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创新、数字经济与经济发展——基于长三角城市群数据分析

张运华 季玲玉

(江苏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江苏 镇江 212100)

0 引 言

数字经济的兴起为社会发展营造了新环境，“十四五”规划将加快数字化发展、建设数字中国确立为新时期战略目标，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的融合为发展模式的革新提供了新思路。数字经济是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后出现的更高级的发展形态，其内涵在于利用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技术，助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

经济增长新常态下，亟需利用技术创新开创经济增长新格局。一方面，技术创新通过挖掘潜在资源、改善发展模式、优化产业结构等方式直接促进经济增长；另一方面，技术发展为数字经济提供技术保障，以技术创新赋能数字经济，改善经济发展质量。三者相辅相成，厘清三者之间的作用机理，实现三者同频共振，对于提升地区发展效益意义深远。

长三角地区发展态势稳健，技术创新能力和经济发展状况一直保持较高水平。当下，社会发展新态势赋予其新使命，长三角地区如何把握新时期发展机遇，加快推进区域一体化建设，值得探究。因此，本文以长三角经济圈为样本，深入分析技术创新、数字经济和经济发展三者之间的作用机制，为长三角乃至国内其他地区如何借势时代发展的东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巩固发展成果提供思路。

1 文献综述

熊彼特提出技术创新理论后，学者针对相关课题展开研究。探究技术创新效率影响因素的文献很多，不同学者的研究差异在于指标选取和实证方法，曹霞等[1]、高赢[2]、吴晓旭[3]探究了不同因素对创新效率的影响。实证方法分为传统计量方法和构建空间计量模型，黄奇等[4]、孙欣等[5]、苏屹等[6]均使用了空间计量。在研究技术创新与经济发展的关系方面，贾洪文等[7]、王慧艳等[8]、孙祁祥等[9]均揭示了科技创新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规律。

我国在2015年首次提出“国家大数据战略”，全面部署大数据发展和应用；2017年将数字经济写进党的十九大报告，成为中国创新增长新动能；随后，国家不断出台相关政策，数字经济在我国蓬勃发展。现有文献对数字经济的研究集中在其对创新能力和经济效益的驱动层面。荆文君等[10]、张昕蔚[11]、王谦等[12]从理论角度分析了数字经济和经济增长的关系。赵涛等[13]、李雪等[14]、赵滨元[15]从实证角度验证了数字经济驱动经济增长。

技术创新对经济发展的驱动和数字经济环境下创新水平或经济发展的改善已得到大量文献佐证，但鲜有文献将技术创新、数字经济和经济发展结合起来，研究三者间的关系。因此，本文以长三角经济圈27个城市为研究对象，在测度区域技术创新效率和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基础上，分析了技术创新对数字经济和地区经济发展的影响效应，进一步利用中介效应分析验证了技术创新通过提升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有效路径实现区域经济效益改善。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技术创新与经济发展

纵观社会发展历程，每一次技术变革都将引起一次经济变迁，每一次经济循环都以新兴技术为支撑。技术变革改变了经济发展的主导技术结构、生产组织形式等，对经济发展产生深刻影响，具体表现为：第一，经济增长表现为从一种均衡向另一种均衡的跃迁，而技术创新是经济增长均衡演变的核心力量。主导技术的变化引发关键生产要素的更替，创造了新的发展机会和经济形态。第二，技术创新衍生的新的生产要素及其有效组合引发了生产方式的重大变化和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驱动了新产业的崛起，为经济提升创造了有利条件。第三，生产方式和产业结构的变革引起经济格局的改变，国家和地区间竞争局势发生变化，技术创新是提升发展优势的动力。

技术创新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按照“新生产要素形成-生产方式调整-经济格局重构”的逻辑层层铺陈，技术创新是社会变革和经济提升进程中不可忽视的因素。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1：技术创新激励了地区经济发展绩效。

2.2 技术创新与数字经济

数字经济有不同形式的定义，G20峰会中给出的定义应用更广泛，数字经济是指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优化的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经济活动。技术创新在数字经济时代尤为重要：一方面，创新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技术支撑。数据成为关键生产要素，数据资源的收集、开发和利用离不开创新技术和人才。创新水平的提升有利于数字技术更新迭代，紧跟数字经济发展需求。另一方面，技术创新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新思路。创新活动开发的新技术、新资源能够激发数字经济生态衍生更多的新业态、新模式，深化数字经济生态规模和内涵。综上分析可知，技术创新是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础和关键，技术创新的持续进步带来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2：技术创新促进了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

