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的重大贡献

2022-04-07 05:43:41姜正君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 2022年5期
关键词:时代化马克思主义国家

姜正君

(中共湖南省委党校 哲学部,湖南 长沙 410006)

回顾党的百年奋斗历程,“我们党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推进理论创新、进行理论创造的历史”[1]510。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产生了一系列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成果,集中体现为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目前,国内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成果可谓硕果累累,主要围绕“两个结合”,侧重从整体宏观视角,阐述其历史与现状、理论与实践,总结其成就与特点、经验与规律,但鲜有从具体微观视角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实际上,把马克思主义各个组成部分的基本原理中国化时代化,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内在要求和应有之义。

笔者认为,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历史与实践来看,最重要、最根本的是把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对此,目前国内学界并未予以足够重视。从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视角来看,百年来,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创造出并发展了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马克思主义国家理论,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的三次历史性飞跃,谱写了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发展史上的中国篇章。在中国马克思主义国家理论指引下,我们党“把革命、建设、改革、复兴事业不断推向前进”,“逐步实现救国、建国、富国、强国的奋斗目标”[2],书写了中华民族几千年历史上最恢宏的史诗。全面总结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三次飞跃的原创贡献,对于发展21 世纪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重大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的第一次飞跃

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是马克思、恩格斯在创立科学社会主义学说、指导无产阶级革命实践中形成的关于国家的本质、职能以及国家的起源、发展、消亡等一般规律的学说。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博大精深,对无产阶级争取自身解放来说,其精髓在于:一是如何夺取国家政权;二是如何建设国家政权。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以后,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经过艰苦探索,创立了原初形态的中国马克思主义国家理论,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第一次历史性飞跃,深刻回答了在经济文化落后的中国如何夺取国家政权、如何巩固国家政权,探索出了适合中国国情的革命道路和政权模式,成功完成了救国大业和建国大业,实现了“中华民族从东亚病夫到站起来的伟大飞跃”和“中华民族有史以来最为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变革”,“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奠定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1]24。

(一)创立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马克思主义革命学说中国化时代化的创造性成果

一切革命的根本问题是国家政权问题。马克思、恩格斯指出,“每一个力图取得统治的阶级……都必须首先夺取政权”[3]164。1871 年,法国巴黎公社最先尝试了无产阶级革命夺取政权。1917 年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为世界无产阶级革命提供了成功范例。无论是巴黎公社革命,还是俄国十月革命,走的都是城市武装革命夺取政权的道路,但在中国这样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夺取国家政权,决不能简单套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设想,也不能机械照搬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经验。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用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之“矢”,去射中国革命之“的”,深入研究中国革命的特点和规律,创立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深刻回答了在一个以农民为主体、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落后东方大国进行什么样的革命、如何进行革命等理论问题,引领中国革命取得了伟大胜利。

一是揭示了中国革命的任务和性质。认清中国社会的性质和主要矛盾,是认清一切革命问题的前提,关系到“怎么革法,革些什么,哪些先革,哪些后革,哪些要到下一阶段才革”[4]300。毛泽东用马克思主义社会矛盾分析法深入分析中国社会的性质和主要矛盾,指出:“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封建主义和人民大众的矛盾”是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中国革命的主要任务是反帝反封建,其性质既不同于欧洲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也不同于俄国社会主义革命,“而是新式的特殊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革命”[5]647。

二是明确了革命的对象和主体。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一切农民国家,如果没有农民的“合唱”,工人阶级革命的“独唱”将变成“挽歌”。中国过去一切革命斗争之所以失败,“其基本原因就是因为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以攻击真正的敌人”[6]3。毛泽东运用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方法深入分析中国社会各阶级情况,指出:中国革命的主要对象是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领导力量是无产阶级,主力军是农民。“中国革命如果没有无产阶级的领导,就必然不能胜利”[5]645,“农民若不用极大的力量,决不能推翻几千年根深蒂固的地主权力”[6]17。同时,“一切半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是我们最接近的朋友”[6]9。

三是指明了革命的方式和道路。马克思、恩格斯曾提出两种革命方式:暴力革命与和平革命(争取普选、议会斗争等)。毛泽东从中国外无民族独立、内无民主制度的特殊国情出发,指出:“中国革命的主要形式,不能是和平的,而必须是武装的。”[5]634-635基于中国革命的特殊性,毛泽东提出了“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著名论断和党对人民军队绝对领导的建军原则——“党指挥枪,而决不容许枪指挥党”[5]547。革命的最高形式是武装夺取政权,不同国家因国情不同,革命道路也不同。毛泽东从中国国情特殊性出发,实事求是,创造性提出了一条和俄国十月革命“城市中心论”相反的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

四是明确了革命的前途和方向。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落后国家的无产阶级应该先帮助资产阶级完成民主革命,然后再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他们自己同资产阶级的斗争只有在资产阶级胜利之日才能开始”[7]374。毛泽东基于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提出不断革命论与革命发展阶段论相统一的革命发展论。“中国革命的历史进程,必须分为两步,其第一步是民主主义的革命,其第二步是社会主义的革命”[5]665。毛泽东既批判了“毕其功于一役”的“一次革命论”,也批判了“放弃无产阶级对民主革命领导权”的“二次革命论”。他将新民主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的关系比作革命的“上篇”和“下篇”,二者“必须衔接,不容横插一个资产阶级专政的阶段”,“这是马克思主义的革命发展论”[5]685。

