作中的一大难点[2]。迄今,国内英语连词研究大多为宏观描述,鲜有从微观视角对某一特定连词进行深入考察[3],对连词的教与学缺乏实际指导意义。连词while可表达时间、对比、让步等多种逻辑关系,而常见的对比和让步语义功能又体现转折意义,甚至引导时间从句时还掺杂原因的解释[4]1105。笔者在借鉴前人对连词用法和偏误类型研究的基础上,对比中国大学生英语作文和英语母语者书面语语料库,借助软件AntConc 3.2.0和SPSS 25.0进行词频检索及对比考察,描述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中连词while使用现状及偏误类型,分析偏误产生原因,以期助力连词习得策略研究和连词课堂教学。
在国外相关研究中,while多见于英语连词整体研究中。亚瑟[5]、莱斯特[6]和埃克哈德-布莱克[7]等将连词分为并列连词和从属连词两类,也有学者认为另有一类,即关联连词。夸克等人[4]1078将while的功能分为时间从属连词、让步从属连词和对比从属连词三大类:引导时间状语从句时,while强调主从句动作发生的同时性以及从句动作的延续性;while引导的让步状语从句弱化主从句的对比关系,强调主从句的预期不相符[4]1088;当while引导对比状语从句时,可以前置作为对比的出发点,但更倾向于后置,其功能相当于but引导转折并列分句[4]1022。与夸克等人不同,拜伯等人认为,从属连词体现的让步和对比两种语义多有重叠,因而将while的让步和对比两种功能作了归并处理[8]。韩礼德和哈桑提出,词、短语和小句都可充当连词,并将其分为添加型、因果型、转折型和时间型四类[9]。一般将while归入时间和转折的分类中,少有研究提及其让步功能;而《朗文英语口语和书面语法》指出,在学术类文体中,while引导的让步及对比状语从句比例超过80%[4]1079。
专门将while作为研究对象的文献主要研究其发展演变过程。帕西奇和特劳戈特等人的研究表明,从属连词while由古英语名词短语ta hwil te(在那个时候)中的hwil(时间)发展而来[10]。李宾娜利用《牛津英语词典》和赫尔辛基语料库,借助语法化理论,发现,while在发展演变过程中除形态上的变化,语义上还增补了“相反性”这一概念[10]。特罗塔和塞帕宁以while/whilst为例将while的功能分为黏着关系副词、自由关系副词和从属连词三类,提出while也是特殊的wh-关系副词,其功能的多视角性具有研究价值[11]。
国内研究大多结合中国英语学习者英语连词总体使用情况作宏观讨论[12],也有少数学者对个别连词进行研究。莫俊华对因果连词进行了语料库研究分析[13];吴志芳对though和although进行对比研究[3]。但迄今尚未见针对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中while使用状况的系统研究。在国内较常见的语法教材中,对于while的研究归纳也不够完善。张道真只将while归于并列连词的相反连词小类中,用以表示小句之间的对比[14];薄冰认为,while可作为转折连词,与but功能相似[15]。
从上述国内外研究成果可见,连词while的研究仍有不少空间,体现如下:(1)国内连词研究多为连词运用的整体性描述,对某一连词的深入研究不多见;(2)国内外学者对while的分类用法尚未完全形成共识,国内研究多聚焦其时间从属连词功能,对让步和对比功能较少涉及;(3)国内对while的研究多数是为中学英语教学提供指导,对偏误产生原因研究较少。
本研究以连词while为研究对象,参照夸克等人的语义功能分类,对while作为时间从属连词、让步从属连词及对比从属连词三种情况分别进行探讨,统计中国大学生对while各语义功能的使用频数,考察偏误类型,意在揭示中国大学生对while一词的学习现状和偏误倾向,进而提出一套适用于while等连词教和学的有效方法。
本文采用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相结合的方法,借助二语习得研究中的错误分析理论对while相关语料数据进行对比分析,探讨以下三个问题:(1)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中while的总体使用情况如何?(2)与英语母语者书面语篇相比,中国大学生在while的使用上呈现哪些差异与偏误?(3)产生这些差异与偏误的原因是什么?
