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医疗机构工作人员心理健康状况及与职业倦怠的关系

2022-02-24 06:26马欣荣江洪郭雨墨常高峰张月兰周永玲
临床精神医学杂志 2022年1期
关键词:条目总分职业倦怠

马欣荣,江洪,郭雨墨,常高峰,张月兰,周永玲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严重影响人们的身心健康,导致压力、焦虑、抑郁、失眠等诸多心理问题[1]。作为疫情防控的主力军,医务及保健工作人员承受着身体和心理双重压力,加重现有医疗机构工作人员罹患心理疾病的风险[2]。研究发现,高风险、高负荷、高强度的工作特点使得医务人员成为职业倦怠的高发人群[3]。经本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2020-KJJ-01)并在中国临床试验中心注册(ChiCTR2000032455),本研究通过对宁夏各医疗机构工作人员的心理健康状况调查,探究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其职业倦怠的影响因素。

1 对象和方法

1.1 对象

于2020年2月25日至3月25日以宁夏医疗机构工作人员为研究对象进行网络问卷调查。入组标准:自愿参加、能够理解本次调查的目的和要求、独立完成问卷调查者。排除标准:因患严重精神障碍、严重躯体疾病无法完成调查者。

1.2 方法

1.2.1 调查方法 通过网络问卷星平台发送调查问卷,问卷首页说明调查目的、知情同意和问卷填写要求,相同IP地址仅能作答1次,并对问卷进行人工核对,剔除不符合问卷来源地和内容填写错误的问卷。

1.2.2 调查内容 ①一般情况调查:采用自编一般情况调查表,收集被调查者年龄、性别、婚姻状况、文化程度、所属医疗机构和工作类别等一般人口学资料。②睡眠质量评定:采用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SQI)[4]自评,共18个条目组成7个成分(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日间功能障碍),每个成分按4级(0~3)计分,总分越高睡眠质量越差;>5分为存在睡眠障碍。③抑郁症状评定:采用抑郁自评量表(SDS)[5],共20个条目,每条目按4级(1~4)计分,各条目得分相加得到总粗分,换算成标准总分,>53分为存在抑郁症状。④焦虑症状评定:采用焦虑自评量表(SAS)[5],共20个条目,每条目按4级(1~4)计分,各条目得分相加得到总粗分,换算成标准总分,>50分为存在焦虑症状。⑤应对方式评定:采用简易应对方式问卷(SCSQ)[4],共20个条目,包括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两个维度;每条目4级(0~3)计分,得到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维度分,得分高说明受试者在应对应激事件时以该维度态度为主。⑥安全感评定:采用安全感量表(SQ)[5],共16个条目,分为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两个因子;每条目5级(1~5)计分,分数越高表明安全感越强。⑦自我效能感评定:采用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GSES)[5],共10个条目,每条目4级(1~4)计分,各条目得分相加除10即为总分,总分越高表明自我效能感越高。⑧自尊评定:采用自尊量表(SES)[4],该量表含有10个条目,每条目4级(1~4)计分,总分越高表明自尊程度越高。⑨职业倦怠评定:采用职业倦怠量表(MBI),共15个条目,包括情绪衰竭、去人格化(即玩世不恭)和成就感降低3个维度,每个条目评分为0~6分,分值越高则职业倦怠程度越重;以情绪衰竭维度>25分、去人格化维度>11分、成就感降低维度>16分为职业倦怠临界值,无职业倦怠为各维度得分都低于临界值,轻度、中度、高度职业倦怠评价标准分别为1、2或3个维度得分高于临界值[6]。

2 结果

2.1 被调查者一般人口学情况

共收回问卷2 346份,有效问卷2 232份(95.1%),其中男449名,女1 783名;平均年龄(34.3±8.6)岁;婚姻状况:未婚、离异、丧偶507名,已婚1 725名;文化程度:高中/中专56名,大专/本科2 106名,研究生70名;岗位:援鄂医疗队160名,三级综合医院421名,二级综合医院1 086名,疾病预防控制中心37名,妇幼保健院298名,中医院100名,精神疾病专科医院130名;临床医生575名,护理人员1 026名,医技人员213名,药剂人员85名,预检分诊、发热门诊和感控人员102名,行政管理人员149名,后勤保障人员82名。

