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设计理念观照下的南通色织土布艺术探析

陈 浩

（江苏商贸职业学院 世博艺术与传媒学院，江苏 南通 226001）

珍惜传统并不意味着简单地移植和重复过去，而是要让传统更好地活在当今，最好的传承是将传统与时代相结合，既维持传统的艺术内涵，又满足现代审美要求。南通色织土布是我国优秀的传统民间艺术，与现代化机械制品不同，色织土布承载着时代变迁的历史印记，加之传统的材质肌理、色彩表现、纹样图案、形式表现，极易引发人们的情感共鸣。然而，受制于保守的设计思路与传统手工织造效率的影响，色织土布市场化成本较高，加上各种面料的横空出世，南通色织土布逐步退出了人们的视野。为了使“传统活在当今”，有必要在现代设计理念关照下思考南通色织土布艺术的应用创新，以再次凸显南通色织土布的艺术特征与审美价值，使之更好地传承。

一、南通色织土布艺术中蕴含着丰富的现代设计理念

南通色织土布通过经纬交织的不同色彩的线变幻出或生动有序，或内涵丰富，或造型多变的纹样图案，显示出无穷的艺术魅力。从现代设计理念来看，南通色织土布艺术无论是实用性、审美性，还是创新性、情感意象性，无不与之精准契合。

（一）实用观

南通色织土布以当地盛产的棉花为面料原料，配合简单、实用的染色工艺，以经纬交织打造不同纹理的土布，用以制衣、制鞋、制作床单、口袋等系列生活用品，鉴于其资源丰富易得、制作成本低廉、耐磨舒适，因而在普通农家使用广泛。色织土布艺术源于农耕文化，与寻常百姓的生活、生产息息相关，其源自普通农家，也服务于普通百姓，因实用性而走进千家万户，这与现代设计理念的出发点与落脚点不谋而合。

（二）审美观

虽然时代的变迁将传统色织土布挤到了生活的一角，但其并未退出历史舞台；相反，色织土布在艺术上所达到的高度是现代任何染织品均难以企及的，无论是充满自然气息的材料质地所呈现的含蓄美、粗犷美，以及其所凸显出的浓郁、质朴的人情味，还是独特的空间色彩混合所变幻出的古朴、典雅的视觉美感，抑或纹样造型的节奏与韵律、变化与统一、对比与调和、分割与比例，乃至在图案重复、连续、间隔、平行、对比等变化中所营造的意境美，以及色线复合、交叉、虚实、反复、疏密和参差所呈现出的变幻无穷的点线面组合，无不与现代设计审美法则精准契合，形成南通色织土布独特的韵律与节奏美感〔1〕。

（三）创新观

南通色织土布的唯一材料是线、唯一技法是经纬交织，然而，它却能够依靠各类色线的经纬交织变幻出无穷多变的纹样图形，这无疑离不开江海民众坚持不懈的创新探索。在南通色织土布织造工艺中，所有观念、制约均被置于次要地位，众多禁忌、规则在这里被打破解体，对称、秩序、和谐、平衡、对比、疏密与变化等成为一切追求之先，这使得色织土布纹样图形丰富多变，变化中又不乏统一，统一中又强调变化，这无疑与现代设计的创新理念愈加贴近。

（四）情感意象观

除了实用观、审美观及创新观与现代设计理念精准契合以外，南通色织土布配色及图案印染所传达的情感意象也与现代设计理念共通。色织土布以色彩传达情感，倾注了江海民众对美好生活的寄托与追求，流露了其最朴素、真挚的情感，蓝白二色凸显出色织土布的“灵秀”，取自民众最熟悉的江海水乡之景，加以抽象成色，带给观者素雅恬静的美感；而印染图案又借助谐音、假借、双关、比喻、象征等多元艺术手法，传达出吉庆祥和的寓意，与现代设计惯用的象征创意手法具有极强的共通性。

二、现代设计理念观照下南通色织土布艺术的应用创新

在现代设计领域，南通色织土布的形式语言发挥着传达设计理念、重现记忆片段、传承民间工艺、创造商业价值等作用，这赋予其现代设计领域极高的应用价值。然而，这还远远不够，为了更好地传承和发展南通色织土布艺术，要从面料肌理、纹样图案、色彩变化、形式表现等出发，探索南通色织土布艺术在现代设计领域的应用创新思路。

（一）面料肌理的活化再设计

南通色织土布除了要延续面料的传承以外，还要在其肌理上寻求改良，通过二次设计使之得以活化创新。为了保留传统色织土布的优点，在其基础上创造新的肌理形式，可借鉴现代设计中面料的二次改造方法，如拼接法、拱缝法、镂空法等。其一，拼接法。当下色织土布艺术在现代设计中的应用多采用的是面料拼接手法，即采用色织土布与蓝印花布、彩印花布、夏布及其他类型土布间的面料，依循矩形、对角线或二维平面图像等进行拼接，如某高校服装与服饰专业毕业作品采用南通色织土布纹样的余料，搭配牛仔面料，借助拼布、绗缝等装饰技法加以设计，打造出前卫时尚的服饰设计作品。其二，拱缝法。这方法需要在纯色的色织土布面料基础上绘制设计图形，选择色彩对比鲜明的缝纫粗线依循图形线迹进行跳针缝缀，以达到装饰之效。例如，“大猫布舍工作室”推出系列布饰，均是在色织土布面料基础上运用拱缝法搭配图案，兼具创意性与趣味性。其三，褶皱法。这种方法是在解构理念的基础上，通过借助线条对整体廓形把握，强化材料凹凸的起伏感继而传达出独特的体积感。例如，维欧艺术设计师通过拆分、重组南通色织土布面料，以面料堆叠产生的体积褶皱感满足了图案、款式及廓形的设计要求，形成肩负时尚感与传统审美的土布服饰。其四，镂空法。该方法是利用剪切、烧花等制作规则或不规则的透空布洞，利用镂空法改造色织土布时，需要考虑剪断后边缘纱线脱散问题，需采用同色纱线进行锁边处理〔2〕。

