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心即行
——新南方概念下的非虚构写作散记

2022-03-26 04:00唐朝晖
青年作家 2022年12期
关键词:王夫之虚构作家

唐朝晖

以下词条内容,都源于《说文广义》《读四书大全说》《春秋世论》等王夫之著作,都是王夫之论及过的问题。借题发挥、顺藤摸瓜,让王夫之的思想活泼于现代生活。

王夫之在流亡、隐居的四十多年时间里,注六经,审视中国传统,重构民族与个体生命尊严,解决社会问题。王夫之自题的堂联概括了他的所行、所思: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

知识在行动上结出美好的果子,这才叫文化,这是知识的目的。在行动中继续丰富知识的成分和结构。这是湖南南方的经世致用之学。

新南方概念提出的第一源头,是因为南方这个地域。

南方文学与北方文学存在着的差异,超出了作家个体之间的不同。

至于新南方文学,概念提出来了,材料也如往常,散落在烟雨缥缈、绿色浓郁的南方大地上,至于作家们能否发挥出主观独特力量,搭建出一座座别样的建筑来,只能拭目以待。

近年以来,我寻找着南方的文脉、生命的心所。

2013 年,暮冬,我在南方河流的上游澧水,登上了一艘货船,开始了二十八天的河流生活。

之后几年,我也继续随船出行过几次,更多的时间,在河流两岸闲荡,好像生命多到只能让河水来帮我流逝。我与拍到梅花鹿的守堤人聊湘江的禁渔、河上的堤坝、船只的变更。说到中年农民那几位远走他乡的儿女,他们有想象着远方的喜悦、有莫名的担忧;我爬上改变河道方向的山岭,寻找草丛里的断石残碑,分辨着前人的名字。

我还找到了王夫之居住过的续梦庵,当地百姓还这样称呼这个地方,好像王夫之的一家人还住在这里。

续梦庵,一栋土房子,一层,与王夫之住过的房子模样差不多。屋主人很少回来住,四周山上的杂草蔓延到了屋前的地坪。站在续梦庵,王夫之散步出来,我们看到的,全部是山,没有其余人家,屋前一条窄窄的土路。通往外面的路,现在都很陡,如果不是有老农带路,我都不会相信前面有路。

站在不远处的老农说,王夫之住的续梦庵不是这屋堂。

我转身,诧异。

老农带我爬上旁边的一座小山包,与现在的续梦庵相隔三百米,上面长满了竹子,老农不怕草丛里的虫虫蚁蚁,他走的速度很快。

他在前面的竹林说,小时候我们看到过屋堂的地基,碎砖头。

续梦庵的房子移动过三次,从上往下搬。王夫之住过的地方,在最上面,就是我们站的这一大片地方。现在全部长满竹子,微风吹过,竹子摇曳,叶子错综复杂,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王夫之在教孩子们读书。

后来的房主人,往山坡下搬了一百多米。再后来,后人又把房子建在一百米远的山窝窝里,地名还叫续梦庵。

风过竹林、山坳,续梦庵旁边还有王夫之写到的黑水潭,山的最上方是方广寺,后面是莲峰山,王夫之还写了一本《莲峰志》。

我寻找到了祖先的山水、人文的源头,感受着河流日夜冲刷的力量,弯腰,我给新南方文学轻轻地添进去一块北齐时期的石像底座,虽是残片,上面有一朵完整的莲花,淡红色。

湖南南方文明,王夫之是集大成者。

之后,一代代持灯者,研习王夫之思想,发挥各人智慧,处理社会剧烈的动荡关系。

他们的读书学习都有两种目的:养心悦世、行之于世。

王夫之的南方传统,三百多年后的今天,世界各地的生活早已经潜入了南方的日常生活中,南方村子里不断地有新元素加入。

1980 年代,我们村子里只有我的父亲、贺卫平的父亲等三两个人在外面的工厂、煤矿上班,吃的是国家粮。村子当时的通讯地址是:湖南省湘乡县大桥大队安乡村增嘎塘生产队。

