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莹,杨姗姗
(1.南宁师范大学 地理科学与规划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1;2.广西财经学院 商务外国语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7)
传统工艺是我国各民族在长期的社会实践中创造出来的一种活态文化,浓缩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华,延续着中国传统工艺的文脉。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要将“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系统性保护,推进各民族优秀传统手工艺保护和传承”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的重要任务,强调要在西部地区脱贫县中集中支持一批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增强其巩固脱贫成果及内生发展能力。文化空间本是人类学概念,最早源自法国学者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理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文化空间概念引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但目前学术界对文化空间的概念并未形成统一的认识。通过对文化空间概念的梳理,结合桂滇黔地域特色,本文认为文化空间是:“在一定的地域范围内,人们通过生产和生活实践活动与自然地理环境相互碰撞、渗透与融合形成的,当今仍具有生活和生产功能或性质的空间或场所。”我国“十四五”规划要求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加强系统性保护,在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进程中,如何系统保护和传承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成为坚定文化自信,激发各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的重大命题。桂滇黔是我国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生息繁衍、聚居分布的区域,也是中国古代开拓“南方丝绸之路”和通向东南亚地区的重要通道。为了适应当时生产生活的需要,各少数民族在数千年的迁徙、交流、融合进程中,共同孕育了内涵丰富的文化因子,创造了特色鲜明的民族文化,流传并保存了种类繁多的少数民族传统工艺项目。近年来,少数民族传统工艺在民族地区脱贫攻坚、乡村振兴事业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并取得了显著成效。然而,伴随着城镇化、文化多元化进程的加快,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的依附空间面临困境。
传统工艺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重要类型,因其所具有诸多方面的价值与功能,日益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热点。外国学者主要关注传统工艺的旅游开发[1]、传承与复兴[2-3]、数字创新[4]、生态环境[5]、可持续发展[6]等。近年来,随着传统工艺振兴计划的实施,相关学术研究成果也不断涌现。中国学者主要关注传统工艺的形成过程[7]、传承与发展[8]、数字化保护[9]、旅游活化路径[10]、助力精准扶贫[11]、文化产业开发[12]、文化产品创新[13]以及文化变迁[14]等方面的研究。当前研究多从社会学、民族学、经济学、文化学等视角展开,上述成果为深化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的研究提供了有益借鉴。但少数民族传统工艺作为一种地理要素,其地理空间化研究远远不足。从研究区域来看,多是基于某一区域[9]、某一省份[15]、某一村落[16]、某一民族[17]等中小尺度为主,也有基于宏观尺度的个案研究[18]。总的来说,国内外学者从不同方面和角度对传统工艺展开研究,研究成果颇丰。但到目前为止,学术界尚未对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的文化空间变迁和系统性保护问题开展过全面深入的探讨。有鉴于此,本文将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作为一个整体,从文化空间概念出发,运用平均最近邻、核密度方法分析少数民族传统工艺资源的类型、分布特征等,在揭示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发展脉络的基础上,构建文化空间系统性保护模式,以期为民族地区传统工艺的整体性、系统性保护提供参考借鉴。
(一)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资源构成
