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新结构经济学视角的区域特色产业升级路径分析——以湖北潜江小龙虾产业为例

沈 琼，程 川

(郑州大学 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0)

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和 “十四五”规划中明确提出，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优先发展农业农村，促进农业高质高效发展，实现农业现代化。特色产业是实现乡村振兴和农业现代化的重要抓手。当前，我国已经形成了一批特色产业，例如潜江小龙虾、西藏牦牛、安岳柠檬、西峡香菇等，都促进了农民增收和地方经济的发展。其中，潜江小龙虾产业发展迅速，经过20年的发展，实现了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转变，并且形成了比较完整的产业链。2020年,我国小龙虾养殖总产量和总产值分别为239.37万吨和3448.46亿元。潜江小龙虾产量11.59万吨，相比2003年小龙虾产量增加10.73万吨，仅十多年产量翻13.4倍[1]。潜江小龙虾产业迅速发展，实现产业升级，促进了潜江市经济的发展。那么潜江小龙虾产业升级路径是什么样的，政府和市场又发挥了怎样的作用，值得分析。

潜江小龙虾产业的飞速发展，引起了学者的广泛关注。吴启柏、杨薇等分析发现，制约小龙虾发展的主要因素是缺乏科学规划、养殖体系不完善、质量安全不够、加工技术落后、产业水平不高、政策扶持有限、综合竞争力弱等[2-3]。刘幼迟、龚定荣认为，潜江小龙虾产业的发展，促进了农业结构的发展，推动了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4-5]。肖媛元、白宸昊等用SWOT法(态势分析法)分析了小龙虾产业集群，提出应充分利用内外部优势，推动小龙虾产业可持续发展[6-7]。黄兵等指出，“虾稻共作”模式是进行小龙虾生态养殖的创新性发展,是推动小龙虾产业发展的重要动力。“虾稻共作”模式是在同一田块内，既养殖小龙虾又种植水稻,在虾增产的同时,增收一季优质水稻[8]。关倩倩通过分析潜江小龙虾发展现状，提出应实施科学规划，明确发展方向，规范养殖体系，促进产业发展，加大技术创新，提高产业水平，加大政府扶持[9]。周晨婷、马明明等分析了潜江小龙虾的发展优势，提出加强监控管理，加强技术创新，依托互联网，进行线上销售，促进小龙虾产业进一步的发展[10-11]。

通过梳理文献发现，学者们对潜江小龙虾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产业发展现状、制约因素、发展环境、发展模式、发展战略等，侧重于研究影响小龙虾产业发展的外在因素，缺乏对影响潜江小龙虾产业发展内在因素和小龙虾产业对潜江市农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的研究。新结构经济学将产业结构内生化，强调产业发展从要素禀赋结构出发，内生调节产业结构，实现产业可持续发展[12]。基于此，本文拟运用新结构经济学理论，分析潜江小龙虾产业的升级路径，剖析政府和市场推动潜江小龙虾产业发展的方式，以期为更多特色产业的发展提供可借鉴的实现路径。

1 新结构经济学理论及其分析框架

1.1 新结构经济学理论基础

新结构经济学是经济发展、转型与运行的理论，以新古典经济学方法研究一个经济体中经济结构的决定因素及其变迁[13]。该理论的核心是经济的发展与转型，以及市场和政府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14]，以企业自生能力作为微观分析基础，以每个时点给定的要素禀赋结构作为切入点。该理论提出，经济发展是一个动态的结构变迁过程，需要依靠有效市场，形成能反映要素稀缺性的价格体系，以引导企业按比较优势来选择产业、技术，从而形成竞争优势；也要有为的政府来解决结构变迁过程中必然出现的外部性问题和软硬基础设施完善的协调问题，消除具有潜在比较优势产业的增长约束[15]。该理论认为，一个经济体的要素禀赋结构会随着发展阶段的不同而变化，即随着时间变动，每个时点上的生产力和产业结构都是由该时点的要素禀赋及其结构决定的；而要素禀赋结构决定着要素的相对价格，并由此决定在那个时点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16]。一个经济体按要素禀赋结构来发展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同时发挥 “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两只手的作用，是经济取得稳定、快速、包容发展的最佳途径[17-18]。

