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辉,贺延辉
(黑龙江大学 信息管理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回顾人类的历史,从某种意义上说,公共图书馆是最能够代表一个不断发展进步的社会的机构。与之相对,伴随着社会的进步,作为社会机构的公共图书馆所扮演的社会角色必然不断发生变化。当前社会环境下,公共图书馆应该扮演哪些社会角色,通过什么方式扮演好其社会角色是图书馆界需要思考的。2018年和2019年召开的两次全国灰色文献年会对将灰色文献业务纳入图书馆核心业务及图书馆如何开发利用灰色文献进行了讨论[1-2]。可以看出,两次会议的召开体现了我国图书馆界对灰色文献的重视程度有所提升。虽然总体上公共图书馆在我国灰色文献利用方面的参与度低,现有状况尚不能满足图书馆开展服务的需求[3],但积极开发利用灰色文献为公共图书馆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新的契机。本研究认为开发利用灰色文献是公共图书馆扮演好其社会角色的一条有效途径。
豪·路·博尔赫斯(J.L.Borges)在《通天塔图书馆》中用图书馆代指宇宙,图书馆是无限的,周而复始的,人类在不断寻找总目录的目录[4]。在博尔赫斯看来,书籍是人类追求秩序的基础,图书馆是作为保存书籍的符号而存在的。人类是在图书馆中通过对书籍及其内容的选择、整理甚至销毁来确立宇宙秩序的。早在托勒密王朝时期(公元前305—前30年)托勒密统治者便致力于打造能够容纳全部知识的亚历山大图书馆。他们派遣并命令携带着大量资金的皇家使者尽可能地收集任何作者任何主题的文本来扩充亚历山大图书馆的馆藏,并积极收集荷马诗歌的手稿[5]。由此可见,无论是在文学作品还是在现实世界中,人类早已经将文本视为存储记忆的基本单元。图书馆正是作为文本——记忆外存的保存机构而存在的。尤其在现代公共图书馆诞生之后,公共图书馆的免费开放为社会各阶层获取记忆提供了可能。虽然在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看来任何形式的收藏或档案机构都是权力机制的产物,受权力机制的驱使并进一步增强权力机制行使权力的能力[6]。但应该指出的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公共图书馆是公众免费获取人类记忆的唯一途径。人类从图书馆获取记忆、转录记忆、创造记忆并将记忆重新送回图书馆。在这种循环过程中人类社会得以发展,而作为记忆存储装置的图书馆正是社会发展的见证者和促进者。
人类的自我认同是在与私人空间相对应的公共空间中完成的。通过为他人描绘社会身份,人类完成了自我认同。当人类产生“我们”概念的同时也创造出“他们”。同时,人类对于所属群体的自我认同有时是通过否定“他们”完成的[7]。虚拟公共空间不但没有拉近人与人的距离反而让人类通过否定“他们”创造“我们”变得更为便捷,这些否定通常是以嘲讽、谩骂、攻讦等方式实现的。故此,人们迫切需要一个能够进行自由沟通和平等交流的公共空间,即公共领域。公共领域的理性沟通是建立在最佳环境下达成理性共识的沟通实践基础上的。
免费开放的公共图书馆能够吸引各行各业的人出于相同的目的利用图书馆,这为理性沟通创造了前提条件。相较于其他的社会场所,公共图书馆有其独特之处,即公共图书馆中包含了大量的文献资源。大众可以从中获得自己需要的信息,在通过阅读思考后,形成理性认知。这极大地增强了理性讨论的可能性。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公共图书馆保障公众集会和讨论公共事务的权利并没有受到重视。公众在公共图书馆中不单获取书籍和其他资源,还要参加满足社交需求和讨论公共事务的活动。作为公共领域的公共图书馆展现出这样一个舞台,在这个舞台上,各种观点都会呈现在公众面前,公众的参与是建立在考虑不同观点之后对公共问题提出明智意见的基础上的[8]。明智的观点是在公众通过对信息的解读和理解从而形成理性认知的基础上形成的。