《中国传统工艺振兴计划》对传统工艺作出了明确的定义:指具有历史传承和民族或地域特色、与日常生活联系紧密、主要使用手工劳动的制作工艺及相关产品,是创造性的手工劳动和因材施艺的个性化制作,具有工业化生产不能替代的特性。桂滇黔地区特殊的自然地理环境和多样的人文生态环境造就了类型多样、功能各异的少数民族传统工艺项目。本文以广西壮族自治区、云南省、贵州省的省(区)级以上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的传统技艺为数据源,经过搜集、整理与筛选,共得到335 项少数民族传统工艺项目。根据相关规定,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可划分为13种传统工艺类型,如表1所示。
表1 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类型、数量统计
总体上看,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类型多样,差异性较为明显,涉及13 种传统工艺类型。其中,织染工艺的数量最多,有100 项,占总量的29.85%;其次为传统饮食加工工艺,有78项,占总量的23.28%;工具器械制作工艺、文房用品制作工艺、金属冶煅加工工艺分别为49 项、20 项、19 项,占总量的14.63%、5.97%、5.67%。而编织扎制工艺、雕塑技艺、传统建筑营造工艺、髹漆工艺、陶瓷制作工艺、家具制作工艺、刻绘工艺、特种工艺项目较少,所占比例较低,可见桂滇黔不同类型的少数民族传统工艺项目在数量上存在较大差异。
(二)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资源空间分布
本文运用GIS 空间分析技术中的平均最近邻工具测算,结果如下:桂滇黔335 项少数民族传统工艺项目的平均实际距离为2.06km,理论实际距离为4.53km,其最邻近指数R 为0.46,小于1,Z 得分为-19.08。据此可知,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的空间分布类型为凝聚型。
通过使用ArcGIS10.2 软件中的核密度工具加以分析,发现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在空间分布上形成了2 个高密度集聚区、4 个次级集聚区和多个低密度集聚区。其中,一个高密度集聚区位于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与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的交界处,以此为中心由内向外逐渐扩散至铜仁市、河池市;另一个高度集聚区为柳州市和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交界处。四个次级密集区分布在百色市、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丽江市与迪庆藏族自治州形成的组团,其他地区分散分布。以上结果表明,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在区域空间分布上差异较大,这与该区域自然环境、民族分布、文化历史等密切相关。如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和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都地处贵州南部山区,受外界干扰较小,拥有较为完整的原始生态文化,民族特色突出,因此,该区域少数民族传统工艺高度集聚。柳州市北部是广西少数民族分布集聚区,地处三省(区)交界处,文化活动较为频繁,民族历史文化积淀深厚。云南作为我国民族成分最多的省份,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数量相对较少,今后有待进一步加强对少数民族传统工艺资源的挖掘和整理,积极申报中国传统工艺名录项目。
文化空间的演化是一个时空融合共生的过程,其文化空间结构组织和功能随着时间的变化在一个完整的区域文化系统中共同完成。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结构组织和功能受到历史文化、市场经济等诸多内外部因素的影响。因此,本文根据空间生产理论和文化空间相关概念,结合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的特征,依据时间、空间、功能与变迁关系,将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演化划分为初期介入阶段、探索起步阶段、自主成长阶段、稳定发展阶段,如图1所示。
图1 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形成过程
(一)初期介入阶段:独立自由发展(公元前221年前)
古时的桂滇黔地区,历来是西南的“蛮荒”之地,南岭、巫山、大巴山脉阻隔了中原文化向西南地区的推进,与外界文化接触和交流甚少。共同地域内民族交往也较少,自给自足的经济和闭塞的自然环境使得桂滇黔地区形成了封闭稳定的文化环境。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从形成到发展都根植于当地的生活环境,在空间发展的初期,桂滇黔地区以原始居民为主,各少数民族生产生活在这片区域中,创造了丰富的物质与精神财富,这使得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有了可依存的载体。同时,为了满足各方面的需求,少数民族传统工艺逐渐成为这个文化空间的生产实践,是该区域原始居民自给自足、相对独立的文化活动。然而,早期各民族的分散居住使得传统工艺文化逐渐在这个空间中形成一个个分散的文化节点,即具有代表性的生产、生活内涵与特色的文化场景,是文化空间中最基本的形态,由于文化的吸引、重要程度的差异,文化节点在空间上具有等级层级性。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以特殊的文化形式存在着,其文化空间主体保持着原始风俗习惯与行为规范,比如原始宗教信仰、节庆岁时文化活动等。由于生产生活方式原始、居民思想信仰纯朴、价值观念传统,空间主体对本民族的传统工艺文化处于迷茫阶段。