1.2 要素禀赋变化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禀赋是对决策者在做决策时有影响的、需要考虑的、给定的、不可变的因素，包括要素禀赋、自然禀赋与制度禀赋等[19]。要素禀赋主要从两个方面影响农业结构升级。一方面，在某一时点上，区域要素禀赋是不变的，但随着时间变化会发生土地增减、资本增加、劳动力转移等，进而引起要素禀赋结构变化。另一方面，随着传统农业的机械化，传统农业由劳动密集型产业变成了技术密集型产业，转移出来的劳动力等要素向回报率高的产业聚集。这样，就提高了土地和劳动力的生产率，促进了产业结构合理化，进而推动产业结构升级。

1.3 有效市场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有效市场提供反映要素相对稀缺的要素价格体系，使得企业能够按照要素禀赋决定的比较优势来选择合适的技术和产业，从而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如图1所示，市场需求方面，依据恩格尔定律，随着人们收入水平的提高、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需求弹性小的农产品，需求量占总需求的比重越来越小；反之，需求弹性大的农产品比重越来越大，人们从消费需求弹性小的粮食作物转向消费需求弹性大的小龙虾等肉蛋禽产品。这样，消费结构升级就拉动了产业结构升级。市场供给方面，一方面我国农业已经发生变化，农户从维持生计型耕作转变成逐利型经营[20]，农户进行经济效益高、市场前景广的生产经营，促进了产业结构的升级;另一方面，小农户不断向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转变，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积极探索农业发展新动能，推动了供给结构升级，进而促进了产业结构升级。

图1 有效市场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1.4 政府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对于产业发展，政府要发挥因势利导作用。在发展前,应当甄别产业是否具有潜在比较优势；在产业发展初期，政府应当激励产业发展先行者，投资基础设施建设；随着产业的发展，要素禀赋结构的升级，应当完善软硬基础设施，降低交易成本，将潜在比较优势变为比较优势甚至竞争优势，促进产业结构升级[21]。因此，政府的主要着力点是硬设施和软制度两方面。

在硬设施方面，政府应当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实现水、电、路、网的连通。如图2所示，交通设施的完善，提高了交通通达度。一方面能够降低交易成本，减少农产品交易阻碍，拓宽销售半径，促进经济增长；另一方面，能够扩大消费市场，根据消费者需求，扩张经济作物，调整农业结构。网络设施的完善，提高了农户的信息获取量。一方面降低了搜寻成本，有利于扩大市场规模，多渠道销售产品，促进经济增长；另一方面，能够缓解市场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使农户了解市场需求，通过网络了解当地资源禀赋，依托资源禀赋，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以及区域经济发展。

图2 硬设施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在软制度方面，政府应通过引导、支持技术创新及采取财政干预等手段，促进产业发展。一方面，政府可以通过技术培训提升农户科学种养的能力，提高生产效率。通过技术创新挖掘高效生产模式，促进农民增收和农业结构升级。同时，也可以与科学研究所进行技术攻关，促进产业发展，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另一方面，政府应增加财政支出补贴农民，充分调动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同时，加大科研投入，提高要素生产效率，增加产量与产值，促进农业结构升级。同时，政府也可以提供公共物品，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实现水、电、路、网的连通，降低交易成本，促进农户增收。

图3 软制度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2 潜江小龙虾产业升级分析

作为潜江市的特色产业，潜江小龙虾产业经过近20年的发展，形成了集科研示范、选育繁育、生态养殖、加工出口、餐饮物流、文化旅游等于一体的完备产业链条，有较强的竞争优势，实现了多次产业升级，使得潜江市成为特色产业发展的样板区。下面，本文结合案例资料，以时间轴为分析主线，对潜江小龙虾的要素变化以及产业升级的过程做一个基本分析。如表1所示，将产业的发展分为4个阶段，要素禀赋从自然资源变化到资本再到技术，带动了产业的升级。潜江小龙虾产业在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困境，是下一阶段政府和市场解决问题的着力点。

