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教学相长原则的青年导师研究生培养模式创新探究——以地方高校文科研究生培养为例

陈莉莉，邱 果

(河南师范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研究生培养模式“是研究生各培养主体在共同信念下形成的关于研究生人才培养的理念范例、运行机制、实践规范和操作方式”[1]，主要探讨培养什么样的研究生以及如何培养研究生的问题。从国际上来看，德国和美国率先开展研究生教育，并对研究生培养模式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成为其他国家研究生教育借鉴模仿的对象。日本的产官学结合和工业实验室等研究生培养模式也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和借鉴价值。我国的研究生教育起步较晚，研究生培养模式从最初学习德国的学徒式，拓展到美国的专业式，再到探索产学研培养模式，培养方式趋向多样化，与此同时，对培养模式的研究也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当前国内学界对研究生培养模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研究生培养具体模式的探讨、对不同学科不同专业研究生培养模式的考查(主要聚焦应用性较强的专业)、对学术型研究生和专业学位研究生等不同类型研究生培养模式的研究、对国外研究生培养模式研究及中外比较研究等方面。总体而言，目前对研究生培养模式的研究从学科专业特色来看，主要集中在应用性较强的专业，对基础理论性专业尤其是文科基础理论专业探讨相对较少；从关注对象来看，主要从作为培养对象的研究生及其应具备的素质角度展开，而对于研究生培养主体尤其是当前已然成为研究生导师队伍中坚力量的青年导师群体研究生培养模式的探讨还比较鲜见。

研究生培养质量体现着高校的学术和科研水平。针对地方高校研究生生源质量不高的现实问题，如何创新研究生培养模式、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是地方高校研究生管理部门面临的严峻挑战。我国研究生培养主要实行导师责任制，导师的指导对研究生培养质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鉴于青年导师逐渐成为导师队伍的重要组成部分，注重青年导师研究生培养模式创新的研究，对研究生培养模式选择和质量提升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而不同于理工科研究生培养要基于导师实验室开展课题研究的特点，文科研究生培养中研究生与导师的科研关系相对松散，探讨教学相长原则在文科研究生培养中的运用，对于优化文科研究生培养路径、促进青年导师业务水平与研究生培养质量同步提升具有重要意义。

一、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的客观依据

教学相长原则是研究生教育与其他层次教育相区别的重要教学原则。教学相长不仅包含师生共同提高这一结果涵义，而且包含师生相互讨论、相互推动、相互启迪，最终达到相互提高的过程涵义。导师负责制下导师对研究生的培养质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以青年导师为切入点探讨研究生培养模式创新问题，既是研究生教育目标的客观需要，也是科学合理师生观的内在要求。

(一)研究生教育组织形式和目标任务的客观需要

从组织形式上看，研究生教育不同于中学和本专科教育。虽然研究生与其他阶段学历教育的学生一样需要在课堂上接受专业知识的系统学习，但三年制研究生的课堂学习主要集中在前两学期或前三学期，换言之，研究生阶段一半以上的时间是没有具体课程安排的自主学习和论文写作时间。即便在统一上课的学期，课程安排和考核评定也更加强调学生的主体作用。研究生教育是具有明确的控制数量保证质量导向的个别教学，导师对学生的培养在教学时间、教学场所及教学方法上没有严格限定，这就为师生间的充分交流和教学相长提供了条件依据。

从目标任务来看，研究生教育处于整个教育链的最高端，旨在培养系统掌握本学科基础理论和专业知识，具有创新精神和从事科研、教学、管理或独立担负专门技术工作能力的高级专门人才。这一目标任务要求研究生在夯实专业基础的同时对学科前沿领域要有关注和了解，而研究生自身视野和学术积淀的不足客观上要求与导师在专业领域要有更为密切的交流。青年导师自身也正处在学术成长期，师生在专业领域同向同行，教学相长，良性互动，是实现研究生教育目标任务的现实需要。

(二)科学合理师生观的内在要求

近年来，随着研究生不断扩招，研究生群体人数持续增加，研究生与导师之间关系的话题度也不断攀升。研究生因师生关系紧张导致心理问题等新闻不断上热搜，背后折射出研究生与导师之间的关系出现了某些问题。事实上，不仅一些研究生对师生关系存在心理落差，青年导师群体对师生关系亦颇感焦虑。当前高校的研究生培养大多实行导师责任制，以往学者们对导师责任制的关注往往聚焦“导师过大的权力”和“导师话语‘霸权’”[2]，但事实上，导师责任制也意味着无限的责任，在地方高校文科研究生跨专业背景相当普遍的情况下，面对专业基础相对薄弱的研究生，导师责任制对青年导师的心理压力和职业风险亦不容小觑。

和谐的师生关系不仅有利于研究生的学习成长，也有利于青年导师的快速成长，而构建和谐的师生关系就要树立正确的师生观。就地方高校文科研究生培养现状而言，师生关系既非传统的师承制，亦非现代的“老板—员工”制，师生关系的可塑性很强。导师与研究生之间应当是人格平等的亦师亦友关系，在学术研究中导师言传身教，给予学生引导鼓励，师生之间以同为研究者的平等身份共同探讨问题、探索新知，思维相互启迪，共同获益。有学者提出“师生协同共生体”[3]模式，是比较理想的师生关系。