（二）本体图案的现代性延伸

与现代设计图案相比，南通色织土布图案往往是实物的简单概括，具有民间的质朴感，为了在本体纹样图案的基础上实现现代性延伸，设计者要积极借鉴符合现代审美的具象图案，考虑色织土布的制作工艺，通过图案解构法、概念提取法等，依循文化属性、艺术美学、功能环保、设计使用等基本原则，经过循序渐进、重叠反复获取创意设计产品。其一，图案解构法。该方法需要将色织土布纹样图案提炼、拆解、重构，结合刺绣、印花、印绣相结合的工艺手法，突出设计元素的形式特点，丰富纹样图案的效果。例如，某便携袋包装设计中，设计者通过提炼南通色织土布典型的斗纹图案，配合刺绣线迹凸显斗纹的规则平铺效果，通过针迹做点、连接成线、铺开成面，极大地保留了土布斗纹的传统造型感，又将本体图案放大数倍，更具视觉冲击力，也更能满足现代设计审美要求。其二，概念提取法。该方法需要深度挖掘色织土布传统元素背后的文化内涵、民俗故事、宗教含义等，通过写实将其符号化，并形成具有代表性的图案形象。例如，南通色织土布图案在民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故事与传说，蕴含着当地人们祈求美好生活的愿景与寓意，为了提取这一概念，设计师将土布中的特色图案形象归纳为代表性符号或元素，将其融入杯垫、树脂首饰设计中，形成系列符号元素的创意产品，这里的图案代表着南通的特色民俗，承载着整个产品创意的文化底蕴〔3〕。

（三）基于功能创新的色彩转换

从南通色织土布角度而言，除了要求其面料的舒适性、环保性及配料的精致性，以赋予产品更强烈的质感以外，还要面向功能创新视角，使色织土布传统色彩与流行色之间成功转换。“青衣蓝衫”是平民阶层的基本象征，而致力于服务平民的南通色织土布也多以蓝白二色为主，虽然用色简约，但蓝色具有多种深浅层次，除深藏青以外，还有蓝、淡蓝、淡青、月白等不同色阶，深蓝、浅蓝、白色等纱线依循不同组织结构经纬交织，会产生丰富的纹样变化。然而，从现代设计审美视角来看，色织土布的原色调难免充斥着浓郁的乡土气息，缺乏时尚感。为了打破这一现状，设计者要在保留原色彩特征的基础上融入流行色或利用现代的配色形式加以转换，以顺应现代潮流所需。具体而言，可借助电脑绘图，在色织土布蓝白二色的基础上运用渐变手法将经纬纱线变换为流行色彩，还可通过蜡染与扎染相结合的方式，使传统色织土布呈现醒目的色彩，令人印象深刻。例如，2016年崇明土布创意大赛中某组口罩作品，设计者选取色织土布原有的暗灰面料，搭配白、蓝色调的云纹，通过色彩重组搭配凸显了作品的功能性，呼吁人们为了健康戴上口罩〔4〕。

（四）面向现代设计审美的形式表现

面向现代设计审美的形式语言使南通色织土布面料具备了更强的表现性，极大地拓展了色织土布在设计中的应用范围。一方面，面料肌理由传统的平面化向立体空间化转变，不论视觉还是触觉感知均产生了极大的改变，赋予现代设计全新的装饰点；另一方面，色彩、纹样图案的现代性又赋予传统色织土布与时代相符的前卫感，加上各类面料再造手法的应用，赋予面料多元化风格，为设计者有针对地选择并应用于设计中提供了途径。根据色织土布舒适挺阔的面料性质，结合刺绣、印染等多元工艺手法，可进一步凸显土布独特精致的艺术魅力与多变现代的外观特征。例如，“大猫布舍”土布刺绣装饰作品中，设计者选取与现代审美相符的典雅植物形态，配合不同针法的刺绣，将梅、兰、竹、菊等绣于土布上，制作成杯垫、茶垫等饰品和生活用品，极大地强化设计作品文艺质朴的风格特征；设计者为了突出色织土布质朴的外观特征，还运用边线衍缝将土布进行塑性，制成半立体的茶具带、杯托，配合银杏叶、莲藕、石榴等图案，令刺绣与色织土布完美融合，使设计产品趣味十足〔5〕。

三、结语

综上，审美的确立并非凭空而起，现代设计理念的发展与形成也并非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而是在传统艺术的基础上，历经漫长的发展与选择逐步形成的。然而，现代设计领域关于设计的创新仍存在诸多争议，不少设计者认为创新就意味着与传统观念、传统审美、传统形态的彻底决裂，殊不知，传统民间艺术中亦蕴含着丰富的现代设计理念，南通色织土布艺术正是如此，为了贯通新旧艺术间天然的、不可割裂的联系，还需从南通色织土布艺术的面料肌理、本体图案、色彩转换、形式表现等多维视角出发，探索现代设计理念观照下南通色织土布艺术的应用创新，以期为现代设计创新赋予更多启示，并将南通色织土布艺术的传承与发展推向全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