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海外经历与高质量审计需求

辛甜　蔡涵俊　朱宇航　郝颖

【摘要】拥有海外经历作为高管的重要特征之一， 会对公司决策产生影响。 以2008～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 考察高管海外经历对上市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的影响。 研究发现： 高管海外经历显著提高公司对高质量审计的需求， 海外经历高管所在公司聘请更高水平的会计师事务所， 在年报审计中支付更高的审计费用; 高管海外经历有助于提升公司审计质量， 海外经历高管所在公司获得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更高， 盈余管理行为更少。 进一步检验发现， 公司面临的代理问题越严重， 高管海外经历对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与审计质量的提升作用越明显。

【关键词】高管海外经历;审计需求;审计质量;审计费用

【中图分类号】F23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994（2022）07-0104-9

一、引言

独立审计是公司外部治理的重要手段之一， 高质量的外部审计有助于缓解企业的信息不对称程度， 提升企业价值[1] 。 但是， 我国法律制度执行效果不佳以及公司内部代理问题的存在， 使得独立审计难以充分发挥其外部治理作用。 已有研究发现我国上市公司对高质量审计的需求还不足[2] ， 上市公司更倾向于选择本地小型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审计[3] ， 审计市场中审计定价仍不够规范， 低价竞争现象时有发生[4] 。 进一步探索如何提升公司对于高质量审计的需求， 充分发挥独立审计的外部治理作用， 具有重要意义。

高管在公司聘请或变更会计师事务所、审计期间与会计师事务所对接等工作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因此， 公司的审计需求、审计质量等与高管的决策存在密切的关联。 现有关于高管异质性特征对公司审计决策影响的研究已取得一定的成果， 高管的经验习惯、风险偏好、知识水平等均是影响决策过程的重要因素， 现有研究主要基于高阶梯队理论检验了高管审计背景[5] 、學术经历[6] 、从军经历[7] 等特征对公司审计需求和审计质量的影响。 而海外经历作为体现不同制度文化之间差异的重要高管特征尚未得到充分关注， 其能否提升公司对于高质量审计的需求仍有待进一步验证。

根据教育部留学服务中心发布的《中国留学回国就业蓝皮书》， 2019年我国留学回国人数达到35.35万人， 是同期出国留学人数的85.41%。 越来越多的“海归”人才加入国内企业， 运用其学到的科学知识、专业技能与管理经验， 为推动我国经济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例如， 万科创始人王石曾到哈佛大学、剑桥大学等大学游学; 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CEO李彦宏在美国布法罗纽约州立大学完成了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 携程网创始人梁建章在携程上市后退隐幕后， 去斯坦福大学求学， 于2013年结束学业， 回国重掌携程首席执行官之职。 这些海归高管均为企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高管在海外学习或工作的经历势必对其思维方式以及管理经验等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从而对公司决策产生重要影响。 对于海外发达的资本市场而言， 审计监管体系更为成熟与完善， 对于公司审计及信息披露要求更为严格， 审计违法违规行为的成本更高。 具有海外经历的高管在其学习或工作过程中深受海外制度文化的影响， 切身感受到低质量审计的不良后果。 因此， 本文预期具有海外经历的高管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的审计服务， 来提高公司会计信息质量， 向利益相关者传递良好的信号。

基于以上分析， 本文以2008～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 来检验高管海外经历对上市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的影响， 为提高公司对高质量审计的需求提供有效途径。 研究发现： 首先， 高管海外经历显著提高了公司的高质量审计需求， 海外经历高管所在公司聘请了更高水平的会计师事务所， 在年报审计中支付了更高的审计费用。 其次， 本文检验了高管海外经历对公司审计质量的影响， 研究发现海外经历高管所在公司获得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更高， 会进行更少的盈余管理。 进一步地， 本文还检验了公司代理成本在高管海外经历与高质量审计需求关系中的调节作用， 发现公司面临的代理问题越严重， 高管海外经历对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与审计质量的提升作用越明显。 此外， 本文使用倾向评分匹配方法（PSM）、替换解释变量度量方法等进行了稳健性检验， 均得到了合意的结果， 说明本文的结论具有稳健性。

本文可能的贡献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 拓展了高质量审计需求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 一直以来， 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的影响因素都是学术界关注的重点。 已有研究发现上市公司的股权结构及其控制权安排[8] 、实际控制人政治身份[9] 、境外投资者的引入[10] 、董事高管责任保险[11] 等均会影响公司对高质量审计服务的需求。 本文则关注高管海外经历对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的影响， 探讨受到海外文化以及制度环境熏陶的高管能否改善公司审计质量， 为提升公司对高质量审计的需求提供了新途径。