本研究以中国学生万篇英语作文语料库(Ten-thousand English Compositions of Chinese Learners,简称TECCL)为分析对象,将其与鲁汶英语本族语作文语料库(The Louvain Corpus of Native English Essays,简称LOCNESS)进行横向对比。选择英国国家语料库(British National Corpus,简称BNC)为对比结果提供对照,确保数据更加全面客观。
本研究选取TECCL大学生英语写作子语料库,样本数1 255篇,共计273 503个词例。子库语料由中国大学生课堂限时作文、期中期末考试作文等英语课程体系内的学业任务类型作文构成。语料较新,兼具时效性和代表性,较为客观地反映了近年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的真实水平。LOCNESS的语料由英国高中生高级水平(A-level)作文、英国大学生课程作文以及美国大学生课程作文三类书面语组成,共计324 304个词例。语篇为课程作文,篇幅在500词左右,话题丰富,文体正式,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英语母语者的写作习惯。
综上,TEECL和LOCNESS的语篇创作者受教育程度相当,语体一致,词例数量相近,文本均来自课程体系内学业任务,而不是标准化考试作文,两者具有较强的可比性。BNC语料库来源更为广泛,收录了1亿字的电子资源,呈现20世纪后半叶英语使用的整体面貌。其语料数据庞大,其中,书面语子库样本数为3 144篇,词例达5 013 972例,是宏观考察英语母语者语言习惯的窗口。故本研究以BNC书面语子语料库为参照语料库,为TECCL和LOCNESS二者对比所得的结论提供参照,以期全面客观地反映中国大学生对while的使用情况。
第一步,检索出TECCL大学生写作子语料库中包含连词while的所有语料,通过AntConc 3.2.0自建语料库;借助AntConc 3.2.0检索LOCNESS中包含连词while的语段,以BNC书面语子语料库为参照,总结while不同功能、不同位置、不同搭配的使用频数;第二步,回收统计数据,结合SPSS 25.0,对比语料库语料,进一步分析中国大学生在while各功能运用上与英语母语者的差异和偏误类型;第三步,结合错误分析理论,分析偏误类型的规律性特征,追溯偏误产生的原因,并对英语连词教与学进行反思。
在TECCL、LOCNESS和BNC语料库中,从属连词while的有效频数分别为134、195和46 344次,标准频数分别为每百万词489.94、601.29和523.49次。总体分布情况与三者频数差异的卡方值如表1所示。
表1 三个语料库中从属连词while的总体分布及差异显著性水平
表1显示,与英语母语者相比,中国大学生连词while的使用频数最低(489.94次每百万词)。TECCL与LOCNESS中连词while使用频数相比呈现极显著差异(p<0.001)。BNC与LOCNESS同属英语母语者语料库,尽管在建库时间和语料库样本数量上有一定差异,但两者中连词while的使用频数差异不具有显著性(p>0.05)。两个语料库互相印证,有力地说明了英语母语者对连词while的使用状况。LOCNESS语料中while的出现频数最高(601.29次每百万词),可见相比于口语会话,正式语篇写作中while的使用更普遍。中国大学生相较于受教育程度相近的英语母语者,写作中while的使用频率偏低,其背后相关因素须加以研究、诊断,该词在使用中的偏误须加以纠正。
为此,笔者选择更具对比性的TECCL和LOCNESS语料库进行统计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while不同功能的分布情况及差异显著性水平
对比两个语料库中不同功能while出现的标准频数,英语母语者写作中使用时间从属连词while的频数略高于中国大学生,且英语母语者对时间从属连词while使用频数高于另外两种功能。同时,虽然差异不显著(p>0.05),但与英语母语者相比,中国大学生更倾向于采用while来表达主从句间的对比关系。差异性最明显的一处则是while作为让步从属连词时,中国大学生与英语母语者使用频数之间存在非常显著差异(p<0.01)。中国大学生使用的标准频数为87.75次每百万词,远低于英语母语者的使用频数,可见,while表达让步逻辑关系的语义功能往往被中国大学生忽略或误解。
另外,从李红英等对《英译中国经典散文选》(徐英才译)汉语原文和英语译文连词出现频次所作的对比可知,汉语让步意义的连词出现17次,译成英语让步连词62次,却没有出现while的使用,这说明受英美文化熏陶已久的专业译者也会忽视while表达让步逻辑关系这一常见语义功能[1]。
中国大学生写作时倾向于使用从属连词while表示时间这一语义功能。在逻辑含义上,while充当时间从属连词时,隐含同时性意味[4]645,常常被中国大学生忽视,从而出现诸如例(1)这种误用现象。
