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通,梁惠茹,张东枚
(1.广州市南沙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广东 广州 511455;2.南方医科大学 公共卫生学院,广东 广州 510515;3.广东药科大学 公共卫生学院,广东 广州 510310)
自2020年初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暴发流行以来,全国各地市因地制宜相继出台延迟复工、复学的政策,鼓励民众进行居家隔离、减少不必要的社会活动从而预防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具有传播快、传播力强和一定的致死性,且目前并无针对此病毒的特效药,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引发了公众的焦虑和紧张,可能引起创伤后应激障碍、焦虑和抑郁等心理危机的暴发。研究表明,疫情期间我国普通民众的抑郁发病率达21.7%,居家儿童青少年抑郁症状检出率为10.0%,武汉居民抑郁状态检出率高达30.4%。
随着现代生活节奏的加快,学生家长普遍承担工作、家务的同时兼顾教育辅导孩子、照顾赡养老人等多项重任,心理负荷明显增大。新冠肺炎疫情是一种突发的、重大的心理应激源,学生家长人群更容易担心孩子及家人被感染而恐惧出行和就医,感到无所适从。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研究表明:体育锻炼在重大传染病疫情期有重要作用,能够缓解心理应激和稳定情绪状态,提高机体免疫力,还能够起到安慰剂效应。本研究对广东省中小学生家长这一群体开展横断面调查,旨在探索疫情期间身体活动对学生家长抑郁状况的影响,为促进学生家长心理健康针对性地提出居家身体活动的相关措施提供依据。
1.1 研究对象 2020年4月—5月,采用网络问卷调查的方式,以问卷星为调查载体,通过方便抽样及微信群、朋友圈滚雪球的方式,广泛发动和组织学生家长线上填写问卷。
1.2 调查工具 自行设计“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学生家长居家生活状况调研”电子问卷,调查对象通过扫描微信二维码完成问卷调查。本问卷由研究者依托问卷星平台(https://www.wjx.cn/)录入,经过预调查后修改完善问卷条目。问卷内容包括①一般情况:家长的年龄、文化程度、就业状况、家庭人均月收入、家庭角色、孩子的就读年级、是否为独生子女、疫情期间是否上网课等;②身体活动情况:日常生活是否有规律运动、疫情期间平均每周运动情况、各项活动量的变化情况等;③健康问卷抑郁症状群量表(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 9,PHQ-9)。
1.3 抑郁量表与评分标准 PHQ-9选自美国精神医学会出版的第5版《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量表包括9个条目,评分标准采用4级评分,“几乎没有”、“有时候”、“经常出现”、“几乎每天”,分别计 0、1、2、3分。总分0~4分为无抑郁症状,5~9分为轻度抑郁,10~14分为中度抑郁,15~20分为中重度抑郁,20~27分为重度抑郁。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931,KMO值为0.946。
1.4 质量控制 相同的IP地址只能作答一次。问卷前说明此次调查目的、问卷内容和承办单位。问卷无需填写真实姓名及其他隐私信息,以确保答题者以正常心态作答。问卷设计时设置了必填及逻辑跳转,确保了问卷填写的完整性和逻辑性。根据身高、体重与年龄、年级逻辑关系符合学生信息的内容来筛选学生家长身份、剔除学生自填的数据进行分析。纳入标准:家里有上学孩子(从幼儿园到大学)的中国居民,能独立完成电子问卷,在知情同意情况下,问卷填写完整。根据问卷条目逻辑检查、剔除非学生家长自填数据进行分析。每道题目均按照要求格式填写,清洗不符合要求的数据。
1.5 统计分析 采用SPSS25.0处理数据。对学生家长的一般情况、抑郁状况进行一般描述性分析;用秩和检验对身体活动情况进行单因素分析,比较不同身体活动情况的学生家长抑郁状况是否存在差异;有序多分类 Logistic 回归方法进行多因素分析,探讨身体活动对抑郁的影响。<0.05 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2.1 调查对象一般情况 问卷共回收 103 843 份,有效问卷102 164份,有效回收率为98.38%。调查对象年龄主要集中在26~55岁,其中36~45岁人数最多(54 451人,占比53.30%),其次为26~35岁;学历为初中的家长人数最多(51 016人,占比49.94%),其次为高中/职高/中专;在业的家长人数最多(79 840人,占比78.15%),其次为失业或无业; 每月收入3 000元以下的家长人数最多(38 174人,占比37.37%),其次为3 000~4 999元;家庭角色为母亲的家长人数最多(72 786人,占比71.24%),其次为父亲;孩子就读年级为小学的家长人数最多(67 428人,占比66.00%),其次为初中;孩子为非独生子女的家长人数最多(88 260人,占比86.39%);孩子需要上网课的家长最多(92 758人,占比90.79%)。
2.2 抑郁状况 102 164 名学生家长抑郁总分得分0~27 分,平均(2.81±4.137)分,有25 887人存在抑郁状况,占25.34%。其中轻度抑郁者20 814人,占20.37%;中度抑郁3 167人,占3.11%;中重度抑郁者974人,占0.95%;重度抑郁者为932人,占0.91%。不同人口学特征的家长间,抑郁检出率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0.05)。见表1。
