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女性图书馆学家学术思想研究

张行

摘 要 民国时期，随着“女学”的兴起，图书馆学研究队伍当中的女性也在逐渐增加，冯陈祖怡和陈颂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文章通过梳理她们在图书馆价值、图书馆学教育、图书馆管理、图书馆业务等方面的研究内容，论述两位图书馆学家的学术观点，管窥这一时期女性图书馆学者的学术研究在时代性、全面性、实践性等方面的特征。

关键词 民国时期;女图书馆学家;冯陈祖怡;陈颂

分类号 G259.29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22.03.009

Research on the Academic Thoughts of Female Librarians in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Taking T.Y. Feng-Chen and Chen Song as an Example

Zhang Hang

Abstract With the rise of “women’s education” in the period of Republic of China， the number of women in the research team of library science was gradually increasing， among them T.Y. Feng-Chen and Chen Song were the best. The article discusses the academic viewpoint of the two librarians by summing up their research contents in library value， library science education， library management， library service， etc. This article explor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imes， comprehensiveness and practicality in the academic research of female library scholars in this period.

Keywords The Republic of China period. Female librarian. T.Y. Feng-Chen. Chen Song.

0 引言

我国现代图书馆学起源于民国时期，以1920年韦棣华女士在武昌创建文华图书专科学校为开端[1]，标志着中国近代图书馆事业进入了正规教育的发展阶段，武昌文华图专为民国时期的图书馆学研究事业培养出了大量人才，即所谓“文华一代”[2]的图书馆学人，这批学人共计约有600多人。“文华一代”和“留美一代”图书馆学人共同构成了民国时期图书馆学研究的群体，共同支撑起了民国时期的图书馆学研究，他们虽以男性居多，如沈祖荣、胡庆生、戴志骞、杜定友、刘国均、李小缘、王重民等，但也不乏女性图书馆学人，如冯陈祖怡、王京生、胡芬、王景芬等。

清末的维新运动带来了女学运动的兴起，当时的著名学者不断倡导女性解放，如梁启超在《论女学》当中说：“是故女学最盛者，其国最强，不战而屈人之兵，美是也。女学次盛者，其国次强，英法德日本是也。女学衰，母教失，无业众，智民少，国之所存者幸矣，印度、波斯、土耳其是也[3]。”梁先生还特别指出女性较为适合图书馆学这个行业，如他于1922年4月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的讲演当中就列举了女子适宜从事的四门学科，分别是史学、会计学、图书管理学、新闻学[4]。梁先生的小女儿梁思庄在其父的感召下也进入了图书馆这个行业，并且还将西方先进的编目理念引入到了燕京大学图书馆当中，可谓是当时图书馆界的一大创举。随着女权思潮的传播，民国时期的女性也逐渐走出深闺，奔向各行各业，尤以图书馆行业女性从业者不断受到关注，在1930年宋景祁所编的《中国图书馆名人录》中就收录了九位女性图书馆学者，她们分别是冯陈祖怡、李钟瑞、林泽薇、许治玉、张元贤、张汝钊、陈廷端、郑晁、鲍益清[5]。在这一时期还有王京生、刘修业、梁思庄、戴罗瑜丽、陈颂、朱瑛等女性图书馆学人，她们或从事图书馆工作，或从事图书馆学研究。

这一时期的女性图书馆学家大致可分为四类，一是来自国外的图书馆学专家，如韦棣华、戴罗瑜丽;二是有留学经历的图书馆学家，如冯陈祖怡、梁思庄等;三是本土成长起来的业界精英，如陈颂、罗家鹤;四是夫唱妇随的学科专家，如刘修业、王京生。其中，尤以冯陈祖怡和陈颂作为这一时期的女性图书馆学家的佼佼者而得到研究。关于冯陈祖怡的图书馆学术思想和学术实践方面的研究，有陈碧香的《中国现代女性图书馆先驱冯陈祖怡研究》[6] 、刘劲松、符夏莹的《冯陈祖怡的图书馆思想和实践论略》[7] 、姬秀丽的《对中国现代女性图书馆先驱冯陈祖怡的再研究——与陈碧香女士的商榷及补正》[8]等文章，分别就冯陈祖怡的求学和工作经历，通过对冯陈祖怡的图书馆价值观、图书馆人才教育观和图书馆流通观等观念的研究，论述了她“以人为本”的图书馆服务理念。另外，关于陈颂研究的文章有刘劲松、符夏莹的《民国时期陈颂的图书馆学思想及实践论略》[9]和张婵娟的《陈颂图书馆学思想研究》[10]两篇文章，这两篇文章分别对陈颂的图书馆价值观、图书馆统计、图书馆宣传、图书馆书籍选择等方面进行了阐述。对于这两位学者的研究，文章拟在前人论述的基础上，进一步梳理她们在图书馆价值、图书馆学教育、图书馆管理、图书馆业务等方面的研究内容，论述两位圖书馆学家的学术观点，以管窥这一时期女性图书馆学者的学术研究在时代性、全面性、实践性等方面的特征。

