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静 王昌森 张 震
[提要]利用2009~2019年中国(未包括港澳台地区)31个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数据,分析两大产业综合发展水平时空变化特征、耦合协调度时空分异特征及空间关联格局。结果表明:从两大产业综合发展水平来看,时间上呈现上升态势,属于文化产业主导型耦合协调,空间上呈现从沿海到内陆规律性递减空间分异特征;从两大产业耦合协调度时空演化态势来看,时间上整体呈现上升态势,初步实现良性耦合,空间上呈现“西低东高、北降南升”非均衡发展和空间分异特征;就两大产业空间关联格局而论,呈现显著的全局和局部正向空间集聚特征,西南地区、东北地区及中西部地区分别属于“H-H”和“L-L”集聚类型,中部地区属于“H-L”和“L-H”集聚类型。基于此,建议“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找准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链条各环节的对接点,因地制宜制定促进资源整合、市场共享、人力资源共育的产业耦合发展政策,有效发挥产业耦合发展全局和局部正向空间关联作用。
文化产业是为社会公众提供文化、娱乐产品和服务的经营性活动,以及与之相关联的其他活动的集合。旅游产业是依托旅游资源,借助旅游设施,为消费者提供旅游产品和服务的综合性行业。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是文化产业、旅游产业及其所涉要素交叉整合,突破原有的产业边界或要素领域,在相互交融的过程中形成优势叠加的共生体。
国家高度重视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双向融合发展,先后出台了《“十三五”旅游业发展规划》《“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规划》等一系列扶持性政策文件,着力打造两大产业融合发展新业态。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具有天然亲和力和强大融合力:文化产业依托文化资源培育旅游产品,丰富旅游产业的文化内涵,提升旅游品位与市场吸引力;旅游产业则为文化消费创造巨大的市场空间,为文化传承、传播与价值实现提供有力支撑。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的关联性特征决定了两者融合发展能够优化产业结构,实现提质增效。在产业融合已成为现代服务业发展主流趋势的时代背景下,研究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的特征,有助于发现并解决制约两大产业协调发展的突出现实问题,构建科学合理的耦合机制,推动两大产业发展方式的转变。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的空间分布格局是两者在省域空间上的投影,研究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的空间关联格局有助于揭示两者的空间分布特征和规律,为优化两大产业的空间发展格局提供经验素材,促进两大产业融合和创新发展。
在“宜融则融,能融尽融,以文促旅,以旅彰文”的战略规划思路下,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成为近年学术研究的热点。国外学者关于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的研究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Grey Richards[1](2006)、Binkhorst[2](2007)、Jordan[3](2012)、Agnieska[4](2015)等学者探讨了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的具体途径;第二,Apostolakis[5](2003)、Ballestero和Ramirez[6](2007)、Jureniene[7](2011)、Krakowiak[8](2013)等学者分析了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后生产的创新产品;第三,Marion[9](1999)、Besculides[10](2002)、Agba[11](2010)、Kavousy[12](2011)、Saarinen等[13](2014)等学者研究了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效应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国内学界关于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的研究成果主要如下:第一,耦合机理研究,丘萍、张鹏[14](2019)、陈红玲、陈文捷[15](2014)等学者研究了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机理的内涵和动因;第二,耦合动力研究,徐淑红、朱显平[16](2016)等学者将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动力概括为内生性和外生性两方面,兰苑、陈艳珍[17](2014)等学者认为推动力、拉动力、支持力是两者耦合的动力,周春波[18](2018)等学者认为两者耦合动力包括消费需求、技术创新、政府引导等;第三,耦合过程研究,金媛媛等[19](2016)认为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过程可分为产业分立、耦合的萌芽和