2.2 各量表评分结果

①PSQI评分(8.78±4.62),总分>5有1 626名(72.8%);②SDS评分(46.67±12.14),总分>53有772名(34.6%);③SAS评分(43.33±9.19),总分>50有496名(22.2%);④SCSQ:积极应对分(1.80±0.74),消极应对分(1.07±0.65);⑤SQ:人际安全感分(28.11±7.81),确定控制感分(28.06±8.16);⑥GSES评分(2.69±0.73);⑦SES评分(29.50±4.18)。不同年龄、性别、文化程度、医疗机构和工作类别人员的PSQI、SDS和SAS评分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两两比较显示,不同年龄人员PSQI评分:由高到低分别为30~39岁、40~49岁、50~60岁、20~29岁;SDS评分:20~29岁高于40~49岁和50~60岁,30~39岁高于50~60岁;SAS评分:20~29岁高于40~49岁和50~60岁。不同文化程度人员SDS评分:高中/中专高于研究生;SAS评分:高中/中专和大专/本科均高于研究生。不同医疗机构人员PSQI评分:由高到低分别为援鄂医疗队、中医院、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二级综合医院、三级综合医院、妇幼保健院、精神疾病专科医院;SDS评分:三级和二级综合医院均高于援鄂医疗队和妇幼保健院及精神疾病专科医院、中医院高于援鄂医疗队和妇幼保健院;SAS评分:由高到低分别为三级综合医院、中医院、二级综合医院、妇幼保健院、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精神疾病专科医院、援鄂医疗队。不同工作类别人员SDS评分和SAS评分:护理人员均高于临床医生和医技人员。见表1。

表1 疫情期间医疗机构工作人员PSQI、SDS、SAS评分

MBI情绪衰竭评分为(7.29±6.55)、去人格化评分为(3.66±4.50)、成就感降低评分为(14.25±10.31)。有1 213人(54.3%)出现职业倦怠,其中1 101人(49.3%)出现轻度职业倦怠,112人(5%)出现中重度职业倦怠。不同年龄、性别、医疗机构、存在抑郁症状、焦虑症状和睡眠障碍者的职业倦怠水平存在差异(P<0.05或P<0.01)。见表2。

表2 疫情期间医疗机构工作人员MBI情况(例数,%)

2.3 被调查者职业倦怠的相关性分析

Pearson相关分析显示,医疗机构工作人员的PSQI评分、SDS评分、SAS评分和SCSQ消极应对分均与职业倦怠呈正相关(P均<0.01);SCSQ积极应对、SQ人际安全感、SQ确定控制感、GSES评分和SES评分均与职业倦怠呈负相关(P均<0.01)。见表3。

表3 疫情期间医疗机构工作人员各量表评分的相关性分析(r值)

2.4 被调查者职业倦怠的影响因素分析

无序多分类Logistic逐步回归分析显示,存在抑郁症状、消极应对、低自我效能感、自尊水平低者更易出现轻度职业倦怠;援鄂一线医务人员、存在睡眠障碍、抑郁症状、消极应对、自尊水平低者更易出现中重度职业倦怠(P<0.05或P<0.01)。见表4。

