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桃李杯”舞蹈赛事的转型

2022-04-29 00:44曹雨欣
文学艺术周刊 2022年6期
关键词:民间舞表演者剧目

曹雨欣

“桃李杯”是由文化部主办的国内规格最高的艺术院校青少年专业舞蹈大赛,是中国专业舞蹈界的一项重大赛事,由北京舞蹈学院发起。本文从“桃李杯”舞蹈赛事的历程谈起,讨论2016年“桃李杯”转型前的舞蹈比赛与转型后的舞蹈教育教学成果展示活动,还有“桃李杯”对于人才培养、舞蹈教育等方面的影响。

一、“桃李杯”的发展进程与宗旨

“桃李杯”自1985年起至今已成功举办十二届,以其高水平、高标准、高审美的艺术品位,在舞蹈界享有“中国舞蹈奥斯卡”的美誉。在青年舞蹈人才培养和挖掘方面,从中诞生了大量优秀的舞蹈作品、编导和演员。

1985年举办的首届“桃李杯”舞蹈比赛名为“中国舞桃李杯邀请赛”,比赛主要以“组合”的形式进行评比。第二届,为了鼓励创作,开设了教学剧目奖。第三届,改名为“全国艺术院校桃李杯舞蹈比赛”,并将芭蕾舞正式纳入赛程,同时明确了比赛宗旨:“本比赛的宗旨是为了提高我国舞蹈专业的教学和表演水平,发现、鼓励优秀人才,繁荣舞蹈剧目的创作,总结教学与创作经验,以加快我国舞蹈事业的发展,适应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国际文化交流的需要。”考虑舞者培养与艺术院校教学的多元化,每届“桃李杯”都不断推出新的内容。第五届,现代舞出现在参赛类别中,并加入即兴舞蹈的评比,目的在于培养全面型舞蹈人才。第六届,群舞开始加入比赛,其中,民族、民间舞作品居多,体现了舞者们群体表演的水准和多彩的舞蹈节律风格,展示了中国民间舞创作从“贴近民俗仪式”到“高度剧场意识”的多个层面。第七届,增设了“原生态舞蹈保护奖”。第八届,增设了“精品课程”展示环节,鼓励各地方院校将当地舞蹈纳入课堂,同时也鼓励创新传统课程。此项目被保留至今,得到了极好的反响。

“桃李杯”的初期目标是培养人才、促进教学规范与舞蹈剧目生产。随着时间的推移,其规模和形式逐渐完善和多样化,从前三届注重剧目的产量和培养全面的表演型人才,到后来逐渐转化为培养表演型与创造型人才并重,从单纯的组合展示到后来群舞的加入,并且更加注重教师的教学成果,注重培养编导人才。“桃李杯”不断变化、发展和丰富,它与舞蹈事业的发展始终同步,始终保持着比赛创办时的初衷与宗旨,并不断变化思路、补充空白,以其规范化、专业化、示范性的特点,成为我国舞蹈界最重要的专业赛事。

二、“桃李”怒放的时代

“桃李杯”严格且残酷,比赛从全国各专业院校推举出的优秀人才中进行至少三轮筛选,再评定出“十佳”或“八佳”选手,可谓优中选优,最优者是真正的尖子人才。也正是因为这种严苛的比赛制度,才能使评选结果令人信服,同时又经得住时间的检验。

前期“桃李杯”更为严酷,比赛只评定一、二、三等奖,而不是“十佳”或“八佳”选手,也就是“万里挑一”。对于此,各大院校倾尽所有资源投入比赛。一方面,这极大促进了人才培养,使舞蹈作品产量提高;另一方面,则是使艺术审美走偏和“堕落”,不少表演者只追求舞台效果和分数的高低,所以在舞蹈中加入大量的技术技巧和夸张的“服化道”,用外在的形式压倒内在的艺术审美,以展示其“独特性”。这种现象曾一度遭到不少外国评论家的尖锐批评,不过国内的舞蹈专家和学者们貌似“视而不见”,任其发展。这种舍弃艺术审美、追求纯技术的现象到底合适吗?这是我们需要反思的。

笔者认为,舞蹈的技术技巧不一定是那些非常直观的高难度跳、转、翻,假如在一个沉稳端庄的朝鲜舞中为了追求分数而加入一个空翻,那就会弄巧成拙。其实大可以做一些朝鲜族舞蹈特有的技术动作,比如“平脚转”“鹤步跳跃”    “碎步流动”等,这足以把舞蹈推向