耦合的实现三个阶段;第四,耦合模式研究,尹华光等[20](2015)、程晓丽、祝亚雯[21](2012)等学者认为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分为延伸型、重组型等模式,李景初[22](2015)、张海燕、王忠云[23](2013)等学者认为两者耦合涉及项目开发耦合运营、文化旅游节庆与会展推广等模式;第五,耦合路径研究,孟茂倩[24](2017)认为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路径包括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王力力[25](2017)、庞博[26](2015)、桑彬彬[27](2012)等学者认为两者耦合的路径包括资源耦合、技术耦合、市场耦合、功能耦合、企业耦合等;第六,耦合策略研究,邹芸[28](2018)指出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策略包括明确顶层设计、优化产业结构、推动产品创新、强化市场营销,古冰[29](2017)提出两者耦合过程应坚持政府主导、注重创新、市场运作;第七,耦合效应研究,但红燕、徐武明[30](2015)认为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具有催生新产品、新市场、促进产业链的价值增值、推动组织创新和管理创新、延长产业生命周期等效应,霍艳莲[31](2015)认为两者耦合具有创新能力效应、竞争力效应、消费效应、区域整合效应。
上述研究成果为进一步深化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研究提供了良好的经验借鉴,但仍存在继续扩展的空间,主要表现为:现有的研究成果主要关注“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的动力、过程、路径和效应等方面,大部分文献通过分析具体案例,描述个案现象并分析其中存在的问题,提出促进两者耦合发展的对策建议,缺乏基于理论逻辑的实证分析。鉴于此,本文基于耦合协调度理论,实证分析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的时空演化特征,并运用空间相关分析方法,从空间视角分析中国(未包括港澳台地区)31个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空间的相关性及空间集聚效应,以期为两大产业耦合协调发展提供理论支撑与经验借鉴,为政府相关部门运用差异化措施促进两者耦合协调高质量发展提供量化决策支持。
本评价指标体系涉及文化产业系统与旅游产业系统。在该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上,尚未形成一套被学者们普遍认可且统一的评价标准。本文在参考《关于促进全域旅游发展的指导意见》《国家“十三五”时期文化发展改革规划纲要》《“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规划》及已有相关文献[32~34]的基础上,结合实际研究需要,按照全面性、代表性、可比性、科学性等原则,采用频度统计法、理论分析法筛选主要指标,构建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评价指标体系:其中,文化产业系统指标体系和旅游产业系统指标体系各包括产业基础、投入要素、产出绩效3个一级指标9个二级指标,分别用于表征文化产业综合发展水平和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水平(表1)。为更加科学地反映各指标的权重大小,采用熵值赋权法对各指标值进行赋值。
表1 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评价指标体系
本文选取中国(未包括港澳台地区)31个省域2009~2019年的18个评价指标数据作为分析对象,统计数据来自各年度《中国统计年鉴》[35]《中国文化及相关产业统计年鉴》[36]《中国旅游统计年鉴》[37]以及国研网省级统计数据。
为保证指标的可比性,需对具有不同量纲单位的指标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
xi=Xi/max(Xi),其中i=1,2,…9;同理,yi=Yi/max(Yi),其中i=1,2,…9。
利用线性加权法和熵值法[38]测度各指标的综合贡献,文化产业系统和旅游产业系统的综合评价函数分别可表示为:
(1)
(2)
式中,ai、bi为对应指标的权重,Xi、Yi分别为第i个指标的标准化值。
借鉴容量耦合概念和耦合系数模型[39],构建下述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水平耦合度函数公式:
(3)
式中,C为耦合度,且取值[0,1]。基于相关研究,将C分成下述不同阶段:C=0为无关联状态,[0,0.3]为低水平耦合阶段,[0.3,0.5]为拮抗耦合阶段,[0.5,0.8]为磨合耦合阶段,[0.8,1]为高水平耦合阶段,C=1为良性共振耦合阶段。
由于中国(未包括港澳台地区)31个省域文化产业发展与旅游产业发展具有非平衡性,需引入耦合协调度模型探究二者协调程度的时空演变,其公式为[40]:
(4)
式中,D为耦合协调度,取值[0,1],T为两者综合协调函数,a、b为待定系数。基于对两大产业关系的研究,结合专家赋值法,a=b=0.5。基于相关研究,将D分为如下不同等级:[0,0.09]为极度失调,[0.10,0.19]为严重失调,[0.20,0.29]为中度失调,[0.30,0.39]为轻度失调,[0.40,0.49]为濒临失调,[0.50,0.59]为勉强协调,[0.60,0.69]为初级协调,[0.70,0.79]为中级协调,[0.80,0.89]为良好协调,[0.90,1.00]为优质协调。