表4 疫情期间医疗机构工作人员职业倦怠的影响因素分析

3 讨论

既往研究发现,医务人员的睡眠质量和抑郁程度是职业倦怠的高危因素[3,7]。本研究中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医疗机构工作人员睡眠障碍检出率较高,以援鄂一线医务人员的睡眠质量最差,与国内报道一致[8]。援鄂一线医务人员由于承担的“抗疫”任务艰巨、精神压力大、工作量繁重、被传染的风险高、频繁倒班,且他们离开家乡来到湖北需要适应新的工作和生活环境,这都可能导致睡眠障碍的发生。本研究还发现,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有1/3的医疗机构工作人员出现抑郁症状、1/5出现焦虑症状,其中20~29岁、女性、高中或中专文化、三级综合医院及护理人员的抑郁、焦虑程度较高,这可能是由于三级综合医院在疫情期间遭遇院内人员密集、工作量大、被传染风险高、外出救援任务重和防护物资筹备等严峻考验[9],从而引发工作人员产生抑郁、焦虑情绪;而护理人员作为患者的密切接触者,更易产生较多情绪问题[10],尤其以女性医护人员的表现较为突出[8]。此外,本研究还发现随着年龄增加、学历升高,医疗机构工作人员的抑郁程度呈下降趋势;与既往研究结果一致[11]。这可能与其工作经验积累、专业技术能力增强、对疾病正确认知和具有较为稳定的心理状态有关。鉴于此,可采用以下干预措施:一是为医疗机构工作人员尽可能提供较为舒适的生活和休息环境、合理排班以确保其有充分的休息时间,开展睡眠卫生教育,为严重睡眠障碍的人员提供在线失眠认知行为治疗;二是加强心理健康保健,可采用心理疏导和人文关怀、注重同伴支持、及时关注压力大的人员并与之积极双向沟通,倡导工作人员通过远程获得心理支持如拨打热线或通过视频进行心理咨询。

不同应对方式与心理健康水平关系密切,无效应对往往会导致医务人员产生职业倦怠[12]。本研究也有类似的发现,即采用消极应对方式的医疗机构工作人员更容易出现职业倦怠。鉴于对医务人员采用应对方式干预可以显著减少其职业倦怠的发生[12],故可制定以鼓励积极应对为目标的干预措施,如提倡医疗机构工作人员在遭遇困境的时候能够主动寻求他人的支持与帮助、通过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进行自我调节以及尝试改变自己以适应当下的环境。

自我效能感会影响个体面对问题时的行为选择[13]。自我效能感强的个体更倾向于采取积极的应对策略,而自我效能感缺失的个体则会选择消极的方式应对问题[14]。由于对自我效能进行积极干预有助降低职业倦怠程度[15],因此,针对本研究低自我效能感的医疗机构工作人员可采用以下干预措施:首先,医疗机构应加强对工作人员的职业培训,提高其专业技能,进而增强其面对突发事件时的应对和决策能力[16];其次,医疗机构可以通过远程为工作人员提供工作经验分享,以提高工作人员对其职业的成就感和价值感[17-18];最后,医院管理者应给予工作人员更多的人文关怀,尤其是对于脆弱人群要给予特殊关注[17]。

自尊是个体赋予自己的价值,影响其态度和行为[19]。自尊水平高的医务人员往往善于肯定自己的价值和自我效能,在面对困难、挑战和环境改变时能够树立信心、坚定自己的目标,较快适应新的工作模式,当外界环境发生变化时其职业倦怠发生的可能性较低[20]。鉴于此,可采用的干预措施为:一是加强社会舆论宣传,倡导和谐医患关系,满足医疗机构工作人员的合理期望并给予其足够的理解和尊重[3];二可在疫情期间多给予医疗机构工作人员关心、鼓励与支持,提高其自尊水平[20];三应尽可能对医疗机构工作人员实施人性化管理,及时听取他们对工作的感受与评价,真正做到尊重、理解、关爱和信任工作人员[17]。

综上所述,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医疗机构工作人员的职业倦怠检出率高于疫情发生前的研究报道,证实了长时间处于高度应激状态下的医务人员其职业倦怠发生率较高这一研究结论[7]。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大流行是全社会共同面临的前所未有的挑战,支持和保障医务人员的心理健康是公共卫生对策的一项关键内容[2]。本研究发现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医疗机构工作人员职业倦怠受不同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应针对不同影响因素制定相应的干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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