(二)建立人民民主专政的国体和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政体——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专政和人民民主思想中国化时代化的创造性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以后,必须打碎旧的国家机器,建立无阶级专政的新型国家。无产阶级如何专政,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明确回答,“只是描绘了此岸(资本主义)和彼岸(共产主义)的景象,但没有回答‘桥在哪里’”[8]。列宁也只是建了一个桥头堡,提出无产阶级专政是新型民主和新型专政的统一。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领导中国革命和局部执政的长期实践过程中,成功创造出中国形态的无产阶级专政国家,即人民民主专政的国体和人民代表大会的政体,确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根本制度框架。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曾先后在根据地创建了“工农民主专政”“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等人民政权,并以工人代表大会、农民协会、工农兵苏维埃代表大会、参议会、各界人民代表会议等形式来实现人民当家作主。1949 年初,革命即将胜利,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国家、实行什么样的国体和政体,成为中国社会各阶级普遍关注的问题。6月,毛泽东在新政协筹备会议召开后发表的《论人民民主专政》,系统阐述了即将诞生的新国家性质,即“建立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9]1472。何谓人民民主专政?“对人民内部的民主方面和对反动派的专政方面,互相结合起来,就是人民民主专政”[9]1475。

人民民主专政理论是中国共产党的伟大创造,极大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专政学说。同无产阶级专政相比,人民民主专政的领导阶级、阶级基础没有变,仍是以无产阶级为领导、以工农联盟为基础。但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对象、主体有所变化。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是资产阶级,而人民民主专政的对象是反动派和敌人,并不包括民族资产阶级;无产阶级专政的主体是工人、农民,并不包括资产阶级;而人民民主专政的主体“人民”范围宽泛很多,不仅包括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还包括民族资产阶级等。正因为民族资产阶级属于“人民”的范畴,是人民民主专政的主体而非对象,所以民族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矛盾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而非敌我矛盾,中国革命的“下篇”社会主义革命只能采取和平革命的方式。党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采取“赎买”方式,实现了马克思和列宁当初提出的对资产阶级进行“和平赎买”设想。

人民民主专政国体表现在政权组织形式上,就是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新中国成立前夕通过的具有宪法性质的《共同纲领》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政权属于人民。人民行使国家政权的机关为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各级人民政府。”[10]760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人类政治制度史上的伟大创举,实现了中国从几千年封建专制向人民民主的历史跨跃。实践证明,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同人民民主专政国体相适应的最好政体,是人民翻身作主、掌握自己命运的最好形式,是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制度保障。它既能保证人民享受广泛的民主权利,又能保证国家权力的集中统一高效行使,集中体现了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点和优势。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坚持国家一切权力属于人民,最大限度保障人民当家作主,把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结合起来,有效保证国家治理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1]249

(三)建立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马克思主义政党合作理论中国化时代化的重大创举

无产阶级政党不是单打独斗的政党,而是支持阶级联合、政党合作、政治联盟。马克思、恩格斯早在《共产党宣言》中就指出:“共产党人到处都努力争取全世界民主政党之间的团结和协调。”[3]435列宁也支持多党合作,强调“社会主义不是少数人,不是一个党所能实施的”[11]464。十月革命就是由布尔什维克党和左派社会革命党领导的,两党联合建立苏维埃政权,后来左派社会革命党人退出了政府,最终苏联形成了一党制。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在革命、建设、改革的长期实践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凝聚着几代中国共产党人的集体智慧。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这一制度的形成和建立作出了开创性贡献。早在1923年,党的三大就确立了国共合作的统一战线方针,共同反帝反封建。抗日战争时期,我们党在陕甘宁边区采取“三三制”的政权组织形式。毛泽东指出,“国事是国家的公事,不是一党一派的私事”[12]809,“在政权问题上,我们……主张各党、各派、各界、各军的联合专政”[5]760。1948 年4 月,党提出“五一口号”,号召各民主党派召开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民主联合政府。1949 年9 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召开,标志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正式确立。

新中国成立后,民主党派何去何从?毛泽东高瞻远瞩地说:“究竟是一个党好,还是几个党好?现在看来,恐怕是几个党好。不但过去如此,而且将来也可以如此,就是长期共存,互相监督。”[13]34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党将“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八字方针扩展为“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十六字方针,并将这一制度载入宪法,确立为我国一项基本政治制度。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这一重大政治理论概念,推动其在理论上不断深化,在实践中不断完善。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创造了一种全新的政党模式,具有无可比拟的制度优势。习近平总书记曾用三个“新就新在”和三个“有效避免”进行深刻阐述:“新就新在它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能够真实、广泛、持久代表和实现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全国各族各界根本利益,有效避免了旧式政党制度代表少数人、少数利益集团的弊端;新就新在它把各个政党和无党派人士紧密团结起来、为着共同目标而奋斗,有效避免了一党缺乏监督或者多党轮流坐庄、恶性竞争的弊端;新就新在它通过制度化、程序化、规范化的安排集中各种意见和建议、推动决策科学化民主化,有效避免了旧式政党制度囿于党派利益、阶级利益、区域和集团利益决策施政导致社会撕裂的弊端。”[14]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从中国土壤中生长出来的,为人类政治文明贡献了中国智慧。西方两党制和多党制是一种竞争型政党制度,苏联一党制是一种垄断型政党制度,而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一种合作型的政党制度,“不仅增加了世界政党制度的丰富性,更为世界政党制度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15]。新型政党制度既不是一党独揽,也不是多党竞争,而是“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共产党执政、多党派参政”,创造了“一党领导而不专制,多党合作而不竞争,互相监督而不反对”[16]和“思想上同心同德、目标上同心同向、行动上同心同行”的友党合作关系。在马克思、列宁那里,多党合作主要是一种无产阶级政党的短期性、阶段性的策略需要,而中国共产党人将其上升为一种长期的、根本的、制度性的战略安排,在非竞争性政党政治的框架内有效解决了中国共产党执政与民主党派参政的矛盾问题。

