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丹琳
摘要:本文立足于后现代语境下的大众传媒特点,重点分析了传统与后现代语境下大众传媒特点的变化。从纪实影像的虚构与真实的角度,分析了后现代语境下虚构手法的变化,概括了“搬演”“情景再现”与“数字模拟”三个主要的虚构手法,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开掘了后现代语境下纪实影像虚构手法的创新意义,从记录真实到挖掘真实事物的本质规律。
关键词:后现代语境;纪实;虚构
21世纪,随着后现代主义的发展,虚构与真实之间的界限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在传统的纪实影像中,创作者往往通过不间断的记录来反映事物的全貌。然而,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对真实的定义突破了“眼见为实”的思维。如今,“真实”不仅停留于视觉层面,更能通过数字模拟与数字推理的方式呈现到我们面前。本文通过深入的分析,详细阐述了后现代语境下纪实影像虚构与真实的发展与意义。
一、后现代语境下大众文化的发展趋势
后现代主义源自现代主义,从根本上说是对现代主义包含的文化矛盾,特别是社会与人的异化的反抗。与现代主义相比,后现代主义颠覆了传统的价值观念,拉近了艺术与生活的距离,模糊了理性与非理性的界限。后现代主义对艺术创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将割裂化、扁平化视为主流的审美特征。人们在快消时代所追求的完美感、另类感恰好与后现代的审美特征相吻合,割裂化与扁平化的美学取向极易激发人们的非理性需求,这种需求通过大众传媒手段的加持,能够开拓出更大范围的文化市场。
从文化的角度看,现代主义文化是文化创造者充分体验并审视自然、社会与人生后,带有形而上价值观创造的属于少数人的高雅文化;也是高度个性化与风格化,不断探索事物更深层次意义的纯文化。与现代主义文化不同,后现代主义文化则是一种深受资本逻辑支配的消费文化。后现代主义文化与大众传媒手段相联系,具有模式化与类型化的特点,可以被批量复制,人人可享。快节奏时代“商品逻辑至上”的观念使后现代主义文化抛弃了深度体验与历史感,成为仅仅反映瞬时体验的一次性文化,往往与如今碎片化的时间和人们游戏的态度相适应。后现代主义文化一方面突破了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壁垒,促进二者相融;另一方面为了逐利放弃了对文化内涵的坚守,空有广度而没有深度,具有两面性。因此,后现代语境下的艺术创作也颇有研究价值。
二、纪实影像的虚构与真实
根据影像种类的不同,纪实影像可以分为纪实摄影和纪录片两种形式。纪实摄影是通过照片讲故事,而纪录片则是运用摄影机观察人们的生活,通过视频影像展现事物的全貌,从而唤醒或加深人们的认知。有关纪录片的真实性的探讨,历来是纪录片研究的热点,也是一个众说纷纭的问题。英国纪录电影学派的创始人约翰·格里尔逊首次提出“纪录电影”是“对现实的创造性处理”,吉加·维尔托夫的“电影眼睛论”强调真实、非虚构,主张对现实进行客观的展示。那么,究竟什么是虚构,什么是真实呢?纪实影像的虚构与真实并不是一组对立的词汇,二者之间并不是简单的非此即彼的关系。在纪实影像的创作中,“虚构”与“纪实”是一组相辅相成的创作手法,也是纪实影像的表现方式。[1]与“纪实”不同,“真实”是纪实影像的本质属性,也是纪录片与剧情片的区别所在。纪实影像的真实性要求创作者从现实生活中寻找素材,并以非虚构的方式进行创作,著名纪录片导演周兵曾说:“做纪录片的底线就是非虚构。”这里的“非虚构”并不是与“虚构”对立的创作手法,而是等同于“真实”,是纪实影像创作的原则。
但在纪实影像的发展历程中,没有任何一部作品能做到绝对的真实。“真实电影”的代表人物,纪录片大师弗雷德里克·怀斯曼曾过:“我无法表现总体真实。”因此,纪实影像所追求的“真实”并不是“绝对真实”,而是依附于一系列条件下的“相对真实”,其大致应划分为三个层次,即客观真实、心理真实与意义真实,难度递增。客观真实与心理真实指向物质状态与心理状态,意义真实则需要创作者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揭示真实背后的意义,从而使纪实影像的题材“超越题材本身”。
三、后现代语境下虚构手法的变化