高潮,同时又不破坏意境、脱离人物。我们所应做的不是追求金牌,而是秉承“以赛促教,培养人才”“创作优秀作品”的宗旨,在正确的轨道上发展和创新。

第五届“桃李杯”,这种现象明显减少,可以看出这是在有意地克制。往后几届逐渐涌现出大量经典的舞蹈作品以及一批又一批优秀舞蹈艺术人才,这值得肯定和赞扬。例如第五届古典舞作品《秦俑魂》表演者黄豆豆;第七届古典舞作品《扇舞丹青》表演者王亚彬,《胭脂扣》表演者刘岩;第八届古典舞作品《爱莲说》表演者邵俊婷,《孔乙己》表演者孙科,民间舞群舞《狼图腾》;第九届古典舞作品《罗敷行》表演者华宵一,《乡愁无边》表演者唐诗逸,《红玉丹心》表演者王念慈;民间舞作品《闲鹤》表演者边疆;第十届民间舞作品《丽人》表演者赵珊等。还有一些“桃李杯”初期的优秀舞蹈作品经受住了时间的历练和打磨,得到了较长的延续,如《木兰归》《梁祝》《飞天》《黄河》等。这些优秀的舞蹈作品几乎都是作为专业院校的实习剧目供学生学习,可见此类作品集训练性、表演性、技术性和可视性于一体,做到了尽可能全面。

可以说,“桃李杯”不仅为专业院校提供了题材新颖、风格多样、优秀高质的教学剧目,而且为我国舞蹈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经验。随着节目创作的繁荣,舞蹈艺术院校逐渐形成一支不可轻视的创作队伍,他们当中不仅有专职编导和教师,还有刚工作不久的年轻教师。通过经验的积累,一代一代编导涌现,使中国舞蹈界人才济济,他们是更为全面、更为理想的优秀人才。

三、“桃李”绽放的别样方式

原本三年一届,应在2015年举办的“桃李杯”并未如期而至,而是在时隔四年后以一种新形式、新面貌再度登场。这是对全国舞蹈赛事的一次积极探索与尝试,参加的艺术院校仍然众多,舞蹈作品也数不胜数。第十一届“桃李杯”展演活动在内容和形式上做了适当调整,舍弃“比赛”的形式,以一种学术交流和教学成果汇报的形式展开,在保证专业性、观赏性、尊重不同教育层次特点的基础上,在分组、分场方面进行适当调整,并增加了四场专题研讨会,延续了“桃李杯”一贯的教学交流、总结经验的宗旨。

当比赛的“硝烟”散去后,透出了灿烂的阳光。转型后的“桃李杯”愈加突显了其引领和规范教学的初衷和本质,同时也使其氛围更加融洽、柔和,演员和教师的心态更加轻松愉悦,大大减轻了表演者们的压力。北京舞蹈学院院长郭磊认为:“这次转型更有利于‘桃李杯的发展,以往比赛总有一些因素干扰着教学成果的展出,转型后的活动更加纯粹了,让大家能充分关注舞蹈本体。另一方面,在观摩的同时研讨当下舞蹈教育的问题,包括人才培养、课程建设等方面,这些都是这次转型所带来的成果。此外,对于‘桃李杯自身舞蹈文化属性的建设尤为重要,包括对舞蹈教育方式方法、教学理念、教学思想的重视,淡化以往比赛对竞技结果的关注,加强活动本身内涵的发展建设。”由此可见,人才培养依旧是“桃李杯”所强调的重头戏,其对舞蹈教学具有一定的导向性,引领着舞蹈教育事业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

转型后“桃李杯”中的“舞蹈教学精品组合课”展示环节令人印象深刻。此环节设立于第八届“桃李杯”,但那时大家关注的重心仍放在剧目和组合比赛上,对于精品课展示并没有投入过多的精力。但到了第十一届、第十二届“桃李杯”,这一环节的比重明显增加,并成为一大特色,成为教师提供展示教学成果和交流教学经验的良好平台。我们知道,课堂教学是连接教师和学生的重要桥梁,也是舞蹈传承的重要载体,同时也是学生能够站在舞台上的必经之路。那么精品课的展示足以体现教师在教学过程中的逻辑性和成熟度,最能够体现教学内容、教学方法和教学管理。