本文运用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法(ESDA)探析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的空间异质性、空间依赖性等空间关联格局演化。ESDA常用的空间自相关的指标有全局空间自相关(Global Moran’s I),用以反映整体集群级别和分布;局部空间自相关(Local Moran’s I),用以反映局部空间自相关和聚类区域[41]。
①全局空间自相关(GMI)主要用于反映在不同研究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的耦合协调度的平均空间差异与空间关联情况,其公式为[42]:
(5)
式中:N为省域单元数;Xi和Xj为省域i和j的观测值;S0为标准化要素,S0=权重矩阵要素;X -为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的平均值;Wij为基于距离标准的空间权重矩阵,当Wij=1 表示相邻,当Wij=0 表示不相邻。全局Moran’s I指数取值[-1,1],若该值越趋近于1,则空间集聚特征越明显,空间差异性越小;若数值趋近于-1,则空间集聚特征越不明显,空间差异性越大;为0时,表明空间随机分布[43](P.214-215)。
②局部空间自相关(LMI)可以弥补全局Moran’s I检验结果过于笼统的缺点,主要用于测定省域间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的空间关联的差异度,表征不同省域文化产业系统与旅游产业系统两大系统的局部空间聚集特征,公式为[44]:
(6)
式中:Zi、Zj为省域i和j观测值的标准化形式,Wij为空间权重。局部Moran’s I指数值可将目标省域及其周边省域间的局部空间关联类型划分为四个象限空间集聚形式,并通过 LISA 显著性检验表征其显著程度:第一类为本省域与其周边省域水平均较高,简称高~高(H~H);第二类为本省域与其周边省域水平均较低,简称低~低(L~L);第三类为本省域水平较高且被低水平省域包围,简称高~低(H~L);第四类为本省域水平较低且被高水平省域包围,简称低~高(L~H)。研究空间范围内,若局部Moran’s I指数<0,则表示 “L~H”“H~L”具有相异属性值的空间单元聚集在一起;若局部Moran’s I指数>0,则表示“H~H”“L~L”具有相似属性值的空间单元集聚在一起[43]。
利用公式(1)~(4)可计算出2009~2019年中国及中国(未包括港澳台地区)31个省域文化产业系统、旅游产业系统的综合评价函数、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图1~4),并分析两者耦合协调的时空演化。
1.综合发展水平时序变化特征
由于f(x)与g(y)可能存在三种关系,即f(x)>g(y),f(x) 由图1可知,2009~2019年,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水平时序曲线总体呈增长趋势,可划分为三个发展阶段:2009~2013年,中国文化产业发展速度较慢,属于文化产业发展滞后型;2014年,两大产业基本同步发展,表现为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平稳型发展状态;2015~2019年,中国旅游产业发展速度较慢,属于旅游产业发展滞后型。这表明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水平处于初级耦合阶段,两大产业尚未呈现明显的协调良性发展状态。 分析发现:2009年以来,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综合发展能力显著增强,这既得益于中国经济的持续平稳快速发展,也与国家大力推进两大产业融合发展有密切关系。为应对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对中国文化产业、旅游产业发展的严重冲击,2009年,国家相继出台了《文化产业振兴规划》《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旅游业的意见》等政策扶持文件。2014年,面对严峻的经济下行压力,国家坚持“宏观政策要稳、微观政策要活”的调控思路,出台了《国务院关于推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务院关于促进旅游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大力推进两大产业融合。2015年以来,随着《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促进旅游投资和消费的若干意见》《“十三五”旅游业发展规划》《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发挥品牌引领作用推动供需结构升级的意见》《国务院办公厅关于促进全域旅游发展的指导意见》《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激发文化和旅游消费潜力的意见》《“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规划》等一系列政策扶持文件的出台,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水平稳步提升。 图1 中国2009~2019年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水平综合评价值 2.综合发展水平空间格局特征 以中国(未包括港澳台地区)31个省域为研究对象,选取2009、2014、2019年的数据为研究样本,研究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水平空间格局特征(图2)。