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强
摘要:《攻坚日记》在央视农业农村频道播出,该栏目旨在以跟踪式记录为主,访谈与脱贫人物、扶贫干部相关的人物为辅,呈现30个尚未脱贫的特色贫困家庭由贫致富的过程。主流媒体报道中的叙事视角也逐步创新,从脱贫个体的“完成时”向脱贫“正在进行时”多维视角迈进,以便打造完整的故事体系,从而向受众展现脱贫攻坚取得的胜利。本文将结合叙述学中热奈特对于叙事视角的分类,从三种视角对《攻坚日记》实现宏大主题表达的路径进行探析。
关键词:《攻坚日记》;叙事视角;扶贫攻坚报道
《攻坚日记》因其真实、有深度、反映现实的特点成为较受关注的电视节目。其不仅呈现影视化内容,更重要的是向观众传达正确的价值观和达到有效的共情。但由于受众群体窄化、传播手段匮乏,主流媒体关于扶贫攻坚等系列报道的受关注程度不高。因此,主流媒体报道的叙事视角应逐步创新。《攻坚日记》栏目于2019年9月23日在央视农业农村频道播出,“央视频”同步播放,自播出以来受到广泛关注。本文将结合叙述学中热奈特对于叙事视角的分类,从三种视角对《攻坚日记》实现宏大主题表达的路径进行探析。
一、叙事学视角下的“聚焦”传播
“叙述学”在20世纪60年代末被作为一门新兴学科提出并发展。在《〈十日谈〉语法》中,茨维坦·托多罗夫将“叙事学”作为评定研究叙述作品的标准。学者热拉尔·热奈特在托多罗夫的引导下对叙述情境进行了细致的划分,提出了一套可用于分析叙述作品的科学方法,即不同的叙事视角则意味着不同的价值立场。而关于“视角”的选择对作品的作用,托多罗夫给出了“视角具有第一位的意义”的评价。
诚然,叙事视角不同,呈现的内容就不同,因而传达给受众所感知的部分就会有所差异。叙事不仅是得出答案前的推理,更是结果书写后的表达。人们可以通过叙述了解世界,也可以利用叙述讲述世界。
热奈特用三分法阐明了聚焦者和被聚焦者的关系,即用“>”“=”“<”来表明“零聚焦”“内聚焦”以及“外聚焦”中“叙述者知道人物之间的多少”表明其之间的关系。[1]
(一)“外聚焦”:主持人与观众的“他”视角输出
外在式叙述者与人物叙述者的区别,即讲述其他人情况的叙述者与讲述自身情况的叙述者的区别,包含着“真实”的叙述修辞差别。[2]《攻坚日记》通过前期的跟踪式记录,每月一次,以镜头的形式向观众呈现脱贫主人公在脱贫过程中出现的困难,观众所接收到的信息和画面都是由后期剪辑所呈现的完整内容。尽管内容具有真实性,但观众所认知的脱贫主人公是片面的,对其内心情感的变化无从可知。主持人与观众对脱贫主人公的认识也只局限于通过客观环境,即节目内容的呈现来认知。例如,《四方石村的变迁》一共播出14期,主持人在介绍主人公吴学举时,仅通过节目呈现的内容进行介绍,认为他虽然贫困但不甘于贫困,尽管尝试的创业都屡屡失败,但仍然越挫越勇。但一年多的记录仅仅呈现从“创业失败—立业成功”并不是这么简单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所以在嘉宾室里,主持人带领嘉宾从看短片到对人物的提问来剖析节目背后鲜活的个体究竟是怎样的性格和境遇。摄影师穆玉刚认为,吴学举是一个“走不出大山的小孩儿”,导演曹振亚认为他是一个有梦想的年轻人,在对他的跟踪记录中可以看到山区青年的一些困境。对于像吴学举一样的年轻人,贫困的关键不在于没有想法,而是没有技术的加持。虽然关于《四方石村的变迁》的记录已经结束,但是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曹振亚在节目最后向主持人及观众透露,吴学举家的藏香猪产了11头猪崽,循环往复,吴学举的养猪场逐渐有了起色。
演播室中之所以安排主持人,正是要根据这30个贫困户的实际情况,向扶贫干部、导演、摄影师等人进行提问,了解到节目中呈现出的具体的帮扶细节,捕捉节目中没有提到或可能被忽略的细节,并提出问题。以便从第三方视角来看待整个故事,将影片中较为粗略、不够具体的信息以补充式的信息传递给观众。在了解观众的需求后,通过简单的访谈形式进行沟通,为受众发声并解疑,在节目和观众之间起到桥梁的传递作用。