锚点机构(Anchor Institutions)一般指大学、医院等在当地社区和经济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的持久性组织机构[9],这些组织通常具有以社会参与和社会服务为导向的使命。其使命包括促进其所在地区的经济发展、改善当地的社会状况,助力打造更为平等更为民主的城市[10]。公共图书馆虽然难以创造直接经济价值,但其作为记忆装置保存了大量的信息资源。这些信息资源既可以为企业提供一定的信息支撑,也能为求职者提供企业信息,从而形成一种无形的经济纽带。同时,作为文化符号的公共图书馆能够吸引更多的文化产业和文化从业者到城市定居,实现城市文化发展的良性循环。从这个角度来说,公共图书馆是智慧城市的催化剂。齐格蒙·鲍曼(Zygmunt Bauman)认为,现代社会的驱力趋向于完好设计的、完全控制的世界。它不重视差别而重视效率[11]。可以说,现代社会是科学的社会、人口的社会而非人的社会。在这种环境下,专家意见可能会破坏人类社会本身的多样性将公众参与转变为大众附和。公共图书馆能够缓解这种趋势。如前所述,公共图书馆是公众参与公共事务的重要舞台,它在保证群体多样性的同时增加了各群体间交流的机会。同时,公共图书馆可以为大众特别是边缘化群体提供帮助。如在一些国家的公共图书馆设有“法律诊所”,为大众免费提供法律援助[12]。公共图书馆扎根于社会群体之中,服务于社会群体。从这个角度说,公共图书馆是社会的粘合剂。故此,理论上说,公共图书馆正在作为锚点机构发挥其社会作用。
不难看出,伴随着社会的进步和不断增长的大众需求,公共图书馆需要提供更多的非文献类服务。但与其他社会机构不同的是,公共图书馆的特色在于其拥有大量可供使用的信息资源。可以说,公共图书馆所扮演的其他社会角色均是在其扮演的是记忆装置的基础上实现的,正是以信息资源作为基础,公共图书馆才能实现其社会价值。
如前所述,公共图书馆是以信息资源为基础来扮演其社会角色的。失去了馆藏资源的支撑,公共图书馆便成了无源之水,成为一潭死水的公共图书馆是无法扮演好其社会角色的。但现实情况下有诸多因素制约着公共图书馆的馆藏资源。
商业贸易的发展和古登堡印刷术的发明促成出版业的诞生和发展。大量书籍、报刊和杂志既满足了市民阶级的交流需要,也促使现代公共图书馆的诞生。但自现代公共图书馆诞生以来,空间问题一直如影子般伴随着图书馆事业的发展。胶卷、磁带、CD等介质的出现丰富了信息资源的记录方式,也增加了保存它们的困难。图书馆在应对这些新介质资源的同时还需要面对日益增长的纸质文献。即使不断增加馆舍空间,图书馆还是难以应付。数字化技术似乎为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馆藏文献数字化被认为是释放馆藏空间的重要手段。从保存数字文献的角度上说,图书馆完成了从扩展馆舍空间到扩大存储服务器容量的转变。这种转变在一定程度上释放了图书馆的物理空间。故此,图书馆需要一些新的资源来填补空白空间。但相较于无限的资源,图书馆的空间永远是有限的,公共图书馆应该选择哪种资源来填补空白是公共图书馆需要慎重思考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以下简称《公共图书馆法》)中第四条规定:“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应当将公共图书馆事业纳入本级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加大对政府设立的公共图书馆的投入,将所需经费列入本级政府预算,并及时、足额拨款[13]。”由此可见,公共图书馆完全依赖于政府财政预算。可以说,地方政府的财政状况和中央政府的补贴力度控制着公共图书馆的采访能力。特别是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各行各业都遭到极大冲击。在这种大环境下,公共图书馆的采访工作必然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文献采访是公共图书馆的重要工作环节。一般认为,图书馆采买了物质载体文献即拥有了此文献,但数字版权的到来改变了这一传统认识。出版商同时出售物质载体文献版权与数字版权。这种分开售卖的方式不仅增加了公共图书馆对于资金的需求,还极大限制了馆藏资源数字化。同时,图书馆也从购买数字资源变成了购买数字资源的使用权,即图书馆由仓库变成了门卫。图书馆不再是资源的所有者而是变成了中介,它只能发给读者通行证使读者获得进入数据库获取资源的资格。这种新型模式不仅损伤了馆藏资源的数量也让公共图书馆的社会地位发生改变。从这个角度来看,公共图书馆需要一种相对免费的且版权限制较小的文献资源来丰富自己的馆藏资源。