1990年代,我们70后这代人都走出了村子。

之后,80 后、90 后的孩子们出生,他们比我们走得更彻底、更远。

2012 年前后,我回到村子,看到的人,还是二十多年前我离开的那些人,村子好像没有变化过,有些老人去世了,新出生的孩子们都不住在村子里。

疫情期间,曾经走出去的人,有的把户口迁了回来,在村里建了别墅。但村子里大部分人家的房子,都荒弃了,有些倒塌的房子成了邻居的菜园子。

故乡和村子,是文学永恒的书写对象。我的新南方写作,与父辈不一样,我不再想叶落一定要归根、老了一定要还乡,对于我,哪里都是我的故土和村庄,哪里都是家乡,不论河流、大海,还是城市、小镇,在我生活的那一天开始,那里就是我的家和故乡。

湖南南方文明,奔涌、碰撞,以经世致用之学耀目于星空。

写到这里,我想到了这篇文章的题目:即心即行。

湖南有经世致用这一丰富的传统土壤,势必产生出写实文学。

2000 年,我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以《石灰窑》《我在石灰窑的青春年华》《锈》为题,创作了我的第一部写实散文作品《一个人的工厂》。

2013 年,我有意识地创作非虚构文学作品,女书《折扇》,一线的重工业工人《百炼成钢》,创在作中,寻找着我的南方社会。

写实文学是作家主观地与社会的一种真实抗争,是人与社会的一种和解。

是作者与读者的和解?是我与社会的和解?我与其余个体生命的和解?我与历史的和解?还是作者与今天的文学现状、与曾经的经典、与他民族的和解?

写实作家的见地有了、智慧有了,才可能突围,和解成功。

和解是消解了某些事物的同时,又产生出新的事物。写实的和解从改变一个人的心念开始,它解决了文学作品的软弱性、非参与性、隔离性等问题。直接与社会发生各层面的关系,有激涌者、有不妥协者、有忍让者、有退隐者、有随波逐流者……

写实文学是真正地深入民工的房子里,不想当然,不想象,不走马观花。

我们看到过,事实也是如此:民工住的房子是铁皮的,临时运来组装,可以洗澡,有空调,上下床铺……

我们不知道的是,民工的洗澡是在露天的水管下,用硕大的塑料桶装满了水;铁皮房子里装的空调,除了不太冷的冷气,还混合着各种复杂的味道;上下铁床四张把屋子塞得满满的,床上零散着劣质插电板、烟灰缸、塑料袋;每间屋子里有上百只饭蚊子在飞。

民工的房间里是有被子,是有烧水的壶,生活用品都有,不缺什么,但我见到的,只是人活下去的最低保障。

一长溜两间铁皮房子相对形成一个小巷子,宽度,一人能过。用三合板环形挡住最后两间铁皮房子,形成一个小院子、小空地,堆满了生活垃圾,像长出来的一个粪坑。这一片隐藏在防护林里的铁皮房子距离公路一百六十米。

有些作家终身走在和解的路上,与自己抗争,与别人抗争;援助自己,援助别人。

有些作家用作品与自己达成和解,有些作家,深陷于永远不可原谅的和解之中。无论是否达成和解,这都是作家的一种愿力。在和解的水流里,流出现实的局部和神态。

没有和解的作家,值得我们敬重。

已经达成和解的作家,虽然退隐,值得我们寻找。

不去考虑和解的作家,就是一位躺在床上、躲在被窝里呻吟、自我幻想的自恋主义者。

无社会性的解药,是和解的倒行逆施。

南人北人,如同北方的山和南方的山,差别太大,从材料到心性。

湖南南方,有时候一连下三个月的雨,每天见到的都是雨雾。

水土不一样,长出来的作家和植物也大有差异。

写作需要身份吗?

