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流行期间一线护理人员风险感知影响因素分析

2022-03-08 11:08刘志琛王永华
中国社会医学杂志 2022年1期
关键词:夜班领悟职业倦怠

刘志琛, 王永华

2020年2月11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2019,COVID -19)[1]被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命名,该疾病于短短几个月内迅速蔓延全球,病例数的急剧增加引起了人们的普遍恐慌[2]。COVID -19分为轻型至危重型四种类型,具有高度的传染性且人群普遍易感,疫情中一线护理人员需在病床旁执行大量护理操作,并与患者密切接触,其感染风险显著增高[3]。目前我国大量研究多局限于针对护理风险指标的客观评价,忽略了对于高危人群风险主观认识和感受的评估[4],风险感知过低会使人们出现懈怠与忽视,风险感知过高又会造成恐慌焦虑等不良情绪。因此,疫情一线护理人员风险感知的测量成为本研究的调查重点。同时,在此基础上探讨了一般人口社会学资料,领悟社会支持、职业倦怠对风险感知的影响以及风险感知的中介作用,旨在帮助疫情防控紧急状态下的护理人员理性认识风险,并为医院管理层构建护理风险预警机制提供支持。

1 对象和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便利抽样方法,于2020年2—3月选取四川、宁夏、浙江、甘肃四省的军队医院一线护理人员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与新冠肺炎确诊患者或疑似患者直接接触的护理人员;②具有护士执业资格证书;③工作年限≥1年;④知情同意且自意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①见习生、实习生、进修生;②短期内遭遇重大负性生活事件,如离异、丧偶等;③不愿意参与本研究的护理人员。共发放问卷500份,回收有效问卷466份,有效回收率为93.2%。

1.2 调查工具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包括人员类别、职称、婚姻状况、夜班情况、子女情况等。

1.2.2 护理人员风险感知问卷该量表由空军军医大学护理系张银玲等课题组编制,包括人身安全风险、身体功能风险、职业暴露风险、社会心理风险、组织因素风险、时间风险在内的6个维度,28个条目[5]。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从“从来没有”至“几乎总是”分别赋值1~5分。总分越高,表示风险感知程度越大。量表Cronbach'sα系数为0.840,分半信度为0.873,重测信度为0.846[4]。

1.2.3 领悟社会支持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该量表由Zimet等编制,姜乾金进行中文版汉化,包括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其他支持3个维度,12个条目,采用7级评分,从“极不同意”到“极同意”分别赋值1~7分[6]。得分越高,社会支持情况越好,量表Cronbach'sα系数为0.915。

1.2.4 职业倦怠问卷(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general Survey,MBI-GS)该量表由Maslach等编制,李超平进行中文版汉化,包括情感耗竭、人格解体、低成就感3个维度,15个条目,采用7级评分,从“从不”到“非常频繁”分别赋值0~6分[7]。各维度得分分别高于20分、16分、24分则认为存在职业倦怠,得分越高,职业倦怠程度越高,量表Cronbach'sα系数为0.875。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Excel 2016录入数据,SPSS 22.0分析数据。对计量资料与计数资料进行描述性统计,统计方法包括单因素方差分析、两独立样本t检验、Pearson相关性分析、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中介效应分析等,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调查对象基本情况

466例与新冠肺炎确诊患者或疑似患者直接接触的护理人员,年龄在19~57(31.98 ±7.71)岁;工作年限1~37(10.82±8.25)年;性别中,男12例(2.6%),女454例(97.4%);每月夜班情况:0次103例(22.1%),1~4次119例(25.5%),5~9次50例(10.7%),10次及以上194例(41.6%);传染病护理经历:没有246例(52.8%),有220例(47.2%);异地保障经历:没有401例(86.1%),有65例(13.9%)。见表1。

2.2 新冠肺炎流行期间一线护理人员的风险感知水平

新冠肺炎流行期间,一线护理人员的风险感知总分为(85.99±19.23)分,风险感知总分及6个维度分别与常模(即在一般状况下护理人员的风险感知水平)进行比较,时间风险得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风险感知总分、人身安全风险、身体功能风险、职业暴露风险、社会心理风险、组织因素风险得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

2.3 护理人员领悟社会支持、职业倦怠水平

新冠肺炎流行期间,一线护理人员领悟社会支持总分为(63.36±13.84)分。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其他支持3个维度得分分别为(21.90±5.24)分、(21.42±5.18)分、(20.03±5.02)分。新冠肺炎流行期间,一线护理人员职业倦怠总分为(30.17±14.34)分,3个维度与常模得分[7]相比,人格解体维度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情感耗竭、低成就感维度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

2.4 不同特征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的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不同人员类别、职称、婚姻状况、每月夜班情况、子女情况、传染病护理经历、异地保障经历的一线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1。

2.5 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的相关性分析

研究结果发现,风险感知总分及其各维度与领悟社会支持及其各维度呈负相关,与职业倦怠及其各维度呈正相关(除职业暴露风险与低成就感无意义);除组织因素风险维度外,风险感知总分及其他5个维度与年龄、工作年限呈负相关(均P<0.05)。见表2。