表1 潜江小龙虾产业发展历程

2.1 产业萌芽阶段(2006年以前)：地方政府引导产业发展

潜江市素有“水乡园林、鱼米之乡”的美称，地处湖北江汉平原，属于北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常年降雨偏多，年均降水量1118mm左右。市内有6个湖泊和21条排灌干渠，还有多条长江支流穿过。丰富的水资源，非常适合小龙虾养殖。小龙虾产业的发展需要优越的气候条件，潜江市年平均气温16.1 ℃，适合小龙虾的繁殖与生长。此外，潜江市南邻长江，横跨汉水，陆地接通武汉和荆州，内河设有两个港口，一年四季航运畅通，市域“五横三纵”，便利的交通条件促进了小龙虾产业的发展。

在产业萌芽阶段，地方政府较好地引导了产业的发展。一是在农民初步探索“虾稻连作”模式后，地方政府及时组织水产部门技术人员培训农民，提升农民养殖小龙虾的能力，提高小龙虾养殖效率。二是扶持莱克水产和华山水产，帮助企业转型，支持它们在小龙虾产业加工领域发展。潜江小龙虾产业在引导发展阶段主要依靠水资源、土壤、气候等自然资源发展，但在这一阶段也存在一些发展困境。一方面，存在信息壁垒问题。如产业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多数农户以家庭经营为主，小龙虾价格信息和销售情况等市场信息不畅通，等等；另一方面，还存在技术壁垒问题。在产业发展初期，农户对养殖技术知识了解得少，加上粗放型的管理模式，使得小龙虾品质不高，产量低，成本高。

2.2 产业形成阶段(2006—2010年)：地方政府支持产业发展

2006年初，潜江市完整地总结出“虾稻连作”模式，之后在全市大力推广，小龙虾产业实现快速发展。在此阶段，要素禀赋主要有两个。一是基础设施的完善。政府重视电、网、路等基础设施的建设，积极支持农户建设标准化农田，加快产业的发展。二是技术水平的提升。建设小龙虾种苗繁育基地。湖北省水产研究所、华中农业大学等机构开展小龙虾养殖技术、虫害防治等科研攻关，解决虾苗问题，提升小龙虾的产量与质量。

随着经济的发展以及人们收入水平的增加，用于满足生存的食品需求支出比例逐渐减少，消费逐渐升级。同时，农民从传统的维持生计型耕作转变为逐利型生产经营。养殖小龙虾有较高经济效益，农民就更愿意养殖，这样，供给结构升级就推动了产业结构升级。除了市场发挥作用，政府在潜江小龙虾产业的发展中也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一方面进行公共基础设施建设，降低交易成本；另一方面扶持本土水产加工企业，如支持新办水产品加工企业，引导餐饮业聚集发展，减少虾农销售后顾之忧，延长小龙虾产业链等。

在市场和政府的作用下，小龙虾产量与质量得到显著提升。从2006年到2010年，潜江小龙虾的养殖面积、总产量不断上升。潜江市于2010年获得了“中国小龙虾之乡”的称号。潜江小龙虾产业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存在一些困境：一是养殖规模较小、标准化水平低。小龙虾养殖以家庭经营为主，受土地资源制约，养殖规模较小，农户对养殖技术了解程度不一样，养殖水平参差不齐，因而，标准化水平低。二是品牌化水平低、销路单一，以售卖到餐馆为主。

2.3 产业集群发展阶段(2011—2016年)：地方政府助力产业发展

在这一发展阶段，潜江市政府通过召开小龙虾发展专题会议寻求上级政府支持，通过建立小龙虾专项基金以及莱克水产虾苗繁育基地，建设小龙虾检测中心，鼓励农民土地流转等方式，使土地向养殖大户、龙头企业、合作组织集中，培育壮大小龙虾产业规模。潜江小龙虾产业在这一阶段发展较为成熟，所需公共要素禀赋提升。一是电、路、网条件得到改善，降低了交易成本，提升了小龙虾的运输效率。农民通过互联网了解市场信息，缓解了信息不对称的问题。通过电商平台等拓宽了小龙虾的销售渠道。二是技术条件得到改善。一方面潜江小龙虾产业的养殖模式由“虾稻连作”转变为“虾稻共作”；另一方面潜江市政府支持莱克水产、华山水产，大力进行技术改造和精深加工，提升产品附加值，延长小龙虾产业链条。随着潜江小龙虾产业发展的逐步成熟，地方政府退到后方进行支持。这一阶段，有为政府的举措体现在以下两方面。