(四)建立民族区域自治制度——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中国化时代化的伟大创造

如何处理好民族关系和民族矛盾,是当今世界多民族国家普遍感到棘手的问题。20世纪以来,全球有不少国家都由于没有解决好民族问题而导致民族冲突、国家分裂、社会动荡。马克思主义解决民族问题的基本原则是坚持民族平等联合,反对民族压迫。马克思曾提出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民族自治的设想。列宁提出,“各民族完全平等,各民族享有自决权,各民族工人打成一片”[17]401,“马克思主义者是决不会主张实行任何联邦制原则,也不会主张实行任何分权制的”[18]148。但十月革命后,在俄国各民族苏维埃共和国已经形成的历史条件下,列宁承认“联邦制是走向完全统一的过渡形式”[19]218。从此,苏联建立多民族联邦制社会主义共和国。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起,就着力探索解决民族问题。由于理论上不成熟,党早期曾效仿苏联的民族政策,主张“民族自决”和联邦制。长征时期,我们党辗转于云贵川宁等少数民族地区,对中国多民族复杂国情有了深刻认识,明确提出民族区域自治的主张。1938 年底,毛泽东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中指出:“许蒙、回、藏、苗、瑶、夷、番各民族与汉族有平等权利,在共同对日原则之下,有自己管理自己事务之权,同时与汉族联合建立统一的国家。”[20]6211940 年,陕甘宁边区政府建立一个蒙民自治区、五个回族自治乡,1947 年党在内蒙古建立首个省级内蒙古自治区。1949 年通过的《共同纲领》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各民族一律平等,实行团结互助……各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应实行民族的区域自治,按照民族聚居的人口多少和区域大小,分别建立各种民族自治机关。”[21]767至此,我们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正式确立,并上升为我国一项基本政治制度。

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是中国共产党人“史无前例的创举”,是马克思主义民族思想和中国多民族国情相结合的产物。民族区域自治制度赓续了中国历史上“大一统”而又“因俗而治”的政治文化传统,同时废除了历史上民族压迫与民族歧视的旧制度。这一制度既有利于维护国家主权的统一性与完整性,又能保证民族自治地方能够依法行使自治权、保障少数民族人民当家作主,实现了中国各民族平等团结互助、共同繁荣发展,巩固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发展格局,增强了中华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铸牢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邓小平说,“解决民族问题,中国采取的不是民族共和国联邦的制度,而是民族区域自治的制度。我们认为这个制度比较好,适合中国的情况”[22]257。实践证明,民族区域自治是适应中国多民族国情、具有巨大优越性的好制度,为世界各国妥善解决民族问题开辟了新途径、提供了新方案。

综上所述,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立足中国革命与建设伟大实践,“开辟了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通向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道路”[23],创建了无产阶级专政国家的中国形态,确立起当代中国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的制度框架,“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奠定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1]24。我们无论走多远,都不能忘记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这一代共产党人创业的丰功伟绩,他们为新中国建立和共和国治理作出了开创性的“筚路蓝缕、奠定基业之功”[24]。

二、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的再次飞跃

改革开放以来,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以江泽民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以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解放思想、开拓创新,把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接续推进富国大业,巩固和发展中国马克思主义国家理论体系,创立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理论,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的再次飞跃,系统回答了在中国这样一个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国家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国家、如何建设社会主义国家等重大课题,实现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具有深远意义的伟大转折,推进了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到富起来的伟大飞跃。

(一)建立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中国化时代化的重大创新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后,将消灭私有制,建立新的生产关系,实行公有制、按劳分配、产品经济的经济制度。恩格斯说,“一旦社会占有了生产资料,商品生产就将被消除”[25]815。十月革命以后,列宁把马克思、恩格斯对未来社会经济模式的设想付诸实践,建立起“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结果导致严重的经济危机。列宁总结经验教训,及时调整政策,实行新经济政策。后来由于列宁逝世,新经济政策很快被废止,苏联最终建立起了斯大林模式的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新中国成立后,我国“以苏为师”建立起了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尽管毛泽东提出“以苏为鉴”,强调“发展商品经济”“重视价值规律”,但仍没有从根本上超越苏联经济模式、突破计划经济的总框架。

我国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形成于改革开放新时期,凝聚了几代中国共产党人不懈探索的实践智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个体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必要补充,开始了我国所有制改革的“破冰之旅”。针对当时人们的顾虑,1979年邓小平指出,“说市场经济只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这肯定是不正确的……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26]236。从党的十二大到十三大,我国市场经济改革取得突破性进展,公有制经济的补充内容从个体经济扩展到个体经济、私营经济、中外合资和外商独资等经济成份,地位从“必要补充”上升到“必要的和有益的”补充;分配方式相应从按劳分配转向为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其他分配方式为补充;经济运行体制上也从实行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转向社会主义有计划商品经济。