第二， 丰富了高管海外经历经济后果的相关研究。 已有文献主要考察了海外经历高管在技术知识、管理经验和人力资本等领域的优势对企业经营管理行为的影响[12-14] ， 却较少考察海外经历高管的“文化交流”经历对其认知、行为决策的影响[15] 。 海外经历高管长期深入地接触海外文化与制度环境， 必然导致其认知观念、决策偏好产生显著的变化[16] 。 在企业诸多决策中审计服务的选择是较为重要的决策之一。 本文通过研究高管海外经历对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及审计质量的影响， 进一步丰富了高管海外经历经济后果的相关研究。

第三， 进一步拓展了不同制度文化环境下财务报告和审计结果差异的相关文献。 以往研究较多将衡量制度环境差异的跨国或者跨省变量与审计质量或财务报告质量等联系起来， 以探索制度文化对审计行为的影响。 然而， 这种研究方法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某些未观察到的差异的存在， 可能会导致遗漏变量问题[17，18] 。 本文基于受到不同制度文化影响的高管来考察制度文化差异对公司审计需求与审计质量的影响， 缓解了遗漏变量问题。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根据高阶梯队理论， 高管的知识结构、价值观和心理偏好等因素在公司各项决策中发挥着重要作用[19] 。 对此， 学者就高管年龄、教育背景、职业经验、社会经济背景、团队异质性等特征对公司行为的影响展开了一系列研究。 其中， 拥有海外经历是高管的重要特征之一， 海外经历高管在海外的工作和求学经历使其深受海外文化与制度环境的影响， 从而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受到影响， 进而影响到其决策行为。 审计作为一项外部治理机制[20，21] ， 高质量审计有助于为利益相关者提供公允、真实和可靠的会计信息， 缓解信息不对称和代理冲突问题[22] 。 对审计服务的选择是公司的重要决策之一， 本文重点关注高管海外经历能否提高公司对高质量审计的需求。

一方面， 制度环境对公司审计决策具有重要影响[23] 。 我国资本市场仍处于“转轨加新兴”时期， 监管与制度体系仍不完备， 投资者保护机制仍有较大完善空间， 法律和监管体系的缺陷使得审计不足被发现并受到惩罚的可能性较低[24，25] 。 然而， 对于海外发达的资本市场而言， 完善的法律与监管制度体系对公司审计以及信息披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26，27] 。 海外的制度環境对海外经历高管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使其对低质量审计所带来的惩罚成本具有切身体会。 相较于本土高管， 海外经历高管更加重视自身声誉， 更具法制精神， 对于公司不准确、过于激进的财务报告带来的法律风险也可能更加敏感， 因此他们更愿意借助高质量审计来降低公司风险， 从而在工作实践中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 另一方面， 已有研究表明接触不同的文化会促使管理人员重新思考自己的价值观念并改变其行为[28] 。 海外留学经历会促使高管更富有同情心， 其价值认知体系中有更强烈的社会责任意识[29，30] ， 在决策中会更加关注弱势群体和利益相关者， 更加偏向于保护股东的利益， 致力于满足社会期望， 树立更加正面的声誉和公司形象[31] 。 价值观指导个人的行为和态度， 在高道德标准和价值理念的指引下， 海外经历高管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的外部审计， 以维护股东及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利益。 此外， 在公司治理结构中， 审计委员会作为提议聘请或更换审计机构、沟通协调内外部审计、审核财务信息与披露的专业委员会， 在审计师聘任、保证公司财务报告质量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海外经历高管受海外公司治理制度的影响可能更为重视审计委员会作用的发挥， 有助于公司选择高质量的审计服务。 综上所述， 对于海外经历高管而言， 海外制度文化的浸润促使其在工作实践中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的审计， 即选择大规模会计师事务所以及支付更高的审计费用， 以降低公司审计风险。

基于以上分析， 本文提出第一个研究假设：

H1： 高管海外经历能够提高公司对高质量审计的需求。

一方面， 已有研究表明， 海外留学或工作过程中所面临的复杂环境会使高管在问题判断方面更为全面， 应对技能也得到锻炼[32] ， 具备更强的管理能力。 并且， 高管在海外留学或工作的经历会使其接触和学习到更为完善的公司治理机制， 有助于其将先进的公司治理经验引入公司， 改善公司治理[33] 。 更为完善的公司治理机制可以通过激励和监督的方式制约管理层行为， 减少对外部审计师审计过程和发表审计意见的干预， 以保证外部审计师的独立性， 进而保证审计质量。

