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五运六气理论对541例干眼患者先天禀赋的研究

康佳荟，张伟道，芦瑞霞，周婉瑜

干眼在中医可归属于“白涩症”“神水将枯”“神水枯瘁”等范畴[1]。该病的主要症状表现为眼部干涩感和异物感，并可伴有痒感、刺激感、烧灼感、畏光、眼红、视物模糊、视物疲劳等[2]。近年来干眼的发病率逐年升高，有研究[3]表明，干眼的发病占眼科患者的32.1%，是目前眼科临床广为关注的疾病之一。目前干眼的治疗多用人工泪液缓解症状，必要时抗炎治疗，但疗效欠佳，无法根治，病情容易反复[4]。中医中药在干眼的治疗上取得了良好疗效。五运六气理论源于中医学经典著作《黄帝内经》，融汇了古代天文气象，物候病侯等多学科知识，是专门研究天时气候的周期性变化规律及其对自然界物候和人体生命活动影响的一门学说[5]。该理论长期指导着中医学认识、预测与防治疾病，认为人体的先天禀赋和后天发病倾向与自然气化之常与变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6]。本研究尝试从先天运气禀赋入手，分析干眼患者出生时的五运六气属性及其相互之间的生克制化关系，以期为干眼的临床防治提供新思路[7]。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纳入2020 年6 月—2021 年4 月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干眼患者541例，其中男177例，女364例，平均年龄（40.64±13.59）岁。本研究遵守《赫尔辛基宣言》，并经过医院伦理委员会评审通过（伦理审核号：2021XLA032-1），已获得患者知情同意。

1.2 诊断标准、纳入标准和排除标准

诊断标准：（1）具有干涩感、眼疲劳、视力波动、异物感等主观症状；（2）泪膜破裂时间（tear break-up time，BUT）≤5 s 或泪液分泌试验（Schirmer I test，SIT）≤5 mm/5 min；（3）5 s＜BUT≤10 s 或5 mm/5 min＜SIT≤10 mm/5 min，并伴有角结膜荧光染色（fluorescent，FL）阳性。符合（1）及（2）（3）两项中的一项即可确诊[8]。

纳入标准：（1）符合上述诊断标准；（2）患者同意提供出生日期。

排除标准：（1）记录缺项；（2）患者无法确定出生日期的准确性。

1.3 研究方法

采集患者详细准确的出生日期，以患者的出生时间推算干支纪年，依据《黄帝内经》[9]的记载，按照天干化运、地支化气的方法推演五运六气。

1.4 观察指标及获取方法

1.4.1 干支纪年 参照万年历[10]，将出生日期转变成干支纪年。

1.4.2 岁运 岁运的推算，以五行配该年的天干，十天干中甲、丙、戊、庚、壬属阳干，乙、丁、己、辛、癸属阴干，逢阳干主运之太过，逢阴干主运之不及[9]。

1.4.3 六气 六气的推算以十二地支为基础。六气中影响最大的运气学要素为司天之气与在泉之气，分别主管上半年和下半年的气候变化。司天和在泉按照《黄帝内经》[9]的记载进行推算。

1.4.4 岁运-司天综合运气 岁运-司天综合运气是将推算出的岁运和司天之气、在泉之气综合起来进行分析，即是将五运与六气综合考虑，观察其间的生克承制关系，以判断该年气候变化情况以及对于人体健康与发病的影响。

1.4.5 节气 参照万年历[10]可得知患者出生时所处节气并加以分析。二十四节气与运气学说关系密切，多个运气学要素的划分均以节气为坐标。

1.5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3.0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采用均数±标准差（）表示，计数资料的统计描述以频数（n）或构成比（%）表示，采用卡方拟合优度检验分析分布差异，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干支纪年分布情况

出生于己巳年的人数最多，占总人数的4.25%，其次是庚午年（3.70%）、癸卯年（3.51%）、壬申年（3.51%）和辛酉年（3.33%），甲申年（0.18%）出生者最少。干支纪年分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156.486，P=0.000）（图1）。

图1 541例干眼患者的干支纪年分布情况

2.2 天干化五运分布情况

天干化五运分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2=4.712，P=0.859）；岁运之太过与不及比较无统计学意义（χ2=0.224，P=0.636）（表1）。

表1 541例干眼患者天干化五运分布情况[例数（%）]

2.3 六气分布情况

十二地支的分布以卯（11.65%）为最多，其次为午（10.35%）、巳（9.80%）、酉（9.61%）和申（9.24%）。未（5.91%）最少。十二地支的分布情况，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22.468，P=0.021）（图2）。

司天-在泉的分布以阳明燥金司天、少阴君火在泉最多，其次分别为少阳相火司天、厥阴风木在泉，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而太阴湿土司天、太阳寒水在泉最少。司天-在泉分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14.316，P=0.014）（图2）。

图2 541例干眼患者地支化气分布情况

地支五行属性中寅（45例）、巳（53例）、申（50例）和亥（40例）不是正位，剩余353例患者的五方正位分布最多者为卯木，最少者为未土。地支五行之五方正位分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20.235，P=0.005）（表2）。

表2 353例干眼患者地支五行正位分布情况[例数（%）]

2.4 岁运-司天分布情况

少火-燥金，即岁运少火，阳明燥金司天出现频率最高，占比5.91%。其次是岁运少水，阳明燥金司天（5.18%）、岁运少土，厥阴风木司天（4.99%）、岁运太木，少阳相火司天（4.81%）和岁运太金，少阴君火司天（4.25%）。岁运太水，太阳寒水司天最少，占比1.66%。岁运-司天分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44.083，P=0.036）（图3）。