第一，财政补贴。潜江市财政局每年拿出1200多万元对发展“虾稻共作”的经营主体给予奖励，以充分调动农业经营主体的积极性，提高养殖效率。对实施“虾稻共作”改造的农田，按照每公顷600元的标准实行“以奖代补”。2015年，潜江市出台《关于加快潜江小龙虾产业升级发展的实施意见》，发放养殖财政补贴资金177.4万元，加快潜江小龙虾产业升级。

第二，宣传推广。潜江市政府为提升潜江小龙虾的知名度和竞争力，从2009年开始，每年举办一次潜江龙虾节。至今，已经举办过12届。潜江龙虾节不仅宣传了潜江小龙虾，更延伸了小龙虾产业链，弘扬了龙虾文化，推动了小龙虾产业技术进步和发展模式更新。通过签约项目，促进招商引资，探索产业发展新路径，全面带动“虾-稻”产业升级，促进了潜江市产业结构升级，辐射带动了潜江市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

这一阶段，潜江小龙虾产业的发展已经基本成熟，但仍存在一些发展困境。一方面精深加工技术不够成熟，产品附加值依旧比较低。另一方面抵御市场风险能力不强。虽然产量和养殖规模大幅提升，但市场销售压力较大。

2.4 产业转型升级阶段(2017年至今)：地方政府指导产业发展

在产业转型升级阶段，潜江小龙虾产业已经发展成熟，品牌效应较为明显。潜江市政府依托互联网最新技术，建设小龙虾数据中心，支持建设“虾谷360”和“中国虾谷”小龙虾交易中心，与京东、淘宝、顺丰等企业开展合作，形成了“互联网+小龙虾+物流”新格局，降低了销售压力，减少了风险，推动了小龙虾产业的发展。利用区域农业品牌价值，充分挖掘小龙虾文化价值，开发文创产品，发展“虾-旅”产业，推动了小龙虾产业由传统农业向文化旅游业转化，促进了小龙虾产业的转型。

3 潜江小龙虾产业发展机制的新结构经济学解释

3.1 要素变化与产业升级的内生关系

基于新结构经济理论，要素变迁和产业升级之间存在着因果关系。在不同阶段，要素禀赋升级会促进产业结构优化，产业结构的优化会改变下一阶段的要素禀赋。在潜江小龙虾产业萌芽阶段，要素禀赋集中于自然资源优势，产业结构以家庭生产经营为主。在产业形成阶段，随着技术水平的提升，公共基础设施逐渐完善，潜江小龙虾产业结构得到优化。进入产业集群发展阶段以后，交通设施和网络设施不断完善，提高了信息的通达度，产业的发展升级趋势更显著，养殖规模和产品质量不断提升，潜江小龙虾的品牌影响力不断增强，形成了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新局面(见表2)。

表2 要素变化及潜江小龙虾产业升级情况

3.2 要素变化与产业升级的推动力量

3.2.1 有效市场推动产业组织结构升级

第一，潜江小龙虾产业组织变化过程中，经历了以家庭经营为主到家庭农场、合作社、企业共同经营发展的模式。在产业萌芽阶段，以家庭生产经营为主，生产比较分散，标准化程度和资源配置效率较低。在产业形成阶段，在市场作用下，小龙虾养殖规模不断扩大，家庭生产经营不能满足市场需求，出现养殖大户这种新型经营主体，规模扩大，生产开始集中。进入产业集群发展阶段后，市场竞争激烈，开始出现家庭农场、农业合作社，生产集中度提升，技术提升，小龙虾开始走向规模化、标准化。在产业转型升级阶段，小龙虾养殖更加专业，出现企业统一进行养殖、管理、培育，小龙虾养殖走向科学化、标准化。