(二)“内聚焦”:记录者的陪伴式经历增添纪实感
英国学者马克·柯里曾说:“当我们对他人的内心生活、动机、恐惧有很多了解时,就更能同情他们。”[3]人在故事中的参与起到串联情境与现实的作用,一方面需要有人讲述故事的发展脉络;另一方面与外界的交流可以传达真实的想法。生活在贫困闭塞地区的人们通常较为腼腆、恐惧镜头且不善言辞,想要流畅地将自己以及家乡的故事呈现出来较为不易。
因此,《攻坚日记》当中的记录者多为节目导演和摄影师。记录者与主人公同吃、同住,不仅直接性体验他们的生活,也成为观众与故事中主人公相关联的桥梁,从他们的表述当中,我们可以通过语言、情感以及行为等方面间接性体验他们的生活。因为与主人公的近距离接触,记录者们所拥有的信息量与主人公们的信息量相等。
为了达到不同的传播效果,《攻坚日记》在话语主体的选择上,选取的记录者与嘉宾室中的叙述者一致。节目的记录者通常是经过选拔后分配到全国30个尚未脱贫的特色贫困家庭中整年跟拍记录,《筑梦生寅村》的导演乔红、陈頔,摄影师徐兵讲述了张爱民一家由富变贫再到脱贫的故事。主人公全村5年前都已接通自来水,而他却因为自来水5元一吨而没有接通,一直在喝窖水。导演立即跟驻村书记报告后,书记上门对主人公进行沟通疏导最终同意接通自来水。虽然接通了自来水,但主人公一家还是离不开窖水,导演打趣说道:“本以为接通了自来水就解决了用水问题,没想到一天中午导演组煮面的水也用的窖水。”得知是窖水,导演等人并没有恼怒,而是体谅道:“老百姓节省惯了,缺水,特别珍惜。”
记录者不仅要与叙事对象近距离相处,还要成为沟通政府和贫困群体的有效桥梁。尤其是在对贫困主人公有所了解后,协助扶贫干部走进贫困家庭,潜移默化地向他们传递扶贫方法,其中包括提供资金帮扶、传授技术、协调矛盾等。正如《筑梦生寅村》中的另一个人物——王小红,他原是一名有着种植技术的果农,拥有100多棵老果树,但因突如其来的天气灾害导致果子都被冰雹砸伤。对传统种植方式的农民而言,他们缺少抗风险的能力。政府针对农业灾害的保险理赔政策正在落实,保险公司先是与受灾果农进行赔偿商讨,然后再实地进行抽查,根据抽查结果进行赔付定档,这一系列举措也给王小红等受灾农民进行了兜底保障。《脱贫攻坚》不仅真正解决了叙事对象的实际问题,也让观众对我国的扶贫政策有了更深的理解,将脱贫现状传递到每家每户,不再认为扶贫离自己很遥远,甚至能够带动更多的人加入到扶贫这场持久战中,将力量汇聚在一起,以实现脱贫攻坚的伟大目标。
(三)“零聚焦”:扶贫干部的权威话语输入
叙述者采用“全知全能视角”,对事物进行全方位呈现,在过往的传统叙述作品中该叙述方式被广泛运用。由于零聚焦视角中叙述者是以纵观全局的姿态呈现,既包括外在客观行为,也包括内在的心理活动与情感变化。
但由于新闻的客观性原则,学者何纯认为,新闻叙事有别于文学叙事,前者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全知全能视角。但也有学者认为,如果记者能对自身所报道的事件,做到采访充分把握十足,或媒体十分强调传者的舆论引导,那全知全能视角则相对适宜。[4]
《攻坚日记》以全景式视角呈现出的每个高度聚焦的内容,都在扶贫场域的叙事中形成一幅影像画卷。场域叙事的主体大都聚焦于某贫困户或第一书记,此外,节目还注重在细节中进行叙事,关注个人的喜怒哀乐,尤其在对扶贫干部的刻画上,力求全面还原扶贫干部的工作场景和生活状况,立足于“本土化”是该栏目的一大特点。
想达到预期的传播效果,信源的可信性尤为重要。而叙述者不同,信源则不同。可信性与传播者的信誉以及专业权威性密不可分,其中专业权威性是指对某一特定的问题具有发言权或发言资格。权威的声音在扶贫故事中尤为重要,既保证了信息传播的专业性,又提高了观众的接受度,使我国的扶贫内容得以有效传播。而政府和官员作为权威声音的代表者,在进行内容输出和产生行为时,传达的是与作品一致的意识形态规范和价值观。《天平村的幸福路》中第一书记尹学义利用扶贫资金为整村谋福利,投资建立扶贫榨油厂,每年赚取固定收益,除了帮助贫困户,还为每个村民分红,不仅用实际行动帮扶脱贫,还带动整村人发家致富。
