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观 异域的可能

鬼 金

喜欢这么多年的外国小说，甚至可以说被启蒙，我终于尝试着用异域去虚构，去写一篇小说，这就是《始于夜晚的白昼》。本来，我以为这样会有些隔阂，但在写的时候，这种隔阂并没有发生。那些人物逐渐在小说里找到了属于他们的生命。他们同样属于我这个作者，而不是因为是异域而脱离我，就像我们在阅读翻译小说时，同样能找到我。无论是阅读还是写作，能在里面找到我，我觉得这篇小说就是成立的。这也许就是虚构的微妙之处，在虚构中找到真实，找到属于个人的和个人所处现实环境的真实，或者说，困境的真实。同时，产生的距离感，也让我有一种逃离。我找到了虚构的快乐。那些人物并不活在我的周围，而是在异域，在那个虚构的异域，但他们对现实的遭遇、生存、绝望、挣扎、突围、逃离，和我是相通的。我并没有产生之前的隔阂的担忧。我想说，这样的小说并不是在重复阅读中产生的，而是来自对现实的虚构，我只是换了个环境，在那样的环境中，我更加自由，虚构的自由和写作的自由。

关于虚构和写作，这些年，我更注重我写我命，或者说对于自我的虚构和寻找。这篇小说即使是对于异域的虚构，但我同样找到了我和自我。也许其中的某个人物就是我。同样是我的伪自传。米兰·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中提出“任何时代的所有小说都关注自我之谜”。“小说在探索自我的过程中，不得不从看得见的行动世界中掉过头，去关注看不见的内心生活。”

我命名我，也命名我的灵魂。我跟着小说里的每个人物在呼吸着、苦恼着、绝望着、孤独着、挣扎着，企图用文字刺破黑暗，立于洁白的云朵之上，自由自在，作逍遥游。那些被世界遗忘的边缘人，仍在寻找各自的皈依，寻求着精神的家园，呼唤着灵魂的救赎。从夜晚开始，从虚构开始，在黑暗和虚构中寻找着光，也是给自我找一个出口，一个可以喘息的出口。这个出口也许就像小说里表现的那样，向死而生。生而为人，我们都是向死而生。同时，向死而生的过程中，会有这样那样的故事，我在这个异域的故事中，赋予我的生活、我的情绪、我的虚构。

我看到那些人物有着异域的面孔，他们在小说里窥伺我，并对我说，我们也是你。你也是我们，我们都在向死而生。来自虚构，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们不会因此而陌生，我们属于人类，即使我们身处异域，但闪现着异域的光芒。继续用你的文字表达自我吧；继续在黑暗中挖掘人性之幽暗；继续在写作中走下去，并吊打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