1 两位专家研究生平和学术著作

冯陈祖怡、陈颂都是从民国走来的图书馆学家，她们生于清末，成长于民国时期，学术成就自民国开始一直延续到了新中国成立以后。

冯陈祖怡原名陈祖怡，结婚后加夫姓，故以“冯陈祖怡”这个名字行世。她祖籍福建闽侯，1895年生于北京，字振铎。她于北京女子师范学校加州大学图书馆系毕业后，先后任职于南开大学图书馆、北京高师图书馆、中法大学图书馆、中国国际图书馆[6]102，此外还曾任春明女子学校第一任校长[11]。主要著述有《图书馆教育急宜发展之理由及其计划》《北京高师图书馆沿革纪略及新图书馆》《中法大学图书馆概况》《中国国际图书馆总分馆组织及工作》《上海各图书馆概览》。

陈颂，1908年生于湖南长沙，字善容，求学于华中大学文化图书科，辗转任职国立北平图书馆编目股股长、国立山东大学图书馆编目股股长、华中大学图书馆编目部主任等[9]21。主要著述有《图书馆学引论》《高等学校图书馆人员编制和工作量初步调查研究》《如何引导民众到图书馆来》《图书馆之任务与其在中国之地位》《图书馆统计》《脑威国国立图书馆——奥斯罗皇家大学图书馆》等。

2 两位专家学术观点

通过对两位学者著述的整理发现，对比于男性图书馆学者，以冯陈祖怡和陈颂为代表的女性图书馆学者在图书馆价值、图书馆学教育、图书馆服务、图书馆业务等方面都有很深的见地。

2.1 图书馆价值

关于图书馆的价值，两位专家不约而同地强调了图书馆的教育价值。冯陈祖怡认为，不同类型的图书馆对不同人群有着不同的价值，强调图书馆对社会教育普及有很高的价值;陈颂则把图书馆看作是学校教育最好的补充，侧重于不同类型图书馆对特定人群的教育功能。尤其冯陈祖怡更强调图书馆对女子教育的观点，体现了女性图书馆学家在图书馆教育价值上的性别平等的理念。戴志骞在《图书馆与学校》[12]当中提到：“图书馆之设，由广义而言，其目的与办学校无异。目的为何？即使人民有机遇得最新之学识，借以发展人民之知识，而因各种之利便，且得阐扬文化之本能尔。”沈祖荣在《今后两年推进图书馆教育》[13]当中提到，图书馆事业是社会教育的一部分，其教育价值要比其他事业更加具体化，图书馆教育是更具有永久性和独立性的一种社会教育，它是以文字图书来化育人民，并不采用什么强迫的方法，且人们往往乐于自动接受这种教育。冯陈祖怡提出，图书馆的价值就在于其可以普及教育、增进文化，调济因社会环境不同、经济状况差异造成的知识分配的不平等[14]5。她主张按照图书馆教育对象的类型，建立不同类型的图书馆来分别进行教育。为此她将图书馆教育对象的类型划分为劳动者、儿童、学生、毕业生、女子、专门学者等。针对劳动者大多存在失学、缺乏知识且都胼手胝足的情况，冯陈祖怡主张用通俗图书馆进行教育，且采用通俗浅说和演讲等方式来教化这类群体。对于儿童群体，她主张建立儿童图书馆来进行教育服务。她还主张为学生和毕业生群体在学校里附设学校图书馆，而另设立专门图书馆专为学者们服务，并且专门图书馆地位等同于高等学府。冯陈祖怡虽未曾提及为女子教育设立对应类型之图书馆，但是她却极力地呼吁社会重视女子的教育问题。此外，她还提出设置新类型图书馆的主张，如专为乡村而设的乡村图书馆，主张其服务应多以常识浅说为主，多进行农事讲读。她还主张设立游行图书馆，专为交通修阻无缘来图书馆的人群而设。