需要,这个身份就是自我的约束和照见。

被驯服了的文学,被驯服了的写作,被驯服了的作品,唯一的后果是,好像得到了热闹。

湖南南方文明的楚辞歌舞,种种不同层面的对话,在唱诵者和旁观者之间层层展开。肉身与心经过一万次抒情的咏叹之后,试探着走上祭祀的神坛。仪式的每一步都是崇高的,所有参与者都颤颤巍巍地走向虚无的天空,敬畏每一种灵光。

南方的作品,像山雾中的黑鸟,含悲而鸣。

有悲心的读者,默然同歌。

荆江汉北与三湘四水,因风土、性情和人心发生了改变。

楚地,水之国,屈子从险峻的荆江,流落于泛散的洞庭。与山民渔农穿行于小丘山陵,往来于刀削斧劈的悬崖。湖南巫风鬼气的夜鸟,伸展着翅膀,怪叫着,涂改着屈子的血统气质。屈子告别了他的流浪生死,置身于呼风唤雨的新南方。

忧患得失,不为自己,为天下苍生。

2018 年,我拜访了南方人禹之谟的重孙,见我的第一句话,他说,我爷爷做的事情,都是为别人,包括他的死。

韵,是章句的形和声,像乐器的每一个音符,更像弹奏古琴过程中,手指在停顿、过度中摩挲的丝弦之声,嘶之声、哑之声,都在韵中,声音的空白处,都是韵。

韵与意,无内无外,形影相随。

从作品第一行开始,神韵饱满、轻盈,文字浸染在湖水的波纹之中。失败作品则干涩、强词夺理,伪装出来的一片假山水而已。

句与句之间,即使没联系,十句十意,没有转承,不经意间,山水、万物,融为一体。

从“字”起意。

写文章,为人事,都讲究一个“雅”字。

雅从“鸦”字而来,鸦是雅的本来字。不知道从什么时代开始,鸦成了不吉祥的象征,看见鸦,听见鸦的叫声,传说会倒霉。

从优雅的美,跌落到凶兆的悬崖。

“雅”,其实是平常之物,但现在,“雅”需要有意识地创建、去成就,没有了日常化。有意而为之。

说话、妆容、仪态、文字、色彩有度,有美,就是雅。大部分抖音等视频主播,不说其内容低俗,配的音乐就俗到骨子里。

有人说,这是大众文化。就是俗文化。

我是不是可以反驳说,那大部分人是没有审美的人,只能接受俗!因为,我们没有雅的教育,我们成长的生存环境不雅。

新南方文学,讲究本来的雅,不增不减。山川河流,湖水倒影,不动声色的日常,是雅。

雅,源于成长时事物、声响、行为、声音的熏染。

真正平常才是雅。我们今天所见,已不平常。

阅读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行。

行本是一种过程,过程实践了事物的正常与否。

行字本身的体、用、能、所、义,都是相通的,而音不同。

行,表现于外有行列的纵行。而横,并列不移。

南方写作能否出新,必须重提一个字——静。

人于静中,敏锐的直觉方可感知生命与事物一呼一吸之间空白处——若即若离——之美。

有思,有虑。

有永远不曾忘记的理想。

心有所紧。

楚,作为地名,有几种说法。

楚地多黄荆。楚,民间称之为黄荆,杂木,古代用来做手杖。春秋楚地为荆,后来才叫楚。

楚,与苍然、齐整、茂盛有关。

对作品的修改,把不匹配的删除,把常识和推理等逻辑错误修正,增减笔墨,保持直觉的言说。与修身一样,自省其过,修正其心。

修,不是治,不是强迫,不是对抗,而是更合乎自然。

“里”字,有田有土,可以居住。

住在里面的人,心安、心正,深入地做事情。

我们在里面的时间太少,大量时间耗费在外面的无序上,好像与安居有关,其实是在消耗生命。

在里面生活,往里看,往里写,是新南方文学对写作者的要求。

地,突出来,而上面又有往下的窟窿,叫“堪”。