表1 不同人口学特征学生家长的抑郁状况分布[n(%)]Tab 1 Distribution of depression among parents of students with different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n(%)]
表1(续)
2.3 身体活动情况 调查显示,63 900名(62.55%)家长日常生活有进行规律运动;每周运动1~2次和3~4次的人数最多,分别为33 510人(32.80%)和28 917人(28.30%);室外、室内运动量以无明显变化的人居多,分别为44 053人(43.12%)和39 795人(38.95%);居家日常活动量增加的人居多,为49 661人(48.61%);静态活动时间、电子产品视屏时间和睡眠时间以无明显变化的人居多,分别为56 589人(55.39%)、47 771人(46.76%)和62 623人(61.30%)。
2.4 身体活动情况对抑郁的影响 不同身体活动情况家长间的抑郁程度,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0.05),见表2。日常生活进行规律运动、每周运动达7次以上的学生家长抑郁发生率相对较低,而室外体育运动、室内体育运动、居家日常活动和睡眠时间均以减少组的家长抑郁检出率最高,静态活动时间和电子产品视屏时间均以增加组的家长抑郁检出率最高。
表2 不同身体活动情况家长的抑郁状况比较[n(%)]Tab 2 Comparison of depression among parents with different physical activity status [n(%)]
表2(续)
2.5 身体活动对抑郁影响的Logistics回归分析 把单因素分析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进行有序多分类Logistics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日常生活进行规律运动、室内体育活动增加为抑郁发生的保护因素,静态活动增加、电子产品视屏时间增加、睡眠时间减少为抑郁发生的危险因素,均<0.05,见表3。
表3 身体活动与抑郁状况的有序多分类Logistics回归分析Tab 3 Ordered multi-classification logistics regression analysis of physical activity and depression
表3(续)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我国居民度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漫长假期,学生开始上网课,家长也开启了“云办公”模式。学生家长背负着来自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力,短时间内新的生活方式的变化,心理调节能力不足,更容易成为“心理疫情”的易感人群,滋生恐惧、担忧等不良情绪,影响身心健康。适度的恐惧、担忧能够提高机体的警觉性和应对能力,但随着恐惧程度的增加,会产生抑郁等负性情绪,表现为长期的情绪低落、失去愉快感、悲观、失望、不能集中注意力等。早期、专业的心理干预措施有利于及时促进公众心理健康。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范围广、持续时间长,我们应不断提升相关工作人员专业服务能力,强化整套应急心理干预知识体系,减少公共卫生事件对公众产生的影响。
本研究了解学生家长在疫情期间的身体活动情况对抑郁状况的影响,结果表明:每周进行规律运动、室内体育活动增加是学生家长抑郁的保护因素。相关研究也证实,规律运动对焦虑、抑郁等不良情绪状态具有明显的调节作用,尤其对有轻、中度焦虑症和抑郁症者更具有明显效果。适当的体育运动有利于身心健康,经常进行体育锻炼的人能忘我地投身于运动中,并产生直接由活动过程带来的兴趣和享受,同时在这种兴趣和享受的“鼓励”下坚持,形成锻炼——兴趣——锻炼的良性循环。体育运动是通过血流量和吸氧量的增加,使去甲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分泌增多,刺激大脑分泌内啡肽增加,对中枢神经系统有良好的刺激作用,从而对人的情绪产生积极效果和抗抑郁效能的作用。疫情期间,健身房、公园等公共运动场所暂停开放,不少居民选择了瑜伽、健美操、太极拳等便于居家进行的室内运动。研究表明,方舱医院内的太极拳锻炼能有效缓解新冠肺炎患者的心理压力,增强其心理弹性水平,对疫情防控起到积极作用。
本研究结果还发现,静态活动增加、电子产品视屏时间增加、睡眠时间减少可能是学生家长抑郁发生的危险因素。居家隔离期间,线上学习、云办公等应运而生,网络媒介使得个体获得信息的机会大大增加。长时间使用手机、平板电脑等,对疫情信息关注频率越高,接收不实、负面信息的可能性越大,真假难辨,更易产生应激反应。国外研究表明:长时间地关注电子产品,会因刺激到大脑的奖励中心而分泌多巴胺,产生快乐的感觉,但重复性的刺激会使兴奋阈值降低,原本的快乐会转化为“空虚感”,进而造成情感障碍。同理,过分关注疫情的信息会形成过度刺激,钝化感知,弱化个体调节和处理不良情绪的能力,导致抑郁等负面情绪的产生。研究表明,睡眠问题是导致COVID-9患者自杀的最重要的危险因素。睡眠时间减少的家长,还可能存在睡眠质量差、早醒、入睡困难、失眠等问题。
社会大众的个体心理和行为既受自身认知的影响,又受共同的社会心态的影响。因此,新冠肺炎疫情狙击战并不只是单纯的物质支持、医疗救援等有形手段,还必须充分重视建设积极的社会心态这一无形手段。建设积极的社会心态,引导公众消除恐慌心理在任何紧急时期都十分重要。因此,为减少学生家长的抑郁发生,改善家长心理健康情况,应加强对家长的健康教育,在做好疫情防控的同时提高家长的身体运动锻炼意识,动员社会相关资源带动和组织学生家长进行居家简便的身体活动内容,为广大学生的健康成长创建更健康的家庭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