陈颂认为图书馆的价值就在于通过保存书籍、宣传文化实现教育的功能[15]9，主张图书馆应成为国民修身学习的场所。为此她还提倡图书馆对于不同阶层的不同教育价值，她提出，图书馆是平民的学习场所，使普通民众可以平等地接受教育，促进了教育普及。图书馆是高等教育或专门人才研究的场所，民国时期随着大学教育方式由注入式向启发式的转变，学生积极主动自学变得尤为重要，图书馆作为知识的宝库、学问的渊源，在这种教与学方式的转变当中的辅助功能更加突出。图书馆还可作为农工商阶层指导的处所及军政界之参谋处，为农工商军政阶层提供有积极参考价值的信息。

相较于男性图书馆学者在图书馆教育方面价值的认识，冯陈祖怡和陈颂对图书馆教育价值的认识更加具体和深入，冯陈祖怡提出按照教育对象类型的不同建立不同类型的图书馆分别进行教育，陈颂则提出不同类型图书馆应为不同阶层人群提供特定的服务，实现图书馆教育的价值，她们对图书馆教育价值的认识，极大地拓展了图书馆教育功能的范畴。

2.2 图书馆学教育

在图书馆学教育上，受到维新运动中“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思想的影响，民国时期的图书馆学家提倡图书馆学教育本土化，借鉴欧美之先进理念，结合中国图书馆之实际情况，形成中国之图书馆学。因此，梁启超先生在1925年中国图书馆协会成立会的演说辞当中强调“建设中国的图书馆学”的主张得到了图书馆学界一致的认可，杜定友也曾说过，“中国图书馆有中国的特别情形，不是把外国东西贩运过来就可以用的”。

冯陈祖怡就曾提出派遣留学生到国外学习图书馆学的主张，学成之后改造我国现有的目录学，使之更加适应我國图书馆事业现状，形成我们自己的图书馆学。如她所说：“遣派留学生借取先进国之成法，以为研究之资料。”[14]6她还提出了图书馆学教育的三个层次，分别为图书馆学普通科、图书馆学专修科以及图书馆学专门学校，以培养不同层次的图书馆学人才[14]6。所谓图书馆普通科，意为在普通师范大学当中，在学生毕业之年开设一门图书馆学的科目，培养学生的图书馆学素养，这样他们走向讲台之后，就能指导其学生更好地利用图书馆。图书馆专修科则是在大学当中专门设置图书馆学专业，为图书馆培养具有专业知识的专门人才。而图书馆专门学校之毕业学生经实习后，要掌握作为图书馆长应具有的专业知识。冯陈祖怡的三层次图书馆学教育观的提出为正处在创建阶段的中国图书馆学教育指明了正确的发展方向。

陈颂的图书馆学教育思想源自于她对图书馆任务和地位的论述[15]7-8，通过对世界各国图书馆的了解，结合我国图书馆事业的国情，她的结论是发展图书馆学教育势在必行。由于我国古代藏书楼所藏书籍甚多，文明延续的连贯性较强，国外之图书馆学理论难与我国情况适应，她倡导我国学者尽快建立我们自己的图书馆学，以更好地保存我们的国粹、延续我们的文化，为此她提出，通过演讲和文字宣传等方式让人民了解图书馆的性质、任务和重要性，进而对图书馆产生兴趣。她也提出在中等学校或大学里设立图书馆学科，教授学生运用图书馆的方法，养成爱读书的好习惯。除此之外，陈颂针对国内现代性质图书馆较少，而藏书楼众多的情况，她呼吁要想将我们的国粹更好地保存下去，需要国内的学者齐心协力，根据国情吸收国外图书馆学先进经验，共同发展、建设中国之图书馆学。

两位女性图书馆专家赞成这种图书馆学本土化的理念，而且她们提出的具体方法，相较于男性图书馆学家来说更容易被图书馆学界采用。冯陈祖怡提出图书馆学教育的三个层次论，陈颂提出通过演讲和文字宣传等方式来进行图书馆学教育，她们在图书馆学教育上的观点在同时期的男性图书馆专家的理论当中也很少有见到，在丰富图书馆教育方式的同时，充实了图书馆学教育的理论基础。

2.3 图书馆管理

两位女专家在图书馆管理上都有突出的成就。冯陈祖怡先生先后执掌过南开大学图书馆、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图书馆、北京中法大学图书馆;陈颂先生也先后在北平图书馆、青岛大学图书馆（即国立山东大学图书馆）、华中大学图书馆担任过编目股股长的职务，她们对图书馆的管理都有独到的见解。