二、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的重要意义

提高研究生的培养质量，导师和学生是最活跃的、最主要的因素。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抓住研究生培养中最活跃、最主要的师生两端，对于高校研究生教育事业发展、学科和学位点建设以及师生双方的专业素养提升都具有重要意义。

(一)有利于高校研究生教育事业的科学发展

推动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不仅是直面当前高校青年导师群体成为研究生培养中坚力量的现实需要，也是规范青年导师研究生培养过程、推动高校研究生教育事业可持续发展的长久之计。

(二)有利于学科建设及学位点的长远发展

青年导师是本学科及学位点的生力军，研究生是学科及学位点培养的后备力量，也是衡量学位点实力的重要标准。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能够推动学科科研能力与人才培育质量的同步提升。而一个学位点实力到底如何，除了学术带头人和科研骨干的学术成果外，还要看教师梯队建设及所培养学生的质量和水平。尤其在当前全国学位点动态调整的大背景下，青年导师和研究生的质量直接关乎学科的核心竞争力。

(三)有利于提高研究生的培养质量

导师是研究生培养全过程的主要组织者和实施者，其投入程度对研究生培养质量至关重要。研究表明，“日常学术指导恰好成为文科研究生教育的最薄弱链环”[3]。青年导师从业时间有限、工作经验不足，在研究生培养过程中有其局限性，但也具有精力充沛、工作热情高，年龄与学生接近，交流更顺畅，一般没有行政职务，时间更充裕，从事教学科研第一线，熟悉科研工作流程等优势。调查显示，地方高校研究生在科研论文和毕业论文选题方面与导师的研究方向存在高度的契合性，导师的学术研究方向基本就是所指导研究生的论文选题方向。这主要由于研究生刚刚进入科学研究的门庭，对本专业前沿领域和热点问题把握不够，跨专业的学生更是对专业领域的研究概况缺乏认知，在有限的时间内要达到毕业要求，在导师的研究领域内进行选题就成为一种比较便利和安全的选择。有鉴于此，在教学相长原则下研究生更有机会与导师共同从事科学研究，变被动接受为主动研讨，学习和科研能动性得到更充分的调动，也更有利于其创新思维能力的训练。

(四)有利于青年导师科研水平的提升

青年导师正处于人生中科研态度最为积极的时期，将研究生培养与自身科研密切结合，充分调动研究生参与课题研究的积极性，可以形成相互促进的良性互动，使研究生接受系统科研训练的同时加快科研进度，助力青年导师科研水平的提升。客观地讲，文科专业学术研究的性质决定了研究者的个人思考和体验至关重要，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没有教学相长的及时反馈，一方面容易导致研究生在专业领域的个人修行缺乏多维度的即时评价，不能及时发现问题进行修正，很多问题甚至累计到研究生毕业论文写作阶段才逐步呈现，耽误毕业进度；另一方面，本着对研究生负责任的态度也会激励青年导师为了给自己的研究生创造更好的科研平台和成长环境而不断提高自身科研实力和水平，毕竟如果要给学生一碗水，导师就需要有一桶水。

三、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存在的问题

当前地方高校在文科研究生培养中对贯彻教学相长原则还存在思想上重视程度不够、实践中氛围淡薄以及日常制度规范缺失等问题。

(一)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对贯彻教学相长原则重视程度不够

一方面，由于地方高校研究生生源质量相对较差，从事科学研究的意愿和能力比较欠缺，限制了青年导师践行教学相长原则的热情。调查显示，地方高校文科研究生跨专业情况比较普遍，甚至还有不少理科生转专业考文科研究生的情况，这虽然有利于知识结构的丰富和专业融合，但也使跨专业研究生在专业学习和论文写作方面非常吃力，能在导师指导下完成毕业论文顺利毕业已属不易，遑论与导师教学相长。而不少研究生毕业后主要通过考公务员或事业单位编制等来实现就业，并不从事本专业的教学研究工作，继续学习深造的比例也很小，这就造成这些研究生科研兴趣不浓，科研能力不足以与青年导师实现良性互动。

另一方面，被戏称为“青椒”的高校青年教师面临着较大的工作和生活压力，而“青椒”中的青年导师还要面临指导研究生的压力。文科的科研工作缺乏团队协作，主要是独立完成，在以项目化生存和论文发表为主的指挥棒下，青年导师自身的科研工作强度大，加之指导经验不足，容易对研究生培养放任自流，这进一步阻塞了在研究生培养中教学相长的通道。

(二)缺乏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的浓厚氛围

学校研究生管理的大环境和具体学位点研究生培养的小环境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并未形成浓厚氛围。当前各高校在对研究生导师的考核中大多只注重导师科研工作量的考核，而缺乏对导师育人工作量的考核；对研究生质量的评估主要集中在能否达到毕业要求的结果认定，缺乏对研究生培养过程的动态监管。由于地方高校研究生的科研产出对所在学科和学位点评估贡献率十分有限，各学位点在研究生培养方面主要按学校要求制定并执行培养计划，具体培养过程悉由导师负责，缺乏有效的激励和引导，这也造成研究生的培养质量受导师人为因素影响较大，不同导师培养的研究生在科研素养上差异较大。