在后现代思潮出现前,虚构的手法已经被广泛地应用于纪录片的创作。20世纪初,纪录片之父罗伯特·弗雷哈迪提出了“非虚构搬演”的手法,即通过表演对真实的生活场景进行再现,成为后现代前主流的虚构手法。在《北方的纳努克》中,弗雷哈迪拍摄的并不是纳努克当时的生活,而是根据历史,并通过对爱斯基摩人的观察,以“搬演”的方式记录他们的传统生活。 [2]20世纪初,受到地理环境与设备等种种限制,创作者往往通过运用“搬演”的虚构手法来实现纪录片的“意义真实”。
纵观电影与电视的发展史,纪录片的演化经历了“虚构—非虚构—再虚构”的过程。20世纪90年代,受到后现代文化的影响,设备的升级与科技的发展为纪录片带来了更多可能性。后现代文化推动了纪录片“再虚构”的发展,纪录片的创作也进入了纪实与虚构相融合的阶段,通过虚构寻求深层的真实成为主流的创作手法。纪录片大师弗雷德里克·怀斯曼认为:“捕捉事物的现象不等于揭示事物的本质,创作者应采取一切手段与策略以达到真实。”
在后现代语境下, 影像资料的不足是纪实影像创作所面临的最大难题。因此,“情景再现”成为应用最广泛、最成熟的虚构手法。[3]它通过运用场景搬演、人物扮演的方式,表现客观发生过的事与人真实的心理活动,弥合了因“不在场”而造成的“时空断点”。“情景再现”的虚构手法通过对客观事实的“复现”推动了叙事的发展,并没有改变影片叙事的故事空间与心理空间。此外,在一些文化思辨类的纪录片中,创作者为了以当今的视角,重新解构历史事件并提出自己的见解与反思,采用“主观设问”的虚构手法。这种手法在批判现实、实证调查的纪录片中多被应用,如埃罗尔·莫里斯的《细细的蓝线》,这部影片没有一句旁白,仅通过采访对象的讲述推进故事的发展。“主观设问”的虚构手法是对思辨的重构,它弥合了“思辨的断点”,推动了“纪录”本身的发展。
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发展,“数字模拟”成为纪实影像的“新虚构手法”。互联网时代潜移默化地完成了对人们审美的重塑,如今,“极简主义”与“科技感”成为主流的取向。“数字模拟”手法通过3D建模,将抽象的数据具象化,这种展现方式也更符合人们的审美偏好。“数字模拟”在一些科普类的纪录片中已被实验性应用,杰夫·奥洛威斯基在《社交困境》中就运用了这种手法解释社交媒体背后的算法与流程,将复杂的大数据算法拟人化,这也是“数字模拟”手法应用的雏形。未来,科技手段将在纪实影像领域进一步普及,“数字模拟”这一利用互联网技术代替高成本人工劳动的创作手法成为必然的发展趋势。
四、后现代语境下虚构与真实的意义
传统的纪实影像注重对真实时空、真实场景尽可能客观的叙述,传统的创作者也以客观事实为前提,来指导观众对自然、社会等问题的思考。在后现代思潮的影响下,新纪录电影应运而生,后现代文化与新纪录电影的融合则对纪实影像的真实性有了不同的阐释。新纪录电影提倡通过虚构的叙事手法表现真实,不再拘泥于眼前的真实,而是着力于超越眼前的真实。由此可见,后现代文化充分尊重了纪实影像真实的特质,也为纪实影像的真实性赋予了更广泛、更深远的意义。
1960年,让·鲁什与埃德加·莫林执导的“真实电影”《夏日纪事》通过运用人类学的“参与—观察”模式展现了巴黎的众生相。后现代纪实影像的真实性源于“真实电影”,又高于“真实电影”。在后现代语境下,先进的科技与多元化的叙事手法让我们能从多视角反映真实,不再提供“唯一解”。
在后现代语境下,科技的发展为我们带来了更多探索真实的渠道,“真实”也打破了文字与影像的局限,可以通过更加多样化的方式呈现。如今,仅仅通过卫星的观测数据,我们就能分析出宇宙的真实形状。在纪实影像的创作中,虚构的手法使我们能最大限度还原真实,将文字、数据等符号转化为视听语言,用人们更能理解、能接受的方式讲故事。虚构的创作手法不仅能将“真实”具象化、可视化,增强纪实影像的观感,也能反映出更广阔的时空背景下事物的真实。
五、结语
在后现代语境下,纪实影像的虚构与真实被赋予了更深层的意义。随着时代的发展,纪实影像的虚构手法也结合后现代主义的特性进行了升级。创作者不仅可以通过“搬演”“情景再现”与“数字模拟”还原真实,也可以借助高科技的手段,更大限度挖掘“超越眼前的真实”,将抽象的“真实”具象化,用人们易于接受的方式呈现宏观背景下的真实。
参考文献:
[1] 刘洁,梁振红,韩柳洁.纪录片的虚构:与纪实一起抵达“深度真实”[J].中国电视(纪录),2010(9):13-16.
[2] 顾小慈.浅析纪录片的纪实与虚构[J].新闻研究导刊, 2016,7(12):198+216.
[3] 朱贤亮.纪录片的虚构和非虚构[J].吉林艺术学院学报,2018(3):4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