初到天平村,尹学义专门为老年人办理社会养老保险,还和当地药店约定为贫困人口提供打折优惠的药品。在帮扶贫困户张伟时,尹学义出谋划策,恰逢天气灾害,突如其来的冰雹将张伟家的木耳砸伤,尹学义指出现在市场上对小木耳的需求量颇大,利用现下较火的电商渠道来帮助张伟等贫困户销售木耳。
《脱贫攻坚》旨在体现主人公脱贫向上的积极能动力,不仅关注主人公内心世界,也对他们的社会关系进行记录,从关系层面深入故事内核,展现主人公的不同面。此外,对于扶贫干部的形象塑造,打破以往为突出脱贫主人公而将他们塑造成扁平化的“工具”角色,力求从工作中的点滴小事凸显他们的喜怒哀乐及个人奉献。与天平村第一书记形影不离的“老赵”一直奔赴在扶贫攻坚第一线,年初因突发疾病去世了,所有人对于他的逝世都深感痛惜,但脱贫工作仍在进行,为振兴乡村的工作队员们也鞠躬尽瘁。
二、叙事“双语境”中的内容呈现
语境,又称语言环境。这里的环境不仅包括故事中的上下文关系,也从故事中的“点”映射到现实大环境的“面”。
(一) 同一主题下不同故事的串联
《攻坚日记》虽然每集都是独立的叙事单元,但却围绕着同一个脱贫攻坚主题。在《云山村变迁记》中,中国工程院对点扶贫了澜沧县,朱有勇院士团队驻扎到云山村,帮助当地村民发展冬季马铃薯的产业并凭此产业带动了全村脱贫。
《徐生金筑梦记》中的主人公因种植技术不到位,尽管他种植了20多年的天麻也依然产收惨淡,扶贫干部为他找寻相关建议及措施,还需将专业性的技术语言表达成简洁明了且能理解的口头语,以便为因技术手段匮乏而趋于贫困的家庭解决困难。不同于传统媒体叙事的冷静客观,“聚焦”传播中专家的参与不仅促使主人公对于扶贫行为的真情流露,也使观众可以捕捉到现场之外的故事细节,使故事的讲述更加完整生动。同时也从侧面将更加专业的扶贫信息传递给不同观众群体。
(二)主流意识形态的构建与传播
自从2015年颁布《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起,政府和媒体双管齐下。由于我国人口多、占地大,贫困人口及其地域的复杂性。脱贫攻坚战自打响就备受关注,政府和媒体一边落实扶贫运动,一边传播扶贫成果。政府和媒体在脱贫攻坚战中发挥着不容小觑的作用,若缺少其中任意一方的加持,都会阻碍主流意识形态的构建和传播。
《攻坚日记》呈现出脱贫攻坚的“正在进行时”,以纵向时间线“贫困—攻克—脱贫”;以横向时间线“主人公—扶贫干部—节目组人员”等叙事为主。平实的镜头下虽缺少了宏大叙事和激昂口号,但却将自然、淳朴流露出来,主流价值影响力版图得到进一步扩大。
三、结语
随着技术更迭发展,叙事方式也在层出不穷发生变化,媒体在扶贫攻坚报道中不应故步自封,而应根据不同的叙事文本选择灵活多变的叙事方式,以达到预期的传播效果。扶贫攻坚系列报道一直是主流媒体传播的重点,《攻坚日记》以不同于传统的日记体形式,边记录边呈现,以打破距离感的生动场景引发观众共情,弘扬脱贫攻坚过程中我党及政府脚踏实地为人民的奉献精神,以多元化的小故事呈现统一大主题,叙事视角不再单一呈现脱贫结果,而是以“零聚焦”“内聚焦”和“外聚焦”三个叙事视角切入脱贫攻坚第一线,记录贫困户脱贫的过程,呈现扶贫干部工作日常,并从故事语境和现实语境的双重语境中呈现出主流媒体的内容呈现。多维度的视角和语境补充故事细节,以便打造完整的故事体系,从而向观众展现脱贫攻坚取得的胜利。
参考文献:
[1] 杨洪敏.叙述视角的逻辑分类研究:叙事学本土化境遇下对叙述视角理解混乱的澄清[J].江西社会科学,2016,36(4):99-105.
[2] [荷]米克·巴尔.《叙述学:叙事理论导论》(第二版)[M].谭君强,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3] [英]马克·柯里.后现代叙事理论[M].宁一中,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4] 黄丹玮.基于叙事学理论的《南方日报》扶贫报道研究[D].广州:暨南大学,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