(1)*While being discharged in 1783,she was injured three times a life.(TECCL)(1)此句不仅从属连词误用,谓语时态和相关介词短语等方面也存在不当之处。其他例句亦存在与本研究关联不大的表述错误,不再一一指出。
该句为时间从属连词while逻辑含义的典型误用。while引导时间状语从句时通常隐含主从句动作同时发生的意味,故(1)意为“她在1783年被解雇的同时一生受了三次伤”,这显得逻辑混乱,而且不是作者原意;其原意可能是“她1783年被解雇时,业已受过三次伤”或“她被解雇于1783年,此后在生活中受过三次伤”。
接下来结合语料考察while引导的时间状语从句在句子中的位置情况,如表3所示。
表3 TECCL和LOCNESS语料库中while时间状语从句位置安排差异
基于LOCNESS语料数据显示,while引导的时间状语从句可有句首、句中和句末三种位置,如表3显示。
中国大学生对while时间状语从句的安排只有前置和后置两种情形,且更倾向于将while时间状语从句后置。在TECCL检索到的53例while引导时间状语从句的语料中,前置频数达20例,占while引导时间状语从句语料的38%;其余均置于主句之后,频数达33例,占62%,如例(2)和(3)所示。
(2)While rowing,people are fond of singing dragon boat songs to add to the fun.(TECCL)
(3)Secondly,use your common sense and keep alert while travelling.(TECCL)
中国大学生与英语母语者在写作中前置或后置while时间状语从句的频数较为相似,但当主句较长且其主语与从句关系密切时,英语母语者习惯将从句嵌套于主句内部,使句型结构更加平衡。此类情况在英语母语者语料中占比7%,虽数量不多,却是句法安排常用的手段,真实反映了英语使用情形。在53条语料中,中国大学生将while时间状语从句置于主句中的情形为0,反映了极为明显的欠额使用现象。
根据语料分析统计,与时间从属连词while搭配的类连接成分有完整从句、现在分词、介词短语和短语at the same time(2)因at the same time与while连接时,while不仅表达同时性语义,还隐含了对比性意味,往往须后置,表现独特,故单独列出。。TECCL与LOCNESS中while类连接分布与差异如表4所示。
表4 时间从属连词while搭配的类连接成分分布与差异
如表4所示,在类连接方面,中国大学生与英语母语者的使用模式大体相近,只在时间从属连词while后搭配介词短语时有所不同,这种情形在TECCL中的比例为13%,高于LOCNESS的5%。
值得注意的是while引导时间状语从句与逗号共现的特殊搭配问题。在英语写作中,标点符号往往被中国大学生忽视,故与标点符号相关的各类偏误现象时常出现。基于LOCNESS与BNC的语料,笔者总结出时间从属连词while与逗号搭配的两种情况:第一种,从句前置,主从句间可用逗号隔开,亦可不用,如例(4)和(5)所示;第二种,从句后置,大多不以逗号隔开。在英语母语者语料库共检索到47例后置while时间状语从句,其中不用逗号与主句隔开的情况有35例,占74%。
(4)While Dr Traystman was experimenting with the epinephrine,he was under constant pressure from animal rights activists.(LOCNESS)
(5)While they’re bathing she usually picks out the clothes they’re going to wear the next day.(LOCNESS)
然而,在TECCL检索出的33例后置while时间状语从句中,不用逗号隔开的占19例,用逗号隔开主从句的达14例,分别占58%和42%。与英语母语者相比,中国大学生在从句后置时似乎更多采用逗号隔开主从句,如(6)所示。
(6)*The quality of your work will be poor,while the efficiency will be decreasing.(TECCL)
另外一大明显偏误体现于while与短语at the same time的搭配关系。当while与该短语共现时,它引导的从句不再单纯表示时间关系,同时也隐含对比逻辑关系,故不仅需要后置,而且在主从句之间常用逗号隔开。中国大学生往往忽略以上两点,出现偏误,常以while置于句首,另起新句。这从例(7)和(8)的对比中可见一斑。
(7)I would advise our client to be themselves,while at the same time be agreeable.(LOCNESS)