为满足读者需求的同时能够到达缩减经费和节省空间的目的,公共图书馆采用了读者荐购的模式。但是图书馆不可能满足每一位读者的需求。同时,以图书为代表的文献是一种文化商品,而文化商品市场是一种不断扩大的消费市场。市场规律已深入作品之中,成为创作的内在法则。在消费文化的广阔领域,不再只是作品的传播和选择,作品的装潢和设计,甚至还包括作品的生产都依据销售策略进行[14]。读者既被消费文化塑造,又塑造消费文化。在消费文化的影响下读者荐购的文献不可避免地会呈现出同质化和休闲化。如果公共图书馆完全遵循读者需求则会造成休闲类文献的增加,从而挤压其他类型文献的空间。同时,搜索引擎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人们寻找信息资源的方式,这种一站式和一键式的模式极大降低了人们寻找信息的难度,并使人天真地认为可以通过搜索引擎获得一切信息。为了增加用户黏着度,搜索引擎不断根据人们的搜索历史向人们提供类似信息,以此对人们获得信息及获得信息的技巧进行集中和垄断。人们只能看见搜索引擎提供的信息,这无疑是一种算法陷阱。一方面,深陷算法陷阱的人们不会选择其他渠道获取信息资源,这进一步降低了图书馆的社会地位。另一方面,想要摆脱算法陷阱的人们,需要获取搜索引擎无法提供的信息,他们可能会选择利用图书馆。但遗憾的是,公共图书馆一般很难提供他们需要的信息资源。如此看来,当前情况下,公共图书馆的馆藏资源是无法满足大众需求的。馆藏资源的休闲化和搜索引擎带来的冲击迫切地要求公共图书馆寻找一种新的资源来补充馆藏。这种资源不仅要具有不易搜寻的特点,还要有一定的严肃性,使公共图书馆可以抵御馆藏资源娱乐化和同质化的倾向进而让公共图书馆形成特色化馆藏。
当前,关于灰色文献的定义并不统一。布拉格定义(Prague Definition)为:“灰色文献指由各级政府、学术单位、工商业界所生产的多种类型印刷与电子形式的资料,这些资料受知识产权的保护,并具有被图书馆或知识库收藏并保存的充足的价值,但它们不受商业出版社(比如,在哪里出版不是生产者的主要活动)的控制[15]。”从这个定义可以看出,灰色文献相较于正式出版物具有非正式(不受商业控制)的特点。首先,这一特点意味着公共图书馆可以通过非采买的方式完成文献采访工作。这不但丰富了公共图书馆的文献采访形式,而且缓解了其财政压力。其次,灰色文献流通范围有限。一座城市或一个地区往往具有其自己的风俗和文化,这让当地的灰色文献具有地方性和独特性。同时,与市面上“铺天盖地”的出版物相比,相对“神秘”的灰色文献多是由各级政府、学术界和工商界产生的。政府报告、会议记录、学术论文、商业报告等形式的灰色文献具有严肃性。搜集灰色文献对缓解图书馆馆藏同质化和娱乐化有一定的帮助。再次,灰色文献的版权并不受出版商控制,只需获得原作者或者编撰者的授权,公共图书馆就可以相对自由地对搜集的文献进行复制、数字化并借此开展服务。从这个角度来说,公共图书馆的角色由资源门卫变回了资源保管员。最后,与经过多次编校的正式出版物不同,灰色文献的内容具有一定的原始性。这让灰色文献的内容往往具有巨大的历史研究价值。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Aleksandr Solzhenitsyn)在撰写小说《红轮》时曾在胡佛研究所查阅了大量在俄罗斯本土已不可能找到的俄罗斯早期革命者和几波侨民的个人资料,在作品中作家甚至直接抄录了大量的灰色文献,如会议记录、个人日记、历史档案等[16]。这极大增加了《红轮》这部作品的真实性。由此可见,同样是作为人类记忆的储存单元,与正式出版物不同,灰色文献提供了一种不一样的记忆。公共图书馆搜集利用灰色文献不仅能够缓解现有的馆藏困境,更重要的通过搜集灰色文献——另一种记忆——公共图书馆作为记忆装置的社会角色得到突出。