另一方面， 已有研究发现会计师事务所的规模与其执业水平和独立性正相关[34] 。 大规模会计师事务所拥有更为规范严格的质量控制体系， 接触过更多复杂审计项目， 因此在专业能力方面可能更具优势。 Francis和Wang[27] 认为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比非“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更担忧声誉受损; 其研究发现， 随着投资者保护制度变得更为完善， “四大”要求其客户提供更高的盈余质量。 此外， 在我国审计市场， 会计师事务所低价招揽客户、公司极力压低审计费用而不顾审计质量的事件时有发生。 审计费用作为会计师事务所与被审计单位之间审计服务供求关系的价值体现， 其合理确定有助于保证审计鉴证功能的有效发挥。 海外经历高管更倾向于选择大规模会计师事务所， 并支付更高的审计费用。 这有助于更好地发挥审计的外部治理作用， 加强对公司的审计监督， 从而有助于改善公司盈余质量。

基于以上分析， 本文提出第二个研究假设：

H2： 高管海外经历能够显著提高公司的审计质量。

三、样本选择与研究设计

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择2008 ～ 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数据作为样本， 分析高管海外经历对高质量审计需求的影响。 根据研究需要对原始数据分别做如下处理： ①剔除ST、∗ST上市公司; ②剔除金融行业上市公司; ③剔除变量观测值存在缺失的样本。 本文所需数据来自于国泰安CSMAR数据库以及WIND数据库。 为规避极端值对实证结果可能造成的不良扰动和冲击， 按照惯例对连续变量进行上下1%分位的Winsorize处理。 经过上述处理后， 最终得到26659个回归样本观测值。

由于现行会计准则自2007年开始在我国上市公司全面推行， 为避免会计制度的重大变革对实证结果的影响， 本文选择2008年作为研究起点。

2. 研究设计与变量定义。

（1）研究设计。 本文构建如下多元线性模型对高管海外经历能否显著提高公司的高质量审计需求与审计质量进行检验， 并分别控制了已有文献所发现的可能影响企业绩效的控制变量及行业效应与年度效应。

其中： OVERSEAi，t表示高管海外经历; AUDITi，t表示审计变量， 从审计需求及审计质量两个维度进行度量。 如果α1显著为正， 说明高管海外经历能够显著提高公司的高质量审计需求与审计质量。

（2）变量定义。 ①被解释变量， 包括高质量审计需求以及审计质量。 具体地， 以审计师选择（AUDITOR）和审计费用（AUDITFEE）来衡量高质量审计需求。 审计师选择（AUDITOR）为虚拟变量， 若公司当年聘请的会计师事务所为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则取值为1， 否则取值为0; 审计费用（AUDITFEE）用当年审计费用的自然对数来衡量。 以审计意见（OPINION）和盈余管理程度（DA）来衡量审计质量。 审计意见（OPINION）为虚拟变量， 当审计意见为标准审计意见时取值为1， 否则取值为0。 盈余管理程度（DA）使用Dechow等[35] 的修正Jones模型分年度分行业估计得到操控性应计盈余进行衡量。 ②解释变量：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 为虚拟变量， 若公司当年存在具有海外学习或工作经历的高管， 则取值为1， 否则取值为0。 参考已有研究， 本文将上市公司年报中披露的董事会成员和高级管理人员定义为上市公司高管。 ③控制变量： 模型中的CONTROLS为控制变量。 借鉴Simunic[36] 等的研究， 本文选取了如下控制变量： 企业规模（SIZE）、资产负债率（LEV）、总资产报酬率（ROA）、营业收入增长率（GROWTH）、是否亏损（LOSS）、存货比重（INV）、应收账款比重（RECE）、速动比率（QUICK）、上一期审计意见类型（LAG_OPIN）、会计师事务所是否发生变更（SWITCH）。 最后依据已有文献， 控制了行业（INDUSTRY）和年度（YEAR）效应。 变量的具体定义详见表1。