文学作品就是由巧妙的“堪”构成——向上突出的同时,又突然往人心里钻,到心痛而亦知身在何处。

繁体的“义”字,上面是羊,下面是我。

羊,与美、善同意。

下面的我,是“义”对我的约束。

仁者,人也,是对他人。

义者,我也,是对自我的提醒、制约,位高权重,并不代表与之相对应的艺术水准。

隐:隐、蔽、藏于幽深之处,而难见到。隐,是一种美德。

“和”这个字,今天竟然成了弱者的象征。

心与事相应,道与理相和,文与情相和。

与自己相应,都是和。

人道与天理并不相悖。合乎人道的自然合乎天理。不合乎任何一方的,另一方肯定也违背了。

作家创作的过程,动机不纯,会出现是非偏差,不能让欲望作祟,把欲望处理好,自然有道了。

说除掉人的欲望,然后天理流行。从体、用等各方面来说,这是错误的一种说法。

天理与人道,本是一体。凡所有声色嗅味都是理所展现出来的,文学作品也是如此,各门各派,日常中,不守旧,合乎真善美的突破、质疑、和解,就可能产生好作品。

心常存,时刻观照着奔腾的心,月夜树林,寂寂地照着。

有了心常存的这个根本,事不苟,就会成为事实。仁者心常醒。不仁的事情,容易做。仁义的事情,做起来是有一定的难度。

难度写作,不苟地写作,专注地写作,而不是永远走在那条自己熟悉的路上。

天下没有无用的体,也没有无体的用。形式与内容这一体一用,自然体用得当。

忘记了天下和人民的作品,自然会被天下和人民早早地忘记。

一以贯之,一个真字,贯穿整部作品。

一物一事,何止一理。只有打破,打破才能出新。一物即通万理。

打破形式和内容,不破的是真善美。

丑,也是一种美,只要这种丑是真和善的,那就是美。

写实,或者说非虚构,就是一种明确的制约,虚构了,就不再是非虚构作品,就不是写实,就属于虚构作品,这不要讨论!

不要与我说:合理的虚构。那也是虚构,那就是虚构作品,而不再是非虚构作品。

在非虚构的制约中反身求,激发这一文体的能量,深挖,真情推动,作品自然茂盛生长。

在制约中舞蹈,反身求,不是反本质,不是反非虚构。在制约的路口,细心处理、对待每一块石头、每一尘土、每一花草植物、每一个历史细节,来寻找、临摹。

知耻,一切问题基本可以解决。

朴直和单纯,是今天非虚构作家应该重新具备的人文素养。

因为利,笔墨的畸形山峰都朝向于愚。作品都将没之于短暂的利。

所有投放于水中的一切思虑,包括利益和愚昧,都会被溪水、江河、海洋和天空的风雨过滤。

亘古的坐观,可以达到水的状态。

有些坐观,收获争斗的渔利,此为下等智。

探索和奔放,即便是短章断句、意识的流动,无意识的暗涌,都有一种自然的力全程贯穿其中。不可以继续的作品,肯定是混乱的。

被表面的人事所操纵,洪水猛兽从上而下,而不能顺势导引,作品立意,势必混乱。

新南方文学非虚构作品:有理、有情、顺势而成。

非虚构作家:时刻保持真诚的敬畏心,无有恐怖。葆有一颗寂照月林、观云听雨的心。

无论是称之为主流的作家,还是自诩为潜在民间的高手,都会以为自己这条小溪流,是世界上最大的海!

更加需要提醒的是民间作家,因为小众,而误以为自己是没有被发现的大江大河。

其实无论是小溪、大河,还是海洋,没有高低优劣,只有自知。

一部作品,随便翻读几页,便知此部作品优劣。

观其表,知其里。

经纬相交,称为文。

至于其余的,只是文章的装饰而已。

情感侵染群林,山水变色。

文章不可强力猛攻,需要让散落心、虚妄心自行消退,让真善美的心,念念于一点,意志逐渐专注,才可成事。

新南方文学非虚构定义:

一种写实的文学体裁,通过各种形式的调查、了解,尽可能地接近事件的真实,用简朴、直接的语言陈述出事件的来龙去脉,有证可查,有事而说。

运用文学的各种方式来充分表达事件的各细节和层面。

内容是写实的、是非虚构的,而表达形式,随内容而千变万化,随其左右。

采用文学的一切手法来自由创作非虚构文学,借鉴小说、散文、诗歌、戏剧、电影、音乐的表现手法,不断创新。

取其一点为例:用小说的方式来讲述事件的前因后果;用诗歌的情感给事件以飞翔的审美;用散文的温度和真实来捕捉生命的瞬间之美;用民间的方式智慧表达;用真诚的态度,用人类学、社会学、考古学等一切学科方法,不择手段找寻、陈述出事件的真实脉络;用摄像机的镜头记录真实的细节。

各种文学体裁展示着不同的文学魅力,色彩缤纷的美,富饶如秋天的大地。但对于写实文学,我们竟然没有文学的要求。

写实文学在中国文学的大家庭中,为何远远地落后于小说、诗歌、散文?因为写实文学已经丧失了现代性与探索性,没有文学探寻的勇气。

为什么写实文学作品,不能像作家马尔克斯、诗人艾略特那样写出充满文学魅力的作品来呢?为什么不用文学的标准来衡量写实文学?为什么不用文学的创造性来赋予写实文学以灿烂的生命呢?

写实文学如果不文学,那就可以把写实文学从文学的门类里踢出去。文学和写实,是写实文学的根本,缺一不可。反而是一些考古学家,甚至是带侵略色彩的探险家写出了一批批优秀的写实文学作品。

报告文学、纪实文学、传记文学、行走文学、非虚构文学、写实文学,都是一回事,只是名称不一而已。

新南方文学中的写实文学,将不同于昨日。

直觉:通过眼前事物的直接刺激,全身心某一瞬间的奔涌,调动过去和现在那些有意识或无意识的神思。

过去的形象,改头换面,或者很直接地站在我们面前,昭示出种种不同的气象。不再是简单的甲乙之间的关系。

在王夫之的各种选本、全集、文集透露出来的信息中,我寻找着他的轨迹,我到过王夫之言说过的地方,找到了他的一些记忆残片。

山林、田间地头、楼宇街道、小城小巷,一些老的建筑,一些风化的石造像中,我闲散地走着,遇到不同的人,发现他们曾经都痴迷过王夫之的某一本著作,近三百年湖南的重要人物,几乎都受到过王夫之的影响。

曾国藩在战争中刻印王夫之作品;在两军交战的阵营里,湘军有几位主要将领,每晚都请人讲授王夫之思想;郭嵩焘与左宗棠,躲避太平天国与清军的战争,各自研读王夫之著作。

王夫之藏匿于南岳莲峰山下和石船山旁的湘西草堂,洪流激荡数十年,王夫之梳理出了中国的文脉。

王夫之的隐居、出生之地,与我老家湘乡相距不到100公里。王夫之看到的,我也看到了,王夫之的山水、稻米、水源,与我无异。

一方水土,一方人,我的山水联想论,由此出发。

零散的碎片,在记忆的光照中,处于焦点的细节更加明亮,周围在黑暗中一点点虚弱。焦点是记忆的随机落脚点,没有轻重缓急,只是被光照着。

局部记忆被唤醒。

我和记忆相互地看着对方。

顺着记忆这股力量,我们走向未来。

我珍惜王夫之这些文化基因的记忆材料,这是山水联想论的重要材料之一。

山水产生出的人文情怀,空间开发,自由,没有边界,没有固定的形状。

行动是人文体系中的主心骨。

行动与记忆,在一部分人的处境中,处于相互纠缠、牵绊的状态。

不付诸行动,仅停留在记忆或文字里的思想。

亨利·柏格森说,一个人若是抛弃这种记忆及其全部连带物,那么,他就会不断地在生活中做出行动。

我不认同柏格森这种观点。这种抛弃,只是短暂的回避,记忆是不可能被抛弃或改造的,只有面对和理解,重新补充、定义,让行动和记忆融洽相处,相互关照,不断前行,这是新南方非虚构文学中经世致用的理论基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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