从空间分异格局来看,两大产业综合发展水平整体呈现从沿海到内陆递减的趋势,不同梯队的区域分布具有重叠性。两大产业综合发展水平领先区域主要集中在广东、上海等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省域,落后区域主要集中在宁夏、西藏等经济发展水平相对欠发达省域。表明中国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水平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密切相关。 从发展差距来分析,中国大部分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水平差距明显。北京、江苏、浙江、山东、上海等省域属于历史文化资源丰富或者文化交流耦合度较高的地区,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发展水平均较高,但文化产业具有更强的发展优势;陕西、宁夏、西藏等省域得益于其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优势,旅游产业发展水平优于文化产业发展水平。由此可知,文化产业发展水平与一个地区的历史文化积淀和文化交流密切正相关,而旅游产业发展水平与一个地区的资源禀赋水平具有更强的关联性。 图2 中国(未包括港澳台地区)31个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水平对比(2009、2014、2019年) 1.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的时序演化态势 从时间序列上来看,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阶段性特征明显。(图3)。 图3 2009~2019年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耦合度及耦合协调度曲线 (1)2009~2019年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度 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的耦合度一直呈上升趋势。2009~2019年,C值为(0.3,0.9),两大产业耦合度总体上趋向良性耦合状态。基于耦合度分类及其波动特点,划分为2个不同阶段:①2009年,C=0.3,为低水平耦合。这是因为受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均处于复苏阶段,两大产业相互促进作用并不显著。②2010~2019年,C∈(0.8,1],处于高水平耦合。这一时期,随着国家经济发展形势平稳向好发展,以及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扶持政策不断出台,二者耦合发展逐渐迈进高水平阶段,初步实现良好协调,创造了两大产业耦合发展的红利期,但两大产业系统互相抗衡特征较明显,未实现理想状态下的优质协调。以上表明,加强相关政策和环境因素的协调,深度挖掘自身的资源禀赋优势,能够有力推动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迈向更高水平的耦合阶段。 (2)2009~2019年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 2009~2019年,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整体上呈现逐年上升态势,D值为(0.2,0.9),平均值不超过0.69。表明,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相互抗衡特征明显,未进入理想的耦合阶段。从数据分析结果来看,两大产业耦合协调度经历了极度失调、轻度失调、濒临失调、勉强协调、初级协调、中级协调、良好协调,定基为优质协调。基于耦合协调度分类及其波动特点,划分为2个不同阶段:①2009~2011年,两大产业耦合协调度不断提高,从极度失调转变为濒临失调。表明两大产业整体协同效应属于低度耦合协调。②2012~2019年,两大产业耦合协调度逐年上升,由勉强协调转变为优质协调。表明两大产业协同效应不断增强,正在步入健康有序发展轨道。由此看来,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水平各自提升的过程,也是两大产业耦合协调度不断提高的过程。两大产业在各自发展过程中不断耦合,增强了相互关联度,为迈进高度耦合协调发展奠定基础。 2.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空间分异特征 为探究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等级省域差异特征,选取2009、2014、2019年的数据为研究样本绘制空间格局图4。 图4 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耦合协调度等级空间格局演化(2009、2014、2019年) 2009年中国(未包括港澳台地区)31个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等级均处于失调状态,其中处于濒临失调等级的有3个(黑龙江、吉林、辽宁),处于轻度失调等级的有6个(新疆、云南、广西、海南、山西、河南),处于中度失调等级的有10个(宁夏、山西、安徽、山东、江苏、湖北、贵州、江西、广东、福建),处于严重失调等级的有6个(内蒙古、西藏、青海、北京、湖南、浙江),处于极度失调等级的有3个(甘肃、四川、重庆)。表明该时期两大产业耦合协调度整体偏低。 2014年中国(未包括港澳台地区)31个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等级结构优化明显,整体达到较好状态。