2.6 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以风险感知总分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分析及相关性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17个变量为自变量,分别赋值:人员类别(在编人员=0,聘用人员=1);职称(护士=1,护师=2,主管护士=3,副主任护师及以上=4);婚姻状况(未婚=1,已婚=2,离异或丧偶=3);每月夜班情况(次)(0=1,1~4=2,5~9=3,≥10=4);有无子女(无=0,有=1);传染病护理经历(无=0,有=1);异地保障经历(无=0,有=1);年龄、工作年限、领悟社会支持总分及各维度、职业倦怠总分及各维度得分以原始值录入,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情感耗竭、人格解体、每月夜班情况、领悟社会支持,是与新冠肺炎确诊患者或疑似患者直接接触的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的主要影响因素(均P<0.05)。见表3。

表1 不同特征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比较

表2 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的相关性分析

表3 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2.7 护理人员风险感知对领悟社会支持、职业倦怠的中介效应分析

采用3步骤中介效应检验方法[8],结果表明,系数c=-0.630、系数a=-0.483、系数b=0.234、系数c'=-0.517均显著,则风险感知在领悟社会支持对职业倦怠的影响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风险感知在领悟社会支持与职业倦怠之间中介作用为0.11,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17.46%。见表4和图1。

表4 护理人员风险感知对领悟社会支持、职业倦怠的中介效应分析

3 讨论

3.1 一线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较高

风险感知是高风险职业群体对于潜在风险的主观认知、判断、感受[9]。风险感知水平较低易使高危人员缺乏风险警觉意识,进而导致较高的冒险行为[10]。风险感知水平过高则会导致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甚至出现躯体性症状,增加风险事件发生率。本研究发现,新冠疫情下护理风险感知水平大幅高于陈赵云[4]的研究,究其原因陈赵云的研究环境处于一般护理状态下,无传染病等应激源刺激,而本研究中存在新冠疫情病情迅猛、无特效药物、人员普遍易感等多重护理压力,易使护理人员出现过高的不良情绪与心理压力。这提示医疗机构在疫情期间应有效使用风险感知测量工具,对于高于常态的人员进一步进行焦虑抑郁等心理评估,及时发现问题并给予心理援助。同时,应优化人力资源配置和组织管理流程,在常规应急综合能力培训的基础上,增加新冠肺炎防控护理专项分层培训,结合不同年龄段、工作年限、职称的护理人员特点设置相应的培训课程,构建针对性专项能力培训体系[11]。

3.2 风险感知水平的影响因素

本研究中影响因素分析结果表明,情感耗竭、人格解体、每月夜班情况、领悟社会支持几方面,是与新冠肺炎确诊患者或疑似患者直接接触的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的主要影响因素,可以解释因变量33.5%的变异。

3.2.1 情感耗竭与人格解体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护理人员情感耗竭与人格解体显著高于平时工作状态,是职业倦怠的两个重要维度。这说明新冠肺炎患者症状严重、快速蔓延、高死亡率、无特效治疗药物等诸多因素均导致一线护理人员情感资源消耗增加,难以对患者和他人倾注充足的情感和关注[12],也与护理人员知识储备、抗压能力、应急机动能力密切相关。这提示医疗机构在对一线护理人员加强专项救护技能培训的同时,还应加强医护队伍的灾害救援能力和应急救援准备,同时强化人文关怀教育和心理护理知识贮备,关注一线护理人员的情感状态,视情给予应急心理支持与心理援助,帮助护理人员维护心理健康。

3.2.2 每月夜班情况与领悟社会支持医院中普遍存在护士工作年限越低,夜班越频繁的现象。疫情暴发期间,夜班护士往往要承担更多的工作负荷与身心压力,生物钟紊乱、情绪波动、饮食不规律、免疫力下降均是夜班护士风险感知来源。有研究表明,在传染病大流行期间,医务人员感染半数以上发生在护士群体中[13]。这提示医疗机构在疫情暴发期间,应依据护理人员的结构层次和疫情期间人力资源调控方案,加强科室人员排班结构合理调配,在夜班中适当加强骨干力量,调和新老护士之间的夜班配比[11,14]。支持性工作环境有助于护士积极参与护理工作,减少消极情绪[15]。对于医疗机构而言,应鼓励护理人员有效利用各种社会支持资源,主动寻求家庭、亲友的帮助支持;护理管理者也应当与护士加强有效沟通、积极互动。组织信任、同事信任是护士感受组织支持的重要来源,良好的社会支持系统有助于帮助护理人员保持适度的风险感知水平。

3.3 一线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的中介作用

风险感知在领悟社会支持对职业倦怠的影响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同时职业倦怠与社会支持也是风险感知的影响因素,三者之间互相影响。当护理人员社会支持网络健全时,感知到的风险水平较低,在遇到风险事件时,不会过度惊慌、焦虑,因而职业倦怠感发生较少,护理差错事件和护理安全隐患也随之降低[4]。这提示应强化疫情紧急状态下一线护理人员社会支持系统,有意识地控制工作相关风险感知因素,如工作量控制、组织支持、工作满意度,通过个人针对性干预和组织普遍性干预成功提高疫情期间临床护理质量。

综上所述,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一线护理人员风险感知水平显著高于常态,受情感耗竭、人格解体、每月夜班情况、领悟社会支持等因素影响。建议医疗机构采取针对性心理援助措施,强化人文关怀教育和心理护理知识贮备,有效利用社会支持资源,设置专项培训课程,优化人力资源调控方案,加强医护队伍的灾害救援能力和应急救援准备,提高一线护理人员职业安全感和医院疫情期间临床护理质量。由于人力、时间等条件限制,本研究只针对疫情期间部分军队医院一线护理人员进行调查,限制了研究结果的适用人群,在日后的研究中,将进一步扩大样本量和研究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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