(三)制度规范缺失抑制了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的有效性

从青年教师中遴选研究生导师主要依据其科研成果，而对其遴选导师后如何指导研究生缺乏系统的培训指导，导致研究生培养存在个体差异性大、主观随意性大、重结果轻过程等问题。由于缺乏制度规范和载体手段，客观上导致教学相长原则在研究生培养中难以落到实处、取得实效。

四、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的主要路径

针对地方高校青年导师在文科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存在的问题，高校、学院、学科、青年导师、研究生等各相关方应形成合力，其中尤应以青年导师的培养建设、研究生的过程性培养以及相关制度规范和评价体系的建设为着力点。

(一)加强青年导师队伍的培养建设

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导师队伍中已占有相当比例，在研究生培养中将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要建立青年导师培训制度并为青年导师创造更多学习深造机会，提高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的意识和能力。调研显示，绝大多数高校缺乏对研究生导师的系统培训，遴选导师主要依据教师的科研成果，遴选之后每年导师资格的考核也主要依据科研项目和论文发表情况，对于导师培养学生的胜任力缺乏评估标准和考核机制。事实上，导师科研能力与育人能力并不一定成正比，对青年导师科研能力和育人能力的同步培养，对于提升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的胜任力至关重要。

(二)以项目为导向在阶段性过程性培养中实现教学相长

有学者提出可以使教师和学生成为“荣辱与共的学术责任共同体”[4]，但也承认必须有一个基本前提，就是“现有的研究生招生考试制度所选拔出来的对象是符合研究生身份和素质要求的”[5]。客观地讲，目前地方高校文科研究生跨专业问题还比较普遍，相当一部分学生考研的主要目的是推迟就业或能够在就业市场上有更大的选择空间，而选择继续读博深造的比例较低。由于当前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对入职人员学历层次的要求已提升至博士研究生，绝大多数没有继续读博深造的硕士研究生，尤其是地方高校的文科硕士研究生，难以在硕士毕业后找到与本专业高度对口的研究型工作岗位，学生的就业渠道主要通过考公务员、选调生或到一般的企事业单位中任职，对科研能力的要求并不高。这也导致地方高校相当一部分文科研究生在校期间从事科研训练的主观意愿不强，而将主要精力忙于各种能够提供工作岗位的考试。为了提升研究生培养质量，应积极引导文科研究生参与导师科研项目，在“实战”演练中提升学习的目的性和针对性，同时导师与学生面对面的交流在学生培养中具有特别重要的作用，结合项目的阶段性主题和研究过程需要，导师带领学生共同发现问题、搜集资料、分析问题、学术研讨、解决问题、撰写研究报告，能够在项目的全程参与和互动交流中有效实现教学相长。

(三)构建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的制度规范

不可否认，当前地方高校有的文科研究生存在消极学习的情况，研究生阶段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各种公务员、事业单位等的备考，忽视本专业的学习，对毕业论文的态度也仅仅是能够达到毕业要求获得学位，因此细化研究生过程性培养的制度规范至关重要。制度建设是加强过程培养、在研究生培养中践行教学相长原则的主要抓手，如规范学术沙龙制度、读书月报制度、小组讨论制度、导师带领研究生参加学术会议交流制度等。可以教研室为单位组织青年导师和研究生共同参与学术沙龙，每次由一名导师和一名研究生主持，内容包括读书报告、课题进展报告、学术会议汇报、学术前沿讨论等，并由另一组导师和研究生进行点评；实行读书月报制度，每学期开学导师布置专业阅读书单，研究生每月定期上交读书笔记，并就读书心得和困惑的问题展开交流讨论；小组讨论制度可与读书月报相结合，每周导师团队定期进行小组讨论；建立导师带领研究生参加学术会议的奖励机制等。

(四)建立青年导师在研究生培养中贯彻教学相长原则的评价体系

值得一提的是，当前地方高校文科专业导师与研究生之间，并非一般人们所认为的导师处于优势地位而研究生只能对导师唯命是从的从属关系。由于部分研究生只是把获取学位当作得到更好工作的跳板，在学业上所用的时间有限，而导师责任制下，实际上将学生的毕业与导师捆绑，如果学生不能正常毕业往往成为导师的责任，客观上加大了导师尤其是青年导师的职业焦虑，因此有必要优化对青年导师研究生培养的评价体系。建立科学、合理、有效的评价制度体系，一是加大研究生培养工作量的分量，调动青年导师培养研究生的积极性；二是扬弃按毕业生人头认定工作量的传统办法，细化导师研究生培养工作量的认定，在研究生培养工作量中增加导师育人工作量的认定和考核；三是构建导师自评、学生测评、学科组考评的三方评价体系来认定导师的育人工作量；四是加强对研究生培养过程的监控和考核，将教学相长的研究生培养过程纳入青年导师工作量考核指标体系，并作为青年导师工作量认定、带研究生资格及数量、评优评先、职称评定、绩效奖励等的重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