1992年,邓小平发表南方谈话,提出:“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27]1343南方谈话廓清了人们思想上的迷雾,打破了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属于社会基本制度的僵化认识,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奠定了理论基础。党的十四大明确提出,“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28]18-19,党的十五大进一步提出“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29]20,标志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初步形成。党的十六大以后,党不断深化对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认识,所有制方面提出“两个毫不动摇”,分配制度方面确立了把多种生产要素纳入参与分配的原则,经济运行方面把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上升到“起决定性作用”。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把“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和“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以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统称为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标志着这一制度的成熟、定型。

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伟大创举。这一制度既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公有制思想,又突破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和西方传统经济理论把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看作社会基本制度范畴的理论束缚,打破了社会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不兼容的固有观念。中国共产党把社会主义制度和市场经济有机结合起来,既超越了传统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模式,又超越了西方以彻底私有化、完全市场化、自由化为标志的西方市场经济模式;既激活了“资本的文明面”,又克服了资本逻辑的弊端;“既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又同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相适应”[30]18。这一制度充分发挥了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制度的双重优势,即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具有的高效率和社会主义国家在宏观调控中具有的优越性,实现了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有机结合,使科学社会主义在当代中国焕发出了强大的活力。世界银行副行长施蒂格利茨等人给予高度评价,认为:“中国领导人才应当得诺贝尔经济学奖”[31]355。

(二)确立依法治国的基本方略——马克思主义法治思想中国化时代化的重大创新

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以后,用什么方式治国理政,更好维护和实现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这是社会主义国家曾长期探索的理论和实践问题。马克思指出,“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25]55,必须“打碎旧的国家政权”[25]95。马克思高度肯定了巴黎公社在推翻资产阶级统治后立即废除各种旧制度和旧法令、同时立法创制出台一系列新法令进行公社治理。列宁继承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国家治理思想,指出:“工人阶级夺取政权之后,像任何阶级一样,要通过改变同所有制的关系和实行新宪法来掌握和保持政权,巩固政权。”[32]307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法治的一系列论述,为社会主义依法治国指明了前进方向。

我国依法治国基本方略的形成和发展,经历了一个长期的探索过程。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民主法治建设经历了一段曲折历程,特别是在“文革”时期遭到了严重破坏。“文革”结束后,邓小平反思“文革”的沉痛教训,没有像“一些人纠缠于个人责任、热衷于从个人的思想、作风以至品德方面寻找‘文化大革命’原因”[33],而是以非凡的洞察力深刻认识到制度和法制建设的极端重要性。他指出,“我们过去发生的各种错误,固然与某些领导人的思想、作风有关,但是组织制度、工作制度方面的问题更重要”[26]333。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迈出党领导人民依法治国的第一步,指出:“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须加强社会主义法制,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这种制度和法律具有稳定性、连续性和极大的权威,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34]11作为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高度重视法制建设,提出“一手抓建设,一手抓法制。党有党纪,国有国法”[22]154。“不能采取过去搞政治运动的办法,而要遵循社会主义法制的原则”[26]371。“必须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这种制度和法律不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因领导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26]146。

虽然邓小平没有明确提出依法治国基本方略,但依法治国的前进方向是清晰明确的,为我国依法治国基本方略的确立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以后,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继承和发扬邓小平法制建设思想,在党的十五大正式把“依法治国”确立为“党领导人民治理国家的基本方略”,并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战略目标,标志着依法治国方略的确立和形成。党的十六大以后,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积极贯彻落实依法治国方略,进一步提出依法执政理念、建设法治政府目标。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开启了我国全面依法治国的新篇章,将“全面依法治国”纳入“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坚持依法治国、依法执政、依法行政共同推进,坚持法治国家、法治政府、法治社会一体建设,坚持科学立法、严格执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全面推进,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标志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依法治国基本方略日益完善和定型。

依法治国基本方略的形成和发展,凝聚着几代中国共产党人治国理政的智慧和心血。古往今来,人类探索过多种不同的治国理政方式。迄今为止,法治是人类找到的最佳治国理政方式,是现代国家治理的最优选项。历史证明,法治兴则国家昌,法治废则国家乱。依法治国基本方略的确立,实现了中国传统国家治理“人治”向现代国家治理“法治”的转向,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中华民族的长治久安提供了法治保障。

(三)实践“一国两制”和平统一伟大构想——马克思主义国家结构理论中国化时代化的伟大创举

“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和成功实践,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伟大创举。20 世纪五六十年代,毛泽东、周恩来为和平解决台湾问题提出“一纲四目”的设想。80 年代初,中国进入现代化建设的新时期,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完成祖国统一大业重新提上国家议事日程。完成好这份历史考卷,必须解答两大难题:一是如何实现祖国统一,是和平解决还是诉诸武力?二是如何管治收回后的主权和领土,是一律治理还是区别治理?[35]1982 年,邓小平在会见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时石破天惊提出“一个国家、两种制度”的伟大构想。随着香港、澳门的顺利回归,我们党开创了国家统一和国家治理的崭新模式。

“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是对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重大创新。

一是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国家职能理论。马克思主义认为,国家是一个阶级范畴,是阶级统治的工具,主要有政治统治和社会管理两大职能。国家通过履行政治统治和社会管理两大职能,扮演着“调控者”“仲裁人”的角色,把社会内部的阶级利益冲突控制在一定“秩序”的范围内。“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把国家缓和国内阶级冲突的职能扩展为缓和协调国内两种异质的社会制度和社会形态冲突的职能,实现了两种不同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在一个国家内部的“和平共处”。社会主义国家通过履行协调职能把实行不同社会制度的地区和公民粘合凝聚成一个国家共同体。