图3 541例干眼患者岁运-司天综合运气分布情况

2.5 节气分布情况

干眼患者出生于节气为霜降（6.47%）时最多，其次是冬至（6.10%）、立秋（5.73%）、大寒（5.18%）、处暑（5.18%）。秋分最少（2.03%）。节气分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35.577，P=0.046）（图4）。

图4 541例干眼患者出生时节气分布情况

3 讨论

五运六气理论是中医基础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11]，中医学所谓的天人相应，是运气学说的核心思想，在人则表现为生物的节律性变化[12]。人体之气与自然之气一气周流，人体的脏腑功能与自然界四时阴阳相应，天地之气变化的同时，人亦与之相应[13]。人体在某一运气时段孕育出生，秉承于其时的天时运气就直接或间接的影响着人体的气血阴阳、体质禀赋以及对疾病的易感性[13]。本研究发现，干眼患者出生时的干支纪年、地支、司天、岁运-司天综合运气和节气的分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而在岁运的分布上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现分而论之。

干支纪年是中国自上古以来就一直使用的纪年历法，干支是天干和地支的总称，把干支按一定的顺序相配正好以六十为一个周期循环，即六十甲子年。干支是五运六气格局推演的运算工具，也是五运六气理论体系中标记时间的基本符号。干眼患者出生在己巳年者最多，己巳年岁运为土运不及，司天为厥阴风木，在泉为少阳相火。因此该年的运气特点为：岁运土运不及，一则土湿之气不及而干燥；二则脾土不足运化无权最易生湿，土湿壅盛，阻碍津液输布运行而干燥；又逢厥阴风木司天，风木偏胜，司天之厥阴风木乘克不及之岁土，乃天刑之年，气盛而运衰。土运不及本就易致风气大行，运气相合，则该年肝风愈加淫胜，脾土愈加不足。此外，岁土不及，金气来复，又表现出肺燥偏盛的特征。总言之，己巳年出生之人最主要的体质特征为肝郁乘脾，土湿不足，燥湿夹杂。运气方药味较少、配伍严谨、医理精深[14]，可适当选用六己年岁土不及之白术厚朴汤[15]，以及巳亥年岁气主方敷和汤[16]。而在岁运方面，经统计分析后发现干眼患者出生时的岁运与是否罹患干眼之间无明显相关性。

十二地支与地支五行正位的分布均为卯最多，十二支化气，卯化阳明燥金，而卯本身的五行属性为木，属五方正位之一。因此卯年出生之人，不免受到以金胜乘木为主要特征的天时影响。干眼患者出生在阳明燥金司天者最多。阳明燥金司天之时，燥气偏盛，并由天气向下影响地气，其时一则肺金偏胜，肺卫不固，燥邪伤津；二则肺金乘克肝木，肝木不及，目为肝之外候，肝病则目生疾。因此干眼患者的体质可能与燥邪袭肺，金胜乘木有关。

岁运是五运的基础，统管全年的气候变化、物化特征和发病规律。每年的岁运按五行相生的次序轮转，每10 年是1 个周期。干眼患者出生于岁运少火，阳明燥金司天时最多，其次是岁运少水，阳明燥金司天。岁运火运不及，阳明燥金司天之时有以下特点：岁火不及，寒从中生，本以心火不足为主要表现，但金之子水来兼化，而金得其政，火运不及变为金的平气年，心阳不足的体质特点被弱化，而以肺金偏胜为主要的体质特征。岁火不及，水来乘，土来复，故脾肾阳虚寒湿，又阳明燥金司天，金胜乘木，则表现出肝气不足，肝郁不舒的体质特点。而岁运水运不及，阳明燥金司天之年，由五运推演，岁水不及，自然界水寒之气不足，人体与之相通应之肾水不足为主要特点，表现为肾失潜藏，肾阳虚浮于上，不藏于下，故肾阳虚寒。水不及，土来乘，则土湿壅胜，木来复，则肝风偏胜。阳明燥金司天，金胜克木，故肝气郁结。由此看来，肝风肺燥偏胜，脾肾寒湿大行也可能为干眼的体质性病因之一。

二十四节气是古代先贤对四季气候的高度总结，反映了四时的气的变化[17]。本研究发现干眼患者的出生节气特点为霜降最多。霜降时的气候日渐变冷，露水凝结成霜，人身的阳气由收转藏，这一时段的气候特点是清凉收敛，天时干燥肃杀。霜降之时为四之运金运主运，五之气阳明燥金主气。金运主运之时，肺金易病，肺之功能失常则病燥；阳明燥金主气之时，肺金偏胜，燥气流行，金胜乘木，木郁土壅，肝脾皆病。故于霜降时节出生之人更易感受天地之间偏胜的金之燥气而秉之，从而出现燥邪为患，津液不足的状态，加之肝郁脾湿的影响，较常人更易罹患干眼。

研究运气禀赋能直接而精准的确定与疾病相关的体质性病因[18]，筛选出容易罹患干眼的可能体质特征。由以上运气学因素的分析来看，干眼患者总的体质特点或可总结为：肺金燥胜，脾湿肝郁，肾水不足，阳虚寒凝。肺主通调水道，肺的功能失常则病燥且影响津液输布；脾病最易生湿，一则不能化生气血，上荣于目，二则湿邪为患，阻碍津液上输目珠；肝开窍于目，肝失疏泄上逆犯目，或肝失藏血，均能引起眼部的干涩不适；肾水不足，阴液亏虚，闭藏无权，阳气外泄，而病干眼。在五运六气的实际应用上，则不宜拘泥于推演的结果，应当因时、因地、因人制宜，随机达变，以取得更好的临床疗效[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