(8)*While at the same time,from what I have mentioned above,the transformation from fossil fuel to clean energy is significant as well.(TECCL)
综上所述,表5显示了中国大学生以while表示时间功能时的偏误类型。
表5 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中时间从属连词while偏误类型总结
总体而言,中国大学生很少使用while表达让步逻辑关系;即便使用,也多有偏误。这可从TECCL和LOCNESS两个语料库三类语义功能出现的标准频数对比中窥见一斑(见表2)。其中,TECCL的while让步功能每百万词出现87.75次,而LOCNESS中while让步功能标准频数却高达197.34次每百万词,后者使用标准频数是前者的2.2倍。
下文同样从逻辑含义、连词位置等方面对偏误类型展开阐述。
就逻辑含义而言,while引导的让步状语从句中往往隐含主从句事件的让步性转折或对比,而中国大学生因词汇习得策略不当以及英语语感较弱,理不清主从句之间隐含的逻辑关系,从而导致while语用偏误,如(9)所示。
(9)*While every coin has two sides,mobile phone also has some negative impacts on people’s daily life.(TECCL)
此例句中while引导的状语从句与主句并无明显让步或对比含义,而是隐含一种类比关系,故属于误用,宜用just as加以替换。
while引导让步状语从句时需置于句首,而在TECCL搜集的语料中误将其后置的情况高达35%。让步语义功能是连词while三种主要语义功能中最易出错的一类。
综上所述,表6总结了中国大学生在连词while让步语义功能上的偏误类型。
表6 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中让步从属连词while偏误类型总结
国内多数学者认为,while引导对比性从句时,强调并列而不是从属关系[14-15]。中国大学生往往将对比从属连词while等同于表转折的并列连词but,与英语母语者相比,过量使用了对比从属连词while(见表2)。
分析LOCNESS语料可知,while引导对比性从句时,其与主句之间的关系隐含同时性,如例(10)所示,inflation rose与drug prices rose两者是对比关系,且隐含两者同时上涨之意味。然而,同时性这一特点不论是在时间状语从句还是对比性从句中,常被中国大学生所忽视,其结果是该用while时采用了when、during、as之类连词。
(10)In 1991,the Senate Special Committee on Aging reported in 1991 that during the 80s’ inflation rose only 58% while drug prices rose 152%.(LOCNESS)
在语序位置上,while引导的对比性从句既可以置于主句前,亦可置于主句后,甚至在少数情况下可独立成句、孤悬在外。TECCL和LOCNESS中while对比性从句位置安排差异如表7所示。
表7 TECCL和LOCNESS语料库中while对比性从句位置安排差异
数据显示,尽管三个语料库都更多地将while引导的对比性从句后置,但TECCL中置于主句之前的频数为12,占21%,相比LOCNESS中的7%高出14%,存在一定的过量使用现象。其次,当while从句前置时,它往往是对比的出发点且包含让步信息[4]1102,如例(11),从句提及性与婚姻的关系作为对比的起点,主句进一步谈到订婚与结婚的区别。中国大学生往往不明白while体现对比功能而前置于句首时往往同时隐含让步语义功能这一点,如(12a),句首的“I think this is not enough”并不是对比的起点,故此处如将其后置(12b),则逻辑语义关系会更加明确。
(11)While it is true that sex is not the only thing involved in marriage,there are few other differences between being engaged and being married.(LOCNESS)
(12a)*While I think this is not enough,a student needs to know what he wants to own and to work hard for this.(TECCL)
(12b)A student needs to know what he wants to own and to work hard for this,while I think this is not enough.