二是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国家结构理论。从历史来看,人类社会的国家结构形式有两种:单一制和复合制。复合制又分联邦制和邦联制。马克思主义原则上主张社会主义国家实行单一制,反对联邦制。“一国两制”既不是纯粹的单一制,也不是翻版的复合制,而是带有复合制国家某些特征的特殊单一制主权国家,创造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结构新模式:中华人民共和国仍然是统一的单一制国家,对外统一行使国家主权;个别地区不拥有主权,但具有高度的自治权,不仅比单一制其他地方政府权力大,而且比一般联邦制国家内联邦成员权力还要大。这种单一制国家形式框架下对两种不同制度以及主权与治权关系的创造性安排,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国家结构理论。

“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和成功实践,彰显了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治智慧。回望历史,“二战”以来几乎所有国家恢复失地主权要大动干戈、兵戎相见。我们党采取“一国两制”的方式收回香港、澳门,没有动用一枪一炮,主权平稳交接、国家和平统一,改变了古今中外但凡收复失地都要剑拔弩张、武力统一的所谓定势。中国共产党人把两种对立的制度融入一国,“你不吃掉我,我不吃掉你”,坚守“一国”之本,善用“两制”之利,彰显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中国智慧。邓小平指出,“这个新事物不是美国提出来的,不是日本提出来的,不是欧洲提出来的,也不是苏联提出来的,而是中国提出来的,这就叫做中国特色”[22]218。实践证明,“一国两制”是解决香港、澳门问题的最好政策选择,也是回归后治理港澳的最佳制度安排,为国际社会解决类似历史遗留问题、结束民族分裂状态、实现国家统一提供了中国智慧、中国方案。

(四)提出走和平发展中国式现代化道路——马克思主义发展道路理论中国化时代化的重大创新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现代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经之路,但各个民族和国家由于历史文化传统和现实国情不同,发展道路“在现象上显示出无穷无尽的变异和色彩差异”[36]894。“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明确提出“俄罗斯社会主义联邦苏维埃共和国希望同各国人民和平相处”[37]359。但列宁又没有放弃世界革命的主张,认为“只要存在着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它们就不能和平相处,最后不是这个胜利,就是那个胜利;不是为苏维埃共和国唱挽歌,就是为世界资本主义唱挽歌”[19]330。可见,列宁提出和平共处只是一种权宜之计、短期策略,并不是国家长期坚持的发展战略。后来,苏联援助世界革命,再走向美苏争霸、军备竞赛的发展道路,印证了这一点。

坚持和平发展道路,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一贯主张。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周恩来就提出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和和平共处五项基本原则。改革开放以后,邓小平提出“和平与发展是世界的主题”,重申中国实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和走和平发展道路。邓小平指出,“中国反对霸权主义、强权政治,永不称霸。中国是维护世界和平的坚定力量”[22]383。世纪之交,江泽民提出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的外交宗旨和树立“互信、互利、平等、合作”的新安全观。进入新世纪后,胡锦涛继承几代中国共产党人的和平发展思想,在深刻总结世界和中国发展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向全世界作出庄严承诺:“中国将坚定不移地高举和平、发展、合作的旗帜,坚定不移地走和平发展道路,坚定不移地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38]998,标志着走和平发展道路的正式确立。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我们将高举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旗帜,始终不渝走和平发展道路”[39]42。

中国提出走和平发展的现代化道路,不是权宜之计、外交辞令,而是一种文化自信和实践自觉,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上、人类社会发展史上具有重大意义。

从中华民族发展史来看,意味着我们党探索出了一条植根中国文化传统、符合中国现实国情与世界潮流的中国式现代化民族复兴之路。从文化传统来看,中华文明历来崇尚“和而不同”“以和为贵”,追求“美美与共,天下大同”,中华民族的血液里没有对外扩张、称王称霸的基因,没有奴役他国、侵略他人的历史。从现实国情来讲,中国现代化是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现代化,无论是规模还是难度都是绝无仅有的,这决定了中国始终需要一个和平稳定的环境做好自己的事。从时代潮流来讲,和平、发展、合作、共赢已成为当今时代不可阻挡的潮流。要和平不要战争,要发展不要贫穷,要稳定不要动乱,已成为全世界人民的共识。当今时代,以非和平手段谋求发展空间和资源的做法,已经行不通。

从社会主义发展史来看,意味着我们党开辟出了一条超越传统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社会主义发展新路。以苏联模式为代表的传统社会主义道路,走的是输出革命、阵营结盟、资社对抗的道路。苏联与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之间是一种不平等的依附关系,社会主义国家与资本主义国家之间是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零和博弈关系。中国共产党不是把和平共处作为一种权宜之计和外交战术,而是作为长期坚持的外交方针;不是把“埋葬资本主义”作为战略任务,而是把为世界和平发展作贡献、为世界人民谋大同作为历史使命,坚持对话不对抗、结伴不结盟,给世界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提供了成功示范。

