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语将“新”当作动词来理解

贺绍俊

转瞬间，关于新南方文学的讨论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光景，我在栏目的开篇中曾说，应该将“新南方文学”中的“新”当作动词来理解。这个栏目中陆续刊登的文章似乎在支持我的看法，大家提出了很多建设性观点和见解，这些观点和见解基本上都是把“新南方文学”视为一种正在生长中的、充满变动性的文学现象来对待的——也就是说，新南方文学是一个正在进行时的动词形态。事实上，新南方文学的创作一直呈现出“新”的动作，作家们不断给我们带来新意。就以长篇小说为例吧，今年以来我就读到好几部充满新意的作品，如广东作家庞贝的《乌江引》、四川作家罗伟章的《谁在敲门》、广西作家林白的《北流》等。这几部小说的作者在创新上都有各自使出的大动作。比如庞贝着力于历史叙事的文体之变上；而罗伟章则在乡村叙述与日常生活叙述的交集上开创出新的空间；林白的创作始终都代表着南方文学的一道独特风景，表现出一种不一样的认知世界的方式，《北流》是她的世界观及文学观的一次集大成。毫无疑问，新南方文学是一个与文学创作实践密切相关的批评话题，理论与批评必须对文学创作之“新”作出自己的阐释。

在这一期的文章里，我同样看到了“新”的动作性。唐朝晖的文章似乎是在以一种笔记体式的新文体在回应新南方文学之“新”，莫非我们的讨论也需要在文体上换一套装饰？但在这一文体中他的确能够获得更自由率性的表达，他与王夫之相邻，从王夫之那里感受到南方的精髓，他把自己的写作经历看成是追寻南方神韵的经历。

王振锋、王淼的《论“新南方写作”的逻辑起点及其阐释边界》和王德领的《也谈“新南方文学”》是两篇直接面对创作实际而言之有物的文章——当然，也只有直接面对创作实际，新南方文学这一批评话题才能做到言之有物。他们不仅将新南方文学这一问题的缘起和讨论进程梳理得相当清晰，而且也将这一概念的内涵及所指分析得十分透彻。两篇文章还有一个令我敬佩之处，便是作者所秉持的严谨、认真的学术态度，他们正是从各自的分析出发，非常冷静地对“新南方文学”这一概念提出了质疑。但我要说，这种质疑本身恰好也是在证明，新南方文学之“新”仍然是一个正在进行时的动词，它是在行进之中的，它还没有完全成型，人们可以对它抱有美好的期待，而它的圆满则有待于客观条件的完善。“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遥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我愿以这段名言来祝福“新南方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