(二)探索起步阶段:兼容并包发展(公元前221年—1840年)
伴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和民族迁徙,大批外来移民开始进入桂滇黔地区,打破了原本封闭稳定的场域空间,桂滇黔地区社会开放程度加大,多元民族文化不断渗入和传播,在各民族长期交往交融中,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生存与发展的空间环境悄然发生了变化。如秦汉时期,先后通过修建五尺道、灵渠、豆沙关三大工程,打通了中原文化进入桂滇黔地区的通道。唐代实施团结少数民族首领政策,桂滇黔少数民族人口数量有所增加。宋代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向南移动,大量移民迁入地广人稀的桂滇黔地区,尤其是桂北、滇西北、黔东南和黔南山区。明清时期,苗、布依、瑶、水等少数民族因避难、逃荒或其他原因先后涌入桂滇黔地区。此阶段,外来移民为了解决生活生产问题,会迅速融入到当地人的生产生活中,并逐渐形成一种新的文化景观,少数民族也将外来文化加以吸收和改造。早期在桂滇黔地区形成的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节点,通过人们共同的语言、行为、思想等方面的相似性联系在一起,形成具有文化内涵、地域特色的文化丛。由于外来文化不断输入到当地,空间主体开始尝试保护本民族的传统工艺文化与资源,自发意识到本民族文化的重要性。同时,随着外来移民的增多、民族交往融合的加深,少数民族聚集的地域空间也逐渐扩大,其传统工艺文化也会通过接触扩散和迁移扩散,使其文化丛的数量越来越多,逐渐演变为更高级别的文化空间系统。
(三)自主成长阶段:碰撞交融发展(1840 年—1978年)
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演化是新的生产方式出现后与生活景观相适应的过程,是文化再创造的过程,并且这种演化会逐渐形成一种新的文化景观,满足更多文化需求。1840 年以来,中国社会环境发生了巨变,由于西方工业文明的侵入,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的生存、发展及传承的文化空间受到了严重冲击。部分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被强行割裂而失去原生态文化特质。这一阶段,虽然传统工艺的精神空间仍保持了最初的形态,但空间主体意识到自身文化的独特性,开始将现代工艺文化融入民族传统工艺。由于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的发展速度、适应能力、受外界的影响程度等方面各不相同,由此形成了不同形状、大小不一的文化场,这个文化场具有一定的文化价值,在特定的文化时间点,体现空间中文化的活态与意义。新中国成立之后,社会环境恢复了生命力,为少数民族传统工艺在现代社会中生存和发展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空间环境。
(四)稳定发展阶段:和谐共生发展(1978 年至今)
改革开放以来,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少数民族传统工艺也日益受到重视。2006 年,我国正式启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程,传统工艺的普查、认定、申报工作取得一定的成效,其身份从民间的“草根文化”成功转化为国家的“文化象征”,增强了少数民族的文化自信心。2017 年,传统工艺振兴计划政策出台,有力地推动了传统工艺的保护传承与创新发展。该阶段,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的多个文化场之间相互联系,覆盖、吸收和辐射各个传统工艺文化节点,文化域面开始形成,并与人们生产生活的区域实现重合。此时,民族地区开始大力挖掘传统工艺项目,积极寻求实现文化价值的途径,空间主体主动修葺文化景观,逐步将传统工艺品开发为一种参与性、体验型更强的文化空间产品,并与乡村旅游、农业旅游等产业结合。随着大数据等新媒体技术的发展,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的文化特质通过相关媒介传达到文化空间外部,与现代文化和谐相处,文化空间的界限逐渐模糊。同时,受文化集聚作用的影响,其文化空间的容量、文化内涵以及表现形式会发生变化,这种文化空间的开放性和集聚性造就了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的再生产。
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桂滇黔地区形成了为数众多的少数民族传统工艺资源,为构建系统性保护模式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统计分析和探讨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资源文化空间演变的基础上,根据当地传统工艺的文化内涵并结合乡村振兴的实际,本文构建了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系统性保护模式,即文化资源空间分布差异化模式、传统与现代文化空间融合共生模式、文化空间保护主体多元协同模式。
(一)文化资源空间分布差异化模式
如前所述,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在空间上形成了2个高密度集聚区、4个次级集聚区以及多个低密度集聚区。在不同文化空间,少数民族传统工艺在数量、类型、影响力等方面存在明显差异,且不同文化空间的社会经济发展基础也存在差异,需根据空间分布差异选择具有针对性的保护方式。