与2009年相比,两大产业省域耦合协调度等级空间差异略有缩小。勉强协调等级由0个省域增加至15个省域(北京、天津、上海、浙江、福建、江西、湖南、湖北、海南、河南、山西、西藏、青海、甘肃、宁夏),初级协调等级由0个省域增加至14个省域(新疆、内蒙古、黑龙江、吉林、山东、江苏、安徽、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四川、重庆、陕西)且主要集中在西部地区,中级协调等级由0个省域增加至2个省域(河北、辽宁)。这一变化既与该时期中国经济社会持续稳定发展密切相关,又与中国持续强化文化和旅游基础设施建设,出台文化和旅游耦合发展利好政策有关。 2019年中国(未包括港澳台地区)31个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等级结构进一步优化。同2014年相比,两大产业省域耦合协调度等级空间差异趋向均衡,整体呈现出南、北部地区差距比较显著,东、西部地区差距逐步缩小的特点。处于中级协调等级的省域明显减少,仅剩4个省域(黑龙江、吉林、山西、江西),处于良好协调等级的省域达到9个(新疆、内蒙古、吉林、北京、天津、河北、山东、上海、浙江),18个省域从初级协调和中级协调升级为优质协调等级(西藏、青海、甘肃、宁夏、陕西、河南、安徽、江苏、四川、重庆、湖北、云南、贵州、湖南、广西、广东、福建、海南)。这一变化与同期中国持续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快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经济运行总体平稳,居民收入稳定增长有显著关系。同时,受省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历史基础、资源禀赋、区位条件等因素影响,不同省域两大产业耦合协调度等级存在明显的空间差异。 为深入探究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的时空演化特征,本文将两大产业的耦合协调程度作为观测指标,运用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法、Arc-GIS和GeoDa软件对两大产业的耦合协调程度进行空间相关分析。 运用式(5)和Geoda软件,可得到2009、2014、2019年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的全局Moran’s I指数值(见表2),用以进一步反映两大产业耦合发展的空间趋同性布局。由表2可知,研究年份全局Moran’s I指数值均大于0,且均通过1%或5%显著性水平检验。虽然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在不同年份表现出不同的集聚特点,但是耦合协调度高值和低值均呈现明显的集聚趋势。从空间格局变化来看,两大产业耦合协调度空间格局呈现显著的正向空间关联性,邻近省域间的空间集聚特征明显,表现出明显的“空间溢出效应”和“马太效应”,即高耦合协调度省域之间空间上趋向聚集分布,低耦合协调度省域间空间上相互邻近。从时间维度变化来看,全局Moran’s I指数呈逐年上升趋势,表明两大产业耦合发展呈现良好上升态势,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省域之间耦合协调度空间分布集聚性逐步增强。 表2 2009、2014、2019年Moran’s I指数检验结果 全局Moran’s I指数是对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整体空间集聚效应进行的总体统计,不可避免会掩盖省域间空间集聚的某些关键特征。因此,需要进一步运用局部Moran’s I指数检验两大产业耦合发展的省域局部空间依赖性特征和异质性空间格局。鉴于此,根据公式(6)并借助ArcGIS和GeoDa软件生成2009、2014、2019年的省域局部空间集聚格局分析图及变化对比图(图5和图6),从省域层面分析两大产业耦合协调度的局部集聚特征。 图5 2019年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局部自相关分析图 从图5a四分位图可以看出,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呈现从中部地区省域向周围省域渐次降低的特征,耦合协调度高的省域数量较多,且全部为中级协调及以上等级。 图5b和图5c分别为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局部自相关LISA显著图和聚集图。可以看出,2019年仅有14个省域(黑龙江、吉林、辽宁、内蒙古、山东、四川、重庆、云南、贵州、湖南、江西、福建、广东、广西)通过了LISA显著性检验。这14个省域中,7个省域(四川、重庆、云南、贵州、福建、广东、广西)的“H~H”空间聚集形式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中,四川、云南、贵州、广西等4个省域的显著性水平为0.01,广东、福建、重庆等3个省域的显著性水平为0.05,表明西南地区和东南沿海地区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聚集的“空间溢出效应”较为明显;1个省域(山东)的“H~L”空间聚集形式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显著性水平为0.05,表明山东两大产业耦合发展势头良好,但聚集效应尚未得到有效发挥,与东南沿海地区和西南地区相比仍有一定差距;4个省域(黑龙江、吉林、辽宁、内蒙古)的“L~L”空间聚集形式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中黑龙江的显著性水平为0.05,其余三省域显著性水平为0.01,表明虽然这些省域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发展的耦合协调度并不是最低的,但是由于被周围耦合协调度较低的省域包围,与耦合协调度较高省域交流合作以形成聚集效应存在一定困难;1个省域(江西)的“L~H”空间聚集形式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显著性水平为0.01,表明江西处于耦合协调度较高和较低省域的过渡带,既没能享受到相邻省域的“空间溢出效应”,也没对相邻省域发挥带动作用。 