第二，在市场的作用下，小龙虾销售模式渐渐发生改变，有效市场通过价格体系合理配置资源。依托互联网，市场信息逐步畅通，潜江小龙虾产业销售打破地域限制。同时，潜江市成立水产品产销协会和龙虾养殖协会，搭建价格信息平台。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小龙虾产业销售模式多元化，不仅有传统的批发、零售模式，而且有通过电商、微商等平台的销售模式。销售模式的多元化解决了小龙虾养殖主体的销售问题，增加了虾农的利润。

第三，产业经济组织推动小龙虾全产业链发展。产业萌芽阶段，小龙虾产业是自产自销，并且产品销售仅在本市内，虾农直接将小龙虾卖给消费者或者餐馆，加之市场信息不畅通，虾农与商家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因而小龙虾的发展局限于传统的养殖业。在产业形成阶段和产业集群发展阶段，小龙虾产业与工业相结合，政府成立莱克水产、华山水产等进行小龙虾精深加工，综合开发利用小龙虾，制作虾尾、虾仁、甲壳素、氨基葡萄糖盐酸盐等高附加值产品，提升小龙虾附加值，延长小龙虾产业链。在产业创新发展阶段，小龙虾产业统筹农业、工业、文化旅游业协同发展。经过发展，小龙虾养殖技术与模式基本成熟，小龙虾养殖业发展走向标准化，“潜江小龙虾”的品牌效应日益凸显，产业链不断完善，带动了潜江市以及湖北省经济的发展。

小龙虾产业的发展，不仅带动了农业和工业的发展，还促进了文化旅游业的发展，将吃虾、赏虾、品荆楚文化、看潜江风景融为一体，促进了小龙虾全产业链发展。

3.2.2 有为政府推动小龙虾产业升级

在小龙虾产业发展中，政府发挥着积极的作用。在产业发展初期，潜江市相关领导和水产局技术人员去江苏、浙江、安徽实地调研。调研发现，这些地区没有专业的小龙虾养殖户，于是，潜江市政府依托比较优势探索出小龙虾养殖之路。在产业形成阶段，潜江市政府和湖北省政府高度重视潜江小龙虾产业，将其上升为省级优势产业，政府通过完善公共物品、产业政策，推动潜江小龙虾产业的要素变迁及产业升级，实现小龙虾产业升级，促进小龙虾产业高质量发展。

一是提供公共物品。

完善的基础设施是生产效率提高的基础。交通设施和网络设施是市场无法提供的公共物品，但却是潜江小龙虾产业发展的基础，因此需要充分发挥潜江市政府的作用。在产业发展初期，潜江市政府出资,完善交通设施和网络设施，降低交易成本，扩大小龙虾销售半径，缓解信息不对称，提高小龙虾产业的生产率，促进小龙虾产业发展。依据新结构经济学理论，当市场机制不能有效发挥作用时，需要有为政府因势利导，通过政策支持、改善软硬基础设施，进而促进区域要素禀赋结构的变迁，提高生产效率，扩大生产规模。

养殖技术的提升是养殖效率提高的关键。养殖技术有效用不可分割性、消费非排他性、受益不可阻止性等特点，因此，市场无法提供先进且优质的养殖技术，政府是农业技术的提供主体[22]。潜江市和湖北省政府提供大量的科研经费和人员支持，探索总结出“虾稻连作”全套养殖技术，并升级为“虾稻共作”高效种养模式，提高养殖效率。同时，政府建立小龙虾检测中心，保障潜江小龙虾的品质。设立潜江龙虾学院，为潜江小龙虾产业的发展提供人力支撑，潜江小龙虾产量、质量得到双重保障，提高了小龙虾产品的市场竞争力。

区域公共品牌可拓宽小龙虾的销售半径。潜江市政府着力打造区域公共品牌“潜江小龙虾”，通过举办龙虾节，运用电视、广播、报纸、杂志等新闻媒体以及自媒体直播带货等，聚集各方资源，宣传潜江小龙虾，打造“潜江小龙虾”品牌，激励小龙虾养殖主体提高产品质量，提高产品竞争力。截至目前，潜江小龙虾区域公共品牌价值为251.8亿元，有明显的市场竞争优势[23]，孕育了华山水产、莱克水产等16家加工企业以及“潜江虾皇”等餐饮品牌，开设了龙虾餐饮店2500多家，从养殖到加工再到餐饮，小龙虾产业不断升级。