从人类社会历史来看,意味着我国打破了西方大国崛起“国强必霸”的发展逻辑。近代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发展是“用不可磨灭的血和火的文字载入人类编年史的”[40]770,走的无一不是武力扩张、对外侵略、争夺霸权的道路。16—17世纪,英国崛起后与西班牙、荷兰争夺海洋霸权;18—19世纪,英国与法、俄等大国争夺欧洲霸权导致战乱频仍、生灵涂炭;特别是20世纪上半叶的日本、德国崛起后,走上一条军国主义、法西斯主义的道路,使人类惨遭两次世界大战的浩劫。中国高举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旗帜,“对内求发展、求和谐,对外求合作、求和平”,既不谋求霸权,也不挑战霸权,在世界政治史上第一次以和平发展的方式崛起,打破了西方现代化的发展逻辑,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创造出了一种人类文明新形态。

三、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新的飞跃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带领中国人民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强国大业,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自信自强、守正创新,创立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理论,从理论和实践系统回答了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什么样的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怎样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等重大时代课题,提出一系列原创性的治国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形成了一整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41],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新的飞跃,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了更为完善的制度保证、更为主动的精神力量。

(一) 提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马克思主义国家治理思想中国化时代化的最新成果

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以后,“实际上,怎样治理社会主义社会这样全新的社会,在以往的世界社会主义中没有解决得很好”[39]91。马克思、恩格斯生前没有遇到全面治理社会主义国家的实践,巴黎公社仅坚持72 天就失败了,更何况“也不是他们直接领导的,更未形成成型的社会主义国家”[42]。他们关于未来社会的原理很多是预测性的,不可能提出治理社会主义国家的完整理论和基本方略。俄国十月革命把社会主义由理论变为实践,开创了社会主义国家治理的新纪元。但对究竟应该怎样治理俄国这样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列宁还没来得及深入探索就去世了。后来,苏联对这个问题进行了长时间探索,取得了一些实践经验,但也犯下了严重错误,最终没有形成成熟的现代国家治理体系。

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人一以贯之、接力探索的伟大事业。新中国成立后,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我国社会主义国家治理进行艰难探索,确立了国家治理的基本制度框架和根本政治前提。虽然其探索过程出现了严重曲折,但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治理提供了宝贵经验、理论准备、物质基础。改革开放以后,以邓小平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以全新的角度思考国家治理体系问题,着力强化制度建设,开始建构现代国家治理体系。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以后,以江泽民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不断推进制度建设,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向21 世纪。进入新世纪,以胡锦涛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持续推进制度创新,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治国理政的实践中,提出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大命题。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国内学界认为这是继“四化”之后提出的“第五化”。实际上,国家治理现代化与过去讲的“四化”,是两个不同层面的现代化。过去讲的“四化”,主要侧重于经济基础或器物层面的现代化;而国家治理现代化,则侧重于上层建筑或制度层面的现代化。显然,国家治理现代化是四个现代化的升华。习近平提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这一重大命题,深化了我们党对现代化的理解,将现代化从器物层面提升到国家治理层面,彰显了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大意义。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对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进行系统总结,全面回答了在我国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上应该“坚持和巩固什么、完善和发展什么”等重大问题,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为我们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指明了方向。

一是明晰了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前进方向。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这是前后两句话组成的一个整体。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前一句规定了根本方向,我们的方向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而不是其他什么道路”[43]289。

二是明确了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建设的历史任务。从形成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看,我国社会主义实践的前半程已经走过了。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后半程,我们的主要历史任务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为党和国家事业发展、为人民幸福安康、为社会和谐稳定、为国家长治久安提供一整套更完备、更稳定、更管用的制度体系。”[44]27

三是概括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治理的制度优势。全会系统总结概括了我国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13 个方面的显著优势,并且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起“四梁八柱”作用的制度明确为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为国家制度的改革指明了哪些可以改、哪些坚决不能改。

四是明确了党的领导制度在我国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中的统领地位。党的领导制度在我国国家治理体系中居于统筹、统领、统帅地位,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须臾不可或缺的根本制度。“在国家治理体系的大棋局中,党中央是坐镇中军帐的‘帅’,车马炮各展其长,一盘棋大局分明。”[45]31

五是明确了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时间表”“路线图”。到2035年,“各方面制度更加完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基本实现”;到本世纪中叶,“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46]111。

(二)提出总体国家安全观——马克思主义国家安全思想中国化时代化的集大成

马克思、恩格斯对巴黎公社经验教训的总结蕴含了丰富的国家安全思想,指出无产阶级革命胜利后,必须打碎旧的国家机器,必须摧毁资产阶级的经济基础,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核心。“巴黎公社遭到灭亡,就是由于缺乏集中和权威”[47]500。列宁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国家安全观,强调必须发挥国家专政职能,“用暴力镇压自己的敌人”[11]615;必须加强执政党建设,一旦俄共脱离群众就会失去执政根基;必须巩固国家经济基础,“提高劳动生产率”[11]490;必须重视意识形态安全,把社会主义意识“灌输”到工人阶级头脑中去。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国家安全的一系列重要论述,为我们党维护国家安全提供了理论资源。