2.3 数字经济与经济发展

诸多学者研究了数字经济对经济发展的积极效应,王娟从要素配置变革、产业升级驱动和经济增长质量演变层面探讨了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理[16]。宋洋从外在表现和内生动力两个维度分析了数字经济促进经济提升机制[17]。此外，也有学者用生产效率改善表征经济高质量发展，王开科等设计出数字经济效率系数来衡量数字经济对生产效率的影响[18]。虽然不同学者研究重点各异，但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即数字经济能够有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数字经济和传统经济不断融合，通过改善要素配置和利用效率、调整产业结构、优化生产模式、激发新的社会需求等方式促进经济效益提升，根据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设H3：数字经济对地区经济发展改善有正向影响效应。

2.4 数字经济的中介作用

通过前文分析可知，技术创新和数字经济均能有效促进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提升，而数字经济又是在新一轮技术变革催生下形成的新经济形态，三者间的关系和作用机制环环相扣，是否可以认为技术创新在促进经济效益提升的过程中是通过激励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路径实现的？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4：数字经济发展在技术创新促进地区经济效益提升的过程中发挥中介效应。

3 指标选取与模型构建

3.1 技术创新效率测度

环境是经济发展软实力，在衡量长三角经济圈技术创新能力时本文采用绿色技术创新效率指标。绿色创新生产是一个包含资源投入、创新产出和环境效益的复杂系统，本文从这三个角度构建测算体系。投入角度：以R&D人员全时当量来衡量人力资本投入，以R&D资本存量来衡量研发资本投入。产出角度：选择专利申请授权数作为创新成果产出，地区人均生产总值作为经济效益产出，工业废水和废气排放量作为环境非期望产出。本文在SBM模型[19]的基础上，出于技术创新绿色内涵的考虑，加入环境污染角度的非期望产出，选择SBM-Undesirable模型进行效率测度。

3.2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测度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测算既要考虑当前发展规模，又要兼顾未来发展潜力，由于其涵盖内容的复杂性和广泛性，目前没有单一指标直接衡量。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从基础、产业、融合和环境四个层面测度了全国各省区市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刘传辉等[20]、彭刚等[21]、许宪春等[22]、刘军等[23]多数学者也是通过建立多维评价指标体系进行测算。

数字经济内涵表明：数字经济的兴起得益于信息网络技术的发展，数字交易和数字金融是数字经济发展的产物和表现形式。因此，本文从信息化程度、互联网发展水平、数字交易水平和数字金融四个角度构建数字经济发展指数测算体系。其中，用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产值和邮电业务总量反映社会信息化发展程度，用固定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数和信息服务业从业人员数表示互联网发展水平，用限额以上零售业网络商品销售总额代表数字交易水平，利用郭峰等测度的中国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代表数字金融发展水平[24]。

基于上述4个维度6个指标构建数字经济发展指数测度框架，利用主成分分析，将指标原始数据标准化后降维处理，最终提取的主成分累计方差贡献率达到89.16%，可以很好地衡量数字经济发展水平。

3.3 数据描述

本文选取长三角经济圈27个城市2011—2018年数据，标准化后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见表1)。

3.4 模型构建

技术创新与经济发展的关系验证：

ecoi,t=α1+aeffi,t+βi,tXi,t+εi,t

(1)

其中，ecoi,t为i城市第t年经济发展水平，effi,t为i城市第t年绿色技术创新效率，Xi,t代表控制变量，a表示绿色技术创新作用于经济发展水平的总效应。

技术创新与数字经济发展的关系验证：

dei,t=α2+beffi,t+γi,tXi,t+εi,t

(2)

其中，dei,t表示i城市第t年数字经济发展水平，b为自变量作用于中介变量的效应。

数字经济发展与地区经济发展的关系验证：

ecoi,t=α3+λdei,t+Φi,tXi,t+εi,t

(3)

其中，λ为数字经济发展对地区经济发展效益的影响系数。

数字经济的中介效应验证：

ecoi,t=α4+ceffi,t+ddei,t+Ψi,tXi,t+εi,t

(4)

其中，c为加入中介变量后，绿色技术创新作用于经济发展的效应；d为数字经济发展作用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效应。当系数a、b、d均显著时，中介效应显著，总效应a=bd+c，bd为中介效应。