公共领域中的理性讨论是建立在讨论者对所谈论的事物的理性认识上的。对事物的理性认识要求人类尽可能全面地收集并筛选信息,通过独立的思考形成自己的认知。当前环境下,人类的获取信息的途径极为丰富。广播、电视、门户网站、社交媒体充斥着人类的生活。但是,无论是广播、电视还是网络都属于大众传媒。出于商业的目的它们往往会对信息进行筛选,为了使受众接收信息更容易,大众传媒表述信息的方式往往会有娱乐化的倾向。看似丰富的途径和爆炸的信息量的背后,其实只是大众传媒用特定方式对特定信息进行重复。信息与其他商品一样,如果人类只依赖于一个外部供应源的话,就会产生垄断[17]。在垄断的环境下人类很难全面地获取信息,讨论便无从谈起。灰色文献虽然不是即时信息的信息来源,但是其作为另一种记忆,往往含有“正式”渠道并不含有的信息。学术论文、政府报告、会议记录等灰色文献其内容不仅不会受到商业目的和娱乐化的影响,而且以学术论文、政府报告形式出现的文献,其内容多是经过反复推敲论证的,具有极高的可信度。这为人类补全信息并正确认识大众传媒报道的事件提供了一种可能。从这个角度说,大众正是利用灰色文献形成理性认知,并由此进行理性讨论的。讨论具有一种至关重要的作用,这种作用是成文的固定的文字所不具备的。但言语作为一种口头符号是易逝的,它需要被记录从而形成记忆。公共图书馆可以将公众的讨论过程、讨论的观点通过文字、影像、音频等方式记录下来。由此,公共图书馆还承担起生产灰色文献的任务。人们在利用灰色文献进行讨论的同时也生产了灰色文献。当人们通过控制信息与来源有能力为自己生产产品的时候,垄断便会受到抑制。大众自由获取信息的权利通过公共图书馆得以保证。公共图书馆不再只是公共领域更成为了公共领域的捍卫者。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正是公共图书馆通过创造、开发和利用灰色文献而实现的。
锚点机构的核心在于形成以其为中心的关系网络。尽管促进群体融合、助力打造更为平等的社会是公共图书馆的社会价值之一,但就其提供的服务而言,公共图书馆仍旧长时间处于单打独斗的状态。开发利用灰色文献为公共图书馆与其他社会组织机构建立紧密联系提供了一个契机。《比萨宣言》(Pisa Declaration on Policy Development for Grey Literature)中就曾提出要加强生产、使用、收集、管理灰色文献的组织机构的协调与合作[18]。首先,灰色文献的分布广泛。灰色文献可以由社会上任何组织和个人产生,同时社会上的灰色文献生产者并没有呈交灰色文献的义务。这就要求公共图书馆要主动搜集灰色文献。与以往公共图书馆通过书商被动采买不同,主动搜集增加了公共图书馆与社会其他组织接触的机会。此外,面对分散于各界的灰色文献,单个图书馆是不可能完成全部搜集工作的。公共图书馆不但要与各类图书馆建立合作关系,还要积极同一些从事开发灰色文献的企事业单位、研究机构建立联系。其次,灰色文献的形式多样。与正式出版物不同,不但灰色文献间在载体、题材、体裁等方面差异巨大,而且缺乏统一的著录格式。这为文献整序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但文献著录是图书馆的专长,公共图书馆可以借此契机,积极联动其他灰色文献收藏组织,推动制定灰色文献的统一著录标准,倡导搭建灰色文献服务平台。再次,灰色文献的数量稀少。与可以保存大量复本的正式出版物不同,灰色文献大多是孤本。公共图书馆可以在依法同档案馆、博物馆开展文献复制互藏工作的同时,积极联动其他文化机构开展如展览、讲座等活动,进一步增强文化机构间的联系。最后,灰色文献内容独特。如前所述,灰色文献是作为另一种记忆而存在的,其所含的内容往往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但灰色文献的知名度低,这就要求公共图书馆向社会宣传普及灰色文献,吸引更多的组织机构和大众利用这种特殊记忆。由此,在灰色文献生产、搜集、整理和利用的各个方面都需要公共图书馆与社会各界建立联系,灰色文献起到了联系纽带的作用。公共图书馆借此形成的紧密的社会关系网也为其成为锚点机构提供了有利条件。
百里异习,千里殊俗。一个地区、一座城市在发展中都会形成其特定的风俗习惯和文化。对反映一个地区自然、政治、经济、人文等方面的资料进行收集、整理并形成特色馆藏是公共图书馆的职责所在。作为另一种记忆的灰色文献是记录一个地区经济发展、历史变迁、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同时一个地方的文化是由在当地生活的人创造和承袭的。一方面,具有相同文化性状的人出于同样的观念聚集在一起得以形成社群。另一方面,已成型的社群对外来人群进行同化使得文化得以保留和延续。人作为社群的一员其本身就是当地文化的一种载体。这意味着公共图书馆可以邀请当地居民参与到特色馆藏建设中去。如赤峰市图书馆的赤峰记忆项目采用居民口述的方式生产了大量的具有当地特色的文献资料。这些资料毫无疑问都是灰色文献。值得一提的是,该项目是赤峰市图书馆与北京碧虚公司共同完成的[19]。由此可见,通过生产灰色文献公共图书馆与当地居民和企业的联系得以增强。公共图书馆不仅可以利用通过购买、征集等方式从政府、企业、民间组织、个人获取的灰色文献建立特色馆藏。更主要的是公共图书馆可以生产灰色文献进一步丰富其特色馆藏资源。由于灰色文献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地方性和特殊性,以其为基础形成的特色馆藏在具有一定的珍贵性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资源重复建设的尴尬。