中国共产党始终高度重视国家安全,不过在不同的时期关注重点有所不同。新中国成立以后,毛泽东把巩固国家政权放在优先位置,一手抓军事和国防建设,发展国防重工业;一手抓意识形态建设,发动反右、防修、批苏。毛泽东国家安全观带有明显的战争与革命的时代烙印。改革开放后,邓小平把国家经济发展摆在首要位置,强调“发展太慢也不是社会主义”[22]255,旨在通过“经济实力发展和综合国力提升”[48]保障国家安全。邓小平国家安全观带有鲜明的和平与发展的时代特色。20 世纪90 年代后,面对国内外安全形势的新变化,江泽民提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互信、互利、平等、协作”的新安全观,解答了党长期执政面临的执政安全问题。新世纪以后,国际形势风云变幻,国内矛盾错综复杂,胡锦涛提出科学发展观和和谐世界理念,统筹国内发展和国际安全两个大局。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际形势波谲云诡,全球不确定性不稳定性风险增加,传统安全威胁和非传统安全威胁相互交织,我国面临的风险和挑战日益复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必须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以人民安全为宗旨,以政治安全为根本,以经济安全为基础,以军事、文化、社会安全为保障,以促进国际安全为依托,走出一条中国特色国家安全道路。”[39]200-201着眼更好地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安全与发展两件大事,更好地解决国家安全面临的新问题新挑战,提出总体国家安全观和推进国家安全体系和能力现代化。总体国家安全观的提出,是马克思主义国家安全思想中国化时代化的重大创新,是新时代我们党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的根本遵循。

首先,超越了传统安全观和低级非传统安全观,构建起系统完备的现代国家安全体系。传统的国家安全观往往强调国家安全的某个领域、某个方面,存在着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彼此羁绊、存盲留白的情况,是一种片面的、低级的安全观。总体国家安全观强化“大安全”理念,囊括了国家安全所涵盖的改革发展稳定、治党治国治军、内政外交国防等11 个领域各个方面的所有要素。它既讲外部安全问题又讲内部安全问题,既重视传统安全又重视非传统安全,构建了以政治安全为核心,集国土、军事、经济、文化、社会等多要素为一体的国家安全体系,超越了传统国家安全观和低级形态的非传统国家安全观,是“一种完整、全面、系统的高级非传统国家安全观”[49]。

其次,实现了国家安全主旨的转换,彰显了中国特色国家安全观的价值取向。传统的国家安全观以政治安全为核心、军事安全为手段,相对而言更加重视主权安全、领土安全等“物”层面的安全,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人”的安全。而总体安全观“既重视国土安全,又重视国民安全”,提出一切安全要“以人民安全为宗旨”,在实现“人”与“物”安全的统一的同时将人民安全摆到一个更高、更显著的位置,更加突出强调“人”的安全的优先性,彰显了总体国家安全观以人民为中心的人本价值取向。

再次,摒弃了零和博弈、弱肉强食、结盟理论等旧安全思维,为建设一个普遍安全的世界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总体国家安全观奉行“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新安全理念,提倡以非零和、互利共赢的新安全思维,倡导通过对话协商方式解决矛盾争端,“以互谅互让的精神处理分歧,以合作共赢的态度促进共同发展,以面向未来的眼光解决现实问题”[50]233,超越了“你输我赢”的冷战思维,打破了弱肉强食的传统逻辑,为维护国际安全与正义、构建全球治理新秩序,为人类安全、全球安全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三)提出坚持和完善党和国家监督体系——马克思主义权力监督思想的创造性发展

人类政治实践反复证明,“权力趋向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无产阶级执政后,如何防范公职人员权力异化和腐败?马克思、恩格斯提出,所有公职人员都要“在公众监督之下进行工作”[25]141,并高度肯定了巴黎公社采取的普选制、随时撤换制。十月革命后,为加强党和国家权力的监督与制约,列宁提出实行民主集中制、成立监察委员会以及强化群众监督、法律监督、舆论监督,特别是列宁关于由党的全国代表大会选举产生中央委员会、中央监督委员会的设计,对加强党内权力制约、平级监督具有重大意义。

我们党自成立起,便高度重视权力的监督和制约问题。在延安时期,面对黄炎培的“历史周期率”之问,毛泽东给出了第一个答案:“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51]611新中国成立后,为加强权力监督,毛泽东发动一场又一场群众运动对公职人员进行监督,有效打击了权力腐败现象。不过,这种运动式的监督缺乏制度的规范约束,不利于民主法治建设的推进。改革开放以后,邓小平提出“党要受监督,党员要受监督”[52]270,“并且从国家制度和党的制度上作出适当的规定,以便对于党的组织和党员实行严格的监督”[52]215,实现了运动监督向制度监督的转变。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以后,我们党提出建立坚持标本兼治、综合治理的权力监督机制。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强调,“加强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拓宽和健全监督渠道,把权力运行置于有效的制约和监督之下”[38]282。经过长期探索,我们党对加强权力的制约和监督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如何进行有效自我监督,仍需要不断探索。

“自我监督是世界性难题,是国家治理的哥德巴赫猜想。”[46]511“我们党历史这么长、规模这么大、执政这么久,如何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1]541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坚持和完善党和国家监督体系、强化对权力运行的制约与监督,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既加强人民监督,又完善自我监督,探索出“一条长期执政条件下解决自身问题、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成功道路”[46]547,“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1]14。2013 年1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第十八届中央纪委第二次全体会议上指出:“要加强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形成不敢腐的惩戒机制、不能腐的防范机制、不易腐的保障机制。”[39]3882014 年9 月,他再次强调:“要坚持用制度管权管事管人,抓紧形成不想腐、不能腐、不敢腐的有效机制,让人民监督权力,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53]130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指出:“要加强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让人民监督权力,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46]52-53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对坚持和完善党和国家监督体系、强化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作出重大制度安排,实行国家监察体制改革,组建自上而下的监督委员会,构建党统一指挥、全面覆盖、权威高效的监督体系,实现对所有行使公权力的公职人员监察全覆盖,“把党内监督同国家机关监督、民主监督、司法监督、群众监督、舆论监督贯通起来”[46]53。