冯陈祖怡曾在数个图书馆任职，她在任职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图书馆期间，适逢新馆落成，参与规划了新馆的布局，还对新馆的排架方法统一作了调整，且得到了清华大学戴志骞的支持和相助。先生把北师大新馆规划为四层书库，书库之下层设有办公室、目录室、新闻室、杂志室、公共阅览室，并且还设有各部研究室和演讲室等，这种规划设计可谓是相当前卫，现在看来也不落俗套。她还对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制度进行了改革，中、外文图书采用不同的分类方法，中文图书仍采用传统的四分法，外文图书则改为杜威十进制分类法。而且她还对排架方法进行了调整，用连属式Relactive location排架法替换原先的Fixed location排架法[16]。

陈颂先生的图书馆管理思想体现在她的图书馆宣传理论当中，她将图书馆的宣传方法划分为九种，分别是报纸宣传、公共地点张贴广告宣传、馆内设置布告栏、分送图书馆藏书目录、发行图书馆月刊及刊物、联络学术机构及会社、开演讲会及放电影、举行图书馆展览会、改进图书馆内部的设备和工作[17]364-368。陈颂在这九种方法当中比较推崇的是报纸宣传法，这与当时民众尤其是知识分子阶层都有读报习惯密切相关。先生还重点强调了最后一法，她说，图书馆单纯依靠广告宣传，而若图书馆设备不全、书籍质量良莠不齐、馆员态度不和蔼，图书馆宣传就会失去其应有的效力，因此图书馆要保持一种引人入胜的环境和氛围，图书馆开放时间少有限制，图书馆目录便于查检，图书馆书籍便于取还，真正做到吸引读者来馆读书，可以说最后一法是其他八法成功的基石所在。

冯陈祖怡先生兼顾中外图书管理实践的方法，以及设计超前的图书馆布局方案，现在看来也有很大的借鉴价值;陈颂的从馆内到馆外的九种图书馆宣传方法，作为图书馆管理当中一种重要的阅读推广思想，操作性强，且易于推广，也给当下图书馆的阅读推广提供了很好的借鉴价值，从这些都可以看出两位女图书馆学家在图书馆管理方面的造诣之深，值得男性馆员学习。

2.4 图书馆业务

两位专家都有在图书馆任职的经历，对图书馆的业务都比较精通，且对图书馆业务当中的痛点和难点也都感同身受，所以她们不仅对图书馆业务提出了优秀的改进方法，还为图书馆工作创造了一些新的方式和方法。例如冯陈祖怡的中文善本图书的免费流通，陈颂的图书馆书籍选择法、图书馆统计法等。

冯陈祖怡在图书馆业务当中，关于图书流通和目录编制方面有比较深刻的见地。她极力呼吁图书馆开放善本图书的阅览，所有图书实行免费借阅的办法。民国时期建立的图书馆大都以古时藏书楼为基础，重藏轻阅的思想比较突出，尤其对善本图书，大多数图书馆都是秘而不宣、束之高阁。以先生为代表的图书馆人士认识到这种传统的藏书楼思想严重地阻碍了我国传统文化的传播，所以她在1923年的中华教育改进社第三次年會上，提出流通中文善本图书的主张，如她所说，“今各省图书馆收藏书籍，不乏善本，大率秘而不宣，致学者无研究之机会。国家何由而昌，我中华固有文化因之而衰”[18]。在目录编制上冯陈祖怡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观点，民国时期，随着大量外文书籍的进入，传统的四分法在书目编制上不再适用，而杜威十进制分类法受到了当时图书馆界的青睐。冯陈祖怡并未将图书典籍一刀切地全部改用杜威法分类，而是提出了西文图书采用杜威法，中文图书仍采用四分法的主张[19]，这在当时看来也是比较先进的。