图6为2009、2014、2019年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LISA聚集图对比情况。经过计算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各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均有所提高,但又表现出一定的差异性。 图6 2009、2014、2019年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LISA聚集图对比 “H~H”空间集聚形态的地域范围在不断扩大,呈现明显的转移趋势,由2009年的北京、天津、黑龙江、辽宁等4个省域,变化为2014年的黑龙江、吉林、辽宁等3个省域,再变化为四川、重庆、云南、贵州、福建、广东、广西等7个省域,表明东南沿海地区和西南地区相邻省域两大产业已经形成优势互补的耦合发展联动区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的“空间集聚效应”和“空间溢出效应”明显。 “L~L”空间集聚形态的地域范围在逐渐转移,由2009年的青海、甘肃、宁夏、四川等西部4个省域,变化为2014年的青海1个省域,再变化为2019年的内蒙古、黑龙江、吉林、辽宁等东北部4个省域,表明两大产业发展的耦合进程仍处于初步阶段,东北地区和中西部地区多数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相对缓慢,仍需大力扶持耦合业态开发。 “H~L”空间集聚形态的地域范围由2009年的陕西、宁夏等2个省域,变化为2019年的山东1个省域,表明这些省域虽然自身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的耦合协调度不低,但由于周边省域两大产业发展水平整体不高,使其无法与周边省域形成聚集效应。 “L~H”空间集聚形态的地域范围集聚区域发生迁移,由2009年的内蒙古、河北等2个省域,变化为2019年的江西1个省域。这些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的耦合协调度较低,基本上被“H~H”空间集聚形态省域围绕,但没有享受到耦合协调度较高省域带来的正向辐射作用,反而因虹吸效应导致部分资本、人力等资源流失。 由以上分析可知:一是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呈现局部正向空间集聚关联特性的省域比例在增加。由2009年的22.58%(其中12.9%的省域呈现“H~H”集聚类型,10%的省域呈现“L~L”类型)增加到2019年的35.48%(其中“H~H”占比23%,“L~L”占比13%)。二是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空间协同发展有待提升。“H~H”空间集聚形态的扩散效应区主要分布在西南地区省域,且逐年增加;而“L~L”空间集聚形态的低速增长区主要分布在东北地区省域。这是因为西南地区省域文化产业发展较为成熟,旅游产品技术创新能力较强,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耦合发展水平较高,两大产业的空间集聚产生明显的“空间溢出效应”;而东北地区省域近年来经济发展相对缓慢,旅游产品虽然丰富,但是文化产业粗放式发展特征较为明显,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耦合发展水平相对较低。 本文从产业融合视角构建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评价指标体系,选择线性加权法、熵值法、耦合协调度模型和空间索数据分析法,运用ArcGIS10.2和GeoDa工具,测算2009~2019年中国(未包括港澳台地区)31个省域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水平的时空变化,分析其耦合协调度时空分异特点,并探析其空间关联格局特征。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1.从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水平时序变化特征来看,中国旅游产业发展速度较文化产业发展速度慢,表现为旅游产业滞后型发展状态,文化产业对旅游产业的影响和推动作用尚未发挥出来,两大产业还未形成协调发展的特征;从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水平空间格局特征来看,两大产业空间分异呈现从沿海到内陆递减的规律,且各梯队分布区域具有显著的重叠性,大部分省域两大产业发展水平存在较明显的差距。 2.从中国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时序演化态势来看,两大产业耦合度及耦合协调度整体呈上升趋势,初步实现了相互促进的良好协调,但两大产业互相抗衡特征较明显,未实现理想状态下的优质协调;从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的空间分异特征来看,两大产业发展省域耦合协调度等级空间差异趋向均衡,整体表现为南、北部地区差距比较显著,东、西部地区差距逐步缩小。 3.