在类连接(含标点逗号)上,从句位置影响while对比性从句与逗号的共现。TECCL与LOCNESS中对比性从句与逗号共现的频数与差异如表8所示。
表8 TECCL和LOCNESS语料库中while对比性从句与逗号共现的差异
对比性从句前置时,中国大学生同英语母语者一样,倾向于用逗号分隔主从句;从句置后,中国大学生则减少了逗号的使用频率。总之,while的对比性语义功能在搭配方面与其同时性语义功能类似,主从句之间可用或不用逗号隔开。这不构成习得困难,故英语学习者在这点上并无偏误。
综上,表9显示中国大学生在while对比性语义功能上的偏误类型。
表9 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中对比性从属连词while偏误类型总结
错误分析理论由英国应用语言学家彼德·科德于1967年提出,他将错误分为语言能力错误和语言使用错误,并进一步将语言能力错误细分为语际错误和语内错误[16]。
语际错误是由语言迁移产生的一种错误,是由学习者的母语习惯导致的错误,亦可称为母语负迁移。奥林提出母语负迁移的结果往往表现为超量使用、欠额使用和误用[3]。认知语言学将语言标记性(markedness)与母语负迁移联系在一起,埃克曼提出了“标记性差异假说”,认为目标语与母语的标记性差异是引起负迁移的根本原因[3]。
语内错误往往是目的语内部互相干扰或者目的语学习不完整而导致的。常见类型有目的语规则的过度泛化和中介语僵化等[17]。
本文借助语料库和错误分析理论,从while三类语义功能着手,归纳出连词while在逻辑意义、句法位置及类连接或搭配共现上存在的超量使用、欠额使用和误用等偏误类型。本研究考察语际和语内影响,进行如下分析探讨:
在语际影响上,首先,中国大学生易直接寻找汉语对应词项来匹配英语词汇义项,因而常常忽略英语内部的逻辑含义。中国大学生对于while词语义项掌握不全面,往往将while简单对应于汉语的“当……的时候”。其次,中国大学生易迁移无标记的中文结构。根据彭宣维统计,在《中国当代文学名著选读》一书中,汉语从句先于主句出现的情况高达88.92%[18],由此可见,汉语从句前置更为自然常见,属汉语无标记句法现象。因而在while引导的从句位置上,中国大学生倾向于将while引导的时间状语从句和while引导的对比性从句前置,甚至独立成句。最后,中国大学生在while搭配或共现方面的问题以及与while相关的主从句之间逗号使用上的偏误亦受中文影响。汉语的松散型流水句相连相随相照应的组句特点,与英语多枝共干型句法组织方式明显不同,因此,在逗号的运用上也相应存在不同之处,如while用作时间从属连词引导的从句后置时,多半不需逗号分隔主句;相反,while引导对比性从句置后时,英语母语者又倾向于使用逗号。然而,国内英语课堂教学容易忽视while在使用细节上的灵活与富有变化,使得中国大学生在这一连词的使用上存在不少困难。
再看语内影响,部分偏误由语内石化现象所导致。TECCL大学生写作子语料库中使用while表达让步逻辑关系的仅有24例,标准频数87.75次每百万词,而使用though和although表达让步逻辑关系的分别达67例和94例,标准频数分别为244.97次每百万词和343.69次每百万词。可见,中国大学生对英语中表达让步关系的词汇选择较为僵化,对让步从属连词while的用法不熟悉或存在盲区,故倾向于采取回避策略。同时,while让步状语从句常被误用为后置从句,是由于学习者迁移了更为熟悉的though和although从句后置的用法,由过度概括词汇使用规则导致。