四、实证过程与结果分析

1. 描述性统计及相关性分析。 表2报告了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根据Panel A中全样本的描述性统计， 审计师选择（AUDITOR）的均值为0.058， 表明平均来看聘请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公司占总样本的比例为5.8%; 审计意见（OPINION）的均值为0.967， 表明我国审计市场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的比例偏低;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的均值为0.560， 表明高管团队中包含至少一位具有海外学习或工作经历高管的公司占总样本的比例平均为56%。 其余变量的统计结果与已有研究基本一致， 说明本文样本选取具有代表性。

从Panel B中分样本的描述性统计及组间差异检验结果来看， 在有海外经历高管样本中审计师选择（AUDITOR）的均值为0.082， 在无海外经历高管样本中审计师选择（AUDITOR）的均值为0.027， 组间均值差异检验在1%的水平上显著， 表明与无海外经历高管公司相比， 海外经历高管所在公司中选择聘请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比例更高; 在有海外经历高管样本中审计费用（AUDITFEE）的均值为13.820， 在无海外经历高管样本中审计费用（AUDITFEE）的均值为13.590， 组间均值差异检验在1%的水平上显著， 表明平均而言海外经历高管所在公司比无海外经历高管公司支付更高的审计费用; 在有海外经历高管样本中审计意见（OPINION）的均值为0.968， 高于无海外经历高管样本， 组间均值差异检验不显著; 海外经历高管样本中盈余管理程度（DA）的均值低于无海外经历高管样本， 组间均值差异检验不显著。 组间均值差异检验结果表明， 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 有海外经历高管公司具有更高质量的审计需求， 初步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

在表3中， 本文对研究变量进行了Pearson相关系数分析。 结果显示，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与审计师选择（AUDITOR）、审计费用（AUDITFEE）以及审计意见（OPINION）均显著正相关， 说明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 高管海外经历对高质量审计需求及审计质量具有正向影响。 初步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 即对于海外经历高管而言， 海外制度文化的浸润促使其在工作中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 包括选择大规模会计师事务所以及支付更高的审计费用， 并提高了公司的审计质量。 另外， 各个解释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0.8， 相关性分析初步表明各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2. 实证检验结果。 为了检验上述研究假设， 本文将审计师选择（AUDITOR）、审计费用（AUDITFEE）、审计意见（OPINION）以及盈余管理程度（DA）作为被解释变量纳入模型中进行回归， 结果如表4所示。

就高管海外经历对高质量审计需求的影响而言， 如表4第（1）、（2）列的回归结果所示， 当被解释变量为审计师选择（AUDITOR）时，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的系数为0.920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 表明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 与无海外经历高管公司相比， 海外经历高管所在公司聘请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可能性更高; 当被解释变量为审计费用（AUDITFEE）时，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的系数为0.109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 表明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 与无海外经历高管公司相比， 海外经历高管所在公司支付了更高的审计费用。 可见， 高管海外經历能够显著提高公司对高质量审计的需求。

进一步地， 本文还检验了高管海外经历对公司审计质量的影响。 如表4第（3）、（4）列回归结果所示， 当被解释变量为审计意见（OPINION）时，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的系数为0.051且在10%的水平上显著， 表明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 与无海外经历高管公司相比， 海外经历高管所在公司获得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更高; 当被解释变量为盈余管理程度（DA）时，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的系数为-0.003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 表明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 高管海外经历能够降低公司盈余管理程度。 可见， 高管海外经历能够显著提高公司的审计质量。 上述结果也印证了前文的分析， 具有海外经历的高管在其学习或工作过程中深受海外法律与监管制度体系以及海外公司治理制度的影响， 对低质量审计所带来的惩罚成本具有切身体会。 加之对自身声誉的重视， 在高道德标准和价值理念的指引下， 海外经历高管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的审计服务， 从而提高审计质量。

3. 稳健性检验。 为了增强研究结论的严谨性， 本文采用三种方案进行稳健性检验。

（1）基于PSM的检验。 本文采取倾向评分匹配方法（PSM）为有海外经历高管公司匹配无海外经历高管的公司作为控制组， 尽可能匹配出近似随机、可比的两组样本， 以缓解样本自选择问题。 本文选取企业规模（SIZE）、资产负债率（LEV）、总资产报酬率（ROA）、营业收入增长率（GROWTH）、是否亏损（LOSS）、存货比重（INV）、应收账款比重（RECE）、速动比率（QUICK）、上一期审计意见类型（LAG_OPIN）、会计师事务所是否发生变更（SWITCH）作为匹配变量， 进行最近邻1∶1匹配。 利用倾向评分匹配方法（PSM）匹配样本进行重新回归的结果如表5所示， 结果未发生变化， 表明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稳健性。 当被解释变量为审计师选择（AUDITOR）、审计费用（AUDITFEE）以及审计意见（OPINION）时，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 当被解释变量为盈余管理程度（DA）时，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 以上结果表明高管海外经历能够显著提高公司的高质量审计需求以及审计质量， 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稳健性。