陈颂在图书馆业务研究上的成就也是颇为突出的，她的图书馆书籍选择法和图书馆统计法的思想，现在看来也颇为适用。在图书馆书籍选择法中陈颂提到，图书馆的三大要素分别是馆舍、馆员和图书[20]117。这三要素当中，书籍是最能体现图书馆意义的一个要素，所以对于图书馆来说书籍的选择就显得尤为重要。如何用最低的经费，购得最优良的书籍，取得最好的效果，需要考虑三方面的内容：第一，社会和环境的需求。这就要求图书馆馆员时刻了解社会思想趋势和读者兴趣所在。在平时注重图书馆各类图书的流通情况，流通次数多的就是一般读者乐于读的，符合读者兴趣要求。此外，也要注重参考书局所印图书目录、书局所出的每周新书目，以及专家学者的意见。第二，图书的价值及其对于阅读者的影响。陈颂提出，好的图书就应该是文字清晰、说理真确、对读者有良好影响且要符社会合环境之所需。第三，图书馆的经费状况。图书馆的经费决定了图书馆书籍选择的限度，所以陈颂提出了根据经费情况每年年初做出图书用途预算表的方法，根据预算表来分配经费的使用，她还建议在图书经费充足的时候购买急需之书籍，以防经费不足时无法购买。而陈颂的图书选择法对于社会环境的需求、图书经费和价值等方面的综合考虑，是全面而又详实的，尤其是在专业图书上借鉴专业学者意见的做法，不仅体现了专业性，而且也能看到一些学科馆员的影子，值得我们现代图书馆借鉴和学习。

图书馆统计的研究思想也是陈颂图书馆学术思想当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她的图书馆统计思想以发扬文化、普及教育为核心价值，以对民众产生良善影响为目的。统计内容包括财政统计、图书统计和阅览统计三方面[21]。财政统计指图书馆经费收支情况统计，主要包含图书馆年收入总数与本地区人口数之比例、图书馆年行政费总数与年图书流通总数的比例、图书年购书费与购书总数的比例。通过财政统计可知区域内民众人均对于图书馆经济的负担、图书馆每册图书的流通价值和新购图书的平均价值。图书统计，主要是对图书馆书籍数目的各方面的记载，如书籍的总量、各类书籍的数量、每年新增图书量等直接有关图书账目的统计，此外还包括遗失废籍等书籍数量也在此项统计当中。阅览统计，是用于表示图书馆工作实际情况的一种统计数据，包括阅览图书册数统计、阅览人员统计、阅览人员区域统计三项统计内容，其中阅读人员区域统计陈颂建议以地图记入数字或以图形表示，此统计数据是设置分馆的最好依据。

和两位专家同时代的学者也有对图书馆业务方面的研究，但都只是笼统地提到了一些统计条目，例如马宗荣在《现代图书馆经营论：五续》当中解释了图书馆统计包含图书增减统计表和图书阅览统计表[22];杜定友的《图书馆学概论》当中将图书馆统计分为书的统计、人的统计、物的统计[23]。与他们相比，陈颂的图书馆统计系统全面，不仅具体解释了统计的内容，而且还将每一项统计数据都做了详细阐释。她的图书馆统计思想是图书馆统计的价值、统计内容和统计方法的高度统一，将图书馆统计研究推向了更深的层次。她的图书馆统计方法具有很高的实践价值和推广意义。

3 女性图书馆学家学术思想特点

从这两位学者的学习和工作经历来看，她们都接受了图书馆学专业教育，都在图书馆有任职经验，冯陈祖怡的国外留学经验、陈颂的大学图书馆学教师履历，使得以她们为代表的女性图书馆学家的思想颇具全面性、时代性和实践性。

3.1 全面性

据统计，民国时期的图书馆学家对于图书馆学的研究以留美一代这批学者最具代表性，他们在图书馆学方面的研究也相当的全面，主要涵盖了图书馆学教育、图书馆宣传、图书馆实践等方面。他们在图书馆学方面的著述颇多，例如沈祖荣的《中华全国图书馆调查表》《简明图书馆编目法》，戴志骞的《图书馆管理法》《图书馆学概况》《图书馆与教育》等，杜定友先生的《图书馆学通论》《世界图书分类法》《图书目录学》等，李小缘的《图书馆学》《全国图书馆计划书》等，刘国均的《图书馆学要旨》《中国图书馆分类法》等[24]。

对比他们的研究发现，冯陈祖怡和陈颂在图书馆学上的研究不仅非常的全面，且還有很好的推广性。她们在图书馆学上的研究涉及到图书馆价值、图书馆教育、图书馆编目、图书馆宣传、图书馆书籍选择、图书馆统计等方面，她们都受过系统的图书馆学教育，且都有图书馆管理岗位上的丰富经验，在图书馆领域内的成就颇为突出，这些都使得她们在图书馆学上的研究更加的全面而广泛。