1.高度集聚区及辐射区。该区域少数民族传统工艺资源分布集聚、内涵丰富、价值突出,具有良好的经济基础和交通区位,为系统性保护提供了物质基础。应当调查研究传统工艺的历史沿革、脉络、文化特点等,盘活工艺文化特色资源,推动少数民族文化与特色产业融合发展。在黔东南、黔南、桂东北以及滇西北集聚区域中心城区和外围地区的生态廊道、文化街区、城市公园等增加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元素,将文化元素与实体景观相融合,例如将侗族木构建筑营造技艺、苗族蜡染等传统工艺的具体流程刻画在石墙、石板上。在设置民族传统工艺表演场所、体验场所、文化展馆以及传习场所时,可结合虚拟视景漫游、虚拟体验式漫游等高科技作虚拟展示。例如草龙草狮制作、苗族服饰、花溪挑花制作、竹编技艺、木雕技艺、油茶制作、砂陶制作、银饰锻制等项目,可以开发成参与型、体验型的活动项目,向人们生动地展示民族文化风情。此外,依托已有的迪庆文化、大理文化、铜鼓文化(河池)、黔东南民族文化生态保护区串联并带动更多的文化生态保护区加快开发进程,逐步形成桂滇黔文化生态保护区集群,推动传统工艺资源的集群化整体保护与活态传承。
2.低密度分布集聚区。低密度集聚区的传统工艺资源相对较少,影响力相对较小。应借助数字化技术处理、储存、分析、识别尚未被纳入名录且具有科研价值的传统工艺项目。要努力培育出具有文化特色的少数民族传统工艺,使其尽可能达到国家级或省(区)级的申报和评选条件,延续少数民族文化基因。可定期开展特色工艺品主题展会和固定演出等文化活动,使其发展成为当地文化节,开设少数民族传统工艺就业工坊和技艺传习所,如侗族木雕工艺坊、白族布扎工艺坊,开展蜡染、苗绣、木雕、剪纸等专业培训。要加强社会教育工作,鼓励当地民众积极参与工艺文化传承与开发,营造传统工艺保护的良好社会氛围,使当地居民对该区域传统工艺有进一步的认知。
(二)传统与现代文化空间融合共生模式
随着现代化、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与之相适应的文化层出不穷,少数民族传统工艺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生存和传承危机,部分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难以融入现代文化空间。因此,为了更好地顺应时代的发展,需要深入思考如何将传统工艺文化有效融入民众日常的生产生活中,从而实现传统工艺的活态传承与创新发展。
1.从文化空间上融入现代城市发展。在具有一定历史底蕴、文化特色鲜明的城市区域,可开设工艺品专卖店或代售点,设置纪念品制作场所,例如将苗绣、蜡染、陶瓷、木雕、银饰、饮食等少数民族传统工艺融入城市特色街区,营造出时代特色鲜明、民族文化内涵丰富的人文空间。可适当建立主题观光工厂,根据不同主题交叉摆放、融合布置,营造真实生活场景,使特色生产技艺和生产流程等转化为新型吸引物,增强人们的体验感和参与感。
2.融入现代工艺元素,创新文化空间产品。应积极打造文化创意产业园区,以联合工坊、传习基地等作为重要载体,在园区内划分重要的功能区,汇集创新型人才,对织锦、银饰、绣花、饮食等工艺制作项目做产品开发,研发出生活化、小型化的民族工艺精品,打造特色风情伴手礼。可定期举办文化创意博览会、文化展览会等文化活动,有效促进文化产品的生产、流通、销售、创新,打造特色民族文化品牌。
3.优化文化空间产品,提升空间服务质量。在文旅深度融合的新形势下,传统工艺行业开始注重文化产品多样化开发。在尊重传统工艺发展规律的基础上,以个性化需求为导向,在城市开设各类体验馆,并与主题小镇、乡村旅游、康养旅游等新型旅游业态结合,开发新型文化产品。将工艺品的制作流程和核心技术作为观光内容,以工坊、文展厅或传习基地为体验空间,为人们提供观光、培训、休闲购物、DIY 等多种服务,如开设各种类型的工艺研修班和体验课程等,推动传统工艺走高质量发展之路。
(三)文化空间保护主体多元协同模式
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的构建是一个系统、综合、动态的过程,有赖于多种元素的整体开发和多元主体的共同塑造。文化空间的形成与政府、传承人、社区及学校等均密切相关,各主体具有不同的保护理念和开发方式。因此,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系统性保护可构建多元主体协同模式,具体包括“政府主导+市场运作”相结合的模式、“传承人+工坊文化场所”相结合的模式、“学校教育空间+社区传承空间”相结合的模式。
1.“.“政府主导+市场运作”相结合的模式。政府是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构成的主导力量,传统工艺的传承与发展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一方面,政府应成立专项工作领导小组,组织实施传统工艺资源普查、挖掘、保护与申报工作,科学制定区域特色化传统工艺保护政策和发展规划,颁布传统工艺知识产权保护法律。另一方面,应当根据地区实情调整对传统工艺的财政投入,对有条件的个人、企业或团体提供专项基金支持,出台减税或免税等优惠政策,争取更多的民营资本投入到传统工艺的开发与创新中。同时,应联合传承人、企业、社会组织等主体,积极开展少数民族文化周、文化月、民间工艺展等系列活动,建立民族工艺品展厅,为其展销提供平台。政府在规范市场服务和监管流程的基础上,要有针对性开展市场调研,打造有个性和品味的文化产品,并帮助企业推广、营销,如以“短视频+网络直播”为主的线上直播,以及运用5G、AR、VR、远程服务等新技术,增强消费者的沉浸式体验感。