（2）替换解释变量的度量方法。 借鉴周中胜等[37] 的研究， 本文还使用具有海外经历的高管比例来作为高管海外经历衡量指标进行稳健性检验。 具体地，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2）是指公司当年拥有的具有海外背景高管的人数占高管总人数的比例。 将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2）作为解释变量纳入模型进行回归， 结果如表6所示。 当被解释变量为审计师选择（AUDITOR）、审计费用（AUDITFEE）、审计意见（OPINION）时，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2）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 当被解释变量为盈余管理程度（DA）时， 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2）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 结果表明高管海外经历对于公司的高质量审计需求以及审计质量具有显著提升作用， 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稳健性。

（3）区分高管类别。 鉴于董事长和CEO是企业的关键决策者， 本文将董事长、CEO与其他高管相区别， 设置虚拟变量OVERSEA3， 若公司当年存在具有海外学习或工作经历的董事长、CEO， 则取值为1， 否则取值为0。 OVERSEA4为虚拟变量， 若公司当年存在具有海外学习或工作经历的其他高管， 则取值为1， 否则取值为0。 将虚拟变量OVERSEA3和OVERSEA4纳入回归模型中， 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 OVERSEA3和OVERSEA4的回归系数均显著， 且OVERSEA3的回归系数绝对值大于OVERSEA的回归系数， 表明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稳健性， 具有海外经历的董事长、CEO在公司高质量审计选择方面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五、进一步分析

进一步地， 本文检验了是否企业面临的代理问题越严重， 高管海外经历对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与审计质量的提升作用越明显。

参考Ang等[38] 、叶康涛和刘行[39] 的做法， 采用管理费用率（AC）来衡量股东与管理层之间的代理成本。 由于管理层的在职消费等通常计入管理费用， 因此管理费用率越高， 管理层与股东之间的代理成本越高。 本文将管理费用率（AC）及高管海外经历（OVERSEA）与管理费用率（AC）的交互项纳入模型进行回归， 回归结果如表8所示。 当被解释变量为审计师选择（AUDITOR）、审计费用（AUDITFEE）以及审计意见（OPINION）时， 交互项（OVERSEA×AC）的系数均显著为正; 当被解释变量为盈余管理程度（DA）时， 交互项（OVERSEA×AC）的系数显著为负。 结果表明企业面临的代理问题越严重， 高管海外经历对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与审计质量的提升作用越明显。

六、结论与启示

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的影响因素一直以来都是学术界关注的焦点。 本文首先从理论上分析了高管海外经历对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的作用机理， 然后以2008～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年度财务数据为样本， 实证检验了上述作用的存在性， 并进一步研究了公司代理成本在高管海外经历与高质量审计需求及审计质量关系当中的调节效应。 研究结果显示： 高管海外经历会显著提升上市公司对高质量审计的需求， 具体地， 海外经历高管所在公司聘请了更高质量的会计师事务所， 在年报审计中支付了更高的审计费用， 获得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更高， 会进行更少的盈余管理。 进一步研究发现， 公司面临的代理问题越严重， 高管海外经历对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与审计质量的提升作用越明显。

本文的研究结果为提升公司对于高质量审计的需求， 进一步改善上市公司的审计质量具有重要启示。 在理论方面， 不仅拓展了高质量审计需求影响因素以及高管海外经历经济后果的相关研究， 还通过受不同制度文化影响的高管考察了制度文化差异对公司高质量审计需求的影响， 对于制度文化差异对审计质量影响的相关研究具有补充作用。 在政策方面， 近年来， 我国发布了一系列海外高层次人才引进计划， 大力支持海外高层次人才回国就业创业， 为其提供了政策支持与便利条件。 本文研究发现高管海外经历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上市公司对于高质量审计的需求， 提高上市公司盈余质量， 对我国资本市场的持续健康发展具有益處， 这为我国制定优惠政策激励海外人才回国发展、吸纳具有海外经历的优秀管理人才提供了微观证据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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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校对： 许春玲  李小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