本研究认为,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中对连词while的使用情况与英语母语者使用情况有较大的差异,可见,中国大学生对while的相关知识掌握不够全面,使用不够熟练。这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中国大学生连词使用的普遍特点,即易受母语负迁移和语内僵化现象的影响而在逻辑意义、从句位置和类连接上产生偏误。
本文借助TECCL、LOCNESS及BNC三个语料库和SPSS 25.0及AntConc 3.2.0两个数据处理工具,对连词while的语料进行统计分析,探讨并总结中国大学生对连词while的使用偏误类型,结合错误分析理论进一步分析错误产生原因。研究采取夸克等人对while的逻辑语义功能分类,发现中国大学生在while的语义功能、句法位置、类连接等方面,均存在多用、少用或误用的现象。根据语料库数据对比结果可知,while作为时间从属连词和对比从属连词时引导的从句须与主句构成同时性和对比性两层逻辑关系,而汉语罕见与此语义特征相当的连词。此外,汉语无标记主从句位置的直接迁移也导致while从句过量前置使用。从语内石化角度看,学习者更熟悉though和although的后置语序,因而一旦表示让步关系,便将(al)though的语序习惯直接套用于while从句,从而导致偏误。
通过语料库对比,分析总结英语母语者与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中连词while使用情况,对英语连词教与学亦有启示。首先,在教材编写上,国内大部分语法教材更注重解释连词的词义而忽视其语用功能和语序安排的解释,为数不多的讲解又常常缺乏真实语料的支持。教材编写者应在了解连词逻辑含义的基础上,进一步区分连词的句法语义功能以及位置先后等语用倾向,结合英语使用的整体趋势,对教材进行实用性改造。其次,在课堂教学方面,依据克拉申输入假说理论,大学英语教学的重点在于可理解的语言输入。传统连词教学中,教师往往习惯于展示一两个例子来解释连词某一项含义的使用方法,且示例脱离生活,易让学习者产生隔阂感。对此,教师可利用语境共现的方法,将语料库引入课堂教学,为学习者提供真实的语料,并鼓励其自行搜索语料库语料,整理归纳连词的用法,化被动为主动。最后,对于学习者自身而言,在使用第二语言时,学习者易过度留意自己的语言使用是否正确,克拉申认为这种“注意”的过程就是“监控”的过程。因此,学习者往往会避免使用自己未完全习得的连词或该连词的某一含义。在课堂上,外语学习焦虑使得学习者不敢轻易参与课堂讨论,这就导致了教师无法及时了解学习者的学习情况。为了减少自身消极情绪,大学生可以尝试进行小组协作学习,组建英语学习小组,互相鼓励,互相纠错。教师规定英语练习主题,如运用while连词的三种含义讨论当下的某一热门话题,鼓励学习小组发挥主观能动性自行完成。这样的方式增加了学习者的输出机会与频率,在小组活动中学生也更容易产生安全感与归属感,减轻焦虑,提高学习积极性与效率。
不能正确使用连词会使句子不顺畅甚至出现逻辑错误[19]。我们应注重对连词进行功能分类,从使用频次、使用位置和搭配等多角度进行详尽的用法分析。同时,辅以真实语料,增强英语语感,尽量减少无标记汉语结构的负迁移效果。在教学策略上,要创造真实的语言情境,给予学习者可理解的输入,减少学习者的焦虑情绪,为学习者创造更多输出机会,采取针对性的策略,帮助学习者更好地掌握英语连词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