二是实施有效政策。

潜江市政府出台土地流转政策，促进潜江小龙虾从分散经营到集约化经营，合理利用土地，降低养殖成本，大力推广小龙虾养殖。政府实施财政补贴政策，对发展“虾稻共作”给予奖励，刺激农民养殖的积极性，并鼓励农民进行高标准农田的改造，促进小龙虾产业集约化生产经营，促进小龙虾产业的升级。扶持龙头企业，对投资小龙虾产品加工的企业，在土地、税收方面实行优惠政策，解决小龙虾产业龙头企业的融资问题。鼓励龙头企业进行产品化发展，增强企业的竞争力。以龙头企业引导小龙虾的发展，延伸小龙虾产业链条，促进小龙虾产业升级。

绿色农业是农村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潜江政府出台环境保护政策，推动农村经济可持续健康发展。潜江市政府大力推进全域水体连通工程，升级主河道，改造分支流，引汉江水进行虾稻种养。开展全域水环境综合治理，实现虾稻产业与保护环境有机结合，通过改善环境促进小龙虾产业高质量发展。运用高科技进行养殖，使用频振式杀虫灯，减少农药用量，提升潜江小龙虾产业的标准化、生态化水平和产业收益，打造绿色环保、有机、无公害区域公共品牌，推进小龙虾产业向绿色农业转型。

4 结论与启示

4.1 结论

在潜江小龙虾产业的发展过程中，政府和市场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第一，资源禀赋变化引起产业结构升级。生产要素是产业发展的基础，潜江小龙虾产业发展过程中，要素禀赋从自然资源变化到资本再到技术，相应地，潜江小龙虾产业也从劳动密集型产业变成技术密集型产业，实现了产业结构升级。

第二，有效市场驱动产业结构升级。尊重市场规律，充分发挥市场的积极作用，通过市场合理配置资源，驱动产业发展。潜江小龙虾产业发展过程中，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小龙虾养殖组织、销售组织及产业组织发生变迁，实现了产业结构升级。

第三，有为政府推动产业结构升级。政府对产业发展有重要的作用，政府通过解决公共物品问题，制定产业政策促进产业发展。潜江小龙虾产业发展过程中，政府不断解决技术问题，提高小龙虾养殖效率，完善基础设施，拓宽小龙虾销售半径，制定产业政策，促进潜江小龙虾产业升级。

4.2 启示

特色产业是推动乡村振兴的重要抓手，对于农业增效、农民增收、产业结构升级具有重要意义。潜江小龙虾产业取得的巨大成功，为全国县市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样板，各地应因地制宜，依托当地比较优势发展特色产业。通过潜江小龙虾产业的发展，我们总结出了特色产业的发展路径(如图4所示)，并得到以下两点启示。

图4 特色产业升级路径

第一，应充分发挥有效市场的作用。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着决定性作用，一方面市场具有信息传递功能，通过传递价格信息，引导农民进行特色产业生产；另一方面，依托市场进行技术研发，加强品种的研发与改进，聚焦中高端产品开发，提升产品的附加值，延长产业链，提升产品的竞争力，促进产业升级。

第二，应充分发挥有为政府的作用。产业的发展离不开政府部门的合理调控和有效支持，政府应发挥因势利导作用。在产业发展初期，政府应及时考察，依据自然资源禀赋，甄别产业的潜在比较优势，并引导产业发展。在产业发展中，面对市场失灵，无法提供公共物品时，应及时完善产业相关公共基础设施，设立产业发展专项资金，促进技术研发，激发产业经营主体的生产积极性。在产业发展转型阶段，应打通上下游产业链连接机制，助力产业做大做强，解决生产用工用地问题，扩大产业规模，用更标准设备和更成熟的技术流程化加工体系。此外，还应健全金融体系，改善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依托互联网大数据，在生产、加工、销售过程中注入科技力量，推动一、二、三产业深度融合，延长产业链条，促进产业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