从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的空间关联格局来看,两大产业耦合发展呈现显著的全局和局部正向空间集聚格局,整体空间关联特征存在明显的“空间溢出效应”和“马太效应”。“H~H”空间集聚形态的扩散效应区主要分布在东南沿海地区和西南地区,“H~L”和“L~H”空间集聚形态的扩散效应区主要分布在中部地区,“L~L”空间集聚形态的扩散效应区主要集中于东北地区。 结合研究结论,文章提出如下对策建议: 第一,坚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积极探寻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链条各环节的对接点,深化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发展。持续深化旅游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快推进旅游资源优质供给、弹性供给、有效供给,借力旅游产业建设成果推动文化产业转型升级与深入发展;继续加强并充分发挥文化产业既有的发展优势,综合协调各类生产要素,助推旅游产业发展转型升级,提升文化产业对旅游产业发展的贡献度。东部地区需依托特既有的经济社会文化资源优势,深度挖掘旅游产业的人文价值,以文化赋能旅游产业,积极发展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融合新业态;西部地区需充分发挥旅游资源禀赋优势,突出文化特色和地域特点,打造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耦合发展载体,进一步拓展两大产业耦合协调发展空间。 第二,综合考虑各省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历史基础、资源禀赋、区位条件等因素的差异,因地制宜地探索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耦合发展政策措施,推动资源整合、市场共享、人力资源共育等方面的融合发展,进一步提升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的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东南沿海省域等需充分发挥先发优势,强化两大产业聚集带来的“空间溢出效应”,推动东部和西部地区省域之间、南部和北部地区省域之间两大产业生产要素双向流动,进一步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实现两大产业融合均衡联动发展。 第三,重视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的全局和局部正向空间关联作用,优化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的空间关联格局。在尊重不同省域经济社会文化发展差异的基础上,结合省域优势进行两大产业差异化布局,促进非均衡发展,增强省域自身两大产业耦合协调高质量发展能力;牢固树立新发展理念,鼓励相邻省域协同开展两大产业耦合发展综合规划,推动省域间协同发展新格局的形成。东南沿海地区和西南地区等“H~H”空间集聚形态省域,需在继续保持良好发展势头的前提下,重视两大产业创新发展,探索两大产业耦合发展新业态、新模式、新路径,促进两大产业转型升级。与此同时,积极发挥既有的资金、技术、市场、管理等优势,通过产业培育、资源开发、人才培养等形式发挥对相邻省域及远距离省域的辐射带动作。东北地区等“L~L”空间集聚形态省域、中部地区等“H~L”和“L~H”空间集聚形态省域,需坚持修“内功”与借“外援”相结合,从历史地理、人文景物、民情风俗、文化传统、区位优势等方面寻找本省域两大产业耦合着力点,深度挖掘本省域的两大产业发展特色,注重两大产业耦合发展能力的提升;同时,需积极学习“H~H”空间集聚形态省域的先进经验和发展模式,主动融入这类省域两大产业耦合发展综合规划,积极争取与这类省域在人才、技术、市场和产业链等方面开展合作,在合作过程中增强本省域两大产业耦合发展的内生力。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本文仅从产业基础、投入要素、产出绩效等方面选取指标构建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评价指标体系,但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评价指标优化及其他相关因素考量是进一步研究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此外,我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还处在一种低水平供求平衡和非对称结构性矛盾的状况之中,如何提高两大产业耦合发展水平并不断提升其空间协同发展能力是解决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重要议题,文章只从技术层面研究了两产业耦合发展的时空演化及空间关联格局,对于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的机制、路径等更深入的理论讨论还需今后做进一步研究。(二)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耦合协调的时空分异
四、中国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耦合发展的空间关联格局
(一)全局Moran’s I指数检验
(二)局部Moran’s I检验
五、结论、建议及讨论
(一)结论
(二)建议及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