4 实证结果与分析

对样本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由于不同城市在要素禀赋、经济基础等方面存在固有差异，为了消除异方差的影响，回归中使用聚类稳健标准误(见表2)。

模型(1)检验了绿色技术创新对地区经济发展的影响，假设H1得到验证。长三角经济圈作为中国发展示范区和先行区，绿色技术创新有效促进了经济水平提升。四个控制变量均显著，创新投入和政府资助在地区经济发展进程中起到积极作用，创新投入的增加为经济发展提供了基本要素保障，确保经济稳定增长；政府科技投入缓解了地区发展的成本压力，提高了地区创新发展积极性；外商直接投资与经济发展水平负相关，地区没有最大化外商投资带来的溢出效应，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不及时，因而没有充分享受对外开放和外商投资红利。

表1 变量标准化后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

表2 技术创新、数字经济与经济发展绩效关系的估计结果

模型(2)检验了绿色技术创新对数字经济发展的影响，假设H2得到验证。技术创新的快速发展是数字经济发展的坚实依托。同时，技术创新激发了新需求、新业态和新模式的产生，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了方向和路径，注入发展活力。创新人力投入、创新研发投入和政府资助程度正向影响数字经济的发展。

模型(3)检验了数字经济对地区经济发展的影响效应，与假设H3的预测一致。数字经济的发展对经济平稳运行发挥了重要作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动力。研发资本投入和外商直接投资对经济发展产生负向影响，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研发资本和外商直接投资数量增加，但是利用效率不足，没有发挥正向作用；政府科技投入促进了经济效益的提升。

模型(4)检验了绿色技术创新和数字经济对地区经济发展的共同影响。根据检验中介效应的三步法可知[25]：在绿色技术创新助推经济发展的作用机制中，数字经济的中介效应显著，假设H4得到验证。加入中介变量后，绿色技术创新对经济发展的影响仍然是显著的，与模型(1)相比系数变小，影响效果减弱，数字经济发挥了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值为0.137 5。绿色技术创新对经济发展的总效应值为0.496 2，加入中介变量后，直接效应值为0.355，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重为27.92%。在长三角经济圈创新发展历程中，数字经济通过改善资源利用效率、提高产业融合程度、调整优化生产模式等路径，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

5 结论与建议

本文探究了技术创新、数字经济和地区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验证了数字经济在技术创新促进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中介效应，形成如下结论：

技术创新能够促进数字经济和地区经济发展。技术创新是社会平稳快速发展的支撑，有助于科技成果向现实生产力、进而向经济成效转化。数字经济的发展依靠新兴技术的出现，技术创新过程中衍生新需求，为数字经济提供发展思路，拓宽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的广度和深度，丰富数字经济发展内涵。

数字经济能够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数字经济是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跳板，也是经济新形态稳定发展的引领。一方面，新兴技术逐渐渗透到实体经济中，为产业数字化创造了条件，经济增长潜能加速释放。另一方面，数字经济创造了经济发展新业态，例如共享经济、数字贸易、新零售、电商直播等，刺激消费，带动就业，赋予经济高质量发展新途径。

数字经济在技术创新推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发挥了中介效应。技术创新通过保障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和刺激社会发展需求为数字经济的发展提供支撑，数字经济通过改善资源利用、优化生产结构、推动产业转型升级来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经济的平稳发展为技术创新和数字经济提供了优越的发展环境和坚实的资源保障，三者良性循环，同频共振，重构社会发展新局面。

结合研究结论和地区发展状况，为长三角经济圈及其他地区加速技术创新发展、强化数字经济赋能经济效益提升提供如下思路：

全面提升技术创新能力，加强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加快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进程。积极响应国家和地区有关推进技术创新和数字经济发展的号召，积极融入数字时代。

统筹兼顾数字经济发展数量与质量。做好顶层设计，合理规划和部署数字经济发展格局，协调区域间发展差异。注重人才培养，为数字经济后续发展储备力量。

合理预期和规避新经济形态下的发展风险，例如平台垄断、知识产权保护等，做好风险防范，把握数字经济发展规律，建立健全数字经济治理体系，推动数字经济规范健康持续发展。

本文还存在不足之处：测算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时采用的中国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只有2011—2018年的数据，扩大实证分析的时间范围，能增加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和有效性；本文以长三角经济圈为研究对象，在后续研究中，可以将范围扩大到多个地区，考察地区间差异，为区域协调发展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