2.“.“传承人+工坊文化场所”相结合的模式。要充分发挥传统工艺传承人和非遗工坊在保护传承与创新发展中的重要作用。首先,鼓励传承人积极参加少数民族传统工艺人群培训计划和研培计划,积极寻求特色工艺品销售渠道,并利用自身所掌握的精湛技艺,创新工坊发展新思路,适时展开新的文化生产与创作,并将其成果投入工坊生产。其次,通过合理的产业布局和项目开发,加强工坊周边的基础设施建设,依托工坊打造传统工艺研学基地,大力发展民族工艺品、民族歌舞、民族节庆等具有民族特色、地域特色的文化产业,加强与旅游产业、文化创意产业等相关产业的结合,努力形成一条经济产业链,促进民众就业增收。再次,以交通线路、生态廊道、遗产廊道等为轴线,串联周边的传习基地、工艺坊、旅游景区等,实现传统工艺的资源整合,形成传统工艺特色区域,带动周边相关文化产业的联动发展。最后,借助工坊场所,发展和培养一批技艺精湛、工艺水平高的年轻传承人,为传统工艺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奠定人才基础。
3.“学校教育空间+社区传承空间”相结合的模式。学校和社区为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的活态传承搭建了重要平台,把两个不同性质的文化空间联结起来,有利于实现不同文化场的传承功能互补。首先,社区居民需要不断强化传统工艺保护与开发过程中的主导意识,自觉学习其历史文化内涵,通过面向企业拉赞助、与网络平台合作、聘请科研机构专家等方式获取资金、宣传和智力支持。其次,在具备条件的高校开设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特色课程,邀请传承人进校授课,实现学生对传统工艺文化的再认知、再体验。再次,学校在社区搭建文化展示舞台,定期带学生到社区参加形式多样的特色活动,如组织学生从事文艺表演、手艺竞赛、讲坛活动,促进文化的交流与碰撞。社区可利用学校资源和地域优势,联合举办少数民族传统工艺专项培训活动,积极开展社区传统工艺进校园活动。最后,学校、社区应充分与文博机构合作,构建复合型文化遗产人才培养机制,建设一支扎根基层、专注于少数民族传统工艺传承与创新的人才队伍,尤其是激励在校学生、社区青年加入到传统工艺保护传承与创新发展的队伍中。
本文基于文化空间视角,以桂滇黔国家级、省(区)级少数民族传统工艺为具体研究对像,借助GIS 空间分析方法,在揭示其空间分布特征的基础上,探讨其文化空间演化,并提出文化空间系统性保护模式。研究得出以下四个主要结论。
(一)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类型多样,差异性显著。传统工艺涉及13 种类别,织染工艺类、传统饮食加工技艺类项目数量较为丰富,而髹漆工艺类、家具制作工艺类、刻绘工艺类项目数量较少。
(二)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空间分布类型为凝聚型;主要集聚在东部地区,在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与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的交界处、柳州市和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交界处分别形成2个高度密集区;4 个次级集聚区分别位于百色市、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丽江市与迪庆藏族自治州形成的组团,其他地区分布较为分散。
(三)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演化可划分为四个阶段:初期介入阶段、探索起步阶段、自主成长阶段、稳定发展阶段。从主体文化认知过程看,是由文化迷茫—文化自发—文化自觉—文化自信的转变;文化空间的形态包括文化节点、文化丛、文化场、文化域面,其中,文化场是文化空间活态性的具体体现,是其最基本的空间形态。
(四)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文化空间系统性保护应结合其空间分布及文化空间演化特征,从文化资源空间分布差异化、传统与现代文化空间融合共生、文化空间保护主体多元协同这三个角度积极构建文化空间系统性保护模式。
综上所述,针对进一步优化桂滇黔地区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的系统性保护方式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一)加强少数民族传统工艺资源的挖掘整理,降低空间分布的不均衡性。要加强对桂滇黔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的普查、挖掘、整理与建档工作,加快传统工艺的认定、申报工作,同时划定工艺保护类型,分级保护,健全信息共享机制,建立少数民族传统工艺数字化信息库,加强其数字化保护。
(二)加强区域协作,积极推进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区建设。应建立区域间资源合作协调机制,建立桂滇黔传统工艺资源介绍网站,及时更新相关信息,同时要完善区域交通网络建设,加强区域间的互动交流。要以东部地区传统工艺资源为龙头,整合周边地区资源进行综合开发,推动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区建设,提高其知名度和影响力。
(三)重构文化空间,实现传统工艺文化再生产。在深挖文化内涵的基础上,应营造生态良好的自然环境,注重静态与动态的结合,传承保护好其原有历史风貌,凸显民族传统工艺特色,避免同质化,打造极具活力的文化生态空间。要推动传统工艺与文化产业、旅游产业、康养产业等融合创新,构造全新的产业价值链,实现其文化再生产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