灰色文献的收集整理工作不仅仅是图书馆的业务范畴,也是博物馆、档案馆、纪念馆和一些研究所的工作。如作家手稿这种具有历史意义的灰色文献大多保存在博物馆中。保存机构分布广泛,不同的收藏单位其行政分属不尽相同,各机构间缺乏相互沟通的渠道,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文化机构合作困难的局面。《公共图书馆法》第三十二条规定:“公共图书馆馆藏文献信息属于档案、文物的,公共图书馆可以与档案馆、博物馆、纪念馆等单位相互交换重复件、复制件或者目录,联合举办展览,共同编辑出版有关史料或者进行史料研究[13]。”公共图书馆可以以此条款为依据积极倡导各文化机构协同开发灰色文献。首先,公共图书馆与其他文化机构之间相互交换重复的有价值的灰色文献,这在实现资源共享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释放了馆藏空间;相互交换有价值的复印件则让公共图书馆实现了对其他机构收藏的灰色文献的实际拥有;相互交换目录则为读者提供了方便之门,让读者很容易了解当前灰色文献的保存情况。其次,联合举办以灰色文献为基础的特色主题文化展览。联合举办展览在展示馆藏的同时有助于提升各机构的合作协调能力。同时,联合举办展览不仅可以宣传特色的主题文化,还为公众提供了一个了解灰色文献的契机,搭建了一座公众利用灰色文献的桥梁。再次,共同编辑整理灰色文献。因不同文化机构的收藏利用侧重点不同,单凭公共图书馆很难实现系统、均衡地开发灰色文献[20]。共同编辑整理灰色文献可以使各文化机构充分利用各机构自身的资源及人才优势,系统性地开展合作[21]。这有助于灰色文献开发工作有序开展。
在当前环境下,灰色文献数量与日俱增的同时其边界亦不断扩大,这加剧了开发利用灰色文献的困难。面对这种情况公共图书馆应呼吁相关政府部门出台相关政策以帮助公共图书馆搭建灰色文献平台。公共图书馆在政策的扶持下,通过协调政府机构、科研机构、博物馆、档案馆、纪念馆和民间组织等机构组织的力量搭建一个自上而下的全国灰色文献平台。以该平台为依托,公共图书馆系统不仅可以对灰色文献的收集、整理、开发工作进行规范性指导,使各方明确各自的职责和任务,还可以积极联动社会上的企业及商业组织共同开展灰色文献开发项目。同时,灰色文献形式繁杂,不同机构对其著录方式多有不同,制定一套灰色文献的著录标准是当务之急。公共图书馆系统可以以搭建灰色文献标准化平台为契机,借鉴国外已经成型的著录标准,联合灰色文献收藏单位讨论灰色文献的元数据描述、标引格式标准化,并制定一套灰色文献著录准则。编撰灰色文献著录准则有助于对灰色文献的标准化管理。灰色文献的标准化管理是充分开发利用灰色文献的基础。灰色文献标准化平台的搭建,不仅要求公共图书馆连同具有相同使命的文化机构本着共同开发、合作共享的原则通力合作。还要求公共图书馆积极联动政府、企业和商业组织实现双方资源技术的深度融合[22]。可以说,灰色文献标准化平台的搭建是公共图书馆系统主导下的整个社会合作的结果,是公共图书馆利用灰色文献完善其社会角色的重要体现。
现代社会要求公共图书馆扮演的角色越来越多,公共图书馆需要提供更多的非信息服务以满足不同社会群体的需求。相较于其他公共机构,公共图书馆的特色依旧是能够免费提供信息资源。一方面,开发作为特殊记忆的灰色文献是公共图书馆本职工作,这是公共图书馆使命之所在。另一方面,公共图书馆通过开发利用灰色文献其社会角色得以完善[4],其社会地位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巩固[5]。两次灰色文献年会的召开表明图书馆界已经意识到灰色文献的特有价值。可以说,公共图书馆开发利用灰色文献既是固本亦是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