在第十二届“桃李杯”精品组合课中,来自北京舞蹈学院附属中等舞蹈学校的“汉族男女对舞表演性训练课”十分有特色。在专业院校的民间舞教学中都是男女分班教学,所以鲜少出现男女对舞的组合编排。但爱情是人类最普遍、最真挚的情感,男女对舞在原生态的民间场景中会时常出现,能够淋漓尽致地表现出老百姓质朴的情怀和民族、民间舞深层的人文内涵。“汉族男女对舞表演性训练课”打破了固有的条条框框,从男女分班教学衍伸至男女合班教学,这样的教学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男女分班教学的不足。以双人舞“空间意识”为例:安徽花鼓灯女班教材中的“凤凰三点头”动作,在分班教学时,“兰花”只能通过想象“鼓架子”的大体位置来规划眼神的“行动路线”;而在男女合班时,“兰花”与“鼓架子”搭配在一起,双方既能够真实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且有了具体的参考。双方相互配合、相互制约,“兰花”可以根据“鼓架子”的具体位置来规定眼神的方位、路线,“鼓架子”可以根据“兰花”的体态、面向来规定身姿的高低、远近。在男女双人舞配合训练的过程可以培养学生的“空间意识”,包括静态舞姿的空间意识、流动路线的空间意识、身位交换的空间意识、眼神交流的空间意识等。在“空间意识”的训练中可以进一步体现男女间的绵绵情意、眉目传情,回归民间地头最真挚的男女情感交流。这是对民间舞的一次新探索、新尝试,让“学院派”舞蹈离民间、离群众又近了一步。从舞蹈的编排上能够看到,教师对学生的要求不再只停留于肢体与情感上,而是从动态到情感再到文化内涵的更深层次的开发和教育。这不仅是双人舞配合的练习,更是对于教学体系的补充。我们可以在今后的教学中填入双人舞的表演形式,从而组成系统的教材或学库,再对此进行深入的研究,从而扩大教学研究范围。

四、对“桃李杯”转型的思考与启示

“桃李杯”的转型有着不可小觑的积极影响,它对教学理念和实施过程进行了更深一层的研究,但笔者认为对于相关研讨会的学术交流方式还可以进行一些创新和调整。

以研讨会中“民族舞蹈文化传承”这一主题为例。我们可以邀请当地非遗传承人亲自进行传授和教学,这有利于民族民间舞追根溯源;又或者联动各个院校进行采风活动,这有利于全国艺术院校共同发展和进步。其次,笔者认为,民族舞蹈的传承不能局限于舞蹈,舞蹈是一个融合了美学、文学、音乐、建筑等多种艺术的综合体,当然还包括教育学、心理学等,若单纯聚焦于舞蹈是十分狭隘的。活动可以邀请各个领域的专家学者进行活动观摩和学术探讨,这有助于舞蹈教育工作者们丰富教学经验、提升自我文化素养。

“桃李杯”转型后,在某种层面也存在一定程度的消退。例如不设立等级差距的评比和奖项,一方面可能会削弱舞蹈教育工作者们的积极性,另一方面也会影响舞蹈作品的质量和人才培养的走向,甚至于关乎舞蹈教学事业的发展方向。

以研讨会中“教学剧目创作”这一主题为例,在近两届展演活动中明显能够感觉到适用于教学的实习剧目逐渐变少,观赏性剧目逐渐增多。在教学中,笔者发现舞蹈艺术院校依然是在沿用前几届的经典剧目,如《木兰归》《罗敷行》等,对于近期舞蹈作品的实质性教学少之又少。从个人的观感来说,近期的舞蹈作品都太突出“个性”,缺少了一些“共性”,可以说剧目“太挑人”。回顾“桃李杯”的宗旨“以赛促教”,既然要促进教学,那必然要面对全体学生,而不是面向少数学生进行有针对性的教学。现在看来,近期的剧目能够训练学生、能够“长”在学生身上的内容太少,所面向的学生群体太窄,因此很难列入舞蹈院校的实习剧目范畴。

对于人才培养,我们则更需要反思。前三届“桃李杯”着实做到了发现人才、挖掘人才、培养人才,因为对于演员的选拔极为严格,并且演员是全面的、经得住时间考验的舞蹈表演人才。当然,通过竞争手段来选拔人才确实比通过展演活动选拔人才严谨得多。那么,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我们该培养什么方向的人才?是全面型的,还是专项型的?是表演型、能力型的,还是创造型的?这需要我们思考并落到实处。对于教学、教师以及学生来说,“舞蹈教育事业这条路该如何走”是需要共同面对的问题,是一代一代薪火相传的问题,这其中的每一环都起着相当关键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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