习近平关于坚持和完善党和国家监督体系、强化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重要论述内涵丰富、逻辑严密、体系完整。精神实质是“加强权力运行的制约与监督”。“权力不论大小,只要不受制约和监督,都可能被滥用”[53]128。理论基础是权力具有二重性。“权力是一把‘双刃剑’,在法治轨道上行使可以造福人民,在法律之外行使则必然祸害国家和人民”[43]128-129。思维方式是法治思维。“要推进法治政府建设,坚持用制度管权管事管人”[44]74。基本前提是健全权力设置、扎牢制度的笼子。“要强化制约,科学配置权力,形成科学的权力结构和运行机制”[39]395。重点对象是“关键少数”。“要强化监督,着力改进对领导干部特别是一把手行使权力的监督”[39]395。根本路径是标本兼治。一方面“狠抓制度执行,扎牢制度篱笆,真正让铁规发力、让禁令生威”[53]127,“牛栏关猫是不行的!”[54]95;另一方面以零容忍的态度反腐败,“反腐败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1]69。最终目标是构筑形成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长效机制,实现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的政治生态。根本保障是全面从严治党、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办好中国的事情,关键在党,关键在坚持党要管党、全面从严治党”[46]188。这些新的理念思路和决策部署切实可行,是马克思主义权力监督思想中国化时代化的重大创新,丰富发展了中国共产党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理论。

(四)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理论和共同体思想中国化时代化的重大成果

实现人类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的最高追求。马克思立足唯物史观从双重视角观照人的自由和解放问题:从“世界历史”演进的大历史观来看,人类发展的历史趋势是从封闭的、民族的区域性史向开放的、世界历史转变;从人类共同体演进来看,人类社会从低级到高级发展依次经历“自然共同体”“虚幻共同体”“真实共同体”三种形态。“真实的共同体”指向的是“世界历史性”的共产主义,人的存在表现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和共同体思想深刻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演进规律,展现出人类社会从低级走向高级、从区域性走向全球一体化的历史图景,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理论指南。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习近平总书记顺应世界发展大势为人类谋和平与发展所提出的“中国方略”。当今,人类社会已经迈入马克思所指明的“世界历史”行进中的时代,各个国家和民族同处“地球村”,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历来具有世界情怀,始终关注人类命运,长期致力于为人类谋和平与发展。“只要是对全人类有益的事情,中国就应该义不容辞地做,并且做好”[1]465。从提出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到建设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从携手各方共建“一带一路”,到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从提出推动建设新型国际关系,到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中国一直以实际行动为世界和平与发展作重要贡献。面对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人类向何处去”的时代之问,习近平总书记站在人类历史发展的高度,顺应时代大势、把握历史发展规律,从全人类共同利益出发,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解决全球治理难题贡献出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习近平总书记不仅深刻阐明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目标——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而且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一是政治上“建立平等相待、互商互谅的伙伴关系”,倡导以对话解决争端、以协商化解分歧,坚持对话而不对抗、结伴而不结盟。二是安全上“营造公道正义、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摒弃丛林法则,不搞强权独霸,超越零和博弈。三是经济上“谋求开放创新、包容互惠的发展前景”,追求合作共赢、利益共享、责任共担,“在追求本国利益时兼顾他国合理关切,在谋求本国发展中促进各国共同发展”[55]37。四是文化上“促进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倡导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以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以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五是生态上“构筑尊崇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体系”,坚持环境友好、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可见,人类命运共同体倡导的“五位一体”原则——对话协商、共建共享、合作共赢、交流互鉴、绿色低碳,实际上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五位一体’理论的世界化”[56],彰显了中国智慧、中国胸襟和中国气度。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既遵循马克思世界历史的理论逻辑、共同体思想的价值追求,又植根于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中华文化传统。中国自古就有天下为公、世界大同的理想情怀[57],奉行天人合一、和而不同的和合哲学,主张和平友好、和睦相处的交往关系。人类命运共同体既彰显了中华民族的天下情怀,实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造性发展,也伸张了马克思主义的人类立场,实现了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和共同体思想的当代跨越,为人类走出现代性困境、解决全球性危机、建设人类美好家园贡献了中国智慧,也必将为人类未来开辟更加美好的前景。

结 语

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在夺取国家政权、建设国家政权的伟大实践中,把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基本原理同中国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不断推进革命、建设、改革、复兴事业,逐步实现救国大业、建国大业、富国大业、强国大业,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三次历史性飞跃,创立了和发展了中国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如果说,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是中国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开创者和奠基者,以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是中国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革新者、推进者,那么以习近平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则是中国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集大成者”,开辟了21世纪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新境界。

回顾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的三次历史性飞跃,我们党取得的伟大理论成就和宝贵历史经验,对于继续推进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发展21 世纪中国马克思主义国家理论提供了重要启示:一是坚持人民至上,推进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要站稳人民立场、尊重人民实践、集中人民智慧;二是坚持不忘本来,推进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要守正创新,既不丢“老祖宗”,又超越“老祖宗”;三是坚持吸收外来,推进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要胸怀天下、海纳百川、博采众长;四是坚持面向未来,推进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要紧扣时代脉搏、回应时代呼声、引领时代前行;五是坚持自信自立,推进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要立足本国、根植本土、紧贴实际;六是坚持融通转化,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中国化时代化要提供中国方案、贡献中国智慧、彰显中国特色[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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