3.2 时代性

从民国到新中国，随着时代的重大变迁，学者们的学术思想也会不同程度地留下时代烙印。民国时期，伴随图书馆事业的兴起，因第一代图书馆学人留美经历的影响，陈颂和冯陈祖怡的学术思想在这一时期有着明显的美式图书馆学特征。

从两位专家在民国时期的著述来看，她们在这一时期的学术思想受西方尤其是美国图书馆学的影响还是挺深的。冯陈祖怡在1923年的文章《图书馆教育急宜发展之理由及其计划》当中，提到图书馆学校（单科大学）毕业之人才应掌握的学科，引用了美国图书馆学校规定的内容，即图书馆管理及行政和图书馆技术及实务，图书馆管理及行政主要包括图书馆管理法、图书馆建筑法、图书馆实习、图书馆组织法、图书馆运动法、图书馆监视法、儿童图书管理等，图书馆技术及实务主要包含选书法、打字、装订法、目录学、分类学、出纳法、记录法、购书法、图书解析法、印刷法、书架排列法、整理法、参考图书、书籍考等[14]6。

陈颂在这一时期的文章当中也有一些引用或翻译自欧美图书馆学方面的内容。如她的《图书馆之任务及其在中国之地位》中就对美、德、英、法、意以及日本等国家的图书馆概况分别做了介绍，用于论证图书馆重要的文化价值。陈颂的文章《图书馆之书籍选择法》，就是她将美国图书馆学家鲍士伟的《How librarian choose books》和《How to rasie the standard of book selection》两篇文章合并翻译而成，但是对原文有增并省略的地方，所以准确地说应该是取意[20]117。她的《如何引导民众到图书馆来》一文也参考了留美图书馆学者杨昭哲先生的《图书馆学》一书当中第八篇第六章关于图书馆广告研究的内容，同时还参考了两位美国图书馆学者Lutie E. Stearns的《Advertising a library》和Bostwisk A. E.的《How to secure the interest of a community》[17]369。

民国时期以冯陈祖怡和陈颂为代表的女图书馆学者的学术思想，对欧美图书馆学思想不是照单全收，而是有吸收有摒弃，而且能根据我国图书馆学的现状有的放矢。这既体现了她们学术思想当中的国际观，也表现出她们对待研究的一种严谨的态度。

3.3 实践性

两位学者的图书馆学术思想的实践性源自她们的图书馆任职经历，她们的学术著作有很多都是对图书馆实际工作的总结和升华，她们对图书馆工作提出的建议，现今看来仍有很强的前瞻性。

冯陈祖怡提出的流通中文善本图书以及采用不同的分类法编制图书馆目录的主张，体现了她以读者为中心、便利书籍流通的图书馆管理思想，这种图书馆思想内涵可谓是民国时期图书馆运动的大势所趋。而陈颂的图书馆宣传学思想、图书馆统计观念和书籍选择法，既有国外学者先进实践经验的介绍，又有国内学者学术思想的实践延伸。她的图书馆宣传思想在宣传图书馆的同时，又实现了吸引民众到图书馆中来的最终目的。她的书籍选择法当中根据流通统计数据选择图书以及合理配置购书经费的观点等都具有极强的操作性，对图书馆的实际工作有较强的指导意义，更利于提高图书馆的工作效率。

与冯陈祖怡和陈颂同时期的女性图书馆学者针对图书馆工作发表的文章，也都具有很强的实践性，例如蒋侣琴撰写的《图书馆管理杂论》[25]和《中学图书馆之活用问题》[26]侧重讨论中学图书馆的实践工作，曾宪文撰写的《儿童图书馆之分类和编目》[27]和《儿童图书馆之研究》[28]皆面向儿童图书馆的实践工作，胡耐秋撰写的《民众图书馆的认识和商榷》[29]和《活的民众图书馆设施法》[30]专注于民众图书馆的实践工作。民国时期女性图书馆学者对图书馆实践工作的研究，既丰富了民国时期图书馆学思想的内容，更将这一时期的图书馆学研究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4 结语

以冯陈祖怡和陈颂为代表的女性图书馆学家在图书馆价值、图书馆学教育、图书馆管理、图书馆业务实践等方面的突出研究，展现了她们学术思想扎根实践工作，紧跟时代潮流，全面而又厚重的特点。民国时期女性图书馆学家在图书馆学理论研究、图书馆学实践工作以及图书馆事业建设上所作的贡献，值得我们现代图书馆